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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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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青骊淡淡回绝,“挚友所赠,比不得其他。你的美意,我心领了。”
不想青骊拒绝得如此干脆,易秋寒也不勉强,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要送青骊去书院接慕空下学。
易秋寒照旧命人将青骊送回至天韵书院外,然而不知为何,路上被围得水泄不通,车马难行。
“是顾家二少爷的车在前头。”前去探看消息的侍者很快便前来回报。
易秋寒挑起车帘,看着拥堵不前的行人车马,对车夫道:“绕道。”
“小姐,前后都堵住了,这会不能掉头。”车夫极是为难。
“反正不远,我走小路过去就好。”说着,青骊已从车尾下来,不顾易秋寒阻止,道,“回去吧。”
见青骊头也不回地没入人群,易秋寒虽不再跟上,确实吩咐侍者立刻随去。
小巷里人迹稀疏,青骊只快步走着。以她的脚程,这样走去书院,最快也要让慕空登上一会儿,是以如今她一刻都不想耽搁。
“我们又见面了。”岔道口忽地传来顾庭玉轻浮调侃的声音。
青骊被眼前毫无征兆蹿出的人影惊吓,然而还未待她看清,后颈就被人一记重力击打,顿时昏厥过去,再无感知。
顾庭玉顺势抱住倒下的女子,温香软玉在怀,心中一阵窃喜。然而嘴角笑意才展了三分,旋即飞来不明暗器,好在暗处护卫及时出手拦截,才未出纰漏。
“怎么回事?”顾庭玉警觉道。
护卫将所接暗器呈给少主。顾庭玉眉峰骤然蹙起,神色中了然却也愤愤,将青骊推给护卫到,道:“放下就是。”
护卫正自莫名,只见顾庭玉怒极拂袖,带起生风,竟教他心底也不由生出寒意。
青骊因马车颠簸被唤回了神智,然而后颈被猛力袭击,此时仍觉得有明显酸痛。
“七姑姑。”慕空关切地靠到青骊身旁,“你醒了。”
“空儿……”青骊一手按住后颈疼痛处,看着慕空殷切的双眼,她却忘了方才在小巷中的种种,笑着问道,“怎么了?”
慕空低头,良久未在说话。
“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说的吗?”青骊安慰着心事重重的慕空。
“我出书院的时候,看见易姐姐在,她说你太累了,所以在车里睡着了。七姑姑……”慕空抬头注视着还有些莫名的青骊,眼底歉意满满,道,“对不起,七姑姑。”
青骊将慕空抱住,任男童靠着自己,她只道:“晚上看书看得太晚了,所以白天精力就差一些。这和你有什么干系?傻孩子,别多想,难道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空儿点头,坐直了身体,信誓旦旦道:“父母生我,却是七姑姑如今育我。空儿必定苦心于学,待将来学有所成,一生照拂七姑姑,无怨无悔。”
毕竟是承渊的儿子,许誓的眼光也是这样相似。比过去的那个人多了稚色,却一样的真挚。
她却不像从前,点头应下这一番许诺,只是微笑,将被慕空挑起的思绪重新收回,告诉他:“等你当真有能力了,再同我说一遍这样的话。”
起先慕空并不明白,专注看着青骊回头,微微挑开了帘子。又是日薄西山的时候,车外的夕阳斜斜照来,青骊没有表情的脸就映在光线里,视线中的一切显得苍白无力。
他【恍【然【网】大悟一般,道:“空儿知道了。”
青骊循声看来,马车里,慕空稚气未脱的脸上写着坚定,她也会心一笑,又望向车外落日斜阳,低声道:“但愿空儿不会背负得比你多……”
青骊生辰那日,照旧是早起送慕空去书院,而后由人接引去易府给易秋寒教琴。
丫鬟今日却将青骊引去一处水榭,幽雅别致,正建在府邸偏角,虽然人少,却不显得落寞寂寥。
水声潺潺,雅静悠然。青骊却已看见周围种植的兰花,而水榭的题名匾额上,写的正是“兰汀”二字。
丫鬟没有继续入内,在门口就停了步。青骊会意,只身走入,到第一重珠帘之后,见易秋寒早已坐着,鲜衣粉妆,特意打扮过的样子。
看青骊进来,易秋寒立刻站起,笑颜明丽,甚是热忱道:“先贺过姐姐生辰了。”
青骊不比平日的待人疏淡,笑着道谢。
“有一个人想见姐姐,姐姐愿不愿意赏脸?”易秋寒问道。
易秋寒笑容依旧,然而这“兰汀”布置雅致精细,与少女明朗笑颜相互映衬着,却教青骊陡然生出不安来。尤其是易秋寒身后那道珠帘,垂着仿若死了一般,任谁都拨不动。
“姐姐?”易秋寒不见青骊应答,便叫她。
青骊点头,却不由低下视线,耳边有从帘后传来的脚步声,优容沉稳,仿佛从记忆深处走来。
眼角逐渐出现的紫影,如针一样刺中记忆里已经灰白了许久的部分,只一下,就教她惊讶得忘记了这一刻的相见,还应该掺杂有喜悦。
“……”青骊艰难地试图将简单的音节念出,然而当对面那个人如同过去那样对她笑,带着宠爱和关心,被时光沉淀了年少的不成熟,她却发现,她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怔忡地看着那个人朝自己走来,停在身前,叫她“青骊”。
“青骊。”青蘼的声音有经年的温柔,并且更加成熟,柔软得好比冬季的阳光。
“姐……”没有念完,青骊垂眼,却有泪落了下来,快速划过脸颊,留下温热的一道痕迹,也止住了她继续的声音。
“是我。青骊。”青骊拉起素衣女子的手,都没有过去那样单纯的柔滑了,十指都染上了尘埃,似有若无的隔膜。
“姐姐……”她终于颤着声说完了年幼时最常说起的称呼,再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青蘼将她抱住,柔声安慰道:“我的青骊长大了,我差点都不敢认了。”
这是她长久以来,对慕空的感叹。那个孩子在时光陪伴下一点点成长,她对他的期望让她忘记了自己在亲人眼里,也还是当初那个率性跋扈的孩子,没有长大一般——十年了,原来分别的时间,已经这样长了。
十年里,天涯相隔,尤其在当年得知郭家军全军溃败,青蘼下落不明之后,她们便两不相知。
“郭少全力护我,本要偷偷送我回雨崇,但在路上被顾成风的人截住。后来顾成风以我为要挟,要郭少放弃抵抗,打开城门。”那也是回忆里教她感动并感激的部分。她从来不爱那个用政治婚姻困锁住自己的男子,却不得不感谢他给的重视和在意。
在顾成风军营的那个晚上,她不是没想过郭培枫会为了大局而舍弃她,事实上,她也是那样希望的。
然而,从来自信如郭少,更加重情如她红妆浩荡下嫁的郭家儿郎,郭培枫当晚即打开城门,放了顾军入城。
那时她站在城楼下抬头望着楼头上执刃着甲的男子,眼光焦灼,穿越过高楼迢递落在她身上。乌云蔽月,只有周围的火光照着,他的神色肃冷,却有她足以感知的关切与柔情。然后他抬手,紧闭的城门渐渐打开,再之后,就是战马铁骑,顾军入城。
在她终于又回到守护了自己多年的男子身旁时,她发现他眼底陡然转变的神色,决绝壮烈。郭培枫大喝一声,城门立刻关上,顿时火箭如雨,蜂拥而来,瞬间充斥了她的视线。
“快走!”
那是他生命中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得不舍得,不得不放开。指尖滑过的最后一个时刻,她看见他带着对她的情,投入了这场战役最后的悲壮里。
青蘼的讲述却这样平淡,如同她始终对郭培枫的态度,不疏远,不亲近。但那毕竟是从来人生里最凌乱,最深刻的记忆,即使将来一切成灰,也是依旧刻骨的。
“但是顾成风毕竟是沙场老手,趁乱逃了出来,并且立刻率兵攻城。郭少虽然之前已经使计消耗了顾军兵力,却依旧没有抗住攻势……”青蘼此时眼波也不平静,叹息了,也哀伤了——她和郭培枫,就是这样出乎意料地相遇,又猝不及防地分开,身在其中的时候,始终都有怨怼,当落幕了,确实连一声感谢都显得无奈。
“郭少的亲卫还是要送我回雨崇,但路上始终不曾太平过。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却好在遇见了君傅。我再不想回去了,既然当初离开了雨崇,在不能保证我可以再一次长久留下之前,都不想再回去了。”她和过去一样喜欢着紫衣,却是更要深一些的颜色,和她如今挽起的发髻一般,不似旧时富贵,内敛淡然了许多。
青骊此时方才发现,青蘼发间,却是一直插着那支凤羽钗。
“有些东西害怕忘记,那我这一生的亏欠,所以如今我活着,将来势必还了。我却怕自己万一坚持不了……所以一直也没有收起这只钗。当初郭少送我,他说,民间若有男子送女子发钗,就是要亲自为那女子挽发,以结鸳盟。这是他给我的承诺,一生,只这一次。”青蘼说得慢,笑意从眼底泛起,却也苦涩了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闻言,青骊却忽然想起什么,未再说话。
“青骊。”青蘼又一次拉起青骊的手,紧握着,道,“当日雨崇城破,我就一直在找你。三年前在成台城外,君傅派人舍粥,好像看到了你,但后来有没有了你的消息。这三年我费了千辛万苦,却不想你就在这里。青骊……”
“现在找到我了,接下去,你想怎么办?”青骊问。
“顾成风一直想拉拢君傅为其提供军备粮草,但君傅一直没有真正答应。”青蘼道,“这次顾庭玉忽然离开雨崇回了成台,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动作。”
“所以你们也回来了?”青骊看着青蘼,也在猜测什么,“姐姐,你想……”
“我怎么能忘记逐新破城时的一切?那是我欠郭少的。何况,青骊,你忘了,我们的雨崇也没了……”青蘼的手开始颤抖。
青骊因此滞住了气息。那个时候,她甚至没来得及见承渊最后一面,那个记录着她年幼时光的地方就已经覆灭。城墙里再不是属于她的空间,再没有关于的记忆,所有的美好,都因为顾军的铁骑成了齑粉,甚至,还有她最在意的那个人的……生命……
素衣女子忽地站起。三年来的安定,已慢慢磨平了最初的戾气。有些事,她已经快要忘记。但是这一刻的想起,又教她不知所措。单一平静的生活里,没有战争,没有鲜血,她只是抱着那些美好的回忆苟且偷生,偶尔有惨淡,却也有始终记忆着的笑脸化解一切的悲伤。她快忘了,她也是个有国仇家恨的人。
“时候不早,空儿就快下学了。”青骊慌张地想要立刻这里,明明已经挑开了垂下的珠帘,她却停住。三年里,记忆中被遗忘的伤痛开始复苏,一个个过去熟悉的声影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承渊,萧简,青蘼,承捷,皇帝,甚至是庄妃……
“我知道在今天说这些话太伤人,但是青骊,即使没了雨崇,没了皇宫,我们始终还是姓扶苏的。”青蘼道。
“我不会忘记。”青骊说得坚定。
“我让人照旧送你去书院吧。”青蘼走到垂帘下,柔声道,“你一个人,一定照顾好自己。有事,来找我。”
青骊点头,想说什么,思绪里却一片空白,终是就这样走了。她却没让青蘼看见,她一直在袖中紧握着那只香囊,上面的兰花,早已被扭曲得面目全非。
桃花凉(六)
青骊到了书院,未见慕空,只有车夫一直候着,告知慕空已经随渐离回去了。
青骊坐上车,复又想起青蘼说的那些话。家国天下,那从来都不是她去思考的东西,纵然过去高贵如她,堂堂大珲七公主,也在兄长挚友的庇护下居于安逸。情仇不过个人,她也没有料想过,青蘼会将过去承渊背负的责任抗下,甚至想要同她分担。
她的生活一直都没有那么宽广,大义如青蘼可以断情丝嫁外戚,但她青骊自幼由人照拂,如何有能力接下那些担子?
突如其来的重逢确实教青骊不知所措,一路恍惚地回到住处,脚下虚浮并缓慢地拾级而上。终于到茅舍门口时,她却发现门开着,慕空和渐离都不在——
而桌上,横放着一张琴。
琴上刻的是兰花,手工说不上细致,花纹却也是简单素雅。
琴边放着一张薄笺,青骊打开,上面写着:孝悌不忘。谨贺生辰。
两句八字,两种笔迹,没有落款。
青骊却不自觉笑了出来。
笑声未落,就有慕空的声音传来:“贺七姑姑生辰。”
青骊抬头,却见渐离正从后头走出,笑意清朗,眉眼温润,道:“青骊姑娘。”
“这琴……”青骊问。
“空儿一心想送你张琴,我就帮忙了。”渐离道,带着慕空到青骊身旁,看着女子指尖停留在的兰花刻纹上,继续道,“这兰花是空儿画的。”
“但是是我和渐离师傅一起刻上去的。”慕空道。
“有心了。”青骊到。
“要不要试一试?”渐离提议。
青骊点头,就此坐下。然而指尖触到琴弦的瞬间,一切就像凝固了一般,她想不起任何曲调,除了视线里刻在琴上的那一株兰花。
她霍然拍下手掌,按住琴弦,思绪又在此时纷繁如同乱麻,最终只化成一缕幽叹,道:“下次吧。”
渐离特意带了素食斋菜过来,权当庆生贺宴。小桌三人,青骊正座,慕空和渐离左右分座。
三年来每一次生辰,都是这样简单过了。期间渐离会说起一些不知哪里听来的趣事,慕空对此极有兴趣,每每追问。青骊安静坐着,看他二人言笑晏晏。僧侣眼中少了清宁,添有声色。
她总恍惚地以为,这个忽然闯入自己生命的男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的眉眼上,依稀还沾着一点红尘。却偏偏,他的手中,一直握着那串念珠,不时拨动。
小聚之后,慕空回房温书,只留了青骊与渐离在外。
茅屋后头有一方小坡,此时新月挂枝,清辉淡淡,穿过树叶间隙照来,正被青骊双手掬起。
“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渐离就坐在女子身旁,看她出神,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她就未再给过他半分关注。
“我以为我在想事情,但是你一问,我才发觉,其实什么都没想,也想不起来了。”青骊苦笑,眼前是看了三年的山色,熟悉到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看下去。
“你从易府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她们和你说了什么?”他有些逼问的意思,迫切想知道今日她魂不守舍的原因。
“其实也没说什么,一切照旧罢了。”青骊取出那只香囊,又拔下发间那支木钗。
他看见她就此青丝垂下,遮去了她的侧脸,彻底隔开了她原本就不在他身上的眼光。他想去拨开,去终是住了手,手指才动,就被他一贯的冷静扼杀了冲动。
长久以来的那个“以为”因为青蘼的话产生了疑惑。假手于人这样四个字,教她猜不透过去和如今,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你若觉得不想留下,就离开这里。”渐离眉峰隐隐蹙起,看着青骊裙角的月光,心底也莫名起了波澜。
“我只是忽然想知道,这三年,我究竟是不是还活着。”指腹摩挲着桃木簪,上面的纹路都有些被磨平了呢。
“你有空儿。”渐离淡然说道。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眉间似乎疏朗了,但神情更加落寞。
“还有我。”他说话一直是这样温柔泰然,今次却又坚定果决,毫不回避青骊投来的惊诧眼光,他依旧故我地微微笑着,“难道这三年,你都只看得见空儿吗?”
她极少这样正视他的眼光,因为那里面有压迫,尽管他从来笑如春风,却不是佛门弟子的悲天悯人——正是那一份世俗,落在他的眼里,从来不曾消退。
“也许,我是连空儿都没有看见的。”她只是记得当初答应过承渊的话,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手心的温度,还有小时候开在他身边感觉到的他的鼻息。
“青……”渐离正要开口,原本还算从容的神色却瞬间变得冰凉冷厉,喝道,“什么人!”
无人回答,他却立刻拉起青骊的手,迅速将失措中的女子拉近自己身边。
耳边有树叶沙沙的动响,浮云飘过遮去了月光。
当云走月来,她近得几乎靠在渐离身上,鼻底是男子身上日久被熏上的檀香味道。她蓦地想起,这样的香味,已经跟了自己三年,却是淡得总也被自己忽略。
“进屋。”渐离牵着青骊就要起身。
然而两人方才站起,就有慕空的惊叫从屋里传来。
“空儿!”青骊当即上前,却被渐离止住。她失控道:“放开我!”
“不会有事的。”渐离扣住青骊手腕,第一次这样强硬地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慕空的惊叫声又一次传来,却是从空中由远及近。
“空儿!”青骊情急,明明知道慕空就在身边,却偏偏无法触及。
“把那孩子放了。”渐离沉声,袖中的手却紧紧握着青骊。
依旧无人应答。
“做奴才的看不出厉害轻重,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疾言厉色的一句,平息在不屑一顾的话音最后,再不多说一个字,也不去看身边困惑惊讶的女子——他已经料到她此刻的的神情。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但被他牢牢握住的手怎么也抽不开,而现今的情况,又迫使她即使再不甘愿,也只能这样站在他身后,再一次接受他的庇佑。如这三年时光,他将她困顿在他的预谋里。
“一。”他冷峻的神色冻结了原本柔和的月光,掌心里握住的那只手,不愿却不得不屈服地接受此时他给予的温度。
“二。”他终于回头,连最后一丝佛光慧眼的伪装也就此卸去。眉目里写满红尘情缠,注视着诧异却也愤恨的女子,而他,笑容不减,却是陌生了。
最后一声未起,就有人从树上跳下,一队护在渐离与青骊身前,一队与之对立,其中一人正保证已经昏厥的慕空。
“空手而归,属下实难回去交代。”抱着慕空的黑衣人为难道。
“那是你们的事。”渐离不屑,“回去告诉二弟,让他不用再多费心思,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这是顾帅的命令。”来人道。
“爹?”渐离微微吃惊,却也很快恢复神色。他的目光如同此时已经变冷了的月华,清绝冰凉,道:“我会亲自带人回去,让爹放心就是。”
来人犹豫片刻没,道:“我等遵从大公子之命。”言毕,遂将慕空交付,就此离开。
渐离却是明白了其中原有,低声道:“你倒是动作快。”
青骊但见那人交出慕空,遂趁渐离出神之际上前抢过孩子,抱在怀中。借着月光,她见慕空黯然沉睡的脸,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你势必是要跟我回雨崇的。”身后停下的男子声音也有无奈,却再不是过去灰衣僧人安宁里的清润。
“空儿不能去。”她知道局势无法扭转,也只能尽力周旋,力保慕空不用跟自己一样受制于人。
“我更不能放了空儿。”渐离语调冷冷。
“你还是现在就动手杀了我吧。”青骊绝然。
“你以为我不会?”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神情复杂,不知为何,当真就想一剑了她性命,结去前尘纠缠。
青骊将慕空抱起,不顾渐离此时眼光,径直走向茅屋。
她走得有些艰难,却不曾有半刻停留。月下树影斑驳,照在她素色的长裙上,渐渐没成了一色,清清冷冷,朦朦胧胧的一片白色。
夜露未晞,晨光初上。
慕空还在昏睡中没有醒来。
青骊已经静静守在孩子身边一个晚上,只字不言,丝毫没有理会同样就坐在这间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手中还是那串念珠,却没有拨起,他阖眼静坐,像在等着什么。
“七姑姑……”慕空模糊地嘟囔着,看见青骊倦色深深的双眼,问道,“七姑姑,怎么了?”
慕空仿佛忘记了昨夜那一刻生死惊魂,这却教青骊欣慰。她摇头,道:“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时间还在,再睡会儿吧。”
慕空点头,又闭眼睡了过去。
青骊替慕空掖好被角,起身出去。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她又一直走到了那方小坡上,看着晨曦微光。
“你觉得易家的人可以做得比我好?空儿跟在他们身边,一定是好的吗?”渐离问,却口吻不善。
“三年了,空儿已经快要忘掉原来对你莫名的仇视,却偏偏,原来一开始他对你的敌意就没有错。”她并不想承认这样的残忍,如同旧年的倚仗一一崩塌,在她逐渐习惯了渐离之后,居然会有这样的逆转,但这一次,她冷静了。
“空儿也可以选择是不是真的要与我敌对。我也有足够的时间,等他做出决定。但在此之前,你们必须跟我回雨崇。”他走到素衣女子身边,将视线锁在青骊颦蹙的眉间,一字一顿道,“谁都不许离开。”
“我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筹码,昨晚是我太冲动。我必须活着,为了空儿,也为我自己。三年里的一切,你从来没有骗我,如果没有昨天发生的事,也许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她转身迎上男子几近审视的眼光,不卑不亢,甚至感觉到他眼底一丝的冰冷,却教她不由惨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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