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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约-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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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师父!”慕空唤住驾马男子,随即追上。
  萧简闻声,勒住马缰,不及回头就见慕空已到了身侧。
  “空儿?”萧简疑惑。
  “我是来等萧师父一起入宫的。”慕空就在萧简身旁,不及久入沙场的男子看来老练,却也风光熠熠,恰如初星渐亮。
  知道慕空心中所忧,萧简除却感谢也有欣慰。当初看来弱质的孩子被送来身边,他亲自传授骑射剑艺、讲读兵法战略,悉心之处胜过承渊。他只道慕空是青骊之望,挚友所托,他定当竭力教导。现如今,慕空虽然还需要磨砺,却也已能独当一面,东宁之复,就属这少年头功一件。
  “那就走吧。”萧简再紧缰绳。
  “对了,刚才三姑姑也来过。”慕空唤道。
  牵住缰绳的手顿然一滞,原本还能在萧简脸上看见的些许笑意立时不见。他亟亟问道:“她说了什么?”
  “三姑姑说,有事还请你多担待一些。但没头没尾的,我也没明白。”慕空道。
  冬季凛冽的空气中,他幽然一声长叹,簇起的眉间深种无奈。抬眼,萧简看着人影依稀的雨崇长街,道:“这就入宫吧。”
  承渊对萧简几度违抗军令大为恼火,此番将帅归来,他势必兴师问罪,再不会像上次一般姑息。
  书房外走入的几道身影,正是萧简和其副将,以及慕空。
  “空儿?你来做什么?”承渊淡淡问道。
  慕空地上递上一份文书,是这次东征的军备粮草用度记录名目以及期间的军情记录。
  承渊看过,不明其意。
  “其实这次东征所以如此顺利,全赖萧将军运筹帷幄,知道东线屯军日久,兵力充足,只要后备提供及时,配合得宜,此战必胜。反观西线,常年与寒军交锋,虽然也一路常胜,但将士疲惫,需要休养生息。所以这一次,萧将军主某西线稳固,而让东线长驱直入,大下寒军,顺利收复苏湘和东隅两道。”慕空恳切道。
  “所以上次一番话,你们就是用来合伙欺骗我的?”承渊沉声,森然看着房内众人,“行军隐瞒,违抗军令。萧简,任你再有理由,也难逃罪责!”
  书房内只听承渊豁然拍案,直至沉默的西线归将,目光厉然。
  萧简垂首跪下,道:“末将甘愿陵罚。”
  “五殿下开恩。”副将旋即一同跪下,“萧将军违抗军令实属无奈,还请殿下明察。”
  “末将隐瞒军情,未从军令,是末将罪过。”萧简扬声。
  承渊居高临下睨着已经跪地的两人,又看一眼慕空,慢慢走到少年跟前,冷冷问道:“你也知道缘由?”
  慕空跪下道:“西线将士疲乏,不宜久战。萧将军如此,是为日后打算。父殿开恩。”
  承渊负手,视线中都在静默的三人教此间一切寂然,却暗有波折。
  “王副将,什么隐情?”承渊问道。
  副将迟疑,看了看眉目坚毅的萧简,道:“如士子所言,萧将军不是有意违抗军令。”
  又是一片无声,只有室内焚香淡淡萦绕。
  “下去吧。”承渊挥手,面无表情。
  三人暗自相觑,就此退下。
  承渊转身看着案头那份方才慕空递来的文书,冷然一笑。
  不多时,有脚步传来,承渊转身,正见小砚走入,手中挽着件玄色大氅。
  “外头下雪了?”看着还沾在女子发间未化开的雪珠,承渊问道。
  “恩。”小砚一面说,一面替承渊将大氅穿上,“才下了没多久,这会儿地上都积了薄雪,比我们进雨崇那时候还大呢。”
  小砚说得无心,也不去看承渊因此被触动的眉目,依旧小心仔细地进行着手中的动作。待要帮承渊结扣时,她却听见男子说:“帮我把吴有言叫来。”
  女子不由吃惊,好端端的,承渊为何就要召见禁军统领?
  承渊自己动手将绳扣系上,道:“怎么了?”
  小砚摇头,道:“那你还是先把大氅脱了吧,吴大人过来都要一些时候的。”
  “不用。”承渊竖了竖了立领,朝门外走去,“我走着过去,让他在赶上就是。”
  小砚点头,先行离开。
  十二月才迎来今年雨崇的第一场雪,已经晚了,但比往年,都仿佛倾覆了一般,雪花细密,陡然而至。
  承渊走在宫道上,低头看着铺在脚下的雪,不过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可以踩出脚印了,虽然浅,但总证明他曾走过这里。
  来来回回的这条路上,踏过那么多人的脚步,但一场雨,一阵风,一层雪,就可以湮灭掉所有,甚至是曾经以为的至亲至信。
  若有所思间,他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是小砚,还带着吴有言。
  宫中禁军统领受命匆匆而来,见过承渊之后就随主听候差遣。
  小砚自觉,只留在不远处等着,见吴有言离开了,才上前,跟着承渊继续超前走。
  她知道这宫道的尽头就是青骊的寝宫。承渊如今日日都来,同青骊或者倾谈,或者相对无言,有时她进入替人传话,就看见承渊伏在青骊膝上睡着,但素衣女子却若有所思。
  前行的脚步忽然停住,小砚看着站在大雪中的背影。
  石阶下,承渊抬头望着。飞雪将视线隔阻,却冻结不住记忆。他记得当年青骊出天花,他就是在这里看着,寸步难近,无法第一时间去到最珍视的那个人身边,听不见她在神智不清的时候依旧叫着他的名字。
  小砚推了推正在出神的承渊:“走吧。”
  承渊提步。
  待入得殿内,小砚替承渊解下大氅,却见男子抬首,在她额发处轻轻掸了掸。然后她看见承渊指尖化开了雪珠的湿润。
  再有侍女过来抱起大氅,承渊问道:“七公主呢?”
  “七公主还没醒。”侍女回完话就此退下。
  承渊蹙眉,隐忧又起,稍作停顿之后遂入得内殿。
  他特意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被她听见。
  软榻上,青骊微微支起身子,见承渊挑帘进来,男子眉间还沾染着外头的寒气,一入暖阁里就化开了,湿了每发。
  “吵醒你了。”承渊坐到边。
  “本来就已经醒了,就是身子懒着不想起。”青骊靠着细软,语调都因为病痛显得软绵绵的。
  承渊也知当初青骊因为丛葭的出生落下病根,虽不严重,但每到冬季病情就会加重,上一回两个人那样激烈的争执,真正教青骊险些受不住。
  “怎么了?”青骊见承渊似有心事,遂开口问道。
  承渊摇头。
  “我听空儿说,今天萧简回来。你们该是见过了吧?”青骊又问。
  “空儿倒是跟你亲近,什么都和你说。”承渊低声一笑,略略无奈,看着眉目未舒还显得恹恹的女子,不再说话。
  “空儿重情,总还记得过去的情分。时隔多年,我却也没再多帮过他什么。”青骊微顿,“听说东线大胜,空儿功不可没,除了军中犒赏,你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其他奖励吗?”
  承渊却一声冷哼,道:“合伙瞒着实情来互相开脱,我不惩处已经手下留情。”
  “嗯?”青骊疑惑。
  “易君傅几次三番推搪运送军备之事,萧简帮着开脱说情我却还能以为是看在姐姐的份上,空儿居然也掺和进去。粮备不齐,三军难发,我不治易君傅一个贻误军机之罪,业已给足了姐姐的面子。”承渊心中不免郁结。
  “这么多年下来,各人辛苦你总该比我看得多,看得清楚。没有姐夫在前,当初也不会走得那么顺利。你们在外头往里大,他和姐姐可是在里头向外接应的。”青骊宽慰道。
  “怕就怕他故技重施。”承渊双眸顿时冷了下来。
  “好处呢?姐夫是商人,毕竟重利。当初姐姐好不容易说服了他,多年布置才有今日,再忍耐些时候就大功得成了。”青骊欠了欠身子。
  “姐姐来过了吧。”承渊突然转开话题。
  “小半个时辰才走的。”青骊如实答道。
  “上次她帮你将丛葭带出宫帮了你,所以这回换你帮她做说客,替易君傅求情?”承渊审视着青骊神情间寸许的变化,已经了然。他不怒,因为已在意料之中,是以仍旧淡淡道:“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青骊坐起身,却又被承渊按下。她躺着,看承渊重新坐在身边。
  男子拉起她的手,手掌向合,贴着她的肌肤,道:“我已经让吴有言去拿人,这次不管是谁,都救不了易君傅。”
  “那姐姐呢?”青骊另一只手抓着被角。
  承渊对此却只朗然一笑,注视着青骊的眼光变得柔和,道:“总有人会愿意照顾她的。而且用易君傅现在的全副身家作为给大军的一次补给,比等着他一次次推搪坏事要好上许多。”
  他迫切地希望将多年等待变成现实,尤其在身边人都变得不像过去那样足以信任,哪怕是青骊,都会用这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来看他,他就更加需要用成功去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并且,可以不择手段。
  “其实有一件事,我很高兴。”承渊蜷起十指,将青骊的手包裹住,欣慰道,“我知道你听见了外面的流言,但只要这样,就很好。”
  “情、理、法,我无一越矩,何必在意?”她在焚香中微微苦笑,阖眼阻隔开面前陈设旧影,仿佛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眼角不由湿润。
  易君傅被禁军捉拿的消息还是日落时,小砚亲自过来相告的。说是承渊亲自带人去易府拿人,和青蘼两人交涉许久依旧将易君傅带走,并命人将整个易府围住,不容人出入。
  “他都已经处理好了,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呢。”青骊站在窗口,打开窗扇,始终未停的寒风顷刻间灌入房内,扑在女子脸上。
  小砚立即上前将窗户关上,道:“承渊还下令,禁止三公主入宫,谁都不得提及此事为三驸马求情,否则一律按同谋论处。”
  “什么?”青骊如此方才又见紧张,看着身前也眉宇含忧的侍女,转身就要出去。
  “承渊的第三道命令是,不让你踏出皇宫一步。”小砚看着已经到珠帘下的女子。
  她的脚步由此停住。
  小砚上前,将青骊拉回塌上,道:“现在萧将军入了宫,正在书房和承渊说话……”
  “他何必……”青骊纵然心中有愤,但终究做不得其他。
  “怎么了?”小砚问道。
  “没事。”青骊摇头。
  “我知道你留下就一定有原因,不管目的是什么,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神情落寞,小砚也不由自主一阵苦笑,继续道,“当我在为承渊开脱吧,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只是控制不住,两个字,天性。”
  “我不信。”她看侍女的眼光满是否定,态度却并不那么坚定。
  “有些东西是需要被外物刺激才能显出原始本性的。我听承渊说起过七公主以前的脾气,但和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局势可能驱动人改变习惯,但如果不是当真有那份毅力,我想七公主现在也不会这样站在我面前听我说这番话。”小砚语调平平,洞穿一切一般安然淡薄,“现在在承渊的意识里只有四个字,只许成功,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一定会去做,但其实,他也不想的。”
  猛然想起那时离渊岛一事,就是承渊先开口要她出面,以情说事,打动皇帝同意割岛。她竟然不知从那个时候起,一向温良的兄长就已经如此。
  大抵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学会“说情”与“用情”,凭借情之一字,慢慢将顾庭书置于死地,而如今她依旧沿用。
  “也许是因为除了承渊,我不用再在意其他人,所以看得就比七公主清楚一些,也更寡淡一些。公主知道承渊吃软不吃硬,一直也都做得很好。”小砚的笑意里带着赞许,然而眼角却淡淡无奈。
  又有侍女入内回报说,萧简求见。
  “看来我也是时候回去了。”小砚就此离开。

  别风寒(十)

  然而进来的,除了萧简,还有慕空。
  “他说了什么?”青骊开门见山问道。
  慕空不答,萧简听青骊询问愁色更深,道:“你应该猜到了。”
  “他真的这么说?”纵然结局了然于心,青骊却坚持追问,道,“你亲口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那样说过?”
  慕空不明二人所说何事,但见青骊此时激愤,遂上前劝说道:“七姑姑,保重身体,别再动怒。”
  稍作休整,青骊对慕空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看过三姑姑,她一切都好,丛葭也没事。想着你放心不下,所以我就想进宫转告你,在外头正好遇见萧师父,就一起进来了。”慕空道。
  得知青蘼和丛葭无恙,青骊放心。
  “七姑姑如果有话要转达的话,可以告诉我。”慕空道。
  青骊思忖片刻,抬头看着慕空,恳请道:“你告诉她,我们有办法救姐夫出来的。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将丛葭接出来,暂时留在你身边。”
  慕空迟疑。
  “你父殿一定派人围住了易府。”
  慕空点头。
  青骊抓着少年手臂,郑重叮嘱道:“一定要把丛葭接出来!”
  她的害怕和担心昭然可见,某种直觉教她一刻都不能再多等,遂将少年推开,道:“现在就去。”
  慕空纵然还有疑惑,但见青骊如此也唯有从命,匆匆离去。
  见少年离开,青骊才稍有安定。
  “你还是不放心五殿下。”萧简道。
  “丛葭的父亲是顾庭书,这是改不了的事实。我知道他有多恨姓顾的,即使丛葭还只是个孩子,即使我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只要有机会,现在的他,一定会下手的。”她慢慢坐下,已然冷静,问萧简道:“他到底怎么说的?”
  萧简负手,侧身站在青骊身前,剑眉凝蹙,沉重感叹,道:“易君傅确实贻误军机,罪责难逃,不可姑息。至于……她……没了易君傅,她可以做回最开始的选择。”
  青骊冷笑一声,转过目光看着双眉未舒的男子。萧简对承渊义重,承渊却要利用挚友对青蘼的情深作为拉拢,巩固势力,这样相似于当初对她。
  “也就是说,他现在这样做也是因为你,生死之交?”青骊站起身,总也不想承认。
  萧简沉默。
  “萧简……”
  “不。”不拖泥带水,他回答得极其干脆。
  “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心头莫名划过一丝欣慰,即使是她如今失落失望,甚至是被萧简断然拒绝,她却忽然觉得高兴。
  他转身正视不解的女子,唇角牵起同青骊一样浅淡却会心的笑意,道:“我和五殿下交的是命,和公主你交的是心。”
  青骊忍俊不禁,虽然阴霾未去,却也有拨云见月之感。
  “如今怎样把三驸马救出来才是最紧要的事。”萧简道。
  提及此,二人神色又重。
  “不能釜底抽薪,就算过了这一关,也不知道下一关要怎么过。我怕还没坚持到最后,就都乱了。”青骊忧忡。
  “今时不同往日,别忘了你现在在雨崇,城楼的大旗上,写着的是‘扶苏’二字。”萧简安慰道。
  青骊微笑点头。
  “一天之内,连着拒绝了你们两兄妹,不知道回头会被治什么罪呢?”萧简打趣道。
  青骊斜睨他,道:“办事不利。”
  萧简轻叹,为难道:“等我想出救人的办法,就立刻过来找你。”
  “恩。”青骊道。
  至交两人相视而笑,青骊目送萧简离去,背影倦倦,她收了本就无力苍白的笑意,峨眉又蹙,浑身再觉一阵寒意袭来。她抱臂,瑟缩回软榻之上,阖眼睡去——外头风雪未停,她能听见朔风呼啸,吹彻心骨的寒冷。
  翌日清晨,青骊忽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门外传来小砚惶急的声音。
  待青骊开门,才听说,青蘼昨夜自缢于易府。
  冬季寒风豁然将门吹开,凛冽之气破门而来,吹在本就只着了单衣的女子周围。青骊却失神不觉,久久未有动作。
  小砚将门关上,转身时间青骊已跪坐地上,清泪两行从脸颊滑落,目光却显得呆滞无神。
  侍女将青骊扶起,搀回床上,捡衣帮其披上,道:“公主节哀。”
  “我要出宫。”青骊道。
  “承渊还没……”
  “我要出宫!”青骊猛然站起,扬声道。
  房门又被推开,此时走入的,正是承渊。
  青骊眼见承渊走近,却执意出去,经过男子身边时,被拽住手臂。她不回头,眉峰紧蹙,道:“我要去看姐姐。”
  承渊将她拽回身前,双手死扣女子肩头,道:“萧简和空儿已经去处理,你不适合看见那些东西。”
  青骊试图按下肩头的手,无奈承渊扣得紧,她不强行挣脱,愤愤盯着承渊,道:“我要见姐夫。”
  “不可能。”
  “姐姐已经死了,是你逼死她的!”青骊诘责道,“易君傅是姐姐现在唯一的凭持,是你把姐姐逼上绝路的!”
  原本冷淡的神情因为青骊盛怒的眼光也起来波折,他仍压制着已被点燃的怒意,咬着牙道:“不是。”
  “先抓了易君傅,再试图用姐姐作为拉拢萧简的筹码。你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是姐姐心里的刺,当初下嫁郭培枫已是迫不得已,和易君傅在一起也是为了你,但你现在居然还要捅她的伤疤,你怎么下得了手!”她双目盛泪,带着极怒,近乎仇视地盯着承渊。
  “姐姐和萧简从来没有忘记彼此。我知道姐姐半生受苦,这样做也是想他和萧简终成眷属,而且留着易君傅也确实无用了。”承渊凛然。
  青骊缓缓从承渊的钳制下抽开身,注视着兄长未有半分悔疚的神情。面对承渊如今的漠视,她或许应该相信小砚所说的天性。
  她将即将涌出的眼泪忍下,又要走出去,然而却被他从身后抱住。她忽然哭了出来,却是无声。
  “青骊。”他紧紧将她拥在怀里,恳求着,放弃所有的骄傲和冷漠,“现在就剩我们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放我去见姐姐。”眼角里事承渊闭目的神情,男子眉宇间有和她一样的悲伤,而她却像被掏空了一样在他怀里毫无力气。
  “给我点时间,青骊,给我点时间。”他的恳求里还有门外不曾停歇的风声,呼啸而来,冻结了往昔。
  深冬的雨崇堆积着深雪,这是南方历史上少见的来势汹涌的一场降雪,除却中间稍有歇息,风雪几乎湮没了这座城里所有的生机,车马难行,人迹稀疏。
  积厚的雪地教马车难以前行,终于快到易府摸时,车轮陷入雪坑,难以拖出。
  青骊说,要走着去看青蘼。
  她披着大氅,怀里抱着手炉,被承渊拥住肩膀慢慢走向已经积累了无数白雪的飞檐青瓦。
  曾遇见过比这更要肆虐的狂风大雪,那时候她倒在雪地里,四肢无力,是承渊将她寻到,不顾一切地抱着她离开。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而现在,却是兄长相伴,听她意向。
  她一步步走着,终于到了易府大门口,抬头,却见挂起的匾额上,也积着雪,白金相映。她几乎已经快提不起步走上身前的石阶,她说:“哥哥,帮我。”
  承渊俯身将她抱起,众目睽睽之下,踏入易府大门,走入青蘼灵堂。
  眼前飞雪,缭乱纷扬。她蜷在承渊怀里,温柔无声。
  “到了。”承渊柔声道,将她放下。
  黑白缟素,肃穆安静。棺椁就安置在灵堂正中,而易君傅已守在一旁,见青骊过来,他颔首,递上三株长香。
  青骊亲自点香,在青蘼灵位前叩拜。
  “我想陪姐姐过完头七再回去。”青骊道,声音苍白淡淡。
  她又见萧简正在行礼,男子神情肃正,默然而行。
  “我让小砚留下来陪你。”承渊道。
  青骊点头。
  于是她日日在灵堂里枯坐,心中默念经语佛言,看着灵堂中烛火斑驳,照着缟素交缠,寂静悄然。
  这日夜里,青骊依旧未归就寝,跪在青蘼棺椁前,垂首诵念,直至听见人声脚步,她才睁眼,停下手中拨转的念珠。
  “还没到时间呢。”青骊未曾回头。
  来人跪在她身旁,道:“夜里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
  承渊衣上雪尘未去尽,这会儿已经化开沁入衣料里。
  “你是不放心什么呢?”青骊幽然问着。
  他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她穿的还是平日的素衣长裙,只是发间别着一朵白花,未施粉黛的脸看来憔悴。
  “听说你一直这样一守就是一整个晚上,谁劝都没用。”承渊道。
  “反正睡不着,不如多陪姐姐一会儿,过了明天,就没机会了。”青骊起身,拈香点上,双手合十祝告,而后道:“我仿佛回到当初留在出云庵的日子,每日安宁,那些事都仿佛没有发生,但眼前这幅棺椁赫然,容不得我忘记。”
  承渊到她身旁,看着香烟渐起,如同点燃了旧日时光,熏烟袅袅。
  她绕着棺木缓缓走着,指尖触上棺盖,像是过去触摸着青蘼衣角,有旧时女子身上的淡淡香味,却已隐约飘渺。
  “姐姐这一生,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小时候为了我们,后来为了大珲,我想着以前她弹琴的样子,却是再也听不见了……”青骊停在棺椁前,垂首贴上。棺木冰凉,透过脸颊传遍全身,她想再抱一抱从来疼爱自己的亲人,说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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