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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地盘谁做主-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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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个时候,姎妱已如你所愿地被宗锦所弑,而城市的各大封印均已重设,顺便还借刀杀人地扫倒了一片假想敌。你在第二阶段的目的圆满完成。接下来,你要迅速考虑如何完成最后一个阶段——杀宗锦,彻底收权了。
既然早就确定由丁小剪来杀宗锦,那就免不得要催化一下。如何催化呢?只要让丁小剪最终确定就是宗锦害死了赫莞尔,就足矣了。如何帮助丁小剪完成这个‘确定’呢?
根据我前几日的询问和这几日的思索,我恐惧地得出这样一个推理:首先,你让月亮再施美人计,让宗锦放了湛思露,并且给湛思露换上了赫莞尔遗留下来的一套衣物;同时,你放出了方丹霓,大概是通过玄黄之术,你把丁小剪的手枪给了方丹霓。试想方丹霓在黑夜中,陡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赫莞尔’,鬼鬼祟祟地潜行,俨然一条游魂,本就心虚而且精神压力过大的方丹霓,焉有不恐惧之理?若手无寸铁也就罢了,偏巧手头莫名其妙地多了把家伙,那还有啥可说的?砰砰砰一通乱打——湛思露就这样成了筛子。恭喜你,你最大的心腹之患,死在别人之手,与你无干,你是干净的。
接下来,方丹霓被你名正言顺地‘保护’起来,丁小剪本来是等着湛思露供出宗锦杀害赫莞尔的内幕,没料到湛思露奇异地死在方丹霓之手,偏巧放了湛思露的人,是宗锦;偏巧湛思露死的时候所穿的,是由宗锦保管的赫莞尔的衣物。丁小剪若不怀疑宗锦是在借刀灭口,那就奇了怪了。于是丁小剪对宗锦的怀疑程度加深,为了验证这个怀疑,丁小剪做了一个试验——任由宗锦带走方丹霓。如果方丹霓完好无损,那么宗锦有可能是问心无愧,真凶另有其人;如果方丹霓死了,那还用问吗?急着和你完婚的宗锦在进行最后的大灭口呗。真是后者的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杀宗锦!丁小剪一定会帮你杀了宗锦,为赫莞尔报仇!而且方丹霓若死在宗锦手里,担了丈夫名分的孙桥也不会让宗锦逍遥法外,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提议,你的心腹们已经替你做了这个决定,你完全是顺应民心地推了下舟,实际却正中下怀!
当然,我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宗锦不是傻子,江宜月求他办事,而他放走的湛思露死在方丹霓手里,他肯定明白这后面有什么端倪。只是为何他明知是个陷阱,却还是要跳呢?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希望你能替我解答。
好,我们继续说下去。丁小剪已经乐意承担起杀宗锦的重任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杀?’的问题。虽然我没出席你的婚宴,但实际上我已经通过询问,知道婚宴上的一些细节。据此,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宗锦一定有什么法术护身,要想杀他,就必须破了他的这种法术。而破这个法术大概需要近身,所以你买通或是玄术迷惑了司仪——我认为该是后者,前者会让你不放心。让他在礼成后,多喊了句“拥抱”,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宗锦贴在一起,破了他的术。如何破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我非常肯定,你和他的那个拥抱,必有玄机。正是在拥抱中,丁小剪开了枪。这就牵扯了一个新的问题:据说宗锦对丁小剪安排了格外严密的安检,那么丁小剪是无法将枪携带入场,这杀人的枪是哪里得来的呢?
是从宗锦与赫莞尔的那个小女儿的襁褓中,得来的。
小女婴一直是月亮照顾,但月亮对你无疑是忠心的。当着她的面塞把枪到襁褓里,当然没问题。只是,如果你塞枪是为了杀宗锦,月亮也许会动摇。所以我猜,你根本就没告诉她这把枪的真正用途。你也许只说,老姐要抓丁小剪,婚宴后丁小剪得直接跑路,身上带着枪才保险。宗锦又不让她带枪参加我的婚礼,我就只好用襁褓传递手枪喽。月亮,你就帮帮忙吧——你撒个娇,江宜月怎会不答应你呢?!
于是那杀人的手枪被放到了一个出生还不到百天的女婴身上,而要杀的恰恰是这个女婴的生父。月亮将孩子交给程澄,而程澄也是事先被孙桥点通过的,并没有说破襁褓中有手枪的事。
婚礼进行时,孙桥跳出来制造混乱;丁小剪趁乱取走手枪;凤晓白见手枪已经过去了,立刻大度地平息混乱;婚礼即将完毕,司仪一声‘拥抱’,宗锦不得已去拥抱你,而你则贴身破了他的术。丁小剪的子弹一来,可怜宗锦聪明一世,到底是呜呼哀哉于一介凡女之手!
此时,宗锦已死,你以宗锦遗孀的身份,接管了宗家的一切。第三阶段也胜利结束。
姎妱神逝、封印重设、假想敌基本除光、湛家权势高度集中你一人之手、宗锦已死,宗家也是你的了。最可贵的是,那些和死亡有关的事,你从未亲手去做,你的手竟然还是干净的,明面上的好名声是得到了。恭喜你,你的确是大获全胜了,胜得彻底而漂亮。
但是,你依然有个心结,那就是——丁小剪。
毋庸置疑,丁小剪是你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交。但她有个毛病,就是非常喜欢拖你下水。其实我认为,那只是因为她跟你要好,而你也有足够的能力去陪着她涉足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普通平凡的赫莞尔自然就是不可以的。丁小剪对道上其余的伙伴,自然是谨慎小心,恪守为人处世的原则,时时刻刻留心眼。但是她面对你的时候,因为亲密而肆无忌惮。所以在你面前,她会表现真实的一面——毫不掩饰地拖你下水,无休止地利用你手头的玄黄资源为她的事业服务。甚至我推测,她很可能说过一些要挟你的话——虽然那更可能是玩笑话,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平心而论,丁小剪在处理与你的关系问题上,确实犯了大错,拂了逆鳞。
在你眼里,丁小剪是什么?她是一个不停地拖你下水、利用你、要挟你的人,她是一个手头握着一批可以威慑玄黄界同仁,甚至能杀死一个玄黄界强悍掌门的武器的人;她是一个背后有一批同样持枪的黑道哥们,甚至还能搞到火力更猛的炸弹的人——天啊,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睡不好觉的!这种人敢留吗?不敢!敢杀吗?不敢!因为那是朋友,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湛思露那种罪有应得的人,你都不好意思直接动手,又怎会对拼死帮过你的朋友下手呢?但不下手又睡不踏实觉,这可怎么办?
很简单,把你一路走来的原则贯彻到底——借刀杀人。而这回,你借的那把刀,就是我。
你说,你要当一个守法的好公民,你要全力配合警方工作,绝不包庇坏蛋。所以你同意我在湛家宅子外逮捕丁小剪,甚至提供了她的逃跑路线;事先,你请求我手下留情,别闹出人命,还明确告诉我,你会请律师为丁小剪辩护,会保释她,会争取给她减刑。但你心里清楚,一个嫌犯如果持枪拒捕,我们警方多次劝告无效,那么我们可以击毙嫌犯。而你是如此地了解丁小剪,知道她绝不会束手就擒,持枪拒捕是难免的,而我们警方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百颗子弹,总不会打不死一个丁小剪。
不过你还是为了预防万一,做了一个更为周密的安排。你派了一队傀儡,看似是保护丁小剪,但实际上有一只傀儡是在执行你的密令——将丁小剪引入绝境。这只傀儡就是让我砍了脑袋的那只。我一路跟踪而去,丁小剪无法在我的枪口下攀援崖壁,她只能与我对峙。
而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我们的上方密切注视我和她的对峙。当这个人发现丁小剪要对我开枪的时候——便按下某个开关。
于是,赫莞尔那一声不知何时录下、何时剪辑成片段的‘剪子’,传出来了。
枪口对枪口,生死一线间。丁小剪因为友情而做出的一个分神,让她倒在了我的枪口下。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湛思露录制的你那一声‘爷爷’,当时差点就让你成了害祖的罪人。而巧合的是,不知是谁继承了她的这个灵感,竟也玩起了类似的一手。
那么这个按下开关的人会是谁呢?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凤晓白。因为据我所知,只有他追着丁小剪出来了。美其名曰缉捕凶手,其实是来送终的。至于那音频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这个也容易。你与赫莞尔关系那么好,她的遗物都让你给收拾走了,其中还有个移动硬盘,或许里面就存了你们以前聚会时的录像。录像里出现朋友之间的呼唤,是很常见的。为何用凤晓白而不用傀儡?这也不难回答,傀儡的现场应变能力当然不及凤晓白这么一个有脑子的大活人了,而凤晓白的轻功如此好,又是如此忠心。
好了。我这长长的异想天开,叙述完毕了。不仅疑点甚多,而且每一条推论出来的事实,都没有证据支撑。一切只是我心里想想,嘴上说说而已。
但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的计划是如此庞大而艰难;你所面对的各方势力,每一方都来势汹汹,实力不俗;你顾及得比谁都多,你希望得到的也比谁都多。你这一路上,走错一步,都会落入深渊再无翻身之日。如履薄冰,你这一路,是真的在如履薄冰。单说你这份默不作声的勇敢、隐忍和坚持,就让我不得不赞扬一下。
更不要提你在这庞大计划中,所面临的种种难题——第一阶段,你既要让一切都按着你的设想去发展,还要让各方都察觉不到。尤其是要保证敏锐机警的宗锦觉察不出你的变化。这真是个很难把握的度——你不能太轻松中计,因为太笨的你,反而会让宗锦感到过于顺利而心生疑虑;但你也不能总是破了宗锦的计策,那样就达不到你将计就计的目的了。如此难以掌握的火候,你居然做到了。居然让疑心甚重的宗锦感觉十分良好地被蒙在鼓里,直到活蹦乱跳的你欣欣然出现,他才恍然大悟;第二阶段,你沉住气,耐心等,以不变应万变。在纷扰中,在一干潜在敌人都被一位真实敌人接二连三给扫倒的血雨腥风中,你以受害者之面目岿然不动,维持着双手的干净,坐享其成的同时依然坚定了‘除姎妱’这一个目标,不惜顶着压力和误解,力保宗锦,甚至卖了自己的婚姻。不过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卖自己的婚姻,一点都没亏,还赚了,真是高明!你非常清楚宗锦很快就会被你干掉,届时你顶着遗孀头衔,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接收宗锦的一切。这段婚姻不仅不会让你失 身,还能使你名正言顺地将宗家正式并入湛家,为家族立下丰功伟业。真是稳赚不赔,值了!第三阶段,你不鸣则以,一鸣惊人。出手稳、准、狠!借刀杀人再毁刀,一气呵成,不落蛛丝马迹,干净利落!高!高!你真是高!如此心机,如此手腕,如此智商,如此城府,如此心性,我X的!我真他妈地要仰天大吼,高高高!你丫实在是高!我贾文静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今生竟和你湛蓝筝做了十年的朋友!”
啪!
细腻白瓷粉碎在地,满满一杯凉茶倾泻而出。
贾文静的拳头愤然砸在书桌上。
湛蓝筝坐在她对面,手握茶杯,闭目垂睫。
“告诉我……”贾文静盯着湛蓝筝,眸内还闪着希望之光,“我只是在异想天开。”
她曾骄傲于自己可以独自推理出如此庞杂的一个事实。
但现在,她最希望的是有人,能推翻她的推理。
哪怕只是一个否认。
钟表,寂寞的滴答响。乌云静静地遮了阳光,书房内一片绝望的阴冷。
贾文静没有得到答案,她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无力地仰望天花板,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啊……湛蓝,我不敢相信……你的热情和开朗,你的大方与慷慨,你的刀子嘴与豆腐心……你可以不要房租而收留程澄和孙桥,你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救命钱去帮助戴翔……还有太多太多的事,从我们初中起,你的善良,我相信那是真的……可为什么……烟袋斜街的老地方,我们曾经最真实的欢笑,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留在相片中,而不在出现于生活里了呢……”
☆、第十一章 承诺
面对贾文静的质疑;湛蓝筝却长久地沉默,手中茶杯内的茶水已下去了一多半。她垂下睫毛,靠着椅背;仿佛入定。而贾文静也虚弱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们一坐一站,默默聆听阳光走过的声音。
“老姐。”终于;湛蓝筝放下茶杯,正视贾文静;“你还记得我们迈入高三的八个暑假吗?大家在烟袋斜街的老地方聚会,免不了要谈谈未来的复习——”她的声音缓缓地低沉下去,贾文静因愤怒而紧绷的肌肉也松缓起来;“那会儿都是怎么鼓励来着?大都是文科;不爱学数学,互相鼓励着,数学是敲门砖,进了门,丢掉就好。但是进门前,务必捏住了、捏稳……”
贾文静说:“你是想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你的一块敲门砖对吗?是爬上去必须要使出来的手段,是一定要走的路对吗?你是想告诉我,当你坐稳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后,类似的事情,就再不发生是吗?你会当个‘仁君’,主持正义,造福社会,赐予美好与友爱对吗?”
湛蓝筝苦笑而不吭声。贾文静逼视她,“你利用湛垚去控制萧婷,利用月亮一次次拿捏了宗锦。亲情、友情和爱情在你眼里就是被利用的工具对吗?还有,你为何还要派一队傀儡保护丁小剪,让她自己被我们警方直接扫倒不是更干脆?刚才我还不太清楚,现在我明白了,你大概是希望丁小剪在最后时刻依然觉得你湛蓝筝没有背叛她对吧?让她死也没死个明白,黄泉路上还念着你的好!你简直就是——”贾文静再次气到浑身发颤,指着湛蓝筝,恨恨道,“湛蓝筝,你这一路走来,看似撇个干净,实则早已负债累累!”
她激动地又一次拍起桌子,砰砰声中,湛蓝筝依然沉静若水。
又不知过了多久,贾文静大概也累了,她无力地用肘部支撑着身子,低下头慢慢呼吸着,头发遮盖了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只能看到她的双肩,时不时颤抖一下。
湛蓝筝不动声色地拿起纸巾盒子,隔着桌子递过去,可刚一靠近,贾文静豁然直起身,眼角泛红。
“你心虚吗?后悔吗?”贾文静轻问。
湛蓝筝的手僵在半空,将纸巾盒子放回去,闭眼大概是思考,但很快就微微张开,摇头。
贾文静讶异而悲愤,却不外露,只是悄悄握紧拳,“也是,你怎会心虚呢?看看你设的这个局,玩的就是心态——自己的心态和别人的心态。你心态如此好,又怎会惧怕自己走过的路?我活了这么大,算是真正明白什么才是‘杀人不眨眼’和‘杀人于无形’了。”
湛蓝筝依旧沉默。
贾文静还在继续,“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动手杀过一个人。别说我的推理没有任何证据,便是证据确凿,也没法对你真正的罪行进行起诉。你没有买凶,没有教唆,没有要挟威逼,你利用的都是可以承担完全刑事责任的人,也不存在违法的哄骗欺诈……你用的是大家的人心和人性,说到底,被你利用的人,也是有了缝的蛋,是心甘情愿那么去做的,和你没关系,哪怕是掘地三尺那般地深入,也找不出和你的关系。”
她说完这番话,长出一口气,湛蓝筝端坐不语。
“这算什么?无言以对?有冤难诉?”贾文静嘲讽。
湛蓝筝默默地望着她,面若静水。
贾文静无奈了,她再次深呼吸,“那么——我走了。”有气无力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奇特的梦。现在梦醒了,不巧还记得清晰。可梦境再真实,记得再清楚,那也不过是个梦,一个异想天开的梦。所以刚刚,我只是跟你讲述一个梦而已。讲完了,也就完了。”
湛蓝筝从容起身,贾文静退后几步,“谢谢你仁慈地放过了娇娜。月亮会嫁给湛垚,成为一个湛家人。晓白会成为你真正的丈夫,孙桥我没法管了,鸟尽弓藏经常上演的戏码,我人微言轻,连你我共同交往多年的老友都保不住……至于丫头……”她迟疑,露出一点点恳求,“丫头是个傻子,她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真的。看在她拼死护着那根假法杖的份上,看在她在看在她没戳破襁褓里有枪的份上。”
湛蓝筝望着贾文静,目光明亮。
贾文静等了好一会儿,终是失望地转身,刚刚迈出一步,湛蓝筝在她身后说:“我会丢掉的。”
贾文静微微停滞,并未回头。
湛蓝筝一字一顿道:“请相信我,那块血淋淋的敲门砖,我一定会丢掉。”
贾文静轻喃:“真的吗?”
她一脸漠然地甩了下头发,大步走了出去。门外昏暗如夜——和这个点钟完全不相符的黯淡。贾文静忽然感到不妙,心一揪,感到四周安静地骇人,连时时巡逻的傀儡都不见了踪迹,宛若夜下凄冷的坟地。
凉意泛起,贾文静急忙跑下楼梯,看到人了,还未惊喜叫喊,随即呆滞——大厅沙发上,依次坐着湛明儒夫妇、湛垚、江宜月、程澄、孙桥。只是他们的姿势有点古怪,直挺挺地坐着,就好像被点 穴般僵硬。
所有门窗紧闭,倒了满地傀儡,个个支离破碎。
距沙发五六米处,凤晓白手持着降魔宝剑,站在众傀儡的尸首间,听出他急促喘息,看出他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贾文静立刻扶住凤晓白——他差点跌倒在地,勉强撑住了,但前襟满是鲜血,贾文静一眼望去,脸色顿变,“你怎么受伤了?!出什么事了?!”
凤晓白嘴唇翕动,目光盯向前方,还未说出话,白光噼啪闪过,贾文静浑身一紧——一抹阴影悄无声息地盖过来了。
她慢慢抬头,只见空中悬浮一白衣清俊男子。黑发如瀑,直垂脚踝;衣衫松散,容色轻浮。他单手托腮,见到贾文静在看自己,也只露了若有若无一丝笑,似嘲讽又似挑逗。很快,他的目光越过贾文静的肩膀,落到她身后的楼梯上,笑容绽开如春花烂漫。
“雍寂上仙。”
贾文静听到湛蓝筝在自己身后,淡定地说。
“未曾想您会驾临,有失远迎了。”一身素衣的湛蓝筝,边说边扶着楼梯扶手,优雅而稳重地走来。
他就是雍寂?!
贾文静心想,传说中宗锦的生父?是个神仙?他来这里是做什么?难道是给儿子报仇来了?
那白衣男子眯起眼,端详着湛蓝筝,轻轻弹指,笑道:“湛家又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小掌门,好,好,好!”
连说三“好”后,他身形一动——贾文静只感到一股风拂过面颊,雍寂已在瞬间挪到了湛蓝筝的面前,拖曳的衣摆和宽大的袍袖,垂曳飘浮。他毫不客气地扳起湛蓝筝的下颌,贾文静扶着的凤晓白突然发力,降魔宝剑流出微弱的光芒。
湛蓝筝竖起一只手掌,“晓白,待客之道。”她被迫仰头望着雍寂,不卑不亢。
凤晓白抿紧唇,牢牢握着剑柄,恨不得捏碎,但那光芒还是在湛蓝筝开口后,一点点消失了。贾文静感觉到他全身绷得死紧,毫无征兆地一抖,鲜血从嘴缝透出,在下巴上滴滴答答。他也不管自己的伤势,只是凝望着湛蓝筝,似乎随时都要冲过去。贾文静叹息着,撑住他,“冷静。会有办法的。”她低声说。
雍寂倒是对自己身后的一切并不关心,他小心地握着湛蓝筝的下巴,仿佛捏了一件玉石雕琢的艺术品般,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打量。一丝满意的笑容很快流露,“和你姑母长得可真像,刚刚我几乎以为她还在人世呢……不错,不错,真不错,那逆子这辈子也就做对了这么一件事——给我找对了儿媳——哎?湛掌门总该知道,我是宗锦的父亲,你的公公吧?”
他回头对湛明儒笑道,“当年我没能给湛老先生当女婿,而今倒是和湛先生您做了儿女亲家。我逊了无涯老友一等,没能要了你妹妹,可我儿子倒是能耐,搞到了你的女儿,哈哈哈!天道有常,世事多变啊。也不知道他俩圆没圆房,说不定那雨露已经恩泽了小掌门的肚子,在那里落地发芽了呢。哎呀呀,这年轻人婚前先吃,不是稀奇事么。嘿嘿,这算是继承我未竟的事业,您说是吧?”
湛明儒面皮僵硬,他说不出话,眸内露出强烈的愤慨。若是能动,他恐怕会跳起来撕了雍寂。
“只可惜这亲家也做不了多久了。”雍寂哀叹,“我那聪明伶俐的儿子,怎么就死在婚礼上了呢?可怜我白发送黑发——”手指滑过长发,黑色顷刻化作苍白,漫天飘散,“儿媳妇,你青春貌美,却当了寡妇,真是可叹可怜又可惜。公公我着实不忍,想了一条妙计:你新寡,我鳏居,我们正好——”他伸手抚上湛蓝筝的脸蛋,绿光一闪,仿佛烫到般,忽地又缩回来——五根指头上冒出缕缕青烟。
雍寂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指,笑容不变,面色微沉。
湛蓝筝举起法杖,绿光一点在杖头,“雍寂上仙,您此番造访到底有何贵干?你我心知肚明,不妨直说。恕我提醒,拖延时间这种事情,怎么看都该是我做的,而不是您啊。”
雍寂听了,嘿嘿冷笑,“连性子都和你姑母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随意挥手,仙光擦着湛蓝筝的身子而过,炸飞二层栏杆——沙发上几人都变了颜色,湛蓝筝镇定自若。
“湛掌门,我就不和你废话了。你和那女警察刚进书房,我就到了。”
“那可真是失敬了。怎么没让傀儡过来通报一下?好让我给您奉茶。”
“若是跪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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