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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地盘谁做主-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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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是谁?如果真的不是你?”湛垚依然质疑,“我姐姐不会自杀,我太确定了。”

钟锦静默半晌,“谁知道湛蓝筝在美国呢?谁最清楚湛蓝筝的出逃路线和落脚地点,大概就是谁了。”

江宜月轻轻啊了下,惊了湛垚,“月亮?你知道?!”

江宜月点点头,“湛蓝跟我透露过一点……但是怎么可能?”

“是谁?”

“萧婷,湛蓝的导师。”江宜月还是难以置信,“湛蓝说,她出国的一切手续,都是萧婷给办的,落脚点,也是萧婷找的。还说如果需要紧急联系,一律通过萧婷。”

湛垚的身子轻轻一震,“那个导师?不可能……她没那个能耐。”

他嘀咕着,转向钟锦,“她是柳未吗?”

钟锦说:“不是。”

湛垚正在全力消化这个新发现,钟锦见他想得头大,不由道:“湛蓝筝的下落,一旦有了外泄,就会被有心人利用。你知道的阿垚,湛家不是只有湛明儒要杀你姐姐。你我都清楚,还有哪些人,恨不得湛蓝筝消失。”

湛垚的目光茫然了瞬间,又结满冰晶。

“不会……她们不会这么狠毒……不会不会不会!”

“湛垚!”江宜月担心地扶住湛垚的双肩,“镇静些,你想到什么了?”

湛垚拼命甩甩头,握住江宜月的手,“走!先跟我找走漏消息的叛徒算账去!”

他二话不说,带着江宜月匆匆离开。

只剩钟锦一个人,站在逐渐暗下来的办公室内。

从始至终,她都没正眼看过我。

她已经能恰到好处地,扶住阿垚,去安慰他,给他力量。

她已经能默契地追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奋战。

如果当初……

钟锦苦笑。

罢了。

我已对不起兄弟,除此,别无补偿。

他拿出手机,按到“柳未”这个名字上,发了一条短信:

我未出卖。但你为负责人的消息,已然走漏。目前他要找你算账。莫慌手脚,务必珍重冷静,莫忘彼此约定。需知复仇之日,为期不远,二十年恶气,即将一吐而快。莫乱阵脚而自毁长城。事已至此,来日方长。留得青山,细水乃长流,终有海阔天空。

他停了停,又加了几句——

否则,事情将落入最糟糕之境地,最终受害最深的,只会是他。

窗帘拉上了三天,就没再拉开。

三天了,日出日落,日落日出。

书房沉没于黯淡。

阳光再也照射不进来般地灰暗。

宽大的书桌上,摊开的,一张一张,五彩斑斓的照片。

襁褓里粉嫩柔弱的小女婴;穿着花裙子笑眯眯的可爱小女孩;梳着小辫子,系着红领巾的漂亮小姑娘;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的中学少女;戴上学士帽,优雅端庄的女学生……

一张,一张,又一张……

在结实的手掌下,来回轮替着,被拿起,停留,轻轻放下。

时间对于他而言,仿佛静止了。

他完全沉浸在一个过去的世界,一个只有照片上的美丽和温馨,而再无现实之冰冷残酷的世界。

门,又一次被推开。

“大哥。”湛明磊小心地走过来,湛歆爱将盛满食物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爸爸……”

“大哥。”湛明嫣将茶壶和水杯端过来,“大哥,喝点水,吃口饭,上床好好休息一下吧。”

湛明磊低头看到一桌子的照片,泪水差点又出来,“大哥……别看了。”

他的手掌挡在照片上,“别看了,别看了……”

湛歆爱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湛明嫣哽咽地说:“大哥,嫂子已经病倒了,你是一家之主,孩子的后事还要靠你办呢……你不能也跟着倒下啊。”

湛明儒盯着弟弟的手掌,许久,“小爱,你妈妈怎么样?”

湛歆爱哭了,“妈妈……呜呜呜……妈妈……妈妈病了……发烧,躺在床上……哥哥和二婶照顾妈妈呢……”

湛明儒用一种茫然的口吻说:“你妈妈想你姐姐呢。那是音然心里的一个结,肉和血凝成的结,不打开,塞得慌。打开了,痛得撕心裂肺。”

湛歆爱听不懂,只会掉泪。湛明嫣抹着眼泪道:“孩子都去了。大哥,咱们本该是最能看淡这些的人了。孩子生前善良,死后也是受照顾的。你别不放心了……嫂子已经撑不下了……”

湛明儒说:“都出去吧。”

“大哥!”湛明磊和湛明嫣一起叫道,“吃饭休息吧!”

“出去。”湛明儒坚定地说,“都出去。”

他低下头,听着门,开了,又关上。

但是还有一道细细的人影,落在桌上。

“小爱。有事吗?”湛明儒看着手里的照片——上面的小女孩,梳着两根小辫子,穿着绿花的连衣裙,抱着法杖,在花园台子上笑得灿烂,“看,这就是你姐姐小的时候,三岁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你哥哥还在你妈妈肚子里……你姐姐真是又可爱,又漂亮,阳光下,再也找不到,比她还让人心花怒放的存在了……”

湛歆爱只看了一眼,立刻哭了,“爸爸……我错了……爸爸……”

她扑到湛明儒的怀里,“爸爸……我错了……钱亭盛的控诉信,是我发到网上的……我乱翻姐姐的包,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就看到了那封信……我用手机照下来,然后发到网上去,我知道姐姐的网号和密码……我……我去姐姐的学校上的网……我就是觉得好玩,想捉弄您和姐姐,看您和姐姐对着闹的样子……我觉得特好玩……爸爸……”

湛明儒默默地看着小女儿趴在他胸前哭泣,他平静地说:“爸爸早就知道了。你以为你周末偷偷往外跑,我会不知道吗?裙摆的后院,也是你们四个孩子商量好的吧?”

“是……是的……我们完不成任务,然后思晴表姐说,干脆随便抓一个吧……然后抓的时候,思露不小心干掉了一个妖怪,然后那一院子的妖鬼都要和我们闹,拼命逃……我们慌了……我们就架了结界,开始下杀手……最后就剩一个,留下来当作替罪羊……”湛歆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湛明儒点点头,“这个我也猜到了……当时就能猜出点……可我还是故意推到你姐姐身上,责难于她……我想试探你姐姐,看看她会不会不听话地反抗……是我选择不相信她的……我不相信筝儿,故意或无意地误会她……她一定恨死我了……”

他慢慢抚摸湛歆爱的头发,目光依然落在满桌散落的照片上——永恒的画面,再也不会活生生地重现。

“再也回不来了……” 湛明儒轻轻道,“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是事故……最后一刻,你姐姐得多怕,多疼,多……多恨……我的女儿本来可以很幸福地过一辈子的……很幸福的……”

湛歆爱只会哭了。

“你出去吧。”湛明儒疲劳地说,“把东西拿走,我不想吃。”

“爸爸,你已经坐在这里三天三夜了。妈妈病倒了,晕头转向的,醒来只是哭姐姐,话都说不利落了……我好害怕,我怕妈妈也不要我了,爸爸你也不要我了……爸,你吃饭吧……”

“拿走。”湛明儒淡淡道,“拿走吧。”

湛歆爱再也不敢回绝,她啜泣着,慢慢地退出去。

湛明儒只自顾自地低下头,重新看着大女儿的照片,多少记忆随着相片上的笑容而流转着,从心里涌出来,浪花一样推搡着,拥挤着,凝在一起,从眼圈滚落——相中人的脸上,就忽然出现了水珠。

一滴,一滴,一滴。

越来越密,连成一片,水汪汪的晶莹下,女孩的笑容,更加迷人。

他慢慢地吻上那些泪水和那些笑容,那张只能在照片中留存的微笑,那再也感觉不到娇嫩和芬芳的肌肤,那再也抚摸不到的柔软长发……

一张一张地吻着,他知道有人进来了,他也知道那个人默默地站在了他身旁,但他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将照片一张张放到唇边,直到那人的手,沉沉落到他的肩上,低低说——

“知道悔了?”

湛修慈怜悯地看着他。

眼泪如豆大,颗颗粒粒,坠落而下。他的头,点地太猛,太狠,以至于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地掩面,“……我没想到……没想到筝儿会……会……”

湛修慈悲哀地说:“难道我就想过你妹妹会死吗?儿子,我说过的,这种滋味不好受,这是最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你几十年后去回想,都能喘不过气。我真心真意地盼着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不要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可你就是不听啊……”

湛明儒失声痛哭,“爸……我的筝儿……她是被炸死的,她是被炸死的!那瞬间会多痛啊!筝儿其实是最怕疼的,她只是努力倔强而已……我一直都知道的……”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体谅她,还要一次次逼迫她?她是你亲生的女儿,她能怎么和你闹啊?不过是女儿对父亲耍耍性子罢了,你有什么可惧怕,可紧张的?” 湛修慈淡淡说,“最后竟然送她进刑房,你还亲自动手?甚至用烙铁烫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湛明儒痛苦地闭了眼,“……我……我……”

“我说过别动筝儿,你不听,也罢。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老管什么啊……我不气你不听我的话,我气的是你对你亲生女儿的态度……你妹妹用活生生的一条命来换取的教训……你却一点都不吸取,就这么又给重演了……要我说什么好?你要爸爸怎么同情你?”湛修慈看向窗口——蒙了三日的窗帘,透不进一缕阳光,他那对更加苍老的眼睛里,逐渐,蒙上水汽,“婵儿……还有筝儿……是报应我的……这全都是在报应我的……湛家是我最珍惜的,你们是我最宝贝的,湛家好,你们就好。这让我感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矛盾,不冲突的……可为什么……”

他闭上眼角,让泪水流下,“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想怎么样啊?”

湛明儒哭了一阵,到底是让泪水干涸,他小心翼翼地将湛蓝筝的照片,一点点收好,视若珍宝地又亲了亲。

“爸。”他站起来,向背对他的湛修慈说,“爸。我知道您为什么来。您放心,湛家倒不了,我能撑下去。”

湛修慈睁开眼,唇边还能尝到泪水的咸腥。

他淡淡道:“你想如何?”

“后天上午,举行小爱的继位仪式。”湛明儒努力不让声音有失态的哭腔发出。

湛修慈嗯了声,“我老了,走不动了,就不出席了。听说法杖不见了,这个情况很严重,族中旁系有几个爱较真的,若有人暗中挑唆,恐怕会借机发难。即便家里人都老实,可这种没法器辅佐的湛家掌门,对玄黄界其余几家,实在是无法立威。这件事情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回过头,“别误会。小爱也是我的亲孙女,做爷爷的,不会偏心。只是明儒,爸爸这回……真的是老了……你妹妹和筝儿,一个接一个的……让我休息一下吧……”

他声音透露着对夕阳西落的无奈和疲劳。

湛明儒低下头。

时间,静静流逝。

“小爱继位后呢?”湛修慈平复了一点情绪,轻轻问他。

湛明儒的肩膀颤了颤,“……我……已经订好了后天下午飞美国的机票了……我要带筝儿回来……哪怕只有……只有……一根手指……哪怕都是……焦黑的……我也……我也要带她回家……”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是我的女儿……我得带她回来……她在那边……过得会很苦……她会害怕的……我要带她回家……带她回家……她活着的时候……让我给逼得不敢回家……现在……我要亲自接她回来,平平安安地接她回来……”

声音因为哽咽而无法继续。

湛明儒再次坐倒在椅子上,掩住面容。

湛修慈长长叹了口气,“去吧。把事情再搞搞清楚。到底孩子为什么突然就想不开了,还是另有问题……”

湛明儒点点头。

湛修慈慢慢向门口走着,又缓缓停住了。

这间书房……

这个门口……

小时候,婵儿走到门边,推不动门,抱着娃娃,安安静静地等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接她……

长大了,婵儿轻轻推开这扇门,走进来,带着委屈和压抑,带着对我的不满和愤恨……

后来,她更大了,她会宠爱地抱着小筝儿,走进来……

再后来……

筝儿开开心心地,舞着法杖,蹦跳进来的时候,婵儿已经躺在床上,再也进不来了……

时间就这样把心爱的东西带走。

徒留悲哀。

“我到底还是……”他低低地说着,“……对不起你妹妹了……她最宝贝的……让我们给毁了……报应……”

小船,在肮脏的污水上漂浮。

出口,遥遥不见。

两个混血男子在摇着船桨,一个亚裔女人拿着一张下水道分布图,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慢慢查看。

另一个亚裔女人则跪在船后,张开嘴——

呕吐。

持续。

“天啊——拜托啊!女人!你都吐了几百次了!”丁小剪忍无可忍地说,“我拜托,你吐到污水里好吗?这水里不定承载了多少人的呕吐物呢!不在乎你那点,千万别给我再吐到船上了!谁给你打扫啊?!”

回答她的,是湛蓝筝更加猛烈地呕吐。

“丁——丁——小剪!”湛蓝筝虚弱地用倒数第二张纸巾,擦擦嘴,“你XXX地别再恶心我啦!太恶心了!这里太恶心啦!为什么我们要从这里偷渡?!”

“不是从这里偷渡,没有哪个国家会头脑发热到把自己的下水道,修过国境线的。”丁小剪好心提醒,“是从这里一点点,设法混到美墨边境,然后走地下通道。到了墨西哥,再做打算。反正你跟着我好了。”

“还要几天?!”湛蓝筝的脸都吐绿了。

“还要变换几次下水道呢。你以为全美共享一套下水道系统吗?”丁小剪说,“你跟着我好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下水道,做好心理准备。”

“这里太恶心了!下水道……太恶心了!你再不带我出去,我就不干了!”

“你要干嘛啊?跳到污水里淹死吗?”丁小剪把玩着手枪,闲闲道。

湛蓝筝看了眼那污水——下水道的污水……嗯,如果人淹死在这里面……

继续呕吐。

丁小剪摇摇头,“你本质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这回知道逃难的苦了吧……”

湛蓝筝用最后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顺手扔掉,忽然惊了。

“天啊!我们得出去一趟!我得找个超市买几包纸巾!”她命令道。

丁小剪立刻疯了,“想都别想!还纸巾?!纸巾,天啊!湛蓝筝,我明确告诉你,以后的日子会比这里更苦!现在只是恶心,以后会是危险!我们不是在度假!是非法偷渡出境!而且我还是通缉犯好不好?!你是非法移民好不好?!搞明白点身份!”

“我是合法入境的!”湛蓝筝叫嚣。

“你不是都死了嘛。那报纸我还看了看呢,啧啧,焦黑的尸体碎片,不错啊,没忘记留根手指头让人核对指纹用,你的法术越来越能耐了啊。”丁小剪讥笑道,“华丽丽的合法黑户啊,女人。”

湛蓝筝脸都青了,空气中全是污物发酵的味道,她不敢吐,吐完了,没纸巾擦了。

“你,去,死!”

省略了“啊”,因为再张大点嘴,她忍不住又要吐了。

丁小剪笑道:“女人,有点良心好不好?为了迎接您这个千金大小姐,我不惜丢下千万生意赶过来,多仗义啊。你知道不知道,因为我要临阵变卦,萨维的枪口对准了我,他要送我见上帝啊!”

湛蓝筝沉默了一下,闷闷道:“你不是……正当防卫地干掉他了吗?枪法那么好啊,没想到啊,女人。”

丁小剪冷笑,“他是死了,但是他身后有多少人呢?这笔生意无疾而终,造成了多少损失?我在这个圈子的信誉没了,而且有那恼羞成怒的,呵呵……现在说不定有多少人要宰了我呢。”

湛蓝筝继续沉默,过了会儿,她说:“你现在很危险?”

“对。而且我带你去的地方,也会有一定危险性。你不是非要进点那玩意嘛。我得给你备货去啊。你怕了就说。我知道你有办法回去。”丁小剪淡淡道。

“我不怕。”湛蓝筝微笑道,“你放心吧,女人。我既然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自然就有办法……保住咱俩的命。”

丁小剪说:“危险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艰苦。湛蓝筝,如果你受不起这份罪,就趁早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如果你想拼搏一把的话……就吃苦吧。”

湛蓝筝闷了会儿,“嗯。”

“还买纸巾吗?”

“不买了。”

“还吐吗?”

“恶心了就吐。”

“吐了怎么擦嘴啊?”

“用你的袖子擦。”

丁小剪:“…………………………女人啊!”

湛蓝筝微微一笑。

等着我回去吧,湛家。

☆、楔子

萧婷看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看着高大少年带着满腔怒火,一路冲到她的办公桌边,有力的拳头垂在两侧;骨节咯咯似要挣出来——他还带来一个女孩,上次在名大见到的那个姑娘;印象中是湛蓝筝的好朋友,生了张淡漠的面孔;现在倒有点关怀的色彩,没有忘记锁上门,再说上一句“先别打;问个清楚!”

萧婷点点头;这姑娘属于小事会慌,但灾难来临的时候,她反倒会格外坚强而彻底冷静的人。与小事沉着,大事乱套的湛垚,刚好互补。

“我们又见面了。小伙子,上次是在名大,对吧?”萧婷努力让自己露出微笑,“你是来找湛蓝筝的吗?”

湛垚压了压火气,冷道:“我堂姐死了。”

第一刻,萧婷的脑子混乱了。

“死了?!”她惊讶地瞪眼,“怎么会?!她死了?!她在哪里?!她怎么会死?!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别装傻了。”湛垚嗤笑,“月亮,你来说说。”

江宜月厌恶地看着萧婷,恨不得不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湛蓝离开这里前,跟我说过,她的导师萧婷全权安排了她的出境事宜以及在国外的住所。有任何问题,只能通过萧婷联系她。”

萧婷稳住心神,“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只有你一个人——”湛垚吼道,“只有你一个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那又如何?”萧婷道,“难道你认为,是我千里迢迢飞到美国去,杀了你姐姐?”

湛垚冷笑,“萧婷,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姐姐这回是逃难,行踪的隐秘性非常重要,只要被泄露,轻则被抓,重则受死。想杀她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是都不知道她的下落。而要杀她,就必须清楚,她到底在何方。”

“所以你认为是我告诉了那个想杀湛蓝筝的人,湛蓝筝的行踪,对吧?”萧婷明白地点头,“我没有。”

“你敢发誓吗?”湛垚冰冷道,“用你家人的生命发誓?”

萧婷沉默。

“不敢了?”湛垚胜利地笑了下,“果然,你出卖了我姐姐。”

拳头落到桌子上,重重砰了声。

“是谁?!那个人是谁?!你把这个消息卖给谁了?!”湛垚放开嗓门,“不说的话——我告诉你,我不打女人,但是我有一万种办法不让你这个卑鄙叛徒好过!!!”

“我可以替你打她!我要狠狠打!”江宜月因为怨恨与气愤而颤抖不止,“萧婷,你刚才那句‘我没有’,就是承认了对吧?”

“我承认是我的介绍,让湛蓝筝顺利取得签证,带着合法合理的理由出国。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美方自然也会公布她的来访目的,我否认无意义。但是我没有透露她的落脚地点,甚至没汇报给系里,只是另找了理由搪塞。因为让一个没有任何建树的普通研二学生代替导师出国交流,是不符合规矩的。”萧婷只盯着对面的书柜,轻声说。

“你敢拿你家人的性命,发誓你没有透露过我姐姐的行踪给任何人吗?!”湛垚再度逼迫。

萧婷闭紧了嘴。

湛垚又一次胜利却悲凉地笑了,“果然,果然……你心虚。”

江宜月悲愤地说:“萧婷,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吧?”

萧婷淡淡说:“我有一个儿子。”

“你一定很爱他。”江宜月说。

“对。我非常,非常爱他。他是我的全部。”萧婷微微一笑,她的目光依然落在书柜上,那些书脊,沉闷地排列,“为了他,我受多大委屈都可以。”

“那么你怎么忍心,剥夺别人儿女的性命?!”江宜月大声道,“你怎么可以辜负学生对你的信任?!”

“第一,我没剥夺任何人的性命,如果你们确认存在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凶手,那么绝对没有我。”萧婷木然道,“第二,我认为我应该没有辜负她的信任。请二位去找警察,找使馆,找外交部,不要找我。”

“别跟我废话!你这个万恶的中年老妇女!”湛垚破口大骂道,“我不想骂女人!我知道男人对女人要尊重!但是你不算个人!所以也不算女人!还是有儿子的人呢!一副恶毒的心肠,你也配当母亲吗?!我真为你儿子感到可悲,他竟然有这么一个出卖学生还死不承认的凶手母亲!真可耻!”

萧婷目光一痛,她冷道:“闭嘴!不要牵扯到我儿子!”

江宜月也对湛垚说:“你先别跟她废话!问清楚她到底告诉谁了,那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对!”湛垚说,“萧婷,你到底告诉谁了?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如果我不说,你打算拿我如何?这可是法制社会。”萧婷的目光还是胶着在书脊上,就是不肯看湛垚一眼。

“你这个意思,是不是承认,你的确告诉过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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