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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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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衣飞石低声唤。
谢茂才看见他同样尴尬难受的表情,冲他笑了笑,说:“朕知道了。在羽林卫领了刑杖?打了几下?——去传赵云霞来。”
朱雨连忙领命退下。
“陛下……”衣飞石有些急了,皇帝这反应太奇怪了。
“解开朕看看?伤哪儿了?”
谢茂尽量温柔地捂着他的衣襟腰带,衣飞石藏得严实,他就没有直接上手撕。
衣飞石知道背上不好看,也不知道哪一根筋抽了,见皇帝要扯他裤子,居然说:“没有伤了臀!”
他这话说得不算露骨,然而,他心中想什么,谢茂听声儿就知道。
“没有伤了臀朕该谢谢你对吧?!”
谢茂狠狠一拽,衣飞石腰间玉带就被扯落,他愤怒地将衣飞石袍子剥了下来,衣飞石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被他拽住胳膊:“趴下朕看!”
皇帝真生气假生气,衣飞石都看得出来,这会儿显然是真生气了。
衣飞石不敢倔强,顺从地翻身趴下,旋即被谢茂将染血的中衣扒了下来——
其实,也没有很多血,只在左背下部稍微有一点儿猩色。他今儿打马回宫是真的有些赶时间,怕误了宫禁,动作稍微大了些,已经渐渐愈合伤处不小心抻着了,就流了点血,这会儿又结上了。
谢茂看得脑门儿上青筋一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衣飞石的脊背,他熟知衣飞石背上每一条流畅健康的肌理,熟知每一寸肌肤的温柔,他无数次用手抚摸那汗湿滚烫的脊背,看着衣飞石因欢愉激动卷起的贲张血脉……
如今却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瘀伤、肿痕,甚至还有破了皮勉强结好的狼藉,胡乱晕开的血渍。
你背着朕偷偷揍自己一顿也罢了,还这么敷衍伤处!
正常人挨了这么一顿都该卧床不起,有皇差都要告病不来了,你倒是好,裹伤衣袍挺着脊背就这么四处乱跑——你还装没事儿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藕要说明一下,攻受对待感情都是有问题先反省自己,老谢觉得小衣对朕太好了朕没他不行,小衣也是觉得陛下对臣太好了臣不小心就会辜负圣恩。所以不是攻脑子抽风,他们都吵不起来,太会自省了。
说这么多,主要是想说,不要因为本章小衣自责就觉得他真的不对。
第213章 振衣飞石(213)
衣飞石趴在榻上不敢动。
偏偏背后谢茂也气梗着了,盯着他被打坏的脊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气氛让衣飞石极其忐忑,稍微挺身动了动,想要替自己解释一句:“臣有分寸,没有让打得太重……都是皮肉伤……”
他没有撒谎,确实都是皮肉伤,两个羽林卫也不敢照着伤筋裂骨的力气打他。
“趴着不许动!”谢茂想骂他两句,见他受了伤又觉得心疼,脾气就冲着底下人犯了,阴着脸质问,“赵云霞呢?传来没有?立刻把人带来!”
衣飞石有些气急。
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被皇帝扒了衣裳扔榻上,还不许他动。又不是二十年前!
楚弦见衣飞石脸带窘色,悄悄从榻下铺着的兽皮软垫上爬了起来,伸出一只小小的胳膊,把衣飞石身侧的毯子扯开,拉着覆在衣飞石身上。
谢茂转身就看见他偷偷摸摸的动作,楚弦缩着脖子僵着手,谢茂大步走回来,轻轻将毯子覆在衣飞石身上,吩咐楚弦:“公爷身子不爽利,你今日乖些去偏殿玩儿。”
楚弦点点头,施礼后抱起自己的玉马小人等一大包玩具,穿上厚衣裳挪窝玩儿去了。
衣飞石仍是背身趴着不敢动。
谢茂探头看他脸色,哼道:“你还不乐意了。不乐意就自己待着,朕不管你了。”
“……臣乐意。”衣飞石低声道。
“口是心非。”
“……臣没有。”
“既然没有不乐意,朕叫你趴着看看你的伤,你做的什么脸色?”谢茂问。
衣飞石一骨碌坐了起来,裹着身上的毯子,说道:“欺瞒陛下是臣不对。陛下尽可以惩戒训斥臣。臣年近不惑,不是……”
“不是无知少年,求陛下宽仁体恤,臣以后再不敢犯了。”谢茂帮他把话说完。
衣飞石张了张嘴,剥了身上毯子,下地跪住:“臣屡教不改,求陛下责罚。”
谢茂早知道衣飞石理直气壮。
他若不能理直气壮,就不会背着自己去挨这一顿打。
无论什么时候,衣飞石都肯低头认错,因为谢茂是皇帝,皇帝永远是对的。
屋子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地上也铺着厚厚的绒毯,衣飞石在地上跪着不会受冻也不会伤了膝盖,谢茂就不想理他。
——把自己打成这样,手也太黑了。不知道朕会心疼么?什么差事竟比朕还重要。
衣飞石跪了一会儿,皇帝也不搭茬,他只得起身走到殿前,对守殿的银雷叮嘱了几句。
银雷惊讶地看着他,看着襄国公满脸严肃不似玩笑,就着还打着赤膊呢?陛下真要问罪了?连忙叫人拿钥匙开了箱子,把收在内殿的两个“宝贝”抱了出来。
一个是襄国公的假屁股,一个是襄国公的戒尺。
衣飞石强忍着心中的羞耻,抱着假屁股回来重新跪下,低头道:“请陛下责罚。”
皇帝仍旧不理会他。
衣飞石正想把这个令他羞耻至极的假屁股捧起来,就听见皇帝说:“拿下去。”
“陛下……”
“你受了杖伤,朕不和你生气。老实待着,叫赵云霞给你看伤,别的事朕不想问,你也不必答。”谢茂耐着性子说了两句,到底还是忍不住泄了两分情绪,“左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从前如此,如今如此,再过二十年还是如此。朕不问了。”
衣飞石从不跟皇帝犟着来,他微微侧头,银雷就小跑着进来,把他手里的假屁股拿走了。
“陛下……”
同样是陛下二字,咬字吐气轻缓一些,就带了两分乞怜之意。
衣飞石膝行上前摁着皇帝的膝盖,侧脸抬头,偷瞄皇帝脸色,很快就将脸凑了过去:“亲一个亲一个嘛,陛下息怒不生气了……”
谢茂被他亲得瞬间就要绷不住脸。一旦衣飞石低头讨好,效果百试百灵。
“少跟朕撒泼。你不是将近不惑之年,问朕成何体统吗?”谢茂嘴上嫌弃,似乎恨不得把衣飞石踢开,一双手却温柔地扶住了衣飞石撑来的胳膊,并没有真的拒绝。
“臣错啦,陛下,陛下……”
衣飞石含糊不清地喊着陛下,喊一声就亲一下。
这一意往脸上蹭来的亲昵,谢茂委实抵挡不住,呼吸沉了一瞬。
谢茂习惯地搂住怀里心上人的腰身,正要亲热,指尖触感却不对——衣飞石打着赤膊,背上都是瘀伤,意乱情迷的谢茂立时就惊醒了。
衣飞石也察觉到他的惊动,二人对视一眼,衣飞石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往他脸上蹭。
谢茂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陛下。”衣飞石低声哀求。
“养伤吧。”谢茂将他往下的手抽了出来,“这些日子不许挨上来。伤好利索了再侍寝。”
衣飞石有些急了:“没有伤着……”
谢茂突然一巴掌抽自己脸上,啪一声脆响,极其用力。他这么多年都不曾蓄须,一张脸仍旧和二十多岁时一样白皙光洁,这么狠狠一掌上去,脸就肿了。
二人离得这么近,衣飞石完全可以拦住。
可是,皇帝这个举动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衣飞石见了皇帝抬手,第一个反应是陛下气急了要打我么?他不敢躲,就稍等了片刻。等他意识到那一巴掌是朝着皇帝自己脸上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皇帝的手,比寻常武者更快。衣飞石抢上前阻止时,巴掌声已经响了。
“朕时时刻刻顶着这么个样子,你能做得下去?舒服得起来?”谢茂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衣飞石眼睛都红了:“臣行事不谨,陛下教训臣就是了,为何要这样?”
“原来你也知道心肝疼。朕以为你没心肝呢。”谢茂冷笑道。
衣飞石气得往后仰了仰,觉得皇帝简直不可理喻,看着皇帝脸上迅速肿起来的巴掌印,又心疼得想捶自己两拳,他顾不得还在和皇帝吵架,屈膝挺直身子,捧住皇帝的脸颊,轻轻将嘴唇吻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似是怕碰疼了……
亲了好一会儿,衣飞石才哑声道:“陛下万金之躯,如何与臣相比?”稍微哽了哽,才极其低声下气带着哀求地认错,“臣不敢了。求陛下答应臣,以后不这样了。臣……臣……”
谢茂一把将他推侧过身子,指着他背后的伤,问道:“孰轻孰重?”
“你打的好算盘。没伤着你的屁股。”
谢茂提起这个就想冷笑,他眼前的爱人多大的心肝啊,居然告诉他,没伤着臀。
“没伤着屁股,就不耽误你服侍朕了,是吧?将寝衣裹在身上穿好,朕也看不见你的伤处,你照旧和从前一样跟朕亲热欢喜——反正也不耽误朕临幸你,朕怎么那么多事儿呢?竟然还管你背上有没伤处。”
衣飞石确实是有两分这方面的打算,皇帝缠他缠得太紧了,一日不见就想得厉害,他并不想因此影响了皇帝繁忙政务后闲暇的欢愉。可他绝没有怪罪皇帝多管闲事的意思。
“陛下心疼臣,臣岂会不识好歹?臣……”
“朕知道你没有!朕生气了找茬骂你一句,你很不满意?”谢茂蛮不讲理地问。
衣飞石只能满意。
谢茂发了一通脾气,看着衣飞石伏在榻边不敢起身,原本柔韧健康的脊背被打得青青紫紫,伏在榻上就更可怜了。他又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连抚摸都不敢,只轻轻搂着衣飞石的肩膀。
“在你心目中,朕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这样了,朕还能毫无芥蒂地临幸你,朕就是这样对你?”
衣飞石觉得自己有口难辩,半天才小声承认:“也不独是服侍陛下。”
见谢茂一脸逼问地等着自己的答案,他才不大好意思地把这句违礼的心思说出来,“……是臣受了伤也不愿独自睡一处。”臣也希望陛下“服侍”臣。
谢茂被衣飞石一句话就气笑了,永远都是这样,但凡衣飞石讨好一句,谢茂脾气就要褪一半。
“朕能不能和你说道理?”谢茂问。
衣飞石直起身跪好,满脸认真虔诚:“臣谨领圣训。”
“少跟朕来这一套。朕问你,从前你答应朕了,有事先来问朕,再不济你还有个假屁股。”
他看了衣飞石跪得端端正正的挺拔身形一眼,“朕也是年近不惑的人了,镇日和你拿个假屁股做耍子,朕难道就不要体统么?——你说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陛下心疼我。
衣飞石才想明白这十多年来皇帝对自己不动声色的忍让,再被谢茂反将一军,顿时就沉默了。
我都知道年纪大了,再行少年之事不成体统,陛下难道不知道么?
年轻时抱着个假屁股抽两下,那是闺阁情趣。如今两个都快四十岁的老夫了,还玩这个把戏,除了陛下舍不得叫我真正领罚受刑,还有什么理由?陛下堂皇天子、威仪赫赫,为了我……
衣飞石看着谢茂兀自红肿的脸颊,想起皇帝自掌的那一耳光,心里就发慌。
第214章 振衣飞石(214)
“因为陛下舍不得臣。”
衣飞石私下从不吝惜甜话,为了哄谢茂息怒,更是什么话都肯说。
他选择受杖的考虑有很多,涉及公务下属,根本就不敢跟皇帝摊开来说——一旦解释,头一个死的就是莫沙云,眼瞅着他挨刑杖的卢成、叶锋也吃不了好果子。
所以,衣飞石这活儿也只能顶着不懂事的罪名,干巴巴地向皇帝解释:“是臣想错了,臣又没能顾及陛下对臣的钟爱之情,陛下爱重臣,半点不愿见臣受苦,臣却辜负了陛下。”
“如今臣已经知道痛了。”
衣飞石讨好地上前一步,攀着皇帝的衣襟。
谢茂明知道他认错都是有口无心,狗脾气二十年不带改的,被他拽住袍子充满乞怜地看着,又忍不住心软伸出手,任凭衣飞石攀上来粘着。
衣飞石顺势搂住他的肩膀,又将脸凑了上去,轻轻挨着谢茂肿起的脸颊。
“……臣知道痛了。”
谢茂气急了才自掌一下,这会儿也觉得脸厚厚地坠着一层,极其地不舒爽。
衣飞石粘着他蹭来蹭去,说着话还要在他肿起的脸上亲,他觉得很不舒服,心里又有些甜蜜,强调道:“朕不是以此胁迫你。你也太气朕了。”
衣飞石就干巴巴地望着他,两只手扯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拨弄。
二人僵持着对视,衣飞石假惺惺地皱眉:“嗯……”
这一出才刚开始演,谢茂就知道他接下来是什么戏,有些好笑又好气,到底还是帮着他把后半截先点出来了:“嗯,臣膝下好疼,陛下饶了臣吧。”
“要不陛下开恩,赏臣一个软垫子。”衣飞石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
谢茂作势真给他拿垫子,衣飞石连忙扑进他怀里,求饶道:“臣嘴犟欠收拾,您别和臣一般见识。软垫子跪着也疼……臣给陛下亲一下,陛下饶了臣么。”
谢茂含笑偏头,衣飞石立刻上前献了个吻,二人贴在一起就没能顺利分开。
正亲热时,门外朱雨禀报道:“禀圣人,赵医正候见。”
朱雨是个明白人,服侍皇帝与襄国公这么多年,他很清楚皇帝心目中的轻重缓急。
皇帝与襄国公亲热的时候,前朝不是军国大事绝不许打扰,长信宫来消息也得看情况,太后有急症急事可以排前边,小问题也得等二位卧起之后再禀报。
但是,和襄国公比起来,亲热这事也得靠边站。
襄国公饿了,传了膳,随时都要送进来。
襄国公身子不舒爽了,传了太医,太极殿里下刀子都得立刻回禀——
反倒是襄国公不大喜欢被打扰。
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大夫什么时候不能看?打扰夫夫敦伦是要被狗咬的!
谢茂听禀即刻搂着衣飞石起身,衣飞石还抱着他不肯放手,双眼迷蒙带着些眷恋。
谢茂爱煞了他这会儿陶醉神迷的双眸,漾兮微兮缠绵入了心扉,一时间,谢茂的心跳声剧烈得能被自己听见,却仍是艰难地压着自己的渴念,理智地坚持:“传进来。”
衣飞石将头埋在他怀里抵了抵,赵云霞进殿之前,又转身坐了起来,恭敬地守在皇帝身侧。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赵云霞自己拎着药箱子进来,药童被留在了殿外。
“替公爷看伤。近前来。”谢茂并不想让衣飞石去外边榻上检伤。
赵云霞施礼上前,替背身坐着的衣飞石看了看脊背上的杖伤。
如今太医署最效验的棒疮方子还是当年衣飞石所献,衣家的疮药那是没得说了,瘀伤就更不必提了,衣飞石习武多年气血丰足,常人敷了伤药还得费心揉进伤处,衣飞石控着内力跑上两圈,药效远比外力揉搓来得更好。
急吼吼被传来的赵云霞打开药箱子,最终只是把衣飞石今日抻开的左背伤口清洗了一遍,重新敷上伤药,一切齐活。
“不喝药么?”谢茂觉得赵云霞态度甚是敷衍!
赵云霞也不跟皇帝犟嘴,开了两帖补药,交给太极殿的宫人煎给衣飞石喝。
衣飞石私下与赵云霞见得颇多,不必看方子就知道自己这是白吃药了。不过,他也不敢和皇帝犟嘴,只得默默腹诽,所以我不喜欢看太医……
赵云霞来去匆匆,宫人去煎药了。
衣飞石还想着先前被赵云霞打断的事,谢茂将手一挥:“你歇着,朕看看折子。”
衣飞石披上寝衣陪着皇帝看折子,在他想来,陪在皇帝身边,就是最放松惬意的歇息了。
二人相处很有默契,书案边的谢茂稍微抬了抬左手,衣飞石就把一盏刚添上的热茶端上来,才抬头舒展了一下筋骨,衣飞石早就候在他身边,手法精准轻柔地帮着揉搓肩骨。
谢茂低头看折子时,衣飞石就在一边整理已经批阅好的奏折。
两人挨在一处,前前后后待了大半个时辰,一句话都没有说,却都觉得心安稳定。
宫人将煎好的补药送来,一直伏案的谢茂突然抬起头,盯着衣飞石喝药。
……我又不是小孩子。衣飞石默默无语地将药喝了,盯着他的谢茂立刻捡起桌边一块梨花糖喂他嘴里。看着襄国公被皇帝强行减龄三十年的无奈样子,朱雨强忍着笑将药碗撤下。
“陛下……”衣飞石含着糖,若有所指地提醒,“上更了。”
谢茂似笑非笑地撂下朱笔,看着衣飞石。不等衣飞石上前讨好,他缓缓笑道:“上更了。早些歇吧。”
穿越前养成的习惯,谢茂睡前要洗浴,他故意舒舒缓缓地下了榻,衣飞石就跟在他身边打转。
谢茂也不提醒他,任凭衣飞石跟在身边,二人一起往盥殿洗漱。半途衣飞石习惯地避往一侧,谢茂凉悠悠地打住:“你是忘了朕先前说的话?”
衣飞石不解地转身:“陛下,臣……”又怎么了?
“伤养好之前,你都老实些。”谢茂舀了一瓢香汤淋在自己身上。
温热的水流顺着谢茂结实宽阔的胸膛滑落,牵着线泼在浴池之中,热气蒸腾而起,衣飞石目光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下,呼吸紧促了一瞬,轻轻咽了口。
谢茂已滑入了水中,衣飞石看不见了,反而脑补了更多从前自己见过的英伟矫健。
“今夜你自己歇。”谢茂突然想起楚弦一直睡在外殿,若是叫衣飞石出去,倒把楚弦留下,只怕衣飞石又敢胡思乱想,“叫楚弦给你暖脚。”
衣飞石回来池边屈膝坐下,商量道:“……臣给陛下暖脚。”
“陛下叫你没养好之前,不许挨上来。”
谢茂已洗好了,这会儿反倒往池子里深扎了下去,转头就游到了玉池另一边。他泡着不肯出来,就是怕衣飞石又冲上来抱着他撒赖。如今衣飞石极其不要脸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在这事上也没多少自制力,真和衣飞石睡一张床上,九成要被衣飞石哄着就地正法。
衣飞石又转身沿着池子追到另一边,挨在池边追问:“臣不挨着陛下。咱们睡两个被窝。”
“你随随便便就治朕的小衣,朕还不能治一治你了?”谢茂问道。
衣飞石哑口无言,心想这治的只是臣一个人么?您夜里睡着就不冷么?又不敢和皇帝犟嘴。
毕竟这么大年纪两个人了,总不能和少年时一样争执顶撞。衣飞石只得低头站了起来,叫宫人服侍自己擦洗更衣。
二人前后晾干长发回寝宫安歇,衣飞石仍不甘心,以为皇帝是开玩笑,跟着皇帝去内寝转了一圈,亲自服侍皇帝铺床更衣。
直到朱雨把衣飞石的寝具撤了下来,他才讪讪地退了一步,躬身施礼:“臣告退。”
谢茂打定了主意要教训他,这会儿见他低头孤零零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正犹豫是不是……这回就算了?朕若不许他陪着朕歇,他心里肯定特别想朕,特别委屈……也太可怜了。
衣飞石已躬身退了出去。
谢茂坐在宽大的龙床之上,觉得身边有些太空了——
不过,这会儿衣飞石不在跟前,他的心肠就变得极其冷硬,理智也在眼前。
必须摁住衣飞石这个狗脾气。衣飞石偷偷对自己施以刑杖,谢茂看不住他,也不可能下了衣飞石的面子,事后去找对他施刑的侍卫晦气。
从昨夜谢茂就打定了主意,一日衣飞石养不好伤,他一日不许衣飞石近身。
素着你一二三个月,以后还敢不敢了?再不改这脾气,素你半年。谢茂对此极其坚决。
内殿里皇帝没多久就熄灯歇了,朱雨上夜守着。
外边衣飞石睡在楚弦的榻上,楚弦遵旨给他暖脚,就乖乖地睡在他脚边,脱了衣裳要抱住衣飞石的两只脚捂在怀里。衣飞石从来就不喜欢小孩,更不喜欢被皇帝之外的人近身,孩子也不行。
楚弦才刚要抱他的脚,他就翻身坐了起来。
趴在被窝里的楚弦也跟着从被窝里翻了出来,攥着被子眼中带着仓惶。
“你自己睡。”
衣飞石赤足下榻,看向拉着重重帷幕的内殿。
他想回去和皇帝一起睡。
……
帘子轻轻掀开,朱雨惊讶地爬了起来,点燃一盏背光的小灯,做口型问道:“公爷?”
衣飞石示意他出去。
朱雨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躬了躬身,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衣飞石在帘边站了一会儿,皇帝已经睡熟了,鸡蛋敷过的脸颊仍旧带了点褪不去的巴掌印,乌黑柔顺的长发洒在龙床之上,衣飞石甚至都能想起那温柔的发梢搔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他太熟悉那边的床榻了。
睡了这么多年,只是看着床榻铺褥和沉沉睡着的皇帝,他浑身上下都下意识地放松。
谢茂沉眠中倏地惊醒睁眼。
衣飞石脊背都蹿寒!——怎么又醒了?!毫无征兆就睁眼!
正常人从睡眠到苏醒是有一个过程的,这期间身体的反应逐渐发生改变,连呼吸频率都不相同。衣飞石作为一个耳力惊人又经常潜入敌营的高手,对此十分熟悉。
可是,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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