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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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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容舜进门,这俩大红包就嗷嗷地叫着扑过来,一边一个抱住容舜大腿不放:“二叔!”
“红包!”
“新年礼物!”
容舜不得不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一人发了一个,俩孩子才呼啸着跑进大厅,跟长辈们报信:“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来了!”
“是我大堂哥家的两个孩子,大的叫容政,小的叫容彻。”容舜解释。
你家起名字还真是夸张了。尧舜禹帝不够,下一代直接秦皇汉武。谢茂笑笑也不说话。
都说贱名好养活,谢茂在谢朝时养了几个孩子,那都是正经的龙子凤孙,也都没敢给太夸张的字号,容家看上去挺传统的人家,子孙名字上显得这么不讲究,也是挺出人意料。
进门叙礼。
容家长房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谢茂与衣飞石上前向容毅与宋景芝问好,被安排在主宾的位置上坐好,容舜在旁陪席。
这是一张极其巨大的圆桌,容毅与宋景芝坐了主席,东边往下分别是容锦城、袁慧中夫妇,容锦时、沈涤尘夫妇,容锦秀、容褚鹤怀夫妇,这都是容舜的长辈。
再往下就是三代,容尧帝、宋静珍夫妇,带着容政、容彻俩孩子。
容禹帝、容汤帝老老实实坐着,中间夹着个容天美。
——容家三代按排行位次,男女平等,所以,容天美坐在堂兄和堂弟的中间。
为了表示对谢茂和衣飞石的尊重,容毅亲自介绍桌上的家人。
坐在容汤帝下边的两个年轻男子,年纪明显比容禹帝还大,谢茂很好奇他二人的身份。
就听容毅不怎么在乎地说:“容轩、容辕,是阿舜小姑姑的孩子。”
光从这几个名字上,谢茂都能听出一场宅斗大戏来。
容毅三子一女,大儿子容锦华早死,只留下容舜。
二儿子容锦城,给老爷子生了三个孙子,分别是容尧帝、容禹帝、容汤帝。其中,容尧帝是三代长孙,这珍贵的长孙还生下了容家目前仅有的两个四代曾孙。
三儿子容锦时,看上去对家产没什么兴趣,这种豪门世家,居然只有一个独生女容天美。
小女儿容锦秀没出嫁,赘婿直接冠了妻姓,两口子生下来的孩子都姓容。很显然,容锦秀这一系就是冲着继承权来的。不过,从年夜饭的坐席来看,在容毅心目中,容锦秀的儿子哪怕姓了容,也不如他几个儿子所出的孙子亲近。
总体来说,只要是名字跟上古皇帝挂上号的,都是对继承权比较感兴趣的。
容毅这边介绍人,宋景芝就叮嘱下人去打电话:“老二家的怎么还没来?”
一圈介绍完了,下人也凑过来回话:“太太,二老爷家里闹家务呢,怕是来不了了。”
宋景芝看着大圆桌上空出来的几个位置,说:“你再确认一下。是不是一定来不了了?家里有客人,没法儿再等。若是一定来不了,十分钟后开席。”
下人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隔房俞夫人和谢太太吵起来了,听说俞夫人把谢太太从二楼露台推了下去……”
宋景芝吃了一惊,低声吩咐:“那就不必等了,开席吧。”
容家的年夜饭是很传统的清宫御膳席面,谢茂和衣飞石都不大吃得惯,最扯的是,宋老太太顾忌到两位来自江南,怕他们吃不惯,专门叮嘱厨房临时加了几道杭帮菜,就摆在谢茂和衣飞石面前,都不上转盘。衣飞石看见那几道甜蜜的杭帮菜就犯晕——我真不是杭市土著啊!
容家的除夕家宴原本都要祝酒拜年说吉祥话,容家两位大长辈怕客人不自在,开席时客气了两句,祝福了一下晚辈,其余过场就给免了。容家上上下下都盯着谢茂、衣飞石不放,这桌子实在太大了,各自三三两两边吃边聊天,容锦城的夫人袁慧中突然问:“阿舜,你妈妈今年不回家吃饭?”
往年宿女士就是容舜的死穴,更别提今天宿贞还半路截过谢茂、衣飞石,容舜正解鱼肉的筷子停了一瞬,到底没把那块鱼肉夹进碗里。
衣飞石顺手把容舜遗落的鱼肉夹起,送进他的碟子,拍拍他的肩膀:“吃吧。”
一向冷着脸的容舜冲老师讨好地笑了笑:“不回吧。她忙。”
“一年到头都在忙。究竟忙出个什么结果了?这女人呀,在家相夫教子是本分,唉,瞧瞧你们这个家……”袁慧中坐在容锦城旁边,离容毅、宋景芝两夫妇非常近,她顺手给容毅斟上酒,“爸爸,您看了今年财报没有?我们阿城主管的农牧业集团,营收比去年上涨了23个百分点。”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阿城懂得放权,懂得听取智囊团的意见?什么都要自己管,几百个分公司哦,哪里管得过来?有些人把自己弄得忙忙碌碌的,天南海北地到处飞,事事亲力亲为,效率还不如我们阿城高嘛。”
“我们这样的大财团,大企业,说到底还不是得信任经理人?挑选合适的CEO?爸爸你说对吧?”
整个桌子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低头咬耳朵聊天的小辈们也都停止了交谈,默默吃东西,竖起耳朵。
袁慧中说的当然是正理。容家十二岁的小孩儿都明白的道理。
容家是真正的顶级豪门,资产涉及农业、矿业、能源、制造、建筑、交通、服务、金融、科技、教育、娱乐十一个行业,下辖的公司多到容毅自己都不清楚。如容舜目前控制的盛世安全集团,就是容氏旗下盛世服务拆分的业务之一,听上去很拉风,其实,容舜也只能算是一位小总裁。
容锦城和宿女士则是掌握了大集团的两位大总裁。容锦城负责容氏所有的农牧业业务,宿女士则负责容氏所有的教育业务,二人都是容氏董事会里拥有投票权的十一位大总裁之一。
容家统共就这么多人,需要管理这么多集团业务,事必躬亲显然不太可能,从容毅掌权的时期开始,容氏财团就有许多外聘的职业经理人,有专业的智囊团、幕僚团,极其完善的用人机制。
袁慧中说的是正理,然而,被她攻击“事必躬亲累死自己”的宿女士,其实也并没有大权独揽。
——宿女士懒得回婆家,就是不想回来而已。工作忙只是借口。
现在宿女士被袁慧中竖起靶子一通乱打,所有人都默了。
别说宿女士在家里没什么交好的人愿意替她解释,就算有,这事儿也不好解释。集团业务各不相干,宿贞的工作情况谁都不能代表她发言。至于她“忙”,这是她儿子容舜亲口说的。大家都是大总裁,容锦城有空回家过年,宿女士没空回家,这不是敬业的问题,而是能力问题。
说到底,宿女士不肯回家,本身就处于理亏状态。不管容舜给她找什么借口,她都被怼定了。
容舜还是很憋气。那种遇上挂机的猪队友,恨自己怎么不能又T又奶又输出,竟然被对方打了个团灭的憋气。
容毅假装没听见,给身边的宋老太太夹了一块年糕:“你喜欢这个,吃一块。”
二儿媳妇出面怼大儿媳妇,这其中要没二儿子的默许,容毅不信。
表面上是两个外姓媳妇的斗争,其实就是次子和长房长孙的斗争。
正所谓,不哑不聋,不做家翁。容毅还能怎么办?大过年的,只好跟身边的老太太秀恩爱了。
宋景芝配合地吃了一口年糕,悄悄瞪了他一眼: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喂我吃糯米!不消化!
容毅没懂她的怒气,还以为老妻不好意思娇羞了,生生把那个巨大的转盘转了回来,又给夹了一大块:“吃,吃。”
宋景芝没好气地训斥儿媳妇:“大过年的,不能消停点儿?孩子们都在,说什么财报公司,皇帝过年还得封笔封印呢,法定节假日都不休息,非得在一家团圆的时候,说什么公事?”
袁慧中正要赔笑,被老头子不解风情气着的宋景芝拍板了:“既然你们家这么热情工作,开年初七上班了,叫老头子去杭市坐一坐,带上审计部门,好好看看阿诚集团的业务报表。”
卧槽!这么狠?!容禹帝正在喝汤,闻言噗就喷了出来。
手里握着那么大一个集团,账目上不做点手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若容舜没有管着一个安全集团,经常反手拆借挪用资金资源,就他那点儿家中固定发放的分红出息,哪里能像现在这样随便撒钱?
这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老人家愿意给你产业,让你去管理,就是默许可以雁过拔毛。通常只要不影响业务,不干扰经营,不贪得太过分,老爷子、老太太都不会过问。每年审查也都是例行公事。
但是,像宋景芝说的,要老爷子亲自坐镇,带着审查部门去“坐一坐”,那就是要收拾人了。
没有人能经得起查。
袁慧中顿时不敢再哔哔了,容锦城笑眯眯地给亲爹敬酒,表示热情欢迎亲爹来查账。
一连喝了好几杯,容毅才抬起眼皮,看了暗搓搓兴奋的容锦秀、容褚鹤怀夫妻一眼,说:“我都七十好几的人了,国家主席到这个年纪也该退休了。”
“看您说的,爸爸,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容锦秀说。
“小妹说的是。”容锦时附和一句。
容毅看了容舜一眼,将容锦城敬的酒一饮而尽,挥挥手,示意他坐回去。
容毅清楚地知道在杭市发生的几次针对孙子的暗杀事件,为了不使子孙相残,他原本打算在今天宣布退休,初步定下继承人。
然而,见到了跟着容舜一起回京市的衣飞石,再有大儿媳妇的种种反常举动,容毅改主意了。
他打算再等一等。
想起英年早逝的长子,容毅又闷了一杯酒。如果锦华还活着,多生几个儿子,哪有这么多烦恼啊……
谢茂舒舒服服地吃了半碗羹,美滋滋地看戏。
哎,别说,只要不当皇帝,不会被人逮着叫评理,这种宅斗狗血戏码,看上去还蛮有趣的……
当然,如果小衣不那么紧着他的小徒弟,一会儿给夹一筷子菜,拍拍肩膀,那就更好了。
谢茂状若无意地拿着自己空了的杯子,衣飞石立刻就注意到了,给他斟上红酒。
谢茂又状若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小碗,衣飞石等着转盘过来,取了半块刚上来的红酒鹅肝,放回谢茂碟子里,小声跟谢茂说:“这挺好吃的,您试试。”
谢茂满意了。
继续吃饭看戏。
第281章 乡村天王(40)
这顿饭到底没能安安稳稳地吃下去。开席不到一小时,饭桌上容家众人还在各自聊天联络感情,三三两两敬酒说吉祥话,下人接了电话来向宋景芝请示:“太太,二房那边……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谁跟谁打起来了?”宋景芝问。
“先俞夫人把谢太太推下露台,二老爷送谢太太去医院,康大爷和夫人先打了一架,正闹呢,策小爷家来了,又和康大爷打了一架,俞夫人护夫不依……现在家里一团乱了。”下人心有余悸地说。
宋景芝气得一放筷子。
先前下人就汇报过,说俞夫人把谢太太推下了露台,宋景芝关心的只是“来不来吃饭”,根本不在乎那边打成什么样了。现在听说容锦康被卷了进去挨了揍,她顿时就急了。
原因无他,当年宋家两姐妹嫁给容家两兄弟,容二老爷的原配宋葆芝,就是宋景芝的亲妹妹。
宋葆芝命不好,年轻轻就死了,临死前求姐姐照顾自己两个儿女。宋景芝既是姐姐,又是长嫂,那自然是满口答应,恰好容冲也忙工作,容锦康、容锦心两兄妹就在长房照顾下长大,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
宋老太太这么真情实感,旁边的容毅就劝她:“你跟着生什么气?吃饭。”
女人容易对自己亲手照顾的孩子产生感情,男人既不照顾孩子,也不会轻易对别人的崽儿心存怜悯。哪怕那是自家侄儿也一样。
谢茂就坐在宋景芝身边,想装着没听见都不行,恐防宋景芝尴尬,他转身和衣飞石瞎扯。
“瞧见那个萝卜头没有?”
“哪个?”
“白萝卜头,雕花。”
“……看见了。您要?”
“你会雕吗?”
“……会。”衣飞石心想,您总不会让我当众表演一个吧?
谢茂念头已经转了几个弯,说:“以后得让你来切瓜。”
……
宋景芝又坐了一会儿,就悄然退席离开了。
她这样老太太的身份,突然离开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然而老爷子端坐不动,其余人等也都不大敢好奇。只有容舜轻声和衣飞石告罪,起身欲跟出去。
“去哪儿呢?”容毅一眼扫了过来,不许容舜离席,“好好陪着你老师。”
宋老太太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一顿饭吃完,容老爷子要带着一大家子看春晚,邀请谢茂和衣飞石一起。
谢茂倒是无所谓,容舜赔笑说:“老师有安排呢。”
谢茂很配合:“是,京中老友联络了。老爷子,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康健。”
衣飞石很从前一样沉默地跟在谢茂身边,容毅看他时,他也躬身致意。
“好,好,那我不留你们。需要什么让阿舜安排。——就在家里住着。吃喝出门比在酒店方便,你们那院儿有门直接出去,不耽误你们年轻人过夜生活。”容毅几次看向衣飞石,目光十分关切,“阿舜,一定要安排好,叫你两位先生住得不痛快,搬出去住酒店了,你要罚站。”
容舜含笑答应:“知道了爷爷,您放心。”
容锦城、容锦时、容褚鹤怀也都上前,和二人握手,无非是说些欢迎小住,有空喝茶聊天的话。
走完过场出来,谢茂问在前边的容舜:“你要去哪儿?”
容舜脸色凝重,低声说:“我小堂叔发起疯来谁都按不住,我要去看看。先生,老师,您二位若是累了,我给您安排休息的地方。”反正得“出门访友”。
容家二房闹得那么厉害,当然是有猫腻,家丑不想外扬也是常理。
“不用你安排,我和你老师在外边散散步。”谢茂转头找石慧,“快去穿外套,我们出去玩儿。”
容舜给二人安排好车辆之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等石慧重新找了件外套穿好,一家三口散着步去找车,准备出门玩耍。
容家老宅有一条地下车道,同时也是停车场。各色轿车、跑车、保姆车、采购车,都按照功能区分放在地库里。衣飞石拿着钥匙找车,一辆车停在他们的身边。
车窗滑下,后排坐着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目光定定地看着衣飞石。
这眼神太炙热滚烫深情,刺得衣飞石心里咯噔一下。
“上车。”车上的女人说。
见衣飞石要拒绝,她紧跟了一句:“我是妈妈。”
她从出现就表现得很冷静,只有提到“妈妈”两个字时,声音有了一丝哽咽。
联想到今天各种反常的事件,谢茂试探地问:“宿女士?”
“是我。”宿贞点点头,再次要求衣飞石,“上车。”
※
酒店客房内。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很震惊,会很难以接受,你会觉得,‘我有爸爸,有妈妈,为什么又出来一个妈妈’……”宿贞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开始这场谈话。
坐在她对面的衣飞石努力做一个“我很困惑”的表情,其实,心中毫无波澜。
他又不是真的石一飞。岑秀娥那个妈他才认了十多天,现在真出了幺蛾子要换一个妈认,他也没什么可震惊的。
“我长话短说。”
宿贞拿出一份DNA鉴定报告,“这是在你五岁时,我拿你的DNA样本和我自己做的亲子鉴定。”
衣飞石缺乏这方面的常识,随便看了一眼,交给了身后的谢茂。
宿贞看着他与谢茂亲密至极的关系,欲言又止。
“当初我生你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有人把你抱走了。”宿贞提起这件事时,压着一点儿愤怒与恐惧,“我一直在找你。孩子,他把你抱得太远了,妈妈找不到你。”
“一直到你五岁时,到杭市念学前班……”
宿贞在生育之前,一直以长媳的身份掌管着容氏的科技产业,之后就从科技集团大总裁变成了教育集团大总裁,外人看来,她是丧夫之后被排挤出了权力核心,只有少数人知道,去管教育业务是宿贞自己提交申请,再三说服容老爷子之后,才完成了跨集团调职手续。
她宁可放弃容氏的核心业务,去管教育业务,就是因为她要找儿子。
那几年容氏教育集团疯狂捐建各地校舍,配合各地贫困地区做公益教学,就是为了换取教育部门的好感,几乎拿到了所有适龄学生的数据。
岑秀娥带着石一飞到杭市打工谋生,把石一飞送进农民工小学读学前班。
短短两个月时间,宿贞就找到了他。
“你在石一飞五岁时,就确认他是你的儿子。”谢茂放下那张陈旧的鉴定书,“现在才认?”
这话里明显带着质问和责怪的意思。
宿贞似是被刺痛了,手指无意识地插进了茶水中。所幸茶水已经不太热了。她抽纸巾擦手。
衣飞石见她难堪,下意识地替她解释:“一定有难处。”
宿贞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辩解感动得差点要流泪,说:“我一直在藏着你。孩子,这么多年,我始终不知道害死你爸爸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是谁抱走了你——你回来,不安全。所以,我从来没有靠近你,也不许任何人靠近你。”
“我最近和容舜走得太近了,你着急了?”衣飞石问。
宿贞点头,解释说:“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孩子,相信妈妈,妈妈爱你,妈妈不会害你。”
她从公文包拿出好几份文件,交给衣飞石看,“你要相信我。这是我名下所有产业、股份的让渡协议,我都已经签好字了,做了公正。我和你爸爸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孩子,现在不要回来,不要着急,你要等一等……”
“我不着急。”衣飞石顺手把宿贞递来的文件又给了谢茂,看得宿贞额上青筋都鼓了鼓。
“您只有一个儿子?”衣飞石问。
“只有你。”
“容舜是谁?”
“不知道。”
“所以,你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强大得超乎我的想象。”宿贞沉默片刻,轻声说,“当你住在城郊民房里被老鼠咬耳朵的时候,容舜身边有六个硕士学历的保姆照顾着。你缠着那个女人,求她三次,四次,五次……她才给你买一个炸薯条时,容舜挑食,他奶奶给他雇了三个米其林大厨。”
宿贞一边说,泪水静静地流了下来。她声音很平静,可她的心痛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明明知道你在哪里。我也知道你在吃苦。可我还是得让他享受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他得到了那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替你挡一挡灾,不应该吗?”
宿贞问道。
“现在容家都在为二房的事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你马上回杭市去。”
“不用走太远。显得太刻意,反而打草惊蛇,就在杭市和从前一样生活。”
“我管住容舜,不许他再找你。”
“……你先好好地自己过日子,等一切都结束了,妈妈再接你回家。”宿贞说。
谢茂和衣飞石都听出来了,只怕容家二房闹家务,也是宿贞的手笔。从衣飞石下飞机开始,她就不想让衣飞石回容家老宅。各种围追堵截,花样百出,都是为了把衣飞石赶回杭市。
衣飞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那里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疤痕,在谢朝时,他是和大哥切磋时,不小心被飞溅的碎石擦破了。获得新身体之后,他也没有多想。现在想一想,位置其实有些细微的差异。原来是被老鼠咬的。
宿贞对容舜显得很无情。然而,衣飞石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冷静的泪眼,却没法儿生气。
【系统,我是她的儿子吗?】
【血缘意义上而言,是的。她是石一飞的生母。】
衣飞石没有劝说宿贞,没有告诉她,容舜是无辜的,你不该迁怒。他握住宿贞的手,向她承诺:“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挡灾。我们也不需要逃避任何人。”
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在谢朝比较寻常,对新世界的母亲极其有意义的称呼。
“妈妈。”
“我回来了,你不用再独自撑着了。”
已经成丁的儿子,就该顶门立户保护妇孺了。来自谢朝的老封建必须表态。
“儿子在。”
……
这母子相认的戏码来得好快。小衣,你真的不需要“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一下?
谢茂埋头翻着那一堆产业股权让渡协议,无奈地想,这他吗才看了半晚上好戏,啪唧就轮到自己上场演了。真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第282章 乡村天王(41)
认亲进行得很顺利,无法达成共识的是认亲之后的安排。
宿女士坚持要衣飞石回杭市,彻底和容家断绝关系,尤其不许再和容舜往来。这要是不知道内情,真以为是一出“恶婆婆棒打鸳鸯拆散容大少爷和三十二线胖龙套”的苦情戏码。
衣飞石又怎么肯假装没事人一样打道回府?这会儿他才知道原来原身的父亲是被人所害,这仇人还一直威胁着原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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