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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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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毅知道容舜的身份有问题?”谢茂问。
“她说,最开始容老爷子很配合她,给了很多资源人力,帮她寻找。不过,二房老爷子来家里坐了坐,老爷子就改变了主意,各方面都冷淡了很多。她失去了最大的助力。”
谢茂这会儿已经把红包发完了,熄了手机屏幕,忍不住上前抱住衣飞石亲了亲:“床上聊。”
……床上没法儿聊。对此经验丰富的衣飞石想要拒绝,看着谢茂浴袍交领间裸露的一片肌肤,身体瞬间记忆起昨夜的亲昵愉悦,他果断改变了主意,“嗯。”
一直忙到半夜四点多,谈话才能继续。
衣飞石累得要瘫了,满身是汗,他要下床去洗浴,被谢茂按在床上。
“收了汗再去洗。如今身体不如从前康健,这会儿洗浴伤身。”
谢茂开灯下床,先给衣飞石拿了纸巾,让他稍微擦拭,又倒了杯热水,自己喝了半杯,重新添满之后递给衣飞石,随口问道:“宿女士查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容锦华这边找不到破绽。我觉得,很可能是两位老爷子都伸手了,她找不到突破口。”
衣飞石小口小口饮水,这是年纪大了才养成的养身习惯,牛饮伤身。一杯子喝完兀自不解渴,谢茂接过去重新给他添了半杯。他拿自己浴袍擦了擦满头的汗,很厌恶此时的邋遢。
谢茂直接给他扔了一个清洁符,他才想起,……新世界不用洗浴也能干净。
“因为华夏施行九年义务教育,她申请调任主管容氏教育业务,费心经营了许多人脉资源,和朝廷的教育部门关系密切,后来就找到了石一飞。”
“石一飞的家庭人口很简单,不花费什么力气,她就查明石一飞是岑秀娥的弟弟岑皖的‘儿子’,岑皖临死之前,把儿子托付给岑秀娥,岑秀娥就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养了。”
“岑皖是岑秀娥唯一的弟弟?”
“是。岑家独苗。”
“石一飞和石慧的父亲,岑秀娥的丈夫,他没有意见?”
“石兰庆患有肾病,全靠岑秀娥挣钱养家,他不能有意见。”
谢茂第一次听说,不禁问:“那石慧是谁的孩子?”
石一飞是岑皖“抱”来的儿子,当时石兰庆就患上了肾病,严重到无法养家糊口,还怎么跟岑秀娥生孩子?
衣飞石略觉尴尬,解释说:“她没有说。那时候石慧还没出生,何况,石慧是谁的孩子,这对她不重要。”
“岑皖这条线呢?”谢茂又问。
“岑皖在把孩子交给姐姐岑秀娥之前,一直在云省乡下开摩托车,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找到在徽州打工的姐姐,借口自己癌症晚期,把孩子托付给岑秀娥。他给岑秀娥留了一套在杭市的房子,一张十万块的存折,让姐姐一家带着孩子去杭市居住。”
衣飞石说到这里,也有些疑惑,“宿女士调查过,岑皖没有生病,他死于自杀。”
岑皖为什么会有宿贞的儿子?是他自己去抱的还是被人给他的?他又为什么要自杀?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死于他杀,到底是谁把他弄成了自杀的模样?如果是自杀,是内因还是外因?
谜团太多了。
“线索断了?”
“有线索。不过,当时宿女士已经找到了亲生儿子,不敢再查下去了。”
“她看上去不是个轻易能服软的脾性。”不敢查?除非对方很强大。强得宿贞也要服软。
衣飞石笑了笑,向谢茂请示:“我想去岑皖老家看看。”岑皖死后就葬在皖省老家。
当初宿贞不敢查下去的线索,他想接着继续查。不弄明白容锦华为什么死亡,又是何人故意让宿贞承受失子之痛,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享用原身的身体。
“不急于一时。”谢茂一口拒绝,安全第一,“等你筑基之后,再说其他。”
衣飞石也是这么打算。他现在体能没彻底恢复,身手比在谢朝差得远了,这时候闹着去查往事,那不摆明了要谢茂给他当打手吗?他没有这么狂妄。
在他的计划里,也是先恢复能力,再说其他。
——谢茂一直认为,衣飞石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然而,衣飞石惯用客体思维。
来到新世界之后,衣飞石跟着谢茂到处跑,几次遭遇暗杀都觉得理所当然,现在摊上自己原身的事了,他就觉得占据了谢茂的清闲时光,十分歉疚忐忑,必须请示后再行事。谢茂能支持体谅他,愿意让他搀和这一件可能涉及到朝廷秘事的父仇里,他很感激。
谢茂将目前掌握的线索理了理,给衣飞石支招:“去皖省不着急。我觉得你和宿女士,可以去找容老爷子谈一谈。他昨儿就认出你了。”
必须试探一下容毅的态度。
如果容毅在容锦华的死亡上没插手,他就会是宿贞和衣飞石的最大助力。
反之,容家最大的BOSS成了对手,宿贞与衣飞石也得尽量判断这个BOSS是红名还是黄名①。否则,不经意在背后挨上一下,下场必然惨烈。
“我明天和宿女士谈一谈。”衣飞石说。
“那早点睡。”
“初一了。”
“嗯?”
“给您拜年。”
“那我得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没见过这种大红包。
衣飞石鼓起眼睛盯着谢茂,谢茂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颊微红。
僵持了不到五秒钟,衣飞石就沦陷在谢茂带着潮意的瞩目下,老老实实把这个大红包接了。
※
衣飞石是个老派人,客居人家,家里还有老人长辈,大年初一当然要去磕头拜年。
然而,夜里谢茂给的大红包里装的赏赐太过分了,他一下下数得太辛苦,不单误了晨练,连整个上午都昏睡了过去。谢茂倒是神清气爽地带着石慧去蹭了饭,还去找容毅和宋老太太领了红包回来,顺口给衣飞石栽赃:“失礼了失礼了,昨儿高兴多喝了几杯,小衣他这会儿起不来。”
大年初一是一个家族最隆重的时候,古时还有祭祀先祖的规矩,这会儿家庙都撤了,后辈子孙也要给家里辈分最大的老人家磕头拜年。
容家的二代、三代、四代全都到齐了,只有容舜不在。
——当然,宿贞也不在。
中午十一点,衣飞石被手机吵醒,他看了看短信息,宿女士约他到家里吃午饭。
第285章 乡村天王(44)
谢茂兴致勃勃安排了各处游玩,说是要去参观野长城。
衣飞石犹豫了片刻,和谢茂商量:“我去宿女士家中听吩咐,一定早些回来。倘或来不及,您和小慧先去……”他把收到邀请短信的手机给谢茂看。
“明儿去也行。”谢茂说。
“您不必与我一起去见宿女士。”
相比起一言难尽的岑秀娥,宿贞这个把谢茂当空气的“亲妈”,其实更让衣飞石觉得膈应。
昨日是偶遇,仓促间听闻了母子相认的大事,也没法儿让谢茂回避。今天衣飞石就不想让谢茂去陪着了,不管他的原身是谁的儿子,谢茂都没必要去看任何人的冷脸。
谢茂早就想和他谈这个问题了,故意看了他的手机一眼:“她不让我去?”
宿贞和亲儿子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当然不可能做这么莽撞的要求。衣飞石听出谢茂想要深谈的意思,赤身下床穿戴,他还没穿整齐,谢茂就蹭到他背后,搂住他:“我的事你能插手,你的事我不能问?”
“自然不是。我都听您吩咐。”衣飞石立刻解释,“只是您没必要为了些许琐事费心……”
“我如今也没什么正事需要费心了。”见衣飞石根本不接受这样的调侃,谢茂又正色问他,“再者,小衣,你好好想一想,在咱们从前,你的事,你家的事,你关心的事——哪一件没有我费心?”
这把衣飞石问怔住了。
他一向谨慎自守,一心侍奉皇帝,从不敢拿自己的事麻烦皇帝,让皇帝觉得厌烦。
现在被谢茂提醒一句,回过头去想,他是没有主动央求皇帝,可是,以他的权职地位,做任何决定都绕不开朝廷,绕不开皇帝。多少将军领兵在外,只怕京中进馋失火,他怕吗?他想回京守宫就能回京守宫,这期间就没人异议谏言吗?他的旧部,他的故交,哪个不是他还没费心,皇帝就安排好了?
衣飞石一直守着人臣的本分,不肯越雷池一步。然而,谢茂既为君王,也没忘了自己爱人的义务。
想起自己那日仓促出宫,皇帝守在城楼上等了大半夜,最后命人把宫门劈开的往事。他的事,他家的任何事,谢茂从没有不上心。他甚至还记得在大理寺衙门,皇帝亲手烧掉的那些账本……从一开始,所有他认为“不该惊动麻烦陛下”的事,谢茂都默默注视着处置了。
“我又想错了。”衣飞石不矫情,认错很快,坚决不改,“可我还是认为,您不必去见宿女士。她和我不过说些往事……”主要还是见不得宿贞把谢茂当空气,那骨子里嫌弃得不行,昂着下巴的劲儿,若不是原身的亲妈,衣飞石根本不想多理会她。
谢茂看着他。
衣飞石就不吭声了,默默穿戴,准备出门——
当然得带着谢茂一起。
※
石慧被两位哥哥扔在了陌生的容家。
顶级豪门世家里很少出现刁蛮纨绔欺压客人的恶心事件,容家安排了与石慧年龄相当的小姐姐容天美做接待人。容天美是容舜三叔容锦时的独生女儿,这是位极其和善爽朗的白富美,待人接物非常接地气,完美履行了自己主家的责任,半天时间就让石慧把她的号码存到闺蜜的分组中。
相比起石慧的简单纯真的快乐,谢茂和衣飞石去宿女士家中的谈话就不怎么愉快了。
宿贞住在距离首都机场不远的小别墅中,总共三栋楼,一栋楼办公,一栋楼自住,还有一栋楼住着值班的员工和安保人员。她很少进城,住这里是因为邻近机场,方便她经常出差。
刚进门,谢茂就察觉到门口隐隐的气口,以真气调整目力之后,他很容易就看清了真相。
宿贞的家中摆了一个很古奥晦涩的血缘阵法。
这种阵法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谢茂所在的未来世界,谢茂看不懂它的阵眼。
不过,新古时代的修者还未学会真气开目的详细方法,只简单地将之分为鬼眼、神眼、天眼,不像谢茂,他察觉到不对,很容易就开了灵目,看清楚了整个阵法的走向——
任何阵法,它所运行的原理,无外乎祷系、风水系、鬼神系。而这三种被分类的阵法,最终也都要以炁的形式来实现。谢茂开的灵目,看的不是摆阵的阵脚,阵眼,就是单纯的组成运行阵法的“炁”。
他没有声张。
一路佯作新奇地看着这栋冷清清的小别墅里的摆设,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
就凭这个摆在门口的阵法,谢茂就认定宿贞认识的“大师”,绝不是欺世盗名之人。
不过,谢茂并不担心。
这个阵法对别的人有用,对衣飞石没有用。
衣飞石毫无所觉地踏入了阵法。又毫无所觉地通过这个阵法的验证。
——就这么短短的一夕之间,宿贞就对衣飞石的“真实身份”起了疑心,怀疑他被役鬼附身或是借尸还魂,在家中摆下大阵,引衣飞石前来。
倘若衣飞石不是她的亲儿子,哪怕肉体是,灵魂不是,这会儿也都魂飞魄散了。
宿贞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一小盆葱烧羊肉,看着衣飞石的笑容极其真挚慈爱:“听说你喜欢吃羊肉,我给你做了一盆,快来尝尝。”
她把这盆子肉放上餐桌,顺手把餐桌上的果盘和水果刀挪开。
谢茂就感觉到阵法消失了。
这是宿贞用来测试衣飞石的阵法。
衣飞石的脾性能耐都和石一飞相差甚远,哪怕宿贞没有近距离时时刻刻盯着,她也知道这其中有些反常。不过,她似乎和灵异界有某种联系,能够找到真正的高手来查证衣飞石的身份。
现在,她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从肉身到灵魂,眼前的小胖子都是她的亲儿子。
衣飞石对此毫无所觉,恭敬地向宿贞施礼,行至餐桌前,先请谢茂坐下,他才陪在一边。
今天的宿贞显得热情了许多,佣人端了一桌子家常菜上来,都做得十分光鲜可口,唯一卖相不佳的是一盘子洋葱炒鸡蛋,黑漆漆地一盘,显然是酱油下锅还炒糊了。
衣飞石顿时明白了,只怕那碗葱烧羊肉也是厨娘的手笔,这盘子黑漆漆才是宿女士的杰作。
在谢朝时,太后就常常给谢茂衣飞石绣东西,马氏也会给琉璃和琥珀兄弟下厨。母亲亲力而为的一切,在衣飞石看来都极其珍贵有意义。
哪怕他不喜欢宿贞对谢茂的态度,想着这是宿女士一片慈母之心,她的儿子却已魂飞渺渺……
衣飞石把一盘子黑漆漆洋葱鸡蛋都吃了下去。
这玩意儿黑是黑了点,带了点焦香,味道居然还行。
宿女士撑着商场精英的架子,笑容依然含蓄,然而,看着衣飞石照着那盘子黑漆漆不断伸筷子的动作,她眉梢眼角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她自己没怎么吃东西,时不时捏捏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谢茂则在打量这栋别墅的装饰。这房子安排得就像是地产商卖房用的样板房,各种东西费而不惠,主打美观,好不好用也不大重要——女主人根本不使用屋子里的大部分区域。
吃完了饭,宿贞暗示衣飞石跟他上楼,去书房里详谈。
不带谢茂。
衣飞石假装听不懂。
谢茂原本应该找借口留在客厅,不过,宿贞摆在屋里的阵法惊着他了。
谁知道宿女士的书房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说不得母子相认都是个巨大的骗局。这会儿谢茂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厚着脸皮要跟这母子俩一起去书房。
宿女士无奈,只得把二人一起带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就显得有人气多了,一张大大的写字桌,旁边还有一个专门的电脑桌,书柜里没什么书,全都是各种文件夹,桌上还有水杯,电脑也还亮着——在此之前,宿女士就在这里办公。
大年初一也没休息。可见宿女士是真的很热爱自己的工作。
宿女士直接把一个整理好的箱子推出来,和衣飞石一一解释:“这是岑皖的验尸报告,这是当年负责岑皖丧葬事宜的人员资料和联系方式,这是现场图片……”
宿贞为了这件事默默调查了十多年,有效情报就积攒了一箱子。线索非常多。
之所以查不下去,很大程度上是投鼠忌器,怕把藏在杭市的石一飞掀了出来。如今衣飞石和容舜、谢茂搭上关系,眼看是藏不住了,她的决定也非常果断。
衣飞石的记忆力一向变态,宿贞一边说,他就一边翻,看一眼就记住了。
凑不进去的谢茂就四处打量,总觉得宿贞这个书房怪怪的,不是诡异的古怪,而是一种很奇特的残缺的熟悉感觉。修真者多半都有天人感应,用以趋吉避祸。宿贞的书房是个很典型的吉地,可这形制看上去又残缺不全……说它是个风水阵吧,它缺一角,说它是无意为之吧……宿贞有这么大的气运?
底下门禁有保镖焦急地通报:“宿女士,大少爷来了,上楼了!”
不管是宿贞还是衣飞石,此时都不想揭露彼此的关系,宿贞更是动作迅速地把才摆出来的文件夹全部收回箱子,衣飞石配合地抱了起来:“我先回避。”
宿贞回头看了一眼电脑上的监控镜头,“来不及了,去里边。”
她将墙面上成排的文件柜滑开,里边还有一个房间。
衣飞石抱着箱子,谢茂则顺手拿起二人摔在沙发上的外套,连桌上的两只茶杯都一齐收走。
文件柜刚刚合拢,外边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衣飞石微微皱眉。
他见过的容舜非常乖巧懂礼,哪怕他知道容舜接近讨好自己是另有所图,他还是觉得容舜本质上应该不会太坏。如今容舜直闯母亲书房,还疯狂敲门,这算什么?对祖父祖母甚至叔父、老师都很恭敬,却对母亲这样狂妄?
谢茂端着两杯茶,看着这个密室里的大屏幕——正直播着外边的一举一动。
不等宿贞叫进,容舜乒乒乓乓敲了几下门,自己就闯了进来。
直播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原因很简单,隔着一道不算太厚的门,里边可以清楚地听见外边的说话声。谢茂从大屏幕上看见容舜黑着脸冲了进来,看见宿贞,他明显有了一时的愤怒,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胸膛不住起伏,提高声音质问:“是你,是你对不对?”
宿贞知道里边能听见外边的声音,不着痕迹地走到电脑前,按了一下键盘。
谢茂看着的直播画面就消失了。
只能听声音了。
“我是你的长辈,不是你的下属。你的教养呢?”宿贞口吻高傲冷漠,没有一丝感情。
“你不要和我说教养。我再没有教养,也不会故意戳破人家的隐私,大过年地逼着人去死!谢奶奶昨天晚上在医院跳楼自杀,现在还在手术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奶奶深居简出从不轻易说话,小堂叔——小堂叔对我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容舜愤怒地质问。
外边传来清晰地泼水声。
谢茂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杯茶。很显然,宿贞把剩下的那杯茶泼出去了。
“出去。”宿贞冷漠地说。
第286章 乡村天王(45)
杯子里的茶不算滚烫,泼在脸上带着一缕淡淡的温热茶香。
容舜穿的仍是昨天专庆过年的新衣,大红圆领毛衫打底,外套灰色风衣,衬着他显小的脸蛋儿,就褪去了平日里小容总裁的高冷,更像是回了家夹着尾巴乖乖讨好长辈的大学生。
他从家中年夜饭离席之后,先去二爷爷家里劝架,让人把奶奶宋景芝送回了家,独自留在容家二房两方周旋。再后来,医院传来谢紫初跳楼自杀的消息,他又跟着容策忙碌了一整晚,鸡飞狗跳,狗血洒尽,刚刚才有空出来。
他没有空回家洗漱换衣服,直接来了宿贞的家中。
宿贞给他的就是一杯茶。
没有请他喝,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
“我不会赖着不走。”
容舜脸上的茶水很快就变得冰冷,从他下巴点点滴滴滑落。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不过,我尊重你讨厌我的感情。”
“这些年你不理会我,不理会爷爷奶奶,OK,没有问题,新时代的女性,死了丈夫当然不用再理会婆家——”
“是,你现在持有的股份是爸爸留给你的,是你应得的。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如果没有爷爷准许,你进不了容氏的大总裁会议。”
“没有人要求你继续做人媳妇的本分,你好歹做个人吧!”
“拿着容家的好处,却在家中兴风作浪,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衣飞石听得不住皱眉。
劝人“做个人”,这简直都不是暗指,而是明着骂人禽兽行径。
他能感觉到容舜怒气冲冲事出有因,可宿贞毕竟是母亲,母亲做错了,做儿子的劝谏就是了,哪有小辈这么理直气壮骂堂上大人的道理?还骂得这么狠。简直让衣飞石大开眼界。
“放肆!”
宿贞也没想到一向孤僻冷漠的容舜会跑来骂自己,相较于愤怒,她更惊讶。
她这样高高在上的身份,谁见了不恭维讨好?连一向关系不好的婆婆也是体面人,见了面礼貌地打个招呼,彼此都有分寸。她眼底根本就没有容舜这个人,更没想过容舜敢来找茬。
她甚至是第一次认真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
这个一直占据着她儿子身份,享受着她儿子锦衣玉食生活的人。
容舜长得很好,玉树芝兰,琅琅辉光。哪怕他从小拜师学武摸爬滚打,金钱与特权浇灌出来的风度依然让他矫矫不群,极有风度。
——明明石一飞的皮囊穿戴了衣飞石的灵魂,风姿气度并不弱于容舜,想起儿子肥硕的身体,宿贞还是忍不住生恨!
“是我放肆了,对不起。妈妈。”
“你有什么不满,不痛快,你找我,冲着我来。——咱们家不能出丑闻。”
“我真的不理解您,您到底要干什么?这时候捅破几十年前的丑事,对您有什么好处?就不能好好地过日子吗?!”容舜咬着牙,压抑着喉间的嘶吼,一字字地问。
宿贞没有说话。
她顾忌着躲在里边暗室里的亲生儿子,不想被衣飞石知道更多。
“你以为你做的事很干净吗?昨天晚上小堂叔就找到发爆料邮件的自媒体帐号持有人了,要不是我提前一步把人送出京市,这会儿小堂叔已经来找你说话了!——你把谢奶奶逼得跳楼,小堂叔会放过你?你闹得俞婶婶和锦康堂叔闹离婚,二房会放过你?”容舜步步进逼。
“是假的吗?”宿贞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
“什么?”
“那封邮件里的一切,是假的吗?——不是。那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容舜以为宿贞沉默不语是理亏,他想错了。如果宿贞会觉得理亏,那么一开始她就不会做。
“我没有栽赃陷害任何人,也没有掐头去尾故意误导。他既然敢做,凭什么怕人说?”
宿贞的声音依然冷漠而高傲,相比起容舜的真情实感,她冷漠的语气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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