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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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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贞脸色有些变了。她不太敢相信地指了指地上的血:“……吵架?”
  “没刺中要害。”谢茂平静地承认了。
  徐以方来得比较慢。她今天在接受治疗,耳力也不如宿贞那么好。宿贞听见动静就跑出来了,她是听见外边助理讨论宿贞急匆匆离开,这才打听了两句,赶紧从治疗室追了出来。
  待徐以方赶到时,恰好听见谢茂这句话,惊讶地问:“什么?进贼了吗?茂茂受伤了吗?”
  见谢茂神色平淡,浑身上下也就手上沾着血,她又冷静了下来,“飞儿捉贼去了?”
  徐以方的推理很有逻辑。谢茂能站着,毫无痛苦之色,那就是自身无恙。谢茂半点不着急,神色平静无比,那就是衣飞石也没受伤。既然都没受伤,衣飞石又不见了,那肯定是贼受伤了,衣飞石捉贼去了。
  被徐以方两句话打了个岔,覆盖了宿贞整个右手的薄霜方才缓缓地褪去了。
  认清楚局势之后,宿贞历来很能忍耐。谢茂来历莫测修为高深,不到拼命的时候,宿贞不想和谢茂撕破脸。如今谢茂背后还有徐家撑着。修俗两界都极其不好惹。当务之急,是找到儿子。
  她不再看谢茂,转身走了两步,想起谢茂对衣飞石的变态占有欲,又回过头来。
  “谢先生,我能带飞儿回家吗?”宿贞问得很客气,姿态很低。
  谢茂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然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谢茂并不在乎衣飞石的去向。
  衣飞石是否回家,是回宿贞的家,还是回他和谢茂的家,谢茂都不关心。


第429章 乡村天王(188)
  宿贞去寻找根本不在世间的衣飞石,徐以方也终于明白了事情不大对劲。她派人来谢茂住处收拾残局,墙壁破洞的卧室需要修葺,起码需要三两天。徐以方建议说:“回家里住。”
  徐以方所说的家里,是指她和宿贞同住的那栋别墅。家里一直都有谢茂和衣飞石的房间,如今容舜也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小房间留着。
  谢茂拒绝:“我有去处。”
  “你想好了吗?”徐以方态度很慎重地问,“飞儿不在家,你要搬出去住?——我需要搬吗?”
  徐以方之所以和宿贞同居,两位女士忍耐着私人空间被挤占的不方便,都是为了儿子。现在谢茂和衣飞石吵嘴打架,衣飞石受伤离家,谢茂也要搬出去住,这个才组建起来的家庭瞬间就分崩离析。徐以方并不在乎谢茂的另一半是男是女是谁,她是在警告谢茂,你想好了吗?是不是真的要分手?
  “我在外边住两天就回来,恰好有些事要处理。您为什么要搬?安心住着吧。”谢茂没打算分手。
  他只是失去了爱慕衣飞石的心情。与衣飞石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该记得的他全都记得。谢朝时他费了许多心思才把衣飞石追到手,二人朝夕相处几十年,来到新古时代也一起经历了许多,就算衣飞石有事情瞒着他,还故意让他丢失了爱慕的心情——他又不是突然智障了。
  我谢茂想了几辈子才弄到手的好东西,合该一辈子、几辈子,永远都是我的。分手?想太多了。
  就像是与父母子女吵架分歧,脾性大的一方不管不顾离家出走,哪怕走出去半辈子,家人永远是家人。谢茂不在乎衣飞石去了哪儿,可他心目中,衣飞石就像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管衣飞石走到天涯海角,也不管他二人是否保持着彼此珍爱的心情,这一种关系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他和衣飞石在一起这么多年,拥有着那么多相同的记忆,他们之间,爱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徐以方第一次冲谢茂发了脾气,指责道:“那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对飞儿做了什么?”
  被徐以方差遣来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地毯,卷起的地毯滴滴答答淌着属于衣飞石的鲜血,若非衣飞石修为绝高,这简直就是个凶杀现场。谢茂对此依然神色平静,徐以方受不了了,质问他:“你对他做了这样的事,还想跟他过日子?但凡你有一分喜欢他,都不会这么对他!这不是爱。谢茂,这不是爱!这是权力。”
  谢茂与衣飞石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徐贞与徐以方都只看见了表面的一切。
  那就是谢茂刺伤了衣飞石,衣飞石负伤离开,谢茂对此没有露出一丝悲伤——他连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
  这让徐以方尤其地接受不了。她爱谢茂,痛恨谢润秋,她心底最恐惧的事,就是谢茂遗传了谢润秋的残忍与变态。前不久的疑似家暴事件就让她心惊了一回,这才没多久,谢茂和衣飞石就真的出事了。
  谢润秋折磨她的时候,还会癫狂地流几滴鳄鱼泪,抱着遍体鳞伤的她诉说对她的爱慕与求之不得的痛苦。
  谢茂呢?青出于蓝啊。他才捅了衣飞石一刀,居然能平静成这样!
  徐以方原本就有精神病,这件事戳到了她的痛点,很容易让她旧病复发。谢茂也不打算刺激徐以方,他拉住徐以方的手,把她带到了角落处,避开正在打扫的工作人员,轻声说:“这件事很复杂。妈妈,小衣先对我动手——”
  “那你也不能拿刀捅他!两口子吵架很稀罕?他打你一下能把你……他不是打不过你吗?他打你,你捉住他的手,好好说话不行?他打你一下,你就非要打回来?”徐以方情绪更激动了,地毯上滴落的鲜血让她晕眩,“你们……你们可以分手,解除婚约。日子不能过了,就分手……你不能伤害他,你没有权力伤害他。”
  “他拿走了我对他的爱。”谢茂说。
  徐以方愣住了。
  她是个活得很世俗的女人,没接触多少神神怪怪,哪怕她知道家里四口人里,谢茂、衣飞石、宿贞都是修士,那三人还能一起钻进手机里打游戏,她除了拍手鼓掌之外,也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原来,在那个她不知道的世界里,还有“拿走爱”这种超出正常人理解范畴之外的操作?
  “你现在不爱他了?”徐以方愣愣地看着谢茂,见谢茂点头,她有点晕,“就算你不爱他了,也不能拿刀捅他吧?不是,你们到底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拿走你对他的爱?你和他……”
  徐以方突然想起了宿贞隐隐绰绰提起过的事情,变得小心翼翼:“是不是他不愿意?”
  “我和他的事,您就不必操心了。”谢茂口吻很平淡。
  若是谢朝的衣飞石,谢茂能很肯定的说,衣飞石肯定是愿意的。但是,那个恢复了记忆的衣飞石,带着前世想法的衣飞石,就说不好了。谢茂能很冷静地分析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心底没有一丝焦躁与愤怒。
  他失去了爱慕衣飞石的心情,甚至也不仅止是爱慕,他对衣飞石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只剩下本能。
  花开了为什么要凋谢?太阳升起为什么要西落?衣飞石什么要和谢茂在一起?
  没有为什么。
  只要这个世界不曾毁灭,天道不曾陨落,这一切就是注定的。
  ※
  在衣飞石与谢茂先后离家两个小时之后,容舜、常燕飞、童画在酒店碰头,下一秒,宿贞推门而至。
  “妈。”
  “大姑。”
  “阿姨。”
  三人小组连忙起身让座,宿贞妆容精致不见一丝慌乱,坐下之后,喝了一杯茶,才说:“飞儿受了伤,我找不到他。你们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童画陪在宿贞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阿姨,您别着急,我已经调用了公司所有服务器在找了,现在天网遍布城市个个角落,我也入侵了几个大型民用摄像头品牌的服务器,很快就能找到石老师。”
  “那没有用。”宿贞看向容舜,“我记得你在伦敦失踪时,飞儿曾经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找到过你?”
  容舜最近还在跟谢茂所传授的山川咒术死磕,对鬼魂系法术一窍不通,闻言就看常燕飞。在伦敦时,容舜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常燕飞更接近全程参与寻找的角色。
  常燕飞呃了一下,说:“那是个血缘法术,是找魂的,现在表弟……”应该不会已经被捅死了吧?
  宿贞看向蹲在常燕飞脚边的黑猫。常常口吐人言的黑猫这会儿很正常,懒洋洋地趴在常燕飞的鞋子上,打着小呼噜,就似一只宠物猫。
  “大姑,你认识黑哥?”常燕飞惊讶地问。
  黑猫尾巴一甩,抽在常燕飞脚踝上。
  “不认识。”宿贞蹲下身,看着双瞳逐渐化作莲花印的黑猫,“现在认识了。”
  黑猫爬起来,伸出两只前爪,在地上拉伸身体抻了个懒腰,又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终于开口了:“幸会,常大丫。”
  “你一直待在常家。我在屏山见过你。”宿贞说。
  屏山是常家非常重要的闭关地,只有得到家族认可的精英弟子才能去屏山修行。
  黑猫抖着毛,回头看她一眼,说:“你想找儿子,还是想跟我聊往事?”
  “你知道飞儿在哪儿?”宿贞问。
  “下面的事,我都知道。”黑猫说。
  常燕飞吃惊地问:“不会吧?我表弟真的挂了?”
  黑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大约是怕爱子成狂的宿贞发飙,黑猫先回避了宿贞的“抓捕”路线,蹿到常燕飞肩膀上蹲好,才说道:“你见过他的修法吧?他和下面有渊源。现在他受了伤,正在下面养伤。等他修养好了,就出现了。”
  宿贞看着它绿瞳之中绽放的莲花,双手合十施礼:“承您恩情。”
  黑猫则两只前爪勉强抓个子午印,行了个标准的道家礼:“客气。两箱罐头了解一下?”
  宿贞笑了笑,起身告辞。
  常燕飞与容舜都看着黑猫,黑猫松开爪爪,不住地舔:“没见过会作揖的猫?”
  “我们常家拜的是道家的祖师爷。我姑刚才给你合十了。”常燕飞双掌合一示意了一下,凑近黑猫,“黑哥,您是西方释教哪路神仙?我也看过西游记,跟黑字相关的只有黑熊精……”
  黑猫冲他狂翻白眼,拿尾巴甩他。
  当天下午,常燕飞就收到了一家专门生产宠物食物的公司30%股份,半车罐头直接送到了酒店,乐得黑猫在罐头堆里打滚。
  容舜则丝毫高兴不起来。
  先生刺了老师一刀,老师在鬼界养伤,先生突然失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去哪儿了?
  ※
  昆仑山。
  莲花峰,万神宫。
  数百年前,万神宫最后一位掌教,隐盟最后一位盟主,张大真人于此仿上古九鼎之势,筑起九座护山大阵,守护昆仑洞天与华夏龙脉。随之落入阵眼的,还有隐盟的盟主令。
  谢茂一路披荆斩棘,至高海印高悬于天,天地树枝持于手中,摄灵图册言出法随。
  九座大阵,过而不破。
  他拿着宿贞给他的那枚青盟首座令牌,在平静的荒土上轻轻一磕。
  地上飞出一道绚烂的紫光,直射天穹。
  盟主令。
  同时也是华夏最传奇的神器之一,昆仑印。
  ——当年张大真人羽化登真之前将盟主令投入护山大阵之中,不仅仅是为了考验下一任盟主是否有保护万神宫与华夏龙脉的能力,也因为昆仑印在抵御李闯破坏龙脉时耗损太过。印出昆仑,必养于昆仑,他将昆仑印放在万神宫中休养生息,保全这枚神器法印。
  谢茂发出清啸声,就似主人呼唤猎鹰,飞入天穹的昆仑印瞬间掉头,朝着谢茂手中飞来。
  ※
  中南府。
  一直安静坐在太子身边的阿舍,突然抬头,嘶了一声。
  “有事发生?”太子停笔,问。
  阿舍脸色抑郁了不止一分:“最讨厌的家伙出世了。”
  奉天地钧旨,以印钤之。这个“印”,就是昆仑印。
  昆仑印是诸神器之中,最古板,最严厉,最不讲道理的老大哥之一。与轩辕剑齐名。
  剑者,王者之器。轩辕剑有人君之风,威严如父,几乎所有神器都景仰着轩辕剑。与轩辕剑齐名的昆仑印就不同了,它不近人情,言出法随,还喜欢给人盖印儿!阿舍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被它盖过,至今腰上还有个点点。
  阿舍真的真的很讨厌它!咋不多埋它几万年!哪个讨厌鬼把它放出来了?!
  ※
  讨厌鬼谢茂一手握住昆仑印,凌冽罡风中,一道削瘦的身影出现,屈膝下拜。
  “请主人赐名。”
  在数百年前的李闯浩劫中,万神宫被捣毁,昆仑印险些陨落,休养百年之后再次被启出,它已然前尘尽忘,器灵焕发了新生。
  “可名‘昆仑’。”谢茂道。
  他起名依然如此一言难尽,昆仑印丝毫不嫌弃,磕头道:“谢主人赐名。”
  ※
  那一瞬间,天星运行的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观星者莫不惊诧。
  世上诸神器的耳边则隆隆响起巨响,“昆仑”二字贯彻天地。
  鬼府之中,衣飞石也听见了“昆仑”二字。
  被他死死摁在身边的铠铠一溜烟蹿了出来:“主子,不好啦,暴……君上去找昆仑大兄了!”
  “这时候昆仑还不是你的大兄。”衣飞石安抚住铠铠,心中也有些忧虑。他完全猜不透谢茂的想法了,这种时候,谢茂怎么会去取昆仑印?是巧合,还是君上已经想起些什么了?
  “万一君上想起来了呢?”铠铠叨叨。
  “稍安勿躁。”衣飞石看着悬在轮回池上空正被祭炼的阴阳笛灯,起码还要两个月才能晋阶。
  阴阳笛灯一旦晋阶,就会拥有百鬼善变之能。那时候想要回到谢茂身边就很简单了,他也不是一定需要衣飞石或者说石一飞这个身份。
  但是,现在谢茂的做法太让人看不懂了。衣飞石犹豫片刻,决定不等了。
  他要另外想办法,回到谢茂身边。


第430章 乡村天王(189)
  明末被李闯摧毁的万神宫只剩下一片废墟,留在凡人难以寻觅的九座护山大阵之中。
  谢茂在万神宫废墟中住了下来。他用材料做了八个傀儡偶人,用于清理万神宫中腐朽的尸骨与宫殿屋舍,他自己则住在主殿明堂之外的方场之上,幕天席地,竖六角屏风,能量石提供能源,依然在游戏中修行。
  昆仑沉默地守在他身边。
  沉睡了近四百年,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让昆仑难以理解了,在谢茂的指导下,昆仑正在学习使用电子设备。
  昆仑的话非常少,谢茂也很少理会他。自从衣飞石离开后,谢茂对世间大多数事情都失去了兴趣。曾经他喜欢朝阳晚风,喜欢夏花冬雪,喜欢路上或欢喜或悲伤的行人,现在,这种奇怪的喜欢都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无所谓地活在世上,无所谓地读书、工作,不热爱什么,也不仇恨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往前走。
  他不想念衣飞石,也不想念任何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万神宫中无比寂寥。除了傀儡偶人清理废墟的声响,只剩下风雪飞过莲花峰的声音。
  荒芜了数百年的万神宫被不知疲惫的傀儡偶人一点点清理出来,谢茂依然幕天席地居住在神殿外。他用随身空间里的补给仓库做了许多长明灯,被清理、修葺完好的神殿,夜里都燃上灯火,万神宫越来越明亮。
  十天,二十天。
  一个月,两个月。
  ……
  谢茂独自在万神宫度过了除夕夜,陪伴他的,只有神器器灵昆仑与八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偶人。
  万神宫所有神殿的灯火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山头。灯火通明中,谢茂孤独地坐在宽阔的神殿之外,看着微不可见的明月,听着万籁俱寂。只剩下火舌舔着铜炉,高汤在滚烫的铜炉中翻滚的声音。
  谢茂喜欢在冬天在锅子。这个冬天度过了大半,除夕夜却是谢茂第一次吃上锅子。
  有随身空间在,谢茂这顿锅子吃得很丰盛。他没有比平时吃得多,也没有比从前吃得少。——所谓从前,指的是那些衣飞石陪伴他度过的新年。他安安静静地吃了这顿饭,并未邀请昆仑与他同席共坐。
  谢茂身边的位置,其实并非那么轻易许人。当他失去了爱人的心情,连世界都不再和善可爱了。
  ——如果他连衣飞石都不在乎,还能在乎什么?
  吃完了这顿孤独的年夜饭,傀儡偶人收拾杯盏残羹,提着孤灯的昆仑前来请示:“主人,园西六座配享殿也已经修葺整理好。”
  谢茂穿得很简单,白棉T恤搭着麻料长裤,在这样极西寒冷之地,不见一丝畏缩抖索之意。
  他在谢朝多年,习惯了在席上安坐,此时也在随意扶膝箕坐在一条编织得素净厚实的坐席上。看着昆仑手中提着的灯火,他突然问:“你可知道此世地府大尊何人?”
  “阴天子。”昆仑答道。
  “姓甚名谁,何处得道?从何道统?”谢茂问。
  “天子讳不可犯,从来没有人知晓。天地初开时,阳间养人,阴间养鬼,人死则鬼,鬼死则无。阴天子于九幽之地凿建轮回池,创立轮回之路,给阴间众鬼寻了一条出路,以此得道封圣,永掌鬼界。至于道统,”这个问题难住了昆仑,他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扒拉了一番,“红莲白藕青荷叶。①”
  这一切终于和谢茂记忆中所学的修真史上发生了偏差。
  在谢茂的未来世界里,地府的掌舵人是一位鬼后,与叶祖同出一门。叶祖破碎虚空前后,古地球迎来一场大劫,这位鬼后应劫兵解,福佑众生,死后直入地府,登真称尊,统治地府数万年。
  ——谢茂送鬼魂下地府时,都要念诵她的圣号,请求给予方便和帮助。
  谢茂询问阴天子的道统,就是想知道这位天子出自哪一家。昆仑显然错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询问阴天子是儒释道三教中的哪一路出身。事实上,在未来时代,人类真正触摸到了神仙的世界,说法各异的儒释道三教自动融合,再已没了分歧——管你信什么教,总要尊重事实。
  某些道释两家争夺褒贬的神祇,人家自认是哪一家,就是哪一家,还有干脆两家都不认,无组织单独玩儿。至于史上某些神棍著伪经,把友教神仙佛爷拖来给自家神仙佛爷当看门的,抬轿的,当各类马仔的……两位打上一架,谁是跟班谁是老板高下立见,还有什么好争的?
  衣飞石贯彻他紫府的那一道鬼气,超出了他传授给衣飞石的能量范畴。
  谢茂觉得,衣飞石与地下肯定有关系。
  昆仑的回答让他有了一些猜测。
  ——也许,他的记忆是假的。也许,他目前所在的世界是假的。
  两位完全不同的地府最高神祇,必然有一种说法是假的。这种假不能简单称之为伪,也可能他生活的世界与目前的“新古时代”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先后。但,记忆和世界,必然有一个是不正常的存在。
  不过,谢茂并不对任何事情下断言。
  这世上有很多意外,真实发生的事通常都没有什么逻辑,遵循逻辑的只有写给世人娱乐用的小说剧本。设定主角记性好,接下来的情节主角就必须不能忘事,否则主角一定在撒谎。设定主角是个好人,接下来的情节主角就一定不能干坏事,干了坏事也一定有苦衷。人们喜欢这种简单的条件反射。
  就谢茂几辈子审读谢朝勾死卷宗的浩瀚经验来看,人活着会遭遇的一切,真没什么必然确定的逻辑可言。
  他把猜测放在心底。这件事不是当务之急。
  “东西都封好了吗?”谢茂问。
  “都封好了。”
  傀儡偶人整理修葺万神宫的同时,谢茂除了进游戏修行,也在做战略储备工作。
  为了应付那位不知身份、无比强大的“对手”,谢茂在随身空间里批量生产了大量战斗物资,现在他把这批物资与期间源源不断生产的新一批战备,全部分批储存在万神宫九百九十九间大小神殿之中。
  昆仑印携天地之威严,天生有着结阵封印系的威能。
  傀儡偶人搬运物资储存妥当之后,谢茂施法封存,再由昆仑钤记昭告天地,那是相当地保险。
  铠铠给了谢茂一个说法,被谢茂极其重视担心的“无名对手”,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衣飞石本人。
  谢茂对此不是不信,也不是全信。
  看上去“无名对手”的忧患解除了,谢茂应对的手段却变得更加激烈。
  谢茂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应该害怕衣飞石,衣飞石的实力足够把他杀死复活一万次。
  可他并不害怕。铠铠给他看过的记忆片段里,他是衣飞石的授业老师,他指点过衣飞石修行,那证明他本身就很强大。他的心理也很古怪。衣飞石的强大并未让他产生颓丧溃败的心情,他只是觉得,衣飞石如此强大,那么,我需要更大的力量——好像他也完全能够获取自己想要的力量,半点不觉得焦虑。
  他拿着宿贞给他的青盟首座令牌,就知道那枚令牌能找到盟主令。
  他还知道盟主令就是昆仑印。
  他不知道封印守护着昆仑洞天和龙脉的九座大阵是什么,走到大阵之前,破阵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除了衣飞石。这个世界对他好像不存在秘密。
  他在万神宫中封存了海量的战备物资,似乎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
  我和小衣吗?谢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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