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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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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不可能住酒店,特技队自己有车,负责运送马匹,管理员就住在货车改造的房车上。
  这批马都是受过训练的特技马,非常聪明,很娴熟地配合训导员做出人立、摔倒等动作。
  最近不需要拍有马的戏份,但接下来要补拍镜头,这支队伍就被延期雇佣,天天吃白饭。
  这马队老板也是个人才,反正马儿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做日常训练、增膘亮毛之外,还给剧组各位小姑娘搞收费拍照,骑一次十块钱,骑五十米二十块钱,每天只卖艺两小时,且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客人恕不接待——很爱惜自家马儿。
  衣飞石过去借马时,负责管马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黑皮青年,他端着饭碗:“你是主演吧?我今天去看了。以后你拍戏也都是骑我家的马,我给你先熟悉一下,不收钱——你对我们囡囡好一点。”
  在谢朝当了几辈子皇帝,谢茂当然认识好马。
  没有几代驯养甄选,再好的马种也会退化,华夏国内目前基本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绝世好马。剧组使用马匹也要控制成本,这种养来做特技的马都不会太金贵,谢茂想要挑选好马也是矬子里拔高子。
  他挑给主演的马是一匹三岁的母马,性情温和,跑得很稳当。
  黑皮青年以为衣飞石是来过骑马的瘾,年轻人嘛,谁没有个武侠梦?骑快马开硬弓,饮马江湖一笑中。如他所说,他家做马匹特技,也确实心疼马儿,为了不让拍摄时出乱子,这个傻吊主演打他的囡囡,他愿意免费给主演培训一下起码技术。
  说完,黑皮青年放下碗,要去把那匹叫囡囡的母马牵出来。
  “不用了。我借马代步,待会儿就给你牵回来。”衣飞石顺手牵走了那匹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青马。
  黑皮青年连忙跑回来:“喂!喂!卧槽!没上鞍你骑个吊啊!脖子摔……”
  他想说,脖子摔断了我概不负责。
  然而,蒙蒙夜色中,衣飞石身形矫健地跃上马背,清脆地马蹄声已响彻了半个山林。
  黑皮青年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端起自己放下的碗,狠狠扒了两口。他喵的!这货骑术哪里学的?看起来比幺叔还好一点!不不不,不可能比幺叔还好!顶多比我好一点。
  风景区的山路是水泥路。
  钉了掌的马匹奔跑在路上,马蹄铁与水泥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传了很远。
  剧组许多人都笑,哟,马队那个小黑皮又跑马撒野了吧!
  阿鲁导演心细,把助理招来,说:“你去马队打声招呼,告诉老黑,晚上咱们拍夜戏要收音,让他儿子别在公路上跑。”想了想又改口,“嗨呀,这天都黑了,你就让他消停点,别跑马了,山林不安全,万一摔个意外,这不好。快去!”
  没多久,那马蹄声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了,阿鲁导演满意地吃面前的炙烤小羊尾。
  助理回来汇报:“阿鲁导演,老黑不在。小黑皮守着马车。”
  附近几个工作人员都很意外:“不是小黑皮?老黑把马骑走了?”
  “不是啊,黑皮说,是咱们的主演把马骑走了,马鞍子都没上,他还着急呢,怕把他的宝贝马儿骑坏了。”助理说。
  主演?众人面面相觑。阿鲁导演问:“石董?”
  “对。”助理肯定地点头。
  阿鲁导演想了想,说:“现在不是很流行什么马术俱乐部吗?石董会骑马,不稀罕不稀罕。”
  隔壁座几个主创撇撇嘴。不稀罕?你听那马蹄声,像是普通马术爱好者跑得出来的吗?没有马鞍还能一骑绝尘?哎,找个富家公子哥儿当主演也是省心,马术不用找替身。
  衣飞石已经回到了酒店,把马拴在了花园里的青枫树上——
  酒店门口地面铺着六菱石子,马蹄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只看见一个穿着古装的年轻男子飞身下马,身法清俊无比,比电视剧里故意拍的耍帅特写还飘逸,姑娘们已经眼露花痴之色。
  这位古装帅哥却根本没空理会他们,匆匆进了大堂,直上三楼。
  他敲了敲门:“先生?”
  门内没有声音。
  衣飞石不确定谢茂在不在,他只有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谢茂才给他开了门,看着他穿着戏服乱跑,问:“你回来做什么?戏拍完了?”
  拍戏拍到导演都跑了,还敢继续拍?
  衣飞石欲言又止。谢茂没让他进门,他这会儿还站在走廊上。这一层住了不少人,今天没排戏的几个主演都在休息,秦思蔻回了海市,楚扬临时接了个活动,桑晚好像在酒店睡觉。
  “……是我拍戏不尽心,惹您生气了。”衣飞石低声道。
  谢茂见他满脸忐忑,似乎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撕了人皮变成老虎,这才将门让开:“进来说。”
  房间里窗帘密密地拉着,开着灯。床上铺满了刚刚做好的初级制服。很显然,这一下午谢茂并非赌气离场,他回酒店是真的有事忙——忙着给衣飞石做戏服。
  自从随身空间升级之后,谢茂就能够生产很多从前没添加制作模块的东西,比如初级制服。
  初级制服需要的材料不多,缺少的部分还能直接用能量原石补足,谢茂干脆腾了半个生产线,做了个批量生产的程序。一下午就做了几十套出来。
  拍戏有阿鲁和方宪盯着,不是非得谢茂不可。做初级制服就不同了,必须谢茂亲自来。
  衣飞石进门就有些拘束地站着——站也战战兢兢,怕谢茂还在生气,自己应该跪下听吩咐。
  “你自己找地方坐。要不要我请你坐下?”谢茂问。
  衣飞石才从等待训斥的状态中解除,见谢茂在收拾床上的制服,他上前帮忙整理,谢茂就抽身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口问道:“拍得怎么样?”
  “下午的摄制计划已经完成,阿鲁导演吩咐六点半开始拍夜戏。”衣飞石口吻很温顺。
  谢茂看了一眼手表:“你没吃饭?”
  衣飞石急着找他请罪,哪里顾得上吃饭?这会儿也不敢撒谎:“没有。”
  几十套初级制服没什么重量,就是数量多。衣飞石将之尽数整理好,堆叠在床尾凳上。没多久他就闻见了熟悉的饭菜香味——是行军饭盒的味道。
  明明记忆有千万年那么长久,最近这几十年偷来的甜蜜却总是出现,无比鲜明。
  这种味道让衣飞石回想起和谢茂在新古时代的种种。他们最穷最落魄的时候,在顶呱呱的宿舍里吃盒饭,在简陋的小酒店里吃盒饭,后来有钱了,谢茂懒得出门,二人还是窝在家里吃盒饭……
  甚至二人懒得去排队,还会坐在商场里,喝着奶茶、酸梅汤,吃盒饭。
  谢茂拿出盒饭,和往常一样切了智慧瓜,还给衣飞石榨了一杯果汁:“收拾好了来吃饭。”
  衣飞石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推盘子的谢茂,竟然有一种分不清楚天上人间的错觉。明明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明明昨天他……还受过很严厉的体罚,为什么今天二人还能相安无事地坐下吃饭?
  若不是生气极了,厌恶极了,怎么会那么体罚制裁?衣飞石总认为自己必然处于一个动辄得咎的状态,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提着心,深怕谢茂翻脸就要他解下皮带领受刑罚。
  谢茂却能如此泰然自若地请他吃饭?甚至和从前一样,亲手给他榨了果汁。


第451章 乡村天王(210)
  衣飞石忍着惶恐忐忑,肥着胆子把办公桌前的椅子搬了过来,与谢茂同坐一桌。
  谢茂果然没有生气,甚至还习以为常地给他递来筷子:“吃吧。第一天入组,不要迟到。”
  这感觉简直诡异到了极点。想象中各种刁难责罚都没有,只有早已习惯的日常生活。衣飞石迟疑着答应了一声,见谢茂已经动筷子了,才跟着夹了一筷子蒸得晶莹如玉的米饭,吃在嘴里味如爵蜡。
  谢茂并不关心他吃得香不香,心情好不好,吃了个半个盒饭、喝了一碗汤,就撂了筷子。
  衣飞石还没有吃饱,也赶紧放下,忙着收拾桌面。
  “你吃呀。”谢茂站起来漱口,“我给你看着点儿呢。待会儿我也去现场,来得及。”
  衣飞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到底废了修为,不能和谢茂这样的修士比,又赶忙坐回去把盒饭扒了几口,匆匆忙忙吃完了,一口气把谢茂榨好的果汁喝下去。
  被谢茂当做“行军饭盒”的蔬食全都是好东西,不仅美味饱腹,还能补益精神。
  衣飞石吃了一顿饭,忙碌了整天的疲倦都消解了不少,刚才觉得身体有些沉重,吃完就精神了。
  他如今打不开小世界,收拾好饭后垃圾不知道该往哪里扔——这些东西是可回收的,装着盒饭、炖汤的器皿都是小法器一件,绝不能让现世的普通人捡走。
  见衣飞石为难,谢茂顺手将他打包好的垃圾收回随身空间,不过,并未提把青玉简还给他的事。
  衣飞石不敢也没脸问。
  谢茂给他祭炼青玉简作护身之用,正经挨了几次揍才凑够了能量。而他当初为了禁绝谢茂的窥探寻找,离开时将青玉简抠下来扔在家里,可谓弃若敝履。现在想让谢茂再还给他?只怕是难了。
  二人就这么平淡如常地吃了饭,一起下楼。
  谢茂正要把车钥匙给衣飞石,就发现了他拴在青枫树下的大青马,笑道:“玩性还挺大。”
  他就吩咐衣飞石再把马骑回去,自己独自开车回片场。
  衣飞石看着在青枫树下嚼花吃的大青马,再看着走向停车场的谢茂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
  二人一车一马前后赶到,剧组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轻车熟路。
  阿鲁导演给工作人员一一发了冰淇淋,全都在一边等主演出现,一边吃零食聊天——石董去找谢导了嘛,两口子磨磨蹭蹭很正常,说不定什么时候来呢。
  阿鲁导演作为业内资深副导演,很会安抚现场气氛,各人八卦聊得热火朝天。
  见谢茂来了,现场工作人员全都赶忙把冰淇淋吃了,或是找小冰箱冻起来。阿鲁导演则把打印好的剧本交给随后步行赶到的衣飞石——衣飞石绕道去还了马,从马队走过来,耽搁了一点儿时间。
  夜戏依然是补拍。
  鉴于衣飞石第一天入组,导演组也很厚道,安排的戏难度都很小。
  衣飞石一边走,导演助理就拿着LED小台灯给他照明,让他一边熟悉剧本。阿鲁导演很照顾他,一路跟着给他讲这场戏待会儿怎么拍,他要怎么演……
  众人就看见衣飞石随手把七八页的剧本刷刷翻了一遍,人也已经走到了现场。
  “补妆补妆,快!”阿鲁导演吆喝。
  服化组专门负责给衣飞石补妆的小姑娘嗖地窜出来,助理搬来椅子,衣飞石坐下等着补妆,手里的剧本就交给了阿鲁导演的助理。看完了,记住了,没问题了。
  助理偷偷给阿鲁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石老师这是回去吃小孩了吗?”化妆师惊讶地说。
  衣飞石听不懂这个笑话。化妆师只好自己解梗:“您回去一趟,气色看着比下午还好。这妆都没有脱,也不可能是敷了面膜吧?肯定是去吃小孩了。”
  阿鲁导演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小女孩都是妖怪嘛?!催促道:“别废话了,快。”
  衣飞石看了坐在监视器前的谢茂一眼,也提醒了一句:“不要让谢导久等。”
  补好了妆,许广英还带着场记和定妆照来检查衣饰妆容,细致地发现了衣飞石的鞋底泥水太多,立刻让服装组拿做旧的新鞋子来换。衣飞石怕谢茂等得不耐烦,说:“不必。我不会让鞋底入镜。”
  主演第一次提要求,许广英也不好太坚持,点头说:“我看成片。”意思是,如果衣飞石让有瑕疵的鞋底入镜了,就要重新拍这一条。
  这一场戏拍摄的内容,是岳云被父帅贬入后营,路遇几个夤夜发遣的罪卒,一起烤火聊了几句。
  这一场戏的剧情时间在下午拍那一场之前,所以许广英那么严厉地抠着他的鞋底不放——总不能头一天鞋底还脏兮兮的,第二天鞋底反而干净了吧?岳云也不是能半夜偷偷刷鞋子的性格啊。
  第一条就是个岳云低头沉默着行走在路上、随后发现路边篝火的长镜头。
  此时岳云是自告奋勇来找奸细,跟父亲岳云商量好使苦肉计被贬入后营,他肯定后营一定有奸细,但不知道奸细具体的身份,这时候就要表现出他内心的层次,他走了半天,很疲惫,他心事重重,但有的放矢,有很明确的目标,却要思索谁才是具体对象……
  这对衣飞石来说,想要演绎出这一点并不困难。问题在于,这是个长镜头。
  有了下午刚拍摄时被谢茂连掐六遍的经历,素来胸有成竹的衣飞石瞥见监视器后谢茂的一抹侧影,竟有点放不开手脚。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没发现他的拘束,觉得他表现得很好,唯有谢茂不满意。
  被谢茂掐了两次之后,现场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这不是拍得挺好吗?谢导怕不是在作妖?
  谢茂的态度和下午一样,看着监视器,也不说话,让助理帮忙喊停。
  阿鲁导演在现场就是满场跑,这会儿跑到谢茂身边,小声问:“哪儿不对啊?石董都懵了。”
  谢茂把今夜要拍的戏翻了一遍,确认都没什么难度,就站了起来:“你看着吧。下午拍得挺好。”
  山区夜里降温厉害,阿鲁导演的助理殷勤地给谢茂披上毛毯,谢茂也没有拒绝,说:“我在这儿他不自在。我先回去了,今天辛苦你,鲁导。”
  阿鲁导演还能怎么办?只能帮他把毛毯掖了掖:“那您开车慢点,哎,要不让小陈送您回去?”
  谢茂挥挥手,从片场离开。
  看着他再次远离的背影,衣飞石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阿鲁说他懵了,他没有懵。他和谢茂都知道,他刚才拍的两条哪里有问题。
  或许别人看不出他遮掩下的紧绷,谢茂绝对看得出。要说那两条过不过得去呢?完全过得去。只是他没能处于一个放松的姿态下演出,谢茂眼光太刁毒挑剔而已。
  两次让谢茂在片场转身就走……衣飞石握紧拳头,告诫自己要冷静。
  无非是夜里回去赔罪,再受一次体罚而已。
  习惯了,就好了。
  ……
  第一天安排的戏份都不多,七点多开始拍摄,预计十点半拍摄完毕。
  谢茂离开之后,衣飞石全都是一条过,偶尔阿鲁导演比较谨慎,要求保一条,那就是拍两次。
  许广英看了两条就回酒店了。衣飞石在隐匿线索上是专家级表演,说不会让鞋底入镜,行止间也未透露出任何遮掩畏缩姿态,从从容容地完成了演绎。
  此外,石一飞的戏托儿天赋再次暴击,几个配角觉得自己发挥特别好,演得特别有感觉,强烈要求阿鲁导演保完一条再来一条,阿鲁导演看时间还早,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饶是如此,夜里收工时,也比预计时间早了快二十分钟。十点刚过,今夜的戏份就全部拍摄完毕。
  和衣飞石一起工作的感觉非常爽,照例演员第一天进组,收工都要请吃饭,工作人员都怂恿阿鲁导演去约衣飞石吃饭,最好把谢导叫着一起——剧组里几个小姑娘特别爱起哄,两个大帅哥诶!
  “都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加点十多天,姑奶奶们,吃了夜宵早点睡吧。”阿鲁导演一口拒绝。
  没看见谢导离开的时候,石董脸色都变了吗?两口子说不定回去要吵架呢!
  灯光组的老蒋则心里默默地想,蔻蔻今夜不在,难道要换我去走廊上昏倒吗?
  《岳云传》剧组气氛很好,收工之后,所有工作人员都会留下来一起收东西,再一起回酒店休息。
  阿鲁导演心细,安排司机先把卸了妆的衣飞石送回酒店。
  他心里琢磨,谢导的司机跑了,剧组还是专门给谢导安排个司机吧?石董好歹那么大一个主演,助理司机也都得配上啊。总不能天天去蹭人家马骑着代步吧?
  啧,昨天来,今天就拍上了,这速度也是……神级救场。
  就是奇怪了,怎么跟石董搭戏,所有配角都显得演技特别好?《岳云传》这剧组是藏龙卧虎啊,遍地璞玉!
  ※
  衣飞石很顺利就进了门。
  和昨夜一样,屋内开着落地灯,他的皮带还放在斗柜上。
  谢茂在给徐以方打电话。跟妈妈说话时,谢茂态度很温和客气,大约是最近没怎么和徐以方见面,他会主动询问起居,还问了徐以方的病情进展,末了,还让徐以方给宿贞带问候。
  这句“给宿妈妈带好”把衣飞石都惊了。时至今日,谢茂居然还称呼宿贞为妈妈,还向她问候?
  谢茂挂断电话,就看见衣飞石拿着斗柜上的皮带,低头上前,想要跪下。
  “拍得挺顺利?收工很早。”谢茂顺手接过皮带。
  交出皮带的瞬间,衣飞石心尖儿有些颤。再受体罚是最坏的打算,他以为不一定会挨打。
  可是,皮带被接过去了。
  衣飞石一直都是君上座下最受宠爱的嫡系心腹,谢茂教他养他,捧着他抬举他,哪怕局势最坏、谢茂的脾气也变得最暴戾的时候,也从来不曾责罚过他——那当然也和他从来不肯忤逆君上有关。
  谢朝的衣飞石受了马氏无数责罚羞辱,那个一直侍奉着君上的衣飞石不曾受过。
  马氏最变态的时候,也不可能让人对他做昨夜谢茂做过的事。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种苦楚。
  衣飞石低头跪下,将手扶在膝盖上,稍微定了定神。
  求饶是不可能的。衣飞石并不想求饶,他只迟疑了两秒,依然动手准备解开下衣。
  意外的是,谢茂将皮带放在床头柜上,指了指洗手间:“你去洗一洗,时间还早,做完了再说这件事。”
  这句话竟让衣飞石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效果。
  他温驯地应了一句,走进浴室之后,才发现自己背心都是冷汗。
  就隔着那么薄薄的一道房门。衣飞石看着镜中的自己,在踏入浴室之后,连额上的汗水也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当着谢茂的面,他浑身紧绷,连汗都不敢出。踏入浴室松了口气,汗水就飙了出来。
  衣飞石快速冲洗身体,在温热的水流下,情绪慢慢恢复。
  他注意到谢茂没有给他清洁符。
  任何与道法相关的物件,谢茂都收了起来,绝不给他接触的机会。
  很显然,他曾经显露出的强大让谢茂非常忌惮,哪怕已经废了他的修为,谢茂也不想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事实上,衣飞石现在就算拿着一张清洁符也没什么用——可谢茂不知道。
  谢茂觉得他或许有用,就不会给他一丝机会,全部禁止接触。
  清洗身体时,衣飞石又有了新的为难之处。
  君上的态度很明确,即刻就要侍寝。他还记得,君上曾经对他的服侍多么不满。
  他心里揣着的东西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像谢朝的衣飞石一样,对与君上的欢情全心投入,纵情享受。君上很不满,次次都要忍着脾气,无论他照着记忆中的衣飞石怎么讨好,君上还是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永远都不满意。
  他努力了。很努力了。可人心怎么控制?明明就是偷来的欢愉,怎么可能坦然享受?
  衣飞石在温热的水流中站了许久,始终没有应对之策。
  ——如果他有办法,他和谢茂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吹干头发出门时,谢茂指了指手表,说:“你洗了一个小时。”
  谢茂计时比较保守,衣飞石十一点到酒店,到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他在浴室里待的时间,绝不止一个小时。意外的是谢茂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责怪问罪的意思。
  衣飞石上前道歉:“臣怠慢了。”
  他没有请罚。他记得很清楚,皮带被谢茂放在床头柜上,谢茂说的是“做完了再说这件事”,并没有说饶恕他。不用他请求,谢茂就会罚他。
  夫妻间的事做得很不谐。
  衣飞石努力想要讨好,被谢茂不耐烦地按住:“别装了,石丛那样就好。”
  最终沉闷地结束。
  谢茂翻身下床,去浴室冲澡,没多久就披上浴袍出来。
  衣飞石也不在床上。
  他也裹着浴袍,光着两条腿,站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的皮带。
  谢茂倒了两杯水过来,递给他一杯,很随意地坐在床上,说:“坐。”
  “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一,不许跑。二,别再想着摆弄我。我不知道你记忆里的‘君上’是什么样子,我没有他的记忆,你应该参考我在谢朝时的样子。那些你有我没有的记忆,是我们相处时的负担,如果你总是用我不了解的经历把我当做另一个人来揣测——”
  谢茂抿了一口水,刚才的运动出了许多汗,神清气爽之余,也有些口渴,“你会吃亏。”
  衣飞石和他不一样。捧着水杯并没有心思沾唇,下意识地回答:“臣不敢,臣……”
  “我不知道爱你是一种什么感觉。”谢茂陷入漫长的回忆,那些回忆却都没有真情实感。
  衣飞石霎时语塞。
  “我现在不爱你了。这种感觉并不坏,至少我现在没觉得哪里很坏。”
  说这句话的时候,谢茂从容浅笑的神色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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