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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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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把它们藏在哪儿了?”谢茂低声问。
谢润秋沉默许久,才发出低沉的笑声:“你猜?”
※
与此同时。
京市,机场别墅。
谢约翰在沉睡中倏地睁开眼,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住在他隔壁的昆仑并未阖眼,正在窗前餐食云气,感觉到谢约翰灵魂深处痛苦的尖啸,身形一闪,穿墙而过,来到谢约翰的床边。
“守心曰定,守性曰安。心性如昆仑,三魂七魄皆安眠。”
昆仑低声念咒,指尖在谢约翰眉心轻点两次。
谢约翰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睁大眼睛盯着他,枯瘦的眼中露出挣扎痛苦的饿光。
昆仑与谢茂定有契约,然而,谢茂离开了华夏境内,冥冥中的交流就似隔了一层,不大好交流了。
想了一会儿之后,昆仑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手机上。
——契约联络是不大灵了,但是,现在可以打电话。
昆仑穿墙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谢茂的电话:“您好,主人。大公子现在的情况不大好。”
电话那边谢茂显然愣了片刻,即刻吩咐:【把电话给谢宗宝。不,开扬声器。】
“好的,您稍等。”
昆仑带着电话再次穿墙而过,打开扬声器,放在谢约翰身边,“主人,可以了。”
【谢宗宝,你听着。不要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迷惑。这个世界上没有《哈利波特》,切片做魂器的事情不存在,你不是谢润秋的一段魂魄,你有完整的自己。昆仑就在你的旁边,你要相信他,让他把你脑袋里的东西撬出来——】
【我已经干掉谢润秋了,只差你脑子里的那点东西。把他弄出来,我们兄弟联手弄死他,彻底弄死他,你如果不能帮我,他残存在你脑子里,他会让你杀死我,你不想杀死我吧?】
谢约翰血红的眼眶中充满了愤怒与暴戾,听到谢茂的示弱时,他的呼吸变得深长。
电话那一头,谢茂毫不犹豫地撂出一句杀手锏:【哥?】
谢约翰瞬间流出泪来,望向昆仑:帮我,帮我!谁也不能伤害依叠!
※
居白衣上前一步,问道:“小少爷,昆仑印在您手中?”
谢茂看着他干净的双手,似笑非笑:“他最后放出的那一把飞剑,是你的吧?”
居白衣瞳孔一缩。
“我哥哥虽然不靠谱,不过,他从来不撒谎。他说,你这样的正经修士,跟在老头子身边能图些什么?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爱?”谢茂说话时,衣飞石已经悄悄走到了居白衣身后,封住了他的去路。
居白衣笑了笑,说:“说笑了。”
“修者都有天人感应。我猜,在我们第一次动手时,你就感觉到不祥。所以,你故意偷袭谢润秋,假装‘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呢,”谢茂指了指已经被劈得稀巴烂的谢润秋,“他和你心意相通,给你圆场打了掩护,说你是被海印控制。”
“谢润秋只有一本《道德天书》,谁也不会想到他能御剑。更想不到,你和他关系如此亲密,甚至愿意把自己祭炼的一柄飞剑送给他,任凭他使用——”
“剑修的修为都在剑上。你把剑借给他,就是把修为给他。这种关系,呵呵。”
谢茂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和衣飞石都不曾亲密到如此地步。
剑修的剑,不仅仅代表着修为,很多时候还代表着关窍与性命。居白衣将飞剑给了谢润秋,一旦谢润秋御敌时导致飞剑毁损,居白衣也会随之元气大伤。且谢润秋与飞剑日夜随身,时间长了,很容易窥见居白衣的弱点与要害,他若想要反手伤害居白衣,轻易就能致命。
自从谢润秋故作桃花瘴中迷神,口中呼喊着徐以方的名字,将偷袭谢茂的那一道飞剑出鞘,居白衣就已经洗不脱与谢润秋的关系了。
“小少爷。”居白衣没有再狡辩,他停下脚步,“老板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这说法挺有意思。”谢茂掏出摄灵图册,交给衣飞石,“他没有对不起我,我就不能对付他。要不你问问他,被他弄死的那些人——不说别的,就大厨房里那一堆三四五六七八个月就被催生出来的人胎,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有没有对不起你的老板?你的老板为什么非要吃了他们?”
陆蒟子就不知道谢润秋吃人胎的事。
和衣飞石一样,他认为谢润秋吃的是“珍禽异兽”,这年月反派修士谁不吃几个得道妖族?闭上眼睛假装他们都是它们,反正化人之前,那些妖族不也就是禽兽不是?吃了大补啊!
陆蒟子看着眼馋,还暗示过谢润秋,是不是给咱们也分一点?果然三五个月就能吃上一顿。
谢润秋给他们吃的倒是真的得道妖族,毕竟吃人胎必须得吃自己的亲生骨肉,吃了别人的孩子,有胎毒不能与自身修法相融,反而得不偿失。
现在听说谢润秋吃人胎,他心中猛地一跳。虎毒尚且不食子,吃别人就算了,吃自己儿?
衣飞石已经翻开了摄灵图册。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翻得开生死册,也不是所有翻开生死册的人都能取出判官笔,能够翻开生死册取出判官笔的人,根据修为身份不同,取出的笔也完全不同。
衣飞石翻开生死册,轮回金光瞬间照耀方圆百里——
被谢润秋吃亲生骨肉这事儿镇住的几个修士都被拖回了注意力,还没来得及咂嘴,眼珠子差一点点就掉了下来。因为,衣飞石从生死册里,摸出了一支白骨御笔。
“阴天子……”陆蒟子彻底跪了。认识这么多年,我咋不知道Jack少爷这么大来头呢?
谢茂让衣飞石展露身份并非为了震慑在场修士,谢润秋吞吃了太多婴孩魂魄,大部分都已经被他炼化,成为他自身的一部分,还有一小部分正处在消融的过程中,普通鬼修抢救不了,衣飞石能救。
衣飞石缓缓念咒,森森鬼气在刹那间贯通了整个天地。
谢茂下意识地捂了捂额头。
正在念咒的衣飞石不能停止,心中隐隐作痛。
剥离魂魄的修法与斩前尘之法,皆出自一脉,衣飞石使用时产生的鬼气也与斩前尘时十分类似,谢茂下意识地觉得不适,是残留在他体内的斩前尘后遗症太过猛烈。
随着古奥艰深的咒文轮回念动,谢润秋的魂魄开始膨胀,虚影越来越大。
居白衣很清楚后果。
一旦谢润秋吞噬的魂魄被彻底剥离,他的魂魄就会变得不再厚实,换句话说,他会变成普通人一样,躯壳死亡,魂魄也随之灰飞烟灭。
他飞出一道飞剑,刺向谢茂。
——衣飞石身份太特殊,手持生死簿,几乎处于不可战胜的状态。
谢茂信手拈来一根天地树枝,宛如剑鞘一般,把居白衣的飞剑没收。
指尖一弹,天地树枝飞出。
居白衣总共放了两道飞剑,一明一暗。明里的飞剑攻击谢茂,暗里的飞剑则刺向谢润秋。
居白衣是有着正统传承的修士,所以,他知道定魂金钩最不得已的解法——定魂金钩有一枚细微的金痕,随机藏在人的三百六十个窍穴之中,只要在魂魄死亡之前,找出这枚金痕将之剔除,魂魄就能脱体飞出。
他一直在寻找谢润秋身上的金痕,拜雷劫所致,谢润秋身上被炸得烂七八糟,反而方便他用肉眼查找。他也一直在找机会想要靠近谢润秋,帮谢润秋剔除这一枚金痕。然而,谢茂太警惕了。
天地树枝将居白衣两道飞剑都收了去!
随着衣飞石的咒文念诵,已经有七八个小灵魂从谢润秋体内飘了出来,围着谢茂打了几个转,还有胆子大的小婴孩,用细细的小手抚摸谢茂的脸庞,被谢茂不耐烦地拍开——
朕的脸也是你们随便摸的?快滚滚滚。
小灵魂源源不断地飘出,被衣飞石斩了前尘,送入轮回。
眼见谢润秋的魂魄越来越稀薄,居白衣不得已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急切地冲了进去。
天地树枝猛地反戳回来,将居白衣钉在了地上。
“远程职业玩近战,你脑子真的不好了?”谢茂踢开他手边的短剑,“谢宗宝说你从不害人,平时还劝着谢润秋,替他打过圆场。所以,今天我不杀你。”
谢茂轻轻一道指风,碎了居白衣的玄池。
居白衣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把谢茂都惊住了。有这么痛么?
居白衣被天地树枝穿胸而过钉在地上都不曾吭一声,玄池破碎时却痛得浑身蜷曲惨叫连连,这只能说明,玄池破碎之痛,远远超过了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谢茂不禁回头看了衣飞石一眼。
衣飞石的玄池在短时间内破了两次。若说第一次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避,必然要承受,第二次呢?第二次是衣飞石自己的选择。在尝过了玄池破碎的痛苦之后,他选择再次摧破玄池。
那时候他是有多绝望无措,才会那么选择?谢茂心中生起一丝怅然。
“看看看看看——”
向晟扯着陆蒟子的袖子。
陆蒟子看着衣飞石目光呆滞:“不要让我看,我看够了。我明天就回山闭关……”
“神器东来,万国朝拜。真的出来了!快看!”向晟直接扭过陆蒟子的脑袋。
陆蒟子下巴都掉了:“这是怎么出来的?那条龙,华夏结界,怎么出来的?”
只见天边祥云飞逝,彩虹搭桥,一道绚烂的火光烧红了半天。
未曾修行的普通保镖则看着天满脸疑惑,什么神器东来?就是黑黢黢的天啊,哪有什么东西?这群先生都被打击疯了吗?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卧槽!
昆仑手中擒着一道黑影,上前施礼:“主人。欲魄带到。”
谢润秋一直都显得很冷静,不管是居白衣身份被拆穿被擒下,还是衣飞石取出生死册剥离他身上的魂魄,他都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直到昆仑带着这条黑影降临,他终于开始躁动:“谢茂,你和我,没有深仇大恨,不必做得这么决绝!我是你的爸爸,哪怕你百无禁忌,弑父之罪也会让你无法飞升……”
“这可不牢您费心。”谢茂看了拿到黑影一眼,额上盖了个戳,显然是昆仑的手笔。
如今谢润秋的魂魄齐全了,可以动手了。
“解了吧。”谢茂吩咐。
昆仑不是很理解。他故意封住了谢润秋的欲魄,直接处决就行了,为什么要解开封印?
不过,遵从命令是很简单的事。昆仑很少怀疑谢茂的决定。他将手一抹,黑影额上的朱砂记立刻消失无踪,重新变得躁动起来。
谢茂拎着这条欲魄狠狠砸进谢润秋的身体,甚至念了招魂咒,帮谢润秋魂魄合一。
谢润秋声音变得凄惶:“茂茂,儿子……”
“你就装吧。我知道你怕的不是这个。”
谢茂走近谢润秋的尸体,抽出刺在他紫府中的桃木剑,将现场所有人都点了一遍。
“你知道什么叫斩前尘吗?我会让所有人都失去对你的感觉。他们明明记得你,但是不记得对你的一切感情和情绪,不会敬畏你,不会尊重你……”谢茂指向地上惨叫的居白衣,“不会爱慕你。”
“你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将会风流云散。你努力蓄养的威严,将会一文不值。”
“当你死后,没有人记挂你,没有人念诵你。”
“你不会有墓碑。”
“你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谢茂说完这句话,对衣飞石点了点头。
衣飞石翻开生死册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斩前尘是一种恩慈之法,用于送无法轮回的鬼魂去投胎,在此之前,它每次使用时,得到的都是温暖的感激与崇拜。
曾经衣飞石认为他对谢茂使用斩前尘也是一种保全和恩慈,可是,他错了。
谢茂尝到斩前尘的苦楚,所以,他打算用斩前尘对谢润秋施以惩戒。
谢润秋害怕什么呢?他根本没有心爱之人,心爱之物,想要摧毁他,只能毁掉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骄傲。他辛辛苦苦在美国打下的江山,他威风赫赫被人称呼为陛下,他希望所有人敬畏他,尊重他,他不需要子嗣,因为,他想要长生不老,永远坐拥自己拼搏来的一切。
谢茂将把他希望拥有的一切,统统摧毁掉。
没有长生不死,没有转世轮回,没有崇拜,没有尊敬,没有人再在乎你。
让你死前痛苦无比,就是我送给妈妈的新年礼物。
随着衣飞石念咒的深浅轮回,现场所有人看着谢润秋的眼神都变得漠然。
唯有在地上打滚的居白衣捂住脑袋,抗拒地摇头:“不,不!我不会忘掉老板,我不会……啊!”
衣飞石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白骨御笔轻轻写了个忘字,居白衣瞬间就不再抱着脑袋了,他继续捂着自己的胸口和肚子,发出痛苦的惨叫——那惨叫声越发的难听。当他忘记了对谢润秋的爱慕,为谢润秋所受的伤害就不再是忍耐的理由,这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谢茂一剑削去谢润秋半个魂魄,说:“再见。”
再也不见。
谢润秋彻底湮灭,魂飞魄散。
衣飞石看着两片魂魄在虚空中湮灭,缓缓合上生死册,目光仍在居白衣身上。
对其他人使用斩前尘,衣飞石并不觉得如何。可是,居白衣。他彻底斩去了居白衣对谢润秋的感情,就如同他当初对谢茂所做的一样。
他不认为留着居白衣对谢润秋的感觉比现在更好,但是,这种感觉很难言说。
就像他给谢茂做了一个坏的示范。
“赶得及回家吃早饭。”谢茂说。
衣飞石打起精神赔笑,看着满地狼藉,是得赶紧离开。
三枚至高海印在天上打得那么热闹,现在尘埃落定这么久了,再不走,美国当局也要赶来了。
离开之前,衣飞石再看了居白衣一眼。
他觉得自己对居白衣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
——他第一次做这样残忍的事,对象竟然是他最崇敬心爱的君上。
作者有话要说: 老谢:这个人碎了玄池痛得在地上打滚连胸口的伤都忘了这么痛我对小衣太残忍了!
小衣:这个人被斩了前尘忘掉心爱的人我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唉,其实我做过最残忍的事是对先生使用了斩前尘我对先生太残忍了。
居白衣:……卧槽你们够了啊啊啊!!!
第480章 乡村天王(239)
谢茂与衣飞石乘飞梭返回京市,天已大亮。
计划赶不上变化。暗杀谢润秋搞出那么大阵仗,谢茂只来得及在临走前抹去谢宅内部的监控。所幸来时乘坐飞梭,没有进入华府街头任何监控的画面。
回到京市别墅之后,谢茂还忙着收拾残局,带去华府谢宅的傀儡只剩下一个脑袋,被他塞进随身空间的回收炉里,身上的衣裳沾上血渍,也统统扔回随身空间销毁。
衣飞石解除百鬼善变之后,将身穿的高级制服启动自清洁按钮,换了个款式。
“先生,我去探望大哥。”衣飞石顺手把睡衣披在谢茂身上。
“大哥。”谢茂哼了一声。他自己都一口一个谢宗宝,当然不喜欢衣飞石叫得那么亲密。
电话就来了。
中南府的联络专员赵秘书亲自过来,就在门口候见。
“没事儿,你放他进来。”谢茂电话吩咐门口值班的安保人员。
宿贞这别墅的安保人员也是够杠的,外围全部是盛世安全集团的专业团队轮岗,里边还有太子安排来保护徐以方的内卫,甭管你车子里坐着谁,家里主人不发话,你就别想进去一步。
谢茂穿好睡衣,在外面披了一件外套,打扮得像是刚刚被惊醒有起床气的富二代,耸着脖子皮笑肉不笑地在客厅等候。
中南府的车很快就到了门口,几个挂着上校肩章的军官与赵秘书一起下车。
谢茂坐在沙发上,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早来有什么事?给我拜年?”
他居然还真的在外套里掏了掏,翻出一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似乎等着人来拜年准备发压岁钱。
赵秘书左看右看,没看出谢茂有什么怪异之处。这也没抽风啊?没事儿把海神印放出来干嘛?
旁边的俞上校客气地说:“谢主任,两个小时之前,京市上空有不明飞行物沿东海离境,苏将军指示尽快做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希望特事办能够配合。”
谢茂浑身上下都是“配合?没门!”的气质。
他捂着脸,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瞌睡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样慢条斯理完全不配合的反应,已经把素来雷厉风行的军官们惹急了。历来部队出身的脾气都暴躁,军中令行禁止上下级分明,办事从来不许讲条件,对地方部门拖泥带水的暧昧态度难免看不惯。
李上校张嘴就想训斥,俞上校连忙拦住他,正想说话,就看见谢茂搓了搓脸,回头冲他们开嘲讽:“我就问问你们。你找赵秘书谈工作上的事,是不是应该去中南府?找公安部,外交部,商务部,甭管哪个部……公事就要公办,你去找人家办事,不得去办公室?想起来就往人家家里跑,爷们儿,今天大年初一呢!你们苏将军属螃蟹的?”
都骂到自家首长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俞上校瞬间黑脸:“谢主任,事关国家安全,请你注意态度。我奉命……”
谢茂倏地坐了起来。
刚刚杀过人的谢茂身上还带着一丝戾气,瞬间释放出来的威慑控住了全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他的身上。今天跟着赵秘书来找谢茂的几位校官都是文职出身,平时坐坐办公室,做些战略和技术层面的工作,遇上谢茂这种狠人,很容易被镇住。
屋内一片死寂,僵持长达三五秒之后,谢茂突然霁颜和悦笑了,屋内气氛随之一松。
“表哥今天有空吗?我去给他拜年。”谢茂毫不羞耻地拿出了顶级二代的嘴脸。
俞上校还想说什么,被赵秘书眼神制止,客气地回话:“有空。小徐先生正念叨您和姑太太呢。”
“我去换身衣服。”谢茂起身挥手送客,“别拘束,累了就坐一会儿,厨房里有汤。”
他大摇大摆往楼上去了,把几个来找他了解情况的军官气得面红耳赤。喝汤?我家里没汤喝吗?
以前丁仪、齐秋娴担任特事办主任时,国防部一个电话就能把特事办的主任叫过去,就有些不能说的事情,具体问题具体解决嘛,起码态度要端正啊。现在特事办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主任长年累月不在岗,秘书室遇事就是我们再请示,两个副主任把手一摊,这事儿我们也做不了主哇……真正气死人。
遇到别的部门撂挑子,部里长官还能去拍桌子骂娘,怼也能怼个说法来。特事办这是个秘密机构,名义上隶属于公安部,实际上公安部根本没有管辖权,它归谁管呢?以前由国防部和国家安全局共管,现在直接对中南府的小徐先生负责——被太子收归私有了。
华夏人自古就喜欢讲“法理不外乎人情”,名义上是法治社会,实际上人治的因素太多。
谢茂表示要去找特事办的大领导太子“解释”,这几位磨着赵秘书来沟通对接的军官们还能怎么办?直接找太子要说法?找特事办是正常程序,找中南府就是越级上报了。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几位军官对视一眼,脾气暴躁的李上校很想把客厅砸了,考虑到把这屋里的东西全砸坏了赔起来得值二环两套房,在赵秘书的劝说下,几人气咻咻地上车走了。总不能真蹲在谢茂家里喝汤吧?
留下赵秘书叹了口气,向打电话汇报了谢茂要去中南府的消息,等谢茂换衣服下楼。
谢茂上楼就去了客房。
谢约翰还在沉睡中,昆仑离开之前,在谢约翰床边竖了八个雷火山泽印,这会儿昆仑正在收拾自己摆下的禁阵,衣飞石则取出几枚安神的药丸化开,打算喂谢约翰服下。
“怎么样?”谢茂看了一眼,见谢约翰睡得很沉,“送他去医院住两天。”
衣飞石没有问为什么,道理明摆着。
前不久衣飞石才以谢约翰的身份出现在大洋彼岸的谢宅杀人,现场所有的影音证据都被谢茂离开前抹去了,但肯定会有现场亲眼目睹的人证口供,指认谢约翰在谢宅出现过。现在让谢约翰去医院挂号,做个全身检查,血液DNA都作不了假,这就是最直接的不在场证明。
——京市与华府隔了一整个太平洋,一个单程就有长达十二小时的飞行距离,谁能前一个小时在华府杀人,后一个小时在京市住院?别说什么隐盟修士,现代社会大概只有坐火箭才能完成这个壮举。
“我来安排。”衣飞石说。
“谢家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国,不过,捅到太子跟前也就是几个小时的功夫。我先去太子那边转一圈,商量好对策。你安排好家里。”谢茂指了指昆仑,“昆仑陪着你。”
他到底还是担心衣飞石玄池刚刚重建修为不够,万一出了意外呢?昆仑守着更保险。
“先生放心。”
衣飞石将化开的药喂谢约翰喝了一点,睡得不甚安稳的谢约翰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身上不自然的燥热也褪了下来。谢茂守到此时才点点头:“我走了。”
昆仑接手照顾谢约翰,衣飞石随谢茂到门口,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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