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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5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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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地方大约是非请勿入,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建筑都带着清寂的沉默,与尚在不远处、被抛诸脑后的喧哗尘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着外边嘈杂的人声,这院儿里安静得不像人间。
  直到一声惨叫打破了这种诡秘的平静。
  前面的中年修士正要抬脚进门,一个约摸三十岁,或许真实年龄更大些的男人,被人从屋内扫了出来,撞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脸,假惺惺地哀叫:“我拜山之意拳拳,为什么不收我!”
  一个青衣修士冷着脸走出来,冷漠地说:“你吃了延寿丹,又买了幼骨丸修改骨龄,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们长愈宫确实有修法可使二百岁老人筑基,可那是给天赋极高的大气运者的机缘,你这么一个只会弄虚作假、哄骗苍天的老废物,找个地方窝着等死去吧!再敢来捣乱,我直接送你去死!”
  这一番话说得刻毒无比,被打出来的中年人将脸上的血污一擦,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打发了这个意图靠嗑药滥竽充数的“老朽”,带谢茂二人过来的中年修士倒在这青衣修士跟前施礼,客气地说:“阮师叔,这两个是新来拜师的弟子,您看看……”
  见他这隐约带了点谄媚的表情,谢茂才略觉恍然。
  难怪这人半路把他和衣飞石截来“拜师”,大约是这位“阮师叔”着急收徒,又找不到合适的弟子,逼得辈分比较低的修士不得不四处去搜罗。莫说谢茂与衣飞石本来就是来拜师的,如他们纯粹来拜殿游玩,看着资质条件符合阮师叔的标准,只怕都会被哄着来拜师看看。
  因二人常年的习惯,衣飞石喜欢走在谢茂背后,尽量减少存在感——护卫自然是暗处才方便工作。
  阮师叔打头就看见了走在前排、因衣飞石刻意弱化存在儿变得十分醒目的谢茂。
  谢茂使用身份X彻底改换了样貌与资质,本身也毫无修为可言,阮师叔将他上下看了两眼,鼻孔放出冷气:“十八等资质,比不堪用稍微好那么一点儿!留下是勉勉强强可以留下,现在前院山门服役三年,读经学规矩,把史书被熟悉了,通过考试才能进门修行。”
  他居然就直接回头进门房间,拎出来一套入门装备,有道袍,一些日用品,这也罢了,谢茂抱着那一个巨大的扫把有点惊了,你们的入门套装连扫把都配备的吗?
  阮师叔翻了个白眼:“那是你吃饭的家伙。咱们是世外修行之人,不收惫懒享乐之人。在咱们长愈宫,一日不做,一日不食。你每天除了做早晚课,学值殿科仪规矩,读经读史,其他时候要把自己的工作辖区管好——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负责打扫干净,点尘不染。”
  谢茂看他信手指点的三个位置,那就是巨大的三重院落,一环套一环,目测一番面积,保守估计得有一万余平米。这要是个大操场,一万平米扫了也就扫了,这可是三重大院子啊!院子里有人走动,有树木花草被风垂落的花瓣落叶。
  如果谢茂是个普通人,别说做功课读经了,不吃不喝都干不完这扫了又落的叶子和花瓣。
  没等谢茂抗议,那阮师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新人入门不得吃点苦头吗?什么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他说的原本是这颗星球的土话,谢茂推测应该是糅杂了虫族语言和集英通用语的一种土话。
  但是突然引用经典时,嘴里蹦出来的就是字正腔圆的华夏普通话。任是谢茂早有准备,还是觉得有点诡异。用华夏语背完经典之后,他又用土话解释了一遍:“就你这么破烂的资质,只比刚才被我赶出去的老废物好一点,我肯收你不是我心善,是我得守着宗门的规矩,你达到了标准我就得让你入门。”
  “不过,像你这样的废物……”阮师叔已经不想和谢茂交流了,挥挥手,示意谢茂快退下。
  他这倨傲的脾气对着谢茂指手画脚、极尽羞辱之能事,衣飞石脸都有点青了,谢茂倒是心宽得很,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自己用身份X换了容貌资质,也不好意思怪阮师叔疯狂歧视吧?
  这货脾气这么狂躁,谢茂自己吃了几口气不当回事,倒是相当不愿意衣飞石也挨喷。
  正想安慰衣飞石一番,请他不要生气,阮师叔已经惊为天人地蹿到衣飞石跟前,眼底居然带了一丝讨好:“瞧瞧我们的小宝贝,师哥等了八年,终于等到你了。快快进屋来坐,来请上座,我给你倒杯茶——”
  衣飞石还没动,他嘴上已经亲热地喊起来了:“小师弟,你从哪儿来呀?自己来的呀?开车还是坐车?一路上辛苦了吧?哎呀这个天气最近都不好,你等着,我把那片云打过来,下点雨凉快凉快……”
  谢茂:“……”
  衣飞石尴尬地低下头,有点想笑。
  身份X这种法宝很有趣,它更换身份的设定是随机的,谢茂和衣飞石都无法控制,顶多设定我是男的,绝对不许把我变成女的。两人都是随机容貌,随机身体素质,换言之,他俩的天赋也是随机的。
  谢茂随到个极其俊朗的容貌,资质就很差,只比普通人好一点,十八等。
  衣飞石则长相平平。天赋么,或许是得到了从前的修为加成,这资质好到有点逆天。
  为了使阮师叔对谢茂不要那么高高在上,衣飞石考虑了一下,为了尽快混进九紫山内门,也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并未提及二人的真实关系,而是提醒道:“这位仙长,这是我家中兄长。”
  谢茂这个身份看着比衣飞石大点,说是兄长倒也不让人奇怪。
  阮师叔做法把云牵来,马上就有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掉下来,有些闷热的天气霎时候变得清凉。
  “在家里你们是兄弟,他是你的兄长,在宗门里你们俩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他是读经弟子,你是修业弟子,他得执役读经三年,等着内门有没有长老肯收他为徒,你就不一样了啊,小师弟,你是我恩师雪焚真人的亲传弟子,参加过一次宗门大比就可以晋升长老——和他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师父平起平坐。说不得你当了长老,他还在前院读经呢。”阮师叔这一番话里,将对衣飞石的谄媚讨好和对谢茂的讽刺不屑,表现得淋漓尽致。
  衣飞石哪里受得了别人如此欺辱谢茂,谢茂只是笑,这笑容就是安抚。
  谢茂是真的不在意不相干人的评价。何况,他和衣飞石甭管是谁混入了内门,混到九紫山的内门,能接触到相关秘籍就行了。夫夫之间难道还分彼此?


第765章 皆有来处(78)
  刚进门谢茂与衣飞石就被分开了,衣飞石跟着阮师叔去了内门,拜见所谓的雪焚真人,谢茂则被安排在前院,当天就开始了他的读(清)经(洁)弟(卫)子(生)生涯。
  前院指长愈宫所有对外开放、准许信众展开宗教活动的场所,地方还是很宽敞的。
  谢茂抱着阮师叔发的入门套装,跟着领他进门的中年修士——如今也要称呼师叔了,刚入门辈分低得让人流泪。这位师叔姓赵,原本就是前院执事,等同于整个前院的小头目,主要负责知客,也就是接待前来拜访的香客。
  赵师叔把谢茂带到前院的弟子堂,把他交给一位钱师叔,转身就走。全然例行公事,毫无感情。
  谢茂把自己领到的令牌拿出来,钱师叔就嗤笑:“阮雨萌收下来的啊,呵呵。”拿眼睛把谢茂上下打量一番,“是不是被喷得很惨?他们千山殿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嘴巴又毒,简称情商低,你可能不知道,阮雨萌小时候就被人套过麻袋……就是欠揍。”
  前面的赵师叔在阮师叔面前乖得跟个小猫似的,弟子堂的这位钱师叔倒是厉害,对阮师叔直呼其名也罢了,居然还敢跟刚入门的弟子说阮师叔的小话。谢茂心想,你是没看见那个姓阮的对着小衣的殷勤小意,就你这个随便逮着人就说小话的脾性,还好意思说姓阮的情商低?
  “得叻,来了前院弟子堂,就是咱们自己人。我先带你去安排住宿,再陪你在各处转转。”
  钱师叔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回抽屉,用钥匙把抽屉锁上。
  见谢茂盯着他,他叹了口气,说:“咱们这儿是前院,来来往往的外人很多。当然大部分施主善信都是品行上佳的好人,也遭不住千百人里出那么一两个不靠谱的——”
  钱师叔没有说得很清楚,谢茂已经明白了,恐怕是曾有人不顾外边挂着那块“非请勿入”的牌子,不止闯进来“参观”,还顺手牵羊把钱师叔洗劫了一番。
  似长愈宫这样直接开放宫观,准许信徒前来搞迷信活动的模式,难免会有管理上的问题。
  谢茂想着就门口那极其菲薄的门票,只怕每月收入的门票钱都不足以支付这庞大的管理费用。难怪长愈宫需要读经弟子在前院服役三年——用入了门的修士当劳动力,这就太奢侈了。
  钱师叔领着谢茂到了宿舍,位置就在中轴某间大宫殿的背后,是一间方正的小院,墙上挂了个小牌子,乙亥年三期。钱师叔介绍说:“三个月一期。你这时间过来就是第三期,二期人多,还有几个住在你们院儿里。”
  “正房是日常休息学习的地方。”钱师叔领谢茂进去参观。
  正房的学习休息室布置得很舒适豪华,有公共区域,靠墙的则是一片小隔间,供单人使用。小隔间里有书桌、沙发,靠墙立着小书架,谢茂还看见了类似生物皿的显像设备?将门帘拉上,就是单独的空间,学习也好,独处也好,能够独自拥有一方小空间,非常人性化。
  比较违和的是,这间看上去很舒服的学习休息室里,空无一人。既没有人学习,也没有人休息。
  难道都去打扫卫生了?谢茂想起阮师叔指点的那三个巨大的保洁范围,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心情。
  “里面的小隔间都是随到随用,基本不会出现人多地方少的情况。真遇到这种情况,你也不要和同门争执吵闹,来找我,我给你们重新安排地方。在宗门好好学习生活,不要争胜好强和同门斗气逞凶,打输了没面子,打赢了没里子,在咱们这儿,打架斗殴要关戒律殿,和外边是不大一样的。”
  钱师叔警告一番,又带谢茂去了睡房。
  睡房被安排在正堂两侧,大通铺,长长地大炕从南铺到北,起码能躺下三、四十个人。
  “人不能耽于享乐。你们是新弟子,最要紧的事,是学习,磨砺心志,睡房么,有个躺倒的地儿就行了,也不必长年累月地窝在宿舍里,平时都去正房,好好读经学史。”钱师叔对大通铺理直气壮。
  谢茂就乐了,他是真没有过睡大通铺的经验。
  谢朝就不说了,混得再惨那也是皇子皇弟。衣飞石还需要睡军中大营,他是完全没机会。
  在他记忆里的星际时代,没毕业之前,也是独自一人住一套宿舍,地方宽敞得能跑马。毕业之后,事业火速腾飞,直接就住上了黄金庄园,跟船飞往星际是条件比较艰苦,可也怎么都有个标准舱室,随身空间还有一套公寓舒舒服服地住着。
  这么多人挤在一间房里会是怎么个乌烟瘴气的场面?谢茂对此毫无概念,居然还挺好奇。
  在钱师叔的指导下,谢茂找了个空置的铺位,正想把领到的入门套装放进床头的小柜子里,被钱师叔要求换上道袍——马上就去上工了。
  也不发教材,也不说在哪儿上课,先叫我上工?谢茂也不生气,将道袍换好,跟着钱师叔继续走。
  “阮师叔叫我打扫那里那里和那里。”谢茂在外边瞎指一通。
  钱师叔显然对阮师叔意见极大,冷笑道:“前院弟子堂是我说了算,他一个千山殿的掌事,轮得到他越俎代庖?嗯,你以后就负责这里这里和这里。”
  他指了三个与阮师叔所安排的保洁地点截然不同的地方。当然,那范围依然大得夸张。
  谢茂不免好笑。剥削徒弟的问题上,你俩还真是同出一门。
  在介绍工作范围的同时,钱师叔顺路介绍了日常生活,比如几点起床,几点做早课,几点吃饭,在哪里吃饭,在哪里洗澡,哪里洗衣服晾晒……似乎是说得差不多了,钱师叔来了句有事问我,也拍拍屁股走了。
  谢茂手里拿着一把大扫把,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信徒香客,不少人都抬头看他。
  刚来第一天,也不好太嚣张,谢茂就拿起扫把,把地上的落叶扫去。到长愈宫烧香膜拜的信徒都不大敢随地乱扔垃圾,怕“得罪神明”,谢茂能扫的也就只有树上飘落的残叶……
  树和人不一样。
  树可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更不怕得罪神明,想掉叶子就簌簌地往下掉。
  谢茂也不曾干过挥舞大扫把干保洁的活儿,拿着把细树枝捆成的扫把特别新奇,聪明人做什么都又快又好,很快谢茂就清扫了半个明堂。不过,他也不是很能耐得住性子操持贱役,没多久就对扫地失去了兴趣,开始想念衣飞石。
  可衣飞石还没给出约定的信号,可见还没能脱身,谢茂不能挪过去,也不能把衣飞石挪回来。
  百无聊赖之下,谢茂把扫把竖在一边,找了张香客歇脚的长凳子坐下。这会儿他也发现了,到处都有修士在执役,或是负责招待香客,或是在值殿,或是站在一边维持秩序。没人来和他打招呼,偶尔会有人对他笑一笑,表示善意。
  衣飞石已经混进了内门,谢茂在外边纯粹是混日子,能留下就留下,不能留下就回家,这种心态让他并不是很关心自己的“同门”们,毕竟,他也不可能真的在前院扫三年落叶。
  见他直接在香客歇脚的凳子上坐下了,所有修士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您这才……干了不到二十分钟吧?这二十分钟里,起码有十分钟都在研究扫把和附近的风景。
  谢茂对各种惊愕的目光毫无所觉,有香客见他坐着休息,很殷勤地拿出水果请他吃,他也不客气,跟个神棍似的嘴上念着这神那神保佑你,善哉善哉,慈悲慈悲……就给人家递来的水果咔嚓咔嚓吃了个精光,半点不见客气。
  在这个到处都是修士的长愈宫里,谢茂也不好公然拿出吃的喝的犒劳自己,被钱师叔带着转了两圈,走得口干舌燥,何况,这不就是下午茶时间吗?
  吃着香客送来的水果,喝着香客递来的泉水,谢茂深觉当神棍的感觉无比之好。
  香客都是多么善良的人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修士面看神明面。坐下就有人送来供养,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出家,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谢茂也不是吝啬之人,与人交往时,从不让人吃亏。香客分他水果吃,他将水果在手里打了个转,又分了三两个回去,叫香客自己吃也好,分给体弱的家人吃也好,很有点神棍的意思。
  ——看着像神棍,绝不是真的神棍。水果从他手里过了一遍,就有几分地阶药物的珍贵。
  那香客也是常来常往的,知道长愈宫内大小弟子的道破颜色、腰带都不同,这个偷懒的小修士就是刚入门的小毛毛,能拿出来什么好东西?不过,她仍旧很高兴,口中不迭说谢谢仙长。
  这么年轻英俊的小仙长,也是不常见的。换了别的粗鲁汉子,她才不会凑上来献殷勤。
  等这位香客磨磨蹭蹭许久才离开,马上就有一个冷着脸的修士走来:“你跟我来。”
  谢茂抬头看他。
  这人指了指自己腰上的青色绦绳,眼神中藏着不动声色的骄傲:“我是监院弟子洪威。”
  “你有什么事?”谢茂明知道这人是来挑规矩的,却并不打算配合。
  常人听见“监院弟子”四个字,马上就要吓得站起来了,规规矩矩地等候训话。这小白脸居然还稳稳当当地坐着,洪威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也顾不得四周还有香客,沉下脸叱问:“你为何要私受善信财物?”
  谢茂举起手里还未丢弃的橘子皮:“你管这叫‘财物’?”
  “价高是财,价低是物,不得擅自从善信手中获取毫厘好处,这有什么不明白么?”洪威训斥道。
  谢茂正待说话,衣飞石留下的曼珠空间隐隐躁动,这是他与衣飞石约定的信号。不知道衣飞石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谢茂没空跟小副本的NPC走支线剧情,匆忙起身就想去找个僻静无人处,看看是把衣飞石挪过来呢,还是直接把自己挪过去……
  “这位师哥咱们回见,有点急事处理。”谢茂说着就走。
  他这样目中无人的反应把洪威气了个倒仰,还未发难,谢茂又走了回来。
  “你这师弟好不知礼……”洪威正要骂他。
  谢茂都未抬头,拿起自己竖在凳子边上的大扫把,又匆匆忙忙走了。
  洪威:“!!!”
  “你给我站住!”洪威怒道,因惊怒嗓子都劈了。


第766章 皆有来处(79)
  整个前院弟子堂都知道新来了一位生性极其惫懒不上进的小师弟。
  这位小师弟要说年轻吧,年纪也二十好几,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搁别的宗门,基本就是入选弟子的末班车,很可能就与拜入仙门彻底无缘。他这也是运气好,来到了长愈宫,顺利拿到了入门资格。
  可是这人半点不懂得珍惜!在前院的弟子,谁不是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谋求一个上进的表现,希冀被掌事的师哥看在眼里,博取管事长老的欢喜,早一点开恩送去内门?就算不能提前飞升到内门,也得为三年后拜师做准备啊,你这么懒懒散散的,三年之后,哪一殿的尊长看得上?
  人就不!
  所有前院弟子堂读经弟子都老老实实执役时,谢茂提着大扫把,懒洋洋地散步到自己的“领地”。
  那么大三块区域,全部扫完,那必须得天不亮就开始干活,每天去食堂揣着小馒头,自己提一壶凉水,饿了就三两口塞完垫一垫,垫好肚子继续干,忙碌到半夜新月高悬,熟练工就能下岗了,新手还得加班,到后半夜才能匆忙赶回住处,洗了衣裳洗过澡,勉强合眼眯一会。
  ——这是一个入门试炼,大部分读经弟子都经历过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高强度工作。
  只要熬过最初的七天,管事的长老就会来指点关窍,比如教你如何手脚更轻便,精力更绵长,就是最初的体修了。修性不修命,天下第一病①。想要学习更高深的修行之法,体修才是基础。
  哪晓得谢茂连第一天都没“熬”过,他直接就放弃治疗了。
  每天掐着食堂打烊的点儿吃了早饭,跟旅游似的拖着扫把到工作地点,哪里风景好,就在哪里扫扫地,从来也没想过把每一寸角落都清扫完毕,反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就压根儿没想过完成。
  “师弟,你这样不行啊,师门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给我们的考验,我们要排出万难完成它!”师哥A好心好意地提醒。
  “嗯,我知道啦,谢谢师哥。”谢茂态度非常好,闻言提起扫把又扫了两分钟。
  师哥A回到自己的岗位还没安定下来,谢茂已经熟练地把扫把竖起,找了个张凳子坐下来,等待香客投喂。
  就这么我行我素地混到中午,某些刚入门的弟子还在岗时,谢茂就混在资深读经弟子的队伍里,跟着一起回弟子堂的食堂吃午饭去了。食堂管饭的阿姨见他眼生,忍不住关心:“工作做完啦?”
  “差一点点。”谢茂心里想着盆里的鸭头,碗却顺着牙签肉去了,“阿姐我要这个。”
  管饭阿姨也喜欢长得俊俏的小男生,被他阿姐阿姐喊得亲香,哐当就是一勺子肉,还指了指背后刚做出来的一小盆红烧羊肉:“我瞧你是爱吃羊,那是老钱的小灶,我多做了一份,给你来一勺?”
  谢茂笑道:“那我谢谢您。”
  背后等着打饭的资深弟子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领个饭你也这么多事,咋不上天呢?
  就在管饭阿姨接了谢茂的饭盆,美滋滋地转身给他装羊肉时,背后排着队的资深弟子B就忍不住说:“这位师弟,你的工作可不是只剩下一点点吧?我看你是只干了一点点。像你这么懒散下去,小心被劝退。”
  谢茂胸有成竹地说:“不可能,我上面有人。”
  他一副自信满满、绝无迟疑的模样,将资深弟子B唬住了,顿时尴尬得不再说话。
  管饭阿姨把塞了满满一碗红烧羊肉的碗端回来,嘲笑道:“你要是上面有人,还在弟子堂熬日子?小伙子不要胡乱吹牛皮,老钱最看不惯这个。得了,有空我找老钱说说,这么端端正正的小伙儿,做什么叫人天天扫大街对的吧?这是美貌歧视!我叫他给你换个活儿。”
  谢茂也没拆穿她是吹牛皮,就跟感谢那碗羊肉一样,笑眯眯地道:“那我谢谢您。”
  打了饭,在食堂找个角落坐下,能在中午来食堂吃饭的弟子,实际上并不多。
  前院弟子堂的修士们都很勤奋辛苦,就算已经体修入门,曾经艰苦的工作不再是日常生活的妨碍,他们依然要表现得“勤恳艰苦”,有时候会自动扩充工作范围,自动延长工作时间,中午“闲”得有空去食堂吃饭,那是资深弟子的特权。
  换句话说,中午出现在食堂的弟子,基本上都已经找到了内门师父,时间一到,直接拜师成为内门弟子。
  谢茂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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