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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5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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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去吗?衣飞石看着谢茂的脸。
二人僵持片刻。
衣飞石终究还是没有翻脸的勇气。谢茂可以对他使用武力,他不能犯上。
不是因为门外站着安玉霖,隔壁还有李秦阁与萧陌然两位圣君,武力上衣飞石无法占据上风。单纯就是因为他做不到。能够让他对谢茂动手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谢茂的安危。
若是仅为自己的利益悍然犯上,衣飞石做不到。他做不到,连他的剑都做不到。
在谢茂审视的目光中,衣飞石默然取出生死册与黄泉白骨笔,双手呈上。
“你的剑——”
衣飞石剑诀轻扣,玉翡剑也在下一秒出现在他手中,正欲献于谢茂。
谢茂却没有接这把剑:“剑予你防身,我不会拿走。我想过你可以借此利器脱身,仍旧把它留给你,是因为我不能准许你的性命安危有任何万一。”
“臣明白。”衣飞石听得懂其中的告诫,谢茂怕他失去自保之力,所以留玉翡剑给他防身,若他借此逃出软禁之地,即是辜负谢茂对他的爱护。有些东西,一旦辜负了,就不会再有了。
从他顺从地交出生死册与黄泉白骨笔时,就没打算逃。或者,从一开始,他也没想过逃。
他只是想知道,君上的安排,先生是否知情?如今看来,果然是同一个人。
衣飞石将玉翡剑收起,说道:“您有禁足之令即可画地为牢。臣岂敢违逆?”
他一连两次拒绝谢茂,非要离开,那是因为他把谢茂当自己的丈夫,把自己当谢茂的丈夫。
如今谢茂宁可撕破脸皮,强行将他留下,这就不是伴侣之间的事了。
事实上,只要谢茂不承认伴侣关系,只认主从,他根本不必收缴衣飞石的法宝,也不必找安玉霖在一墙之隔外震慑衣飞石,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衣飞石留下。君上有令,臣岂敢违逆?
谢茂知道衣飞石没有讽刺他的意思,仍旧被刺得有些扎心,一时不能开口。
衣飞石见他脸色难看,方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给了个暴击,想要辩解绝无此意,又无法自辩,看着谢茂的眼神就有些担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明就是一个彼此角力对抗的局面,换了别人来演,只怕就要这方心碎、那方怨憎。
被衣飞石这么担心地抬头一望,顿时就有点走了形。谢茂也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有点好笑还带了点辛涩的心软,到了这种时候,小衣担心的居然还是我?你一个嘴刀能把我如何?
终究还是彼此心爱,舍不得一点儿伤害。谢茂只怕自己多看衣飞石两眼就要举手投降了,只得移开目光去看沙发边的玉树,饶是如此,再说话时语气仍旧温柔了许多:“你先休养几日,不要着急。我这里准备好了,再送你回上界。”
补好了漏洞,将前因后果整理得天衣无缝,再送我去上界看粉饰好的太平吗?
衣飞石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梦境如此甜美,痴人愿长睡不醒,至死不觉。
※
安玉霖守在外边的待客厅也是莫名其妙,突然接到老师的消息,叫来门外镇场子,他还以为是有哪路不长眼的宵小来找老师麻烦,结果呢?老师要他隔墙盯住的人居然是师叔!
眼见谢茂推门而出,安玉霖连忙上前:“老师,这是……”
“劳烦你在这里守上几天。若他持剑出来,”
不等谢茂说完,安玉霖已保证道:“我肯定不让他走。但是,老师,师叔这是怎么了?您和他有什么分歧可以坐下来谈,夫……嗯,师兄弟之间这样……是不是不大好?”不管粉饰得再温柔,软禁就是软禁,很伤感情。
谢茂并未回答他这句话,也不认为安玉霖可以插嘴他和衣飞石的关系,继续说道:“他若非要离开,手中有剑,你也不必强拦。”
衣飞石毕竟是圣人身份,又有玉翡剑在手,万一逼急了开大,安玉霖未必扛得住。
何况,衣飞石仗剑而出,就是不再顾念旧日情分了,谢茂拦得住第一次,拦不住第二次。
这吩咐就把安玉霖弄得挺困惑,又要神念锁定盯起来,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又说他持剑出来就直接放行,到底是要守着还是不要守?你们这是玩的什么情趣吗?
谢茂又吩咐剪出来的纸人侍从:“闭门谢客。”
早在郄谷察出现的第三天,谢茂就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这间待客厅用的时间就非常少了。不过,白天谢茂在神庙深处的工作室忙碌,容舜依然在家中办公室办事,往来人流不少,偶尔就会借用谢茂的待客厅稍作休息,也被谢茂默许。
闭门谢客之后,谢茂寝起的东楼不再准许外人出入,安玉霖就在待客厅里安营扎寨了。
他原本还想多少有些不方便。谢茂要回来休息,总得经过这间待客厅。他在这里起居坐卧,多少有点不像样子。于是撑起架子,顶多在待客厅里打坐饮茶,并不做其他的事。
——要用神念锁定衣飞石一直守着,就无法分心修炼。不能修炼又待在老师的地盘上不能太失礼,实在有点太无聊。
哪晓得谢茂离开之后,一连四天都没回来。
安玉霖找来北斗剑询问,才知道谢茂一直待在神庙里。
“神庙?”
郄谷察就被囚禁在那里。
安玉霖想起那个与衣飞石极度肖似的少年,心中更犯嘀咕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屋子里的衣飞石非常安静。
安玉霖一直用神念锁着衣飞石,知道衣飞石的一举一动。
衣飞石就一直待在起居室里,有时候躺着,有时候起来打坐数息,除此之外,他什么事都不做。
安玉霖借着送吃食的机会进去过一次,衣飞石让他把水果留下,热饭汤羹都带回,且不必再送。明显就是不想见人。
金丹修士能够辟谷,饮食已无必要,考虑到衣飞石的心理状态,安玉霖也就没有再进去。
安玉霖在外边是待着无聊,又觉得被软禁起来的衣飞石更无聊。什么都不干,难道是在天天以泪洗面?光顾着伤心了?就算没有伤心,每天不是躺着就是静坐,这么熬下去也不大健康吧?
正嘀咕时,谢茂回来了。
安玉霖忙整理仪容,把剥了满盘子的瓜子皮收好,哪晓得谢茂中庭左拐,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里是正在翻书研究各门派修法古本的李秦阁,想来也是忙正经事。安玉霖等了一会儿,到午时也不见谢茂出来吃饭,又躺了回去,可能要晚上才会出来了吧?
傍晚时分,书房门打开。
李秦阁准时下班。
安玉霖竖起耳朵听了许久,那门居然又关上了!
老师竟然不出来的吗?!两口子吵架了所以睡书房?!这样是不是太……不健康了?
诚然谢茂有传道筑基之恩,安玉霖实则比较偏心衣飞石。重逢以来,谢茂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相处起来始终带着疏远,真正指点他修行破境的都是衣飞石。如今谢茂将衣飞石囚于室内,整整四天不闻不问,哪怕回家了都待在书房不来探望,安玉霖觉得,老师过分了。
不过,书房是禁地。安玉霖在谢茂跟前也是莫名有点怂。要他去给衣飞石出头,他有点虚。
安玉霖一遍剥花生,一遍考虑这问题,最终唤来子午扣,叫他去把容舜请来。
——你小子不是老师嫡传首徒吗?不是师叔亲兄弟吗?这时候你不上谁上!
容舜还在办公室加班,听说安玉霖找他,还真不打算来。世人皆知九圣君是个闲人,一天天的正事不做,专找麻烦,天都黑了,让容舜去谢茂的待客厅见面……容舜只想早点干完活,洗个澡躺平。
子午扣说,师叔回来了。
容舜知道衣飞石回来了。铠铠和毛绒绒都在他眼前晃过,谢茂说了,衣飞石在休养。
子午扣又说,不是,师叔被软禁了。
容舜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不打算去。他知道谢茂和衣飞石的相处方式,和普通情侣不一样,莫说软禁几天,当初谢茂捅了衣飞石一剑、废了衣飞石玄池,衣飞石也没有一句怨言。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也不是外人能过问的。何况,衣飞石真有不妥之处,铠铠早就暴躁了,哪里还能天天疯玩?
“四天没吃东西没休息,偶尔躺在沙发上,从来没睡着。”子午扣说。
容舜即刻起身:“我去看看。”
他很了解衣飞石。老师对先生从来不用心机,若他不满先生软禁,当面就会顶撞反抗,既然任凭先生将他软禁起来,就绝不会故意不吃不喝不休息来抗议。一定是出事了。
容舜匆匆赶到待客厅时,恰好见到谢茂推门出来,问他:“这么晚了,有事?”
——大半夜的,子午扣进进出出,还带了容舜去软禁衣飞石的地方,谢茂岂能不知道?
子午扣一副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的怂样。容舜却深知谢茂脾气不坏,上前问候,直说了来意:“听说老师几日没有饮食休息,我来看看是不是生病了?先生知道这件事么?”
谢茂当然不知道!
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在书房待着也不是和衣飞石赌气,而是想要尽快做好升仙谱,将衣飞石从软禁中放出来。他难道喜欢和衣飞石吵架?衣飞石低头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他就想投降了!
他和容舜一样,深知衣飞石脾性干脆,绝不会干什么绝食抗议的蠢事,自然从没想过。
专门叫安玉霖来守着衣飞石,也是因为安玉霖曾受衣飞石指点,情感上偏向衣飞石,若衣飞石有什么吩咐要求,安玉霖必然能伺候周到。除了不许离开,他何曾想过为难折磨衣飞石?
谢茂没有心思再和容舜磨蹭,一把推开了起居室大门:“小衣?”
衣飞石坐在沙发后的地板上,那边有一扇窗,窗外能看见圣地学宫的霓虹,这些天圣地学宫每晚八点都有灯光秀,结束了紧跟着就是烟花,衣飞石正在欣赏。
猛地听见谢茂呼唤,他才想起自己赤足无鞋,连忙穿鞋起身理了理衣襟,上前施礼。
“先生。”衣飞石的目光落在了跟进屋的容舜和安玉霖身上,有几分意外。
安玉霖的神念锁定会影响衣飞石的神识范围,他也很老实地把专注力放在了起居室里。一墙之隔的待客厅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谢茂则看见了放在茶台上的果盘,巴掌大的碟子里放了四枚小芒果,已经遍布黑点略显干瘪。
“他不给你饭吃?”谢茂问。
这话问得似乎心平气和,当中隐含的风雷让安玉霖都心肝颤!
谢茂不过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他堂堂圣君,竟然生起了一种无法逃脱的恐怖。
屋内气氛一瞬间就变得紧张恐怖起来。容舜毫不怀疑,只要衣飞石点头承认了安玉霖的欺凌,安玉霖的脑袋马上就要没了!
“是我不曾要饭。”衣飞石即刻否认,眼底还有一丝极其单薄的尴尬。
“为何不要?”谢茂又问。
这理由略微尴尬,衣飞石倒也不是不能对谢茂说。但是,屋子里还有安玉霖和容舜旁听。
他才露出一丝为难,谢茂就转头吩咐容舜:“出去,把门带上。”
两个电灯泡出门之后,安玉霖还有些责怪容舜,低声骂道:“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也是一色怂包!师叔被欺负得这么狠了,老师叫你出来你就出来!那不是你亲哥哥吗?你还有良心吗?”
容舜耐心解释道:“先生不会欺负老师。”
“那你怎么知道……”
安玉霖这句话还没说完,才关上的门又推开了,谢茂阴着脸出来。
刚刚还骂容舜怂包的安玉霖顿时噤若寒蝉,眼睁睁地看着谢茂“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直到谢茂的背影消失不见,他的表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因为,他的神识覆盖整个东楼,很容易就知道了谢茂的去向。
——谢茂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谢茂阴着脸端着一碗面进了起居室,大门砰地关上,安玉霖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我先回去了。”容舜起身告辞。
“哦,好。辛苦你跑一趟。”安玉霖将他送出门去,至今想不通,到底怎么了呢?
第798章 阴庭旧主(11)
安玉霖当天晚上就光荣下岗了。
临走时他还挺乐呵,祝师父师叔百年好合,别再吵架。
他是正儿八经地认为自己立了功。要不是我把容舜找来,惊动了老师,老师就在书房一直待下去了,哪里会有后来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左不过就是师叔哭一嗓子撒个娇服个软吧,总而言之,我惊动了老师,师叔才被解了禁,皆大欢喜嘛
安玉霖离开之后,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子午扣和时不时来串门的北斗剑也走了,纸人侍从打扫了待客厅,收起安玉霖的坐垫、抱枕、零食,屋外又恢复了平静。
衣飞石吃了面就躺在谢茂怀里,本想温存片刻,哪晓得枕着谢茂的体温很快就睡着了。
谢茂看着吃得干干净净的面碗,心想应该怎么办
衣飞石的说辞很能取信于人,在安玉霖的神念锁定下,他的呼吸变化都无所遁形,许多私密事情都不方便做。安玉霖堂堂圣君之尊,生前死后都没干过“贴身监视”的活儿,一心一意只想着要把衣飞石盯住了,压根儿就没想过在某些时候是需要回避的。
人有吃喝就有拉撒,衣飞石倒是去过洗手间一次,外面的二愣子还拿神念死死锁住他
他能怎么办冲出去叫安玉霖识相点,上厕所的时候别盯着那傻子怕不得以为他要伺机逃走把他盯得更紧也罢了,万一脑袋有坑去谢茂跟前告状,衣飞石怎么才能解释清楚我不是想跑
所幸衣飞石也有金丹修为,用了一次除秽丹,当即就辟谷了。
谢茂接受了这种解释,自认不够尽心,表示早几天就该来探望衣飞石。
如今哄着衣飞石吃了面睡下,外边守着的安玉霖也撤去了,然后呢谢茂记性不坏,刚说过的事不至于就忘了。容舜说,老师几日没有饮食休息。
不仅仅是不吃饭,衣飞石连觉都不睡,打坐时也从不入定,只是默默地数息。
这就很让谢茂想不通了。就算金丹修士不同凡人,衣飞石这么一日日地熬着,难道是嫌自家精神太旺健,非得磨一磨才能显得憔悴些么
衣飞石顺从地交出了法宝,甘心被软禁,就不会故意绝食失眠折磨自己来威胁谢茂。
可现实又很矛盾。不吃饭可以解释,为什么不睡觉呢
真的是用这种方式逼我放你走么谢茂看着衣飞石沉静的睡颜,心中也很宁静。
躺在他的怀里,衣飞石睡得很沉。谢茂将那张脸看了几十年,怎么也看不腻。这时候忍不住就会想,不过就是想安安稳稳地,日复一日地,将这个人这张脸永远看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正感怀时,手心突然有一股灼痛
谢茂第一个反应是掀开衣飞石的袖子。他这会儿抱着衣飞石,手心正贴着衣飞石的胳膊。
衣飞石也在此时惊醒了,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胳膊。
这一切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
谢茂掀开了衣飞石的袖子,衣飞石恰好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一个掀衣一个捂肉,前后分秒不差,配合得无缝。
二人相持片刻,谢茂问“不能看”
衣飞石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撤了下来。胳膊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谢茂一眼就认了出来“你给自己下了禁制”
衣飞石本就躺在他怀里,闻言侧身抱住他,将脸埋了下去“嗯。”
“你不让自己睡觉”谢茂想起四天之前,他推门进来,就看见衣飞石躺在沙发上。衣飞石说他情绪不好,因此不想起身,真的是情绪不好么还是许久不能安眠,太过疲惫
衣飞石不说话,只静静地伏在他怀里。
自从拿到雪凰魂珠,被血河吞没之后,衣飞石就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
离开九幽之底后,他并未即刻回到地南鬼将扎营之处,而是在星舟上小憩了片刻。
据铠铠所说,他只睡了不到十分钟。
那或许是衣飞石有记忆以来最艰难漫长的十分钟,他经历了一个真实又恐怖的梦境。当他从噩梦中惊醒时,甚至有了一种庄生梦蝶的困惑,分不清哪个自己才是真实。
他以为不睡觉就能阻止自己入梦,然而,轮不到他第二次阖眼,这梦境不止在深眠中出现,有时候略一晃神,他也会走进了另一段记忆里。
这道禁制并非不许衣飞石睡觉,而是不允许他沉入噩梦中。
衣飞石很疲惫。
离开九幽、返回新世界不过短短六日世间,他的经历却很漫长。
他以为在谢茂的身边能睡得安稳些。可是,梦境里,他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叫师父,师父,催得他心焦如焚、怒火烧天。禁制就倏地烧穿了胳膊,将他惊醒过来
唯一意外的是,谢茂恰好就抱着他,灼烧的痛苦不止惊醒了他,也惊动了谢茂。
他侧身埋头在谢茂怀里时,也不忘轻轻拉着谢茂的手是不是也烧疼你了
“梦里有什么”谢茂问得很小心。
他已经努力控制了,衣飞石还是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知情与试探。如果谢茂一无所知,他不会问得这么小心翼翼,他总是理直气壮要衣飞石分享的。
衣飞石不想谈这个话题“先生今夜留宿么”
换了从前,他要搪塞谢茂,总得更婉转一些。如今彼此心中有数,很不必互相做戏。
谢茂果然没有追问,轻轻嗯了一声。
衣飞石便坐起来“我去刷牙。”
衣飞石胳膊上禁制未除,根本就无法入眠。一旦睡着就会沉入噩梦之中,沉入噩梦就会被禁制烧穿手臂,再次惊醒过来。他询问谢茂是否留宿,本就是邀欢的直白暗示。不想休息,只想“睡觉”。
二人洗漱之后进了卧房,衣飞石和往常一样服侍谢茂更衣。
谢茂搂着他亲了一下,也和从前一样亲昵“小衣,你累了。”
衣飞石沉默一秒,点点头“嗯。”他将谢茂的睡衣扣子一一扣好,放弃了睡觉的想法。
这种事情,谢茂不能强迫他,他难道可以强迫谢茂从前关系正常时可以央求一句,现在却不好纠缠。谢茂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
谢茂看着他走到床边,似是想上床,又略有迟疑,转头问道“柜子里还有被子。”
误解颇深。谢茂拉他上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二人依旧睡了同一个被窝,柔声解释说“你想得深了。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好不好睡醒的时候。”
衣飞石也不说自己无法入睡的事,枕着谢茂熟悉的体温就闭上眼,不过才秒钟,就感觉到谢茂在他耳畔轻念咒文,他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护着胳膊上的禁制,盯着谢茂“不。”
“你不可能永远不睡觉。”谢茂说。
“有些事一旦经历会比不睡觉更疲惫。”衣飞石从另一边下床,就这么靠着床边坐在地上,声音就如同他那一侧的灯光,无比幽暗,“您休息吧。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谢茂一时无法,只得妥协“不睡就不睡吧,你上来,我抱抱你,眯着躺一会儿也好。”
衣飞石似乎在评估他的信用度,可惜翻脸不认人又爱耍无赖的谢茂信用值基本为零。
真正说服衣飞石重新回到床上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自认为金丹修士,谢茂真要对他的禁制手脚,他肯定能察觉,二则是有些事已经在君上的鞭策下发生了,能与先生同床共枕的时间也不知道还剩下多久,衣飞石终究是舍不得浪费了。
谢茂重新将他拥入怀中,一连亲了好几下,又要接吻。
想起先前谢茂的拒绝,衣飞石连回应都给得小心翼翼直到谢茂在他耳边说“我也睡不着。”身边躺着个无法入睡、入睡就会被烧穿胳膊的倒霉鬼,谁还能踏踏实实地闭眼深眠
谢茂不得不承认,衣飞石的提议才是正确的。
这个夜晚根本不适合睡觉,只适合爱侣间彼此安慰地温存。
衣飞石方才主动亲了回去。
说一万句甜话,不如一场温存。
不懂事的安玉霖被撤走了,谢茂也没有另外找一个懂事的“守卫”来继续盯着衣飞石。
衣飞石如今的情绪状态都很糟糕,想起衣飞石昨夜的泪水,谢茂只能暗暗心疼。他此时已经不再骂在外边的君上,君上已经在尽量解开这道死题,问题在于救是不救,不救才是救,他们非但不能将衣飞石拉出来,反而要在悬崖边把衣飞石往下推一把,抉择何其艰难
叫谁来看着衣飞石,谢茂都不能放心,只能把衣飞石放在眼皮底下亲自看着。
谢茂在神庙的工作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在书房做最后的测试。书房就布置在东楼范围,离着起居室、待客厅都很近,谢茂就直接和衣飞石绑定了,每天都同进同出。
书房是个大套间,除了储书库和桌厅,李秦阁和谢茂都有一间单独的屋子。毕竟有时候需要交流沟通才能进步,有时候就需要独处才能思考。
谢茂将自己的书室清理出来,让衣飞石待在里边,当着他的面往门上贴了一张护符。
衣飞石认识那是一张知礼符,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意。这张符贴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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