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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鱼求生[穿书]-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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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几挠头,有些苦恼。
“可我感觉你现在的精神状态的确比在宏城时好,以前老觉得你脸臭。”齐北崧说,“所以……行吧,我同意,我不强迫你回去了。”
程几高兴了:“真的?”
“真的呀,我说话还有假?”齐北崧吐出烟雾:“但是你得先和我把关系确认下来!”
“确……确认什么关系?”
“我和你真不是玩玩的。”齐北崧盯着他,语调严肃,“我是真想和你好,要不是你妈妈……总之我早就想对你下手了。我知道你不习惯男人,但有些事试了才知道,咱俩前天晚上试过了,不是还行么?”
程几不能回想那晚,一想就浑身燥热。
“我不逼你,你自己做主。”齐北崧说,“我要你确认的关系也不是男朋友,是‘备选男朋友’,你得允许让我追你,让我碰你,不能一见着我就躲,就逃。我打架不如你,跑得还没你快,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追上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程几问:“不后悔?”
“笑话!”齐北崧说。
程几问:“万一我后悔呢?”
齐北崧郑重地说:“如果你后悔,敞开说别掖着,我可能心情不好一开始扣着你不让走,你得等我慢慢想通。总之咱们彼此坦诚相待,你有自尊和骄傲,我也有,我以前买过人,但不玩弄感情,不骗人不害人,你也别玩儿我。”
“这么正儿八经啊?”程几笑问。
“那还不是因为你?”齐北崧说,“换一个人我连话都懒得说!”
程几咬着下唇,细牙磨了半天:“……行吧。”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行的?人活着不能矫情,反正不用给钱。
“但是我真不想回宏城,我得留在凰村攒钱还医药费,老耿说三月开始就是旅游旺季,几个月就能赚全年的钱。”
齐北崧根本就没听见他后面这句话,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行吧”两个字。
他冲过来就把程几拦腰抱起,兴奋至极:“再说一遍?”
“……行。”
“给个证明?”
“什……什么证明?”
“让我亲亲呗!”
程几本来想说滚,突然想起昨天那支事后烟,齐北崧用烟头传火的事儿,心中起了点报复的坏念头。
“亲亲啊?”他勾唇笑。
齐北崧嘟起嘴,示意往这儿盖章。
程几说:“闭眼睛。”
齐北崧把眼睛闭上。
程几就抢过他夹在指尖的烟,吸了一大口,然后捧起他的脸,就近喷了上去。
齐北崧压根儿没准备,阴沟里翻船,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程几大笑不止,说:“行了,亲过了!”
齐北崧拼了命来抓,山顶地方小且不平坦,程几担心脚下踩空不敢躲,被搂了个满怀。
“小王八蛋!!”齐北崧伸手就往他衣服里探去,“让我摸摸你长了一颗什么黑心肠,居然敢这么对你男人?!”
“别别别,痒啊!”程几笑得像个虾米,“你这不是‘备用’嘛,谁允许你抱老子?”
齐北崧把他压在树上,恶狠狠在他面颊亲了一口,说:“这才叫亲亲!”
明明是咬,程几感觉脸上都能摸出牙印了。
“往后我在宏城,你在凰村,我天天来行不行?”齐北崧贴着他问,肌肉强健的胸口抵着他。
程几拧过头去:“……随便你,别和老耿闹就行。”
“不闹不闹!”齐北崧兴冲冲发誓,“他是我老丈人啊!”
又补充:“备选丈人!”
程几想:哪儿不对劲……是不是该叫“公公”啊?
齐北崧把他压树上打算乱来,他忍了片刻,觉得羞耻,推开说:“光天化日的,让人看见不好。”说着就往山下走。
齐北崧跟在后面追:“给点儿甜头呗!”
“走吧,回去请你吃面。”程几扭头说,“老耿表扬我最近手艺不错,再练一阵子说不定能自己开店了。”
齐北崧嘿嘿直乐:“媳妇儿给我做饭,真幸福!”
程几转过身来,从他侧边绕过,然后一脚踹向他的膝窝。
齐北崧没防备,被蹬得双腿一软。
“备选!”程几站得笔直,故意绷着脸,“而且你他妈才是媳妇儿!”
齐北崧耸肩:“行行行,谁拳头硬谁做主!”
程几解开脖子上的红绳,把从凰山寺老和尚那里拿来的桃核小葫芦扔给他,说:“这是证明!”
其实他就是好玩,正等着齐北崧大喊什么“这么个值几块钱的玩意儿也能送爷?”
没想到齐北崧当真了,把那小葫芦合在掌心亲了一下,说:“我这辈子都戴着它。”
“……”程几说,“别这样。”
有点恶心。
齐北崧对他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送你一大钻戒怎样?”
“快走,别腻!”程几轻喝。
两人下山回面馆,却发现冷锅冷灶,老耿不知所踪。
老耿这人年轻时虽然混过,却不懒惰,经过社会改造后尤其认真勤快,每天早晨六点买菜,十点半开店门,晚上七点半打烊,从不间歇。现在已经快到开门时间了,他早该在后厨生火揉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程几屋前屋后地找,没法子只好继续店门紧闭,开小煤气炉给齐北崧弄吃的。
正吃着呢,老耿气势汹汹地外边回来了。
程几惊问:“怎么啦?”
老耿看了一眼齐北崧,大概觉得有外人在场不好说,上楼拿了腰包又走。
程几追出去,见他径直往村外,边走还边打电话,分明说的是:“玉姐,你别拦我……”
程几喊:“干爹,你回来吃饭吗?”
老耿转身摆手,一溜烟走了。
程几莫名其妙,齐北崧捧着面碗走出店外,问:“出事了?”
程几摇头表示不知,说:“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老哥们之间打牌输了赢了之类的。”
齐北崧公司里忙,不多久就被催着回去,临走表示明天还来,早晚备胎变现任。
程几也没说什么,随他高兴,爱来就来,反正齐公子也不在乎油钱。
齐北崧走后,隔了很长时间老耿才悻悻而归。
程几问:“你去哪儿了?”
老耿惨然回答:“本来要去宏城,玉姐一连七八个电话把我拦回来了。”
程几不解。
老耿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昨天玉姐过来是为了扫墓。我和她年轻时,有个大哥经常照顾我们,可惜早年间生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昨天是大哥的忌日,我那侄子却没回来,我和玉姐觉得奇怪,找人一打听,才知道侄子出事了,如今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伤得很重?”程几问。
“很重。”老耿眼圈红了,他看上去凶恶,其实很容易动感情。
“玉姐去看过了,说侄子距离鬼门关就差一步,全身上下有好几处骨折,脸都快被打烂了。”老耿说,“还听说他是被一个同事救了的,但玉姐在医院等了好几个小时,那同事都没有出现。”
程几问:“怎么会被打?”
“我不知道啊!”老耿急躁起来,“问了多少人,都一问三不知!我这侄子没妈,他妈生下他后就跟人跑了,我大哥死的时候将他托付给我,结果我不学好,监狱里几进几出,也没照顾他几天,本来就心里有愧。近几年他大了,我以为能放心了,没想到居然出这种事!”
他怒道:“更生气的是玉姐好像听说了什么,不许我管,说我脾气太暴,别又把自己管进牢里去!”
程几问:“为什么?惹着黑道上的人了?”
老耿摇头:“不知道。侄子和我不一样,平常老老实实、遵纪守法,虽说学历不高,好歹也是个正经大专毕业,想不通他怎么会惹祸上身。”
他去水龙头下用凉水搓了一把脸,对程几说:“咱们分头准备,等会儿就去宏城看我侄子,虽说玉姐不让管,但探病总是必须的。”
程几嗯了一声。
他没把来宏城的事告诉齐北崧,以为会随去随回。
他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齐大公子在他人生中即将不是“备用”,而是那个用生命纠缠、考验,倾尽所有,骨血交融,永生永世放不开、送不走的人。
第五十二章
程几和老耿在宏城某个城中村的民营小医院里见到了侄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那医院的规模甚至还不如长康社区医院; 倒像个诊所; 可能行医资质都不全。
他们进到诊所时,小而冷的门诊里安静得可怕; 满墙挂着“妙手回春”的锦旗; 仿佛行为艺术; 只有一台取暖器聊胜于无地工作。
然而房不可貌相; 从门诊进去,九曲十八拐到后院病房; 里面医疗设备惊人地齐全; 闪瞎人眼; 感觉要不是面积有限; 连上千万元一台的核磁共振机都能配备上!
侄子被玻璃门隔离在一个小空间内,躺在众多仪器之间,手背打着点滴; 双目紧闭; 因为发烧而脸色赤红; 头部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床头柜上放着一杯从来没动过的水。
程几观察他,见他大约二十四五岁; 属于校园里或者职场上常见的那种运动型帅哥,可惜受此磨难; 原本高大的身躯几乎陷在被褥里,毫无生气。而且鼻梁和颅面部有骨折; 肿胀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小俊!小俊!”老耿隔着玻璃轻轻换了侄子两声,对方没醒,老耿的眼泪便唰地下来了。
程几想:医生呢?他正要出去找,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那人三十多岁,发型不伦不类,身穿白大褂,显然就是诊所的负责人了。
“你是医生?”程几问。
“你们是谁?”那人警觉地反问。
程几指着床上的病人说:“我们是陈光俊的叔叔和……表弟。”
医生说:“你们别搞错了,病人叫陈杰。”
老耿观察侄子的手臂,见上面有个疤,便说:“没错啊,这是我侄子陈光俊啊!这疤是他小时候被钢筋戳了留下的,当时我还在场呢!”
程几推了他一下,小声说:“他可能出来找工作时换了个名字,你别多嘴了。”
“哦。”老耿说,“医生,反正我真是他叔叔,我和他爸结拜过,我们是从凰村来的。”
医生信了,据他所知病人是凰村人,而同样来自凰村的玉姐已经出入诊所好几次了。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程几问。
医生迟疑不语,忽然问:“周哥知道你们来吗?”
“周哥?谁?”
医生说,那你们等一等周哥,他说好要来的,十分钟前还给我打过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未落,有个人便掀开病房棉门帘进来了,程几抬眼一看便呆住,那人他认识——水月山庄经理兼老鸨儿周志文!
周经理显得比他还吃惊,大叫一声:“我的天!你怎么在这儿?”
程几说我是病人的亲戚啊,你又怎么在这儿?
周经理说:“哎呀呀你们这家人真是多灾多难,怎么什么事都让你们赶上了?陈杰是我下属啊,我来看他!”
程几转身问老耿:“你侄子在水月山庄工作啊?”
老耿说:“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在哪个夜总会当保安。你们认识啊?”
“不叫夜总会,叫会所。”周经理说,“听起来矜持点儿。”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谁打他?”程几问。
周经理和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看老耿,觉得他不是善茬,便说:“程程,咱们出去谈。”
老耿问:“什么事要瞒着我?”
周经理道:“老叔啊,都说关心则乱,我怕直接跟你说你接受不了。程几曾经在我手下打过工,我挺欣赏他,所以我先跟他说,然后再转告你行不行?”
老耿本来想说不行,那两人不等他回答便掀开门帘出去了,他只好在身后喊:“儿子,你也当过保安啊?”
周经理把程几带到外间天井,抛给他一支烟。
程几路上吹了点儿寒风不想抽,周经理说:“抽吧,因为我下来要讲的故事可不好听。”
周经理点完烟后把火借给他,又问:“你妈妈最近好吗?”
程几苦笑:“挺好的,在西郊殡仪馆有一间长包房。”
“节哀顺变。”周经理又用烟头指着病房问,“请问你哪来的爸爸?记得当初面试你的时候,你好像就说爸爸早死了。”
“干爸爸。”程几说,“‘其实是我打工地方的老板,没儿没女所以认个干儿子来玩,他人看上去有些横,但其实挺善良。”
周经理点头。
程几问:“陈光俊……陈杰到底怎么了?”
周经理说:“就叫他陈光俊吧,你们家里人顺口些。老实告诉你,我不清楚。”
“啊?”
周经理说,“我只知道他被人毒打了,我找到时,他还剩一口气,而且……”
“而且什么?”程几问。
周经理拧起眉头:“我不太确定,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而且对方想把他活活打死,只是他身体素质比较好,捡了一条命。”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发现他的地方是个破旧仓库,四面钻风。现在是什么天气?零下好几度还下雪,足够冻死人了,而他被剥得精光扔在角落,多亏有人帮他盖了一条破毯子,否则还真冻成血冰棍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程几问:“谁对他有这么大仇恨?”
周经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他真就是水月山庄最普通的那种保安,绝大部分情况下都只在酒吧等外场转悠,连内场包房都不进,一个月加提成不过四千块钱工资。要不是我救了他,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会不会惹到谁了?”
“从头说吧,正好你也帮我想想,你脑子好用。”周经理低头磕烟灰,再抬起头时,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无奈。
“那天——就是你来上班的头一天——你中途就失踪了,齐少的人后来到监控室追查了好一阵,所以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事。”程几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不太想说。
周经理也不追问,因为他谈话的重点不在这里:“那么你还记得我带你从齐少的388包房出来时,曾经碰见一个酒吧的服务生吗?我当时不让你多管闲事,你还挺生我的气。”
“记得。”程几点头,他的一切遭遇都是从这次碰面开始。
周经理又问:“你还记得我和那个酒吧服务生的对话吗?”
“记得一点。”
周经理说:“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来的?’他说,‘我是新人,毛哥让我来送酒。’这个毛哥,就是酒吧的经理毛小伟。毛小伟当初是我带他入行的,我待他不薄,但他不是个老实东西,所以近些年我不太理他。”
程几等待他的下文。
“陈光俊昨天晚上正常上班,到了夜间十点十一点客人最多的时候,他巡逻到酒吧附近。毛小伟和他套近乎,把他身边的一名同事支开,然后陈光俊就这么不见了。”
“不见了?”
周经理点头:“对,应该是被绑走了。我管着大半个会所的运营,所以根本注意不到哪里少了个小保安。直到我凌晨两点半下了班回家,三点半钟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了,你还记得我带你进入齐少的388包房时,那里面除了齐少还有一个清水面皮、油腔滑调的家伙吗?我喊他吴总。”
程几也记得。那位吴总对他嫌七嫌八,不过说的倒都是真话。
周经理说:“那人是个老油子,平常攀龙附凤,说些奉承话混吃混喝,当然根本不是什么‘总’,这几个月我经常在山庄看见他,却不知道他以什么谋生。我很看不起他,所以发现他居然能进齐少的包房后十分吃惊,大概齐少地位虽高,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吧。陈光俊的事就是他给我报的信,我怀疑给陈光俊盖毯子的也是他。”
“他?”
周经理点头:“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要求我只一个人去,我信不过他,原本不想去,但他说是山庄的员工受了重伤,让我去救人,语气很焦急,又说只信得过我。我生怕他说的是真的,毕竟人命关天,于是便去了,就这么把人救回来了。
程几问:“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老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带人,实际上那凌晨三四点钟我也喊不到帮手。”周经理说,“地点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周围黑黢黢一片,要不是老吴给我发了定位,我大概再过一天也找不到。多亏陈光俊命大,竟然等到了我。”
程几说:“这也太古怪了!”
周经理说:“可不是!我找到陈光俊后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但我确定他是我们山庄的员工,当即就把他背上了车。他就剩了一口气,昏迷不醒,我生怕他惹了大祸,不敢带他去医院,就把他送到这个诊所来了。”
“后来你联系上这个姓吴的了吗?”程几问。
周经理摇头:“联系不上。所以我就是糊里糊涂地被从床上喊起来,再糊里糊涂地救了一个人,然后你们都看到了。”
程几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陈光俊的伤固然牵动人心,但对于程几而言那毕竟是个陌生人,既然已经认了干表哥,以后悉心照料其养伤就是。倒是周经理的经历更加离奇,让人担忧他是不是被卷进了什么麻烦事。
周经理自己也这么认为,他压低声音说:“程程,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周经理说:“人我是救回来了,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有家庭,胆子小,你能否帮我去找一下酒吧的毛小伟,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好事坏事,都让我有个准备。”
他说完,又急忙追上一句:“你拒绝也行,我也不想拉你下水。毛小伟诡计多端不学好,我估计陈光俊就是被他所害!”
程几睁大眼睛:“周哥,你说什么见外话呢?毛小伟把我表哥打成这样,就算你不提,我也得去讨说法是不是?”
周经理笑了一下,凑近说:“但别让你干爹知道,我感觉他可能克制不住脾气,会把事情闹大。”
只听身后有个声音说:“谈这种小事居然还背着我,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再不济也坐过十三年牢,你们有超过这个记录的吗?”
程几和周经理一起回头,见老耿立在拐角处,面色如铁。
“……干爹。”
“老叔听到了多少?”周经理问。
“听到了有个姓毛的垃圾暗算我侄子。”
“那老叔怎么看?”
老耿说:“周经理,你是活菩萨,我替小俊、也替他死去的老爹谢谢你拔刀相助,你功德无量。现在请你老人家再去看看我家小俊。”
周经理和程几对视,跟着老耿回到病房。
病床边站着那个看上去并不专业的医生,正穿着隔离服为病人调节输液器滴速,并且通过对话器提醒:“这个玻璃房是我的小ICU,你们没消毒不能进来,懂了吗?”
周经理介绍道:“这是我同乡,要不是几年前犯了点儿小错,现在还是全宏城三甲医院首屈一指的急救医生,你们尽可以放心。”·
医生说:“放心放心,这一年到头被我治死了的绝不超过十个。”
他想给病人换药,问家属敢不敢看,需不需要回避。
当然不需要,老耿和程几都是狠狠心就能为自己缝针的主儿。
医生便掀开了病人的被子,那的确是伤得不成人形——脑袋、手臂、胸口、腰腹、腿……遍布淤青肿胀破损,能打石膏的地方都打上了,整个人仿佛从高处坠落摔成一滩,又被重新铲起来拼接。
老耿越看越气,泪水在圆睁的虎目里打转,程几也感觉到心头火在蹭蹭往上蹿。
医生说:“没事,也就脾脏破了,能治。”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那是因为他见多了。
“脾脏需要切除吗?”程几问。
医生说:“那一道纱布下面就是刀口,脾脏第一时间已经切了,我这儿没条件做手术,跟师兄借了个手术室切的。成年人脾脏破了一般保不住,保脾手术还有可能留后遗症,不如全切。他如果运气好能熬过感染关,人就算活了。”
程几问:“能熬过吗?”
医生说:“按他伤的这个程度,住三甲医院ICU的收费是一天八千,在我这儿一天也得八千,主要是药和仪器贵,此外我和助手还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护,所以我还是亏本的。那边ICU都不敢给你保证,我又能说啥?”
程几惊问:“不能保证?”
“他有颅脑损伤。”医生说,“很麻烦的,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必要还是得送三甲医院,但我治不好的人,估计全宏城也没几个人能救活。”
医生埋头忙碌,隔离房外的老耿落泪了。
他对周经理说:“我大哥只有这么一个小孩,他向来老实,懂得体恤人。他好好地上着班,又没惹事,怎么就不明不白地被人弄成这样呢?这叫我这个当叔叔的心里怎么想?所以你让程儿去找那个姓毛的,我一千一百个愿意,而且我也要跟着去找狗日的算账,否则咽不下这口气!”
程几靠在墙上,闻言点了点头。
病房里为了消毒装着紫外线灯,此时正在运作,嘶嘶作响,照着他原本就白的脸色有些奇异,却很镇定。
“……”周经理迟疑,“可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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