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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性别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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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如归蹲下身去,将她翻过身来,却见有一把小巧的匕首从她心口没入,只余下一点莲花纹匕首柄露在外头,她的脸孔亦陡然暴露了出来,果真是那咬春楼的老鸨。
    她吐息微弱,双目已然涣散了,不断地吐出血沫子来,血沫子从唇角奔腾而出,冲刷着她涂抹了厚重脂粉的下颌以及脖颈。
    她觉察到人体的温度,本能地抓住了酆如归的手,气若游丝地道:“救……救我……救……”
    这匕首伤及内脏,哪里还会有救?
    但她与那梁景文实乃一丘之貉,显然死有余辜。
    酆如归这般想着,忽觉手背有异样,他低首看去,只见她五枚丹蔻嵌入了他的手背,其中有三枚抵在了他的手骨上。
    酆如归不觉疼,便也不予理会,却是姜无岐俯下身来,将那艳红色的丹蔻一枚一枚地自酆如归手背拨开,她抓得死紧,以致于五指生生被折断了,才不情不愿地松开酆如归的手背。
    酆如归仰首望住一身道袍纷飞的姜无岐,柔声笑道:“你怕我疼么?”
    从酆如归映入他眼帘的神色瞧来,酆如归应当半点不觉得疼,但姜无岐却不由叹息道:“贫道知这些微疼痛于你而言无关紧要,但贫道不愿见你为他人所伤。”
    “是么?”酆如归耳侧是那老鸨一声声渐渐孱弱下去的痛吟,但他却是充耳不闻,他的全副心思都系在了姜无岐身上。
    他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姜无岐温润的眉眼,启唇道:“这些微疼痛于我而言的确无关紧要,但姜无岐,你的关切于我而言却十分受用。”
    姜无岐被酆如归这么凝视着,须臾,向着酆如归伸出一只手去,酆如归握住了那只手,站起身来,笑吟吟地道:“我们继续去用早膳罢。”
    酆如归方才走出一步,却被那老鸨一把扣住了脚腕子。
    方才大声叫嚷“死人了”的男子怕是被这情状吓退了,不知去向,却又有足音愈来愈近,不知是那男子引来的,亦或是途经此处。
    酆如归惦念着他还未用尽的早膳,又唯恐来人将他当做杀人犯,惹来麻烦,便一掌劈在那老鸨的腕关节上,逼得那老鸨当即将五指松懈了开来。
    至此,那老鸨的一双手无一完好。
    那老鸨本就气息奄奄,又受了这一击,竟似断了气。
    酆、姜俩人一踏出小巷子,便闻得那老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酆如归回首一瞥,那老鸨双目瞪着,死不瞑目。
    这般的恶人死不瞑目又是如何?合该曝尸荒野,为飞禽走兽所食。
    姜无岐心怀慈悲,但那老鸨却激不起他的半分慈悲之心,万物皆有因果,做了恶事,便该有凄惨的下场。
    俩人回了早膳铺子去,酆如归一面用着新上来的芹菜猪肉水饺,一面含含糊糊地道:“如今秦瑶应当已完成她的心愿了……”
    他将口中的水饺收入腹中,有些怅然地道:“她虽怀有苦衷,但若是放任她滞留于人间,不定还会有多少青年男子命丧她手,我们须得快些将她捉拿才是。”
    姜无岐的素面在汤水中浸泡了良久,发胀起来,仿若未曾被酆如归抢去一半似的。
    用过一口素面,姜无岐颔首道:“再放任下去,她的罪孽便愈加无法赎清了。”
    “确是如此。”酆如归埋首用着早膳,一时间,俩人默然无言。
    因又接连出了梁景文、咬春楼老鸨之事,早膳铺子外面的街上安静得落针可闻。
    中年妇人珍惜地将一碗水饺当中的每一只水饺咀嚼了无数回,将汤水喝得一滴不剩,又将黏在碗壁的小葱吃干净了。
    她耗费了许久的功夫才吃罢这一碗水饺,但其间都无生意上门。
    她与夫君的这家早膳铺子开了有十余年了,为多赚些银两,供一双儿女念书,即便这逢春城怪事连连,他们都舍不得关上一日。
    然而,今日除却酆如归与姜无岐,以及那无端失去了踪影的少女,便再无一人光顾。
    她望着兀自冒着白气的蒸笼,不禁叹了口气。
    她的夫君立即行至她身侧安慰道:“你不必忧虑,待事情平息便好了。”
    姜无岐已用完素面了,酆如归吃尽最后一只牛肉粉丝包,起身取出一串铜板与中年妇人,待她接过,又笑着道:“过几日,这生意定会好起来。”
    中年妇人眉开眼笑地道:“多谢姑娘吉言。”
    酆如归的声线本就柔软,加之他生得貌若好女,伏于颈间的喉结小巧精致,若非细看,无法觉察,且他又作女子打扮,举手投足间,颇具风情,故而,除却眼尖的,以及见识过众多女子之人,大抵都会将他视作女子。
    他受这具肉身影响,对此殊无恶感,甚少解释他并非女子,听中年妇女唤他“姑娘”,只笑着摇首道:“你无须客气。”
    话音落地,他急着要去寻那秦瑶,无暇耽搁,然而还未出这早膳铺子,他却听得中年妇人朝姜无岐夸奖道:“道长,你家娘子容貌甚美,又宅心仁厚,你当真是好福气。”
    不及姜无岐出言,中年男子却附到中年妇人耳侧道:“有些道士能娶妻,有些却是不能,他若是不能娶妻的道士,你当着他的面这般说话,实在是不妥。”
    姜无岐着实是被中年妇人一番言语惊到了,他下意识地向着酆如归望去,酆如归却只留予了他曲线姣好的背影。
    那中年男子与妻子说罢,又到了姜无岐面前道:“拙荆方才失言了,还望道长见谅。”
    “无妨。”姜无岐出了早膳铺子,欲要追上酆如归,那酆如归却是不知去向。
    酆如归被那中年妇人之言催得心如擂鼓,便躲进了一小巷子之中平复。
    他盯着从墙内蔓出的一丛凌霄花,忽而释然地笑了,纵然他是断袖,又喜作女子打扮,但他决计不可能嫁予姜无岐为妻。
    姜无岐纵容于他,不过是因其可怜他为嗜血之瘾所苦,并无他想。
    而他对姜无岐,一则是贪恋姜无岐的血液,二则是仗着姜无岐的纵容,欺负于姜无岐罢了,他对姜无岐亦不作他想。
    何况他原是男子,姜无岐又是出了家的道士,他如何能作姜无岐的娘子?
    思及此,他抬手覆上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地道:“你为何要跳得这般急促?”
    姜无岐寻到酆如归时,见到的便是酆如归手覆心口,垂首低喃的模样。
    “你的心口有何不适么?”姜无岐急急地到了酆如归身侧,将掌心落到了酆如归的手背上。
    酆如归的手背上尚且残留着适才那老鸨嵌下的丹蔻印子,红生生的,衬着其莹白的肌肤分外扎眼。
    姜无岐直觉得自己的掌心要陷进那五处丹蔻印子之中了,便忍不住问道:“酆如归,疼么?”
    姜无岐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挟带着夏风而来,这夏风灼热难当,铺天盖地地将酆如归围困住,酆如归的手背又猝然被姜无岐的体温烫着了,他猛地抬首望了眼姜无岐,又连连后退,后背紧贴着凌霄花,再也无路可退。
    有几枝凌霄花拂在了他从后襟裸露出来的后颈子上,使得他生出了痒意,但他却顾不得这许多,面对满面疑惑的姜无岐,他拼命地抿唇笑道:“我无事。”
    理应是自己的血液十分可口的缘故,酆如归素来极为喜欢与他亲近,但眼前的酆如归却是不同,姜无岐全然不信酆如归的说辞,复又道:“你当真无事?”
    眼见姜无岐愈行愈近,酆如归飞身越过姜无岐出了一丈开外,又回首笑道:“走罢,我们去寻秦瑶。”
    姜无岐不知酆如归究竟出了何事,但酆如归既安然无恙,又不肯与他提及,他也不便追根究底。
    他跟上酆如归,片刻后,俩人便到了咬春楼。
    那秦瑶正坐在咬春楼的大堂中,饮着一碗人血,她足边横着一具尸身,尸身是被割喉而亡的,鲜血漫开,润湿了其下碎作一地的卖身契。
    她瞧见酆如归与姜无岐,客气地招手道:“过来坐罢。”
    酆如归施施然地在秦瑶身侧坐下,见秦瑶唇上沾满了猩红,指了指那具尸身问道:“他对你做过甚么?”
    秦瑶双目现出一片茫然:“是他将我绑了,困于这咬春楼。之后,嬷嬷要我接客,我不从,又是他剥光了我的衣裳,将我从头到脚抚、摸舔舐了一番,逼我就范……”
    她的嗓音陡然拔高:“要不是处子之身值钱得很,我怕是……怕是逃不过他的凌辱!”
    酆如归闻言,心知自己不慎揭了秦瑶的伤疤,赶紧致歉道:“抱歉。”
    秦瑶淡淡地笑道:“我死后,为留于这人间,与不少陌生男子交合,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了,脏得很,你何须致歉。”
    话音落地,她又道:“我已听说你们在这咬春楼打探过我与苏晴了,现如今,我心愿已了,便也不作隐瞒,你有甚么要问的,便问罢,我知无不言。”
    酆如归沉吟着道:“你可是一开始便知那梁景文床榻下有一暗道可通往密室?”
    秦瑶饮尽手中的那碗人血,而后舔去唇上的猩红道:“我非但一开始便知那梁景文床榻下有一暗道可通往密室,我还知密室内藏有他与陆元柏贩卖妙龄少女后,分赃所得的金银。”
    她停顿了下,扫过酆如归与一旁的姜无岐:“我信不过你们,我不能容许我的计划有一丝一毫的变数。”
    “你信不过便信不过罢。”酆如归含笑道,“我们本也防备着你。”
    秦瑶低笑一声:“你们如今来寻我,又是所为何事?”
    酆如归不忍地答道:“我与道长望你能不再害人。”
    “不再害人,我便留不得这人间了。”秦瑶无奈地道,“其实我亦不想留在这肮脏的人间,我仅仅是舍她不得罢了。”
    酆如归目生怜悯,规劝道:“你若是再害人,你的罪孽便再难赎清,你永无投胎转世的一日,连畜生道都进不得,不是平白惹她心伤么?”
    秦瑶苦笑道:“她爱的是那梁景文,只将我当作妹妹看待,我与她又是多年未见,她断然不会为我心伤。”
    俩人说话间,有十数位女子从楼上下来,每一人俱是身着素净的衣裙,不施粉黛。
    她们朝着秦瑶盈盈一拜,便出了咬春楼去。
    秦瑶将手中的白瓷碗往地上一掷,一声脆响后,那瓷碗粉身碎骨,她又扬声道:“你们昨日种种譬如过眼云烟,无须挂怀,过好今后的日子才是你们当做之事。”
    秦瑶分明是一豆蔻少女的模样,这番话却说得如同仗剑江湖的侠客一般。
    然后,秦瑶去了嬷嬷房中,取出酆如归的那锭金子以及银票,交还予酆如归,后又欠身道:“多谢公子。”
    先前秦瑶在咬春楼杀了一人后,咬春楼之人已逃了大半,加之不久前辞别的十数位女子,这咬春楼内现下只余下酆如归、姜无岐、秦瑶这一人俩鬼。
    曾兴盛一时的咬春楼,终是拉下了帷幕。
    纵使秦瑶已将害过她之人手刃了,现下这咬春楼内无人能害她,但身在咬春楼她便觉浑身不适,咬春楼的花娘既已散尽,她便疾步出了咬春楼去。
    咬春楼外是炽热的阳光,秦瑶饮过那碗鲜血,才勉强能抵御住这阳光。
    酆如归乍然瞧见秦瑶的身体几近透明,便知秦瑶倘若再不吸食些阳气,便会被迫堕入阴间了。
    他侧首望着姜无岐,姜无岐觉察到他的视线,摇了摇首,压低声音道:“随她去罢。”
    酆如归收回欲要为秦瑶挡住阳光的心思,又突地听秦瑶道:“我已用咬春楼内的金银珠宝以及那梁景文、陆元柏赚取的银两为全逢春城愿意离开青楼的姑娘赎了身,但我还有一事未了……”
    秦瑶蓦地跪在地上,向着酆如归与姜无岐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贩卖妙龄少女之事,那梁景文乃是主犯,从犯除却陆元柏,尚有一人,那人唤作贺预,受梁景文差遣,贺预远在百里之外的锐州,我力不能及,还望两位能为我了却心愿,我倘若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酆如归沉吟着道:“那贺预倘使确实曾贩卖过妙龄少女,我必会将他杀了,了却你的心愿。”
    “公子,你信不过我便信不过我罢,任你如何查证,那贺预亦是罪证确凿,死不足惜。”秦瑶起身拍去从地上沾染的尘埃,语笑嫣然地道,“我想再见苏晴一面,见过苏晴,我便乖乖地去阴间,你们不必担心我再害了旁人的性命。”
    第41章:黄泉路·其三十七
    一人俩鬼走在逢春城中,身旁偶有过客,他们走得极慢,到了一处分岔路,秦瑶回首望着酆如归与姜无岐,哀求道:“两位可能容我去买几两杏仁酥么?”
    酆如归心知她心悦的苏晴身在客栈中,她定然不会耍甚么把戏,遂应允道:“你若要去便去罢。”
    秦瑶感激地谢过酆如归,便疾奔着往卖杏仁酥的点心铺子去了,这点心铺子在西,客栈在北,但离得并不算远。
    只消她能买到甫做好的杏仁酥,苏晴便能尝到热乎乎的杏仁酥是何滋味了。
    她奔得急了,几乎要被自己绊倒了去,但好容易到了那点心铺子,她却看见那点心铺子紧阖着门,显然今日并未开门做生意。
    她拼命地用双手叩着门,但她却猝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几近透明,又叩了数下,便再也触不到榆木所制的铺门了,紧接着,她整具身体可轻易地穿过这铺门,进到里面去。
    这铺面不大,里面空无一人,自然不会有甫做好的杏仁酥,甚至连卖剩下的杏仁酥也无。
    她出了点心铺子,蹲下身去,抱着双膝,将脸埋在上头,竟是哭了出来。
    泪水从她眼眶蜿蜒开去,湿润了她的衣衫,分明有少许跌落于地了,但却湿润不了地面半点。
    她清楚自己已然无法滞留于这人间了,除非即刻与人交合,吸尽对方的阳气,但她如今心愿已了,实在不愿再与陌生男子媾和,下阴间去便下阴间去罢。
    只是可惜再也见不到苏晴了,苏晴,苏姐姐,我对你……这般想着,她的神志逐渐模糊了起来,三魂七魄随风而起,飘飘荡荡着。
    忽地,却有一人将她抱在了怀中,又以指点住了她的眉心。
    “苏姐姐……”她欢快地唤了一声,但入眼的却不是苏晴,而是酆如归。
    也是,她已无实体,苏晴如何能触到她。
    她登时失望至极。
    酆如归渡了些内息予她,又将她放了下来,柔声道:“这点心铺子关门了,我们再去寻寻旁的点心铺子可好?这逢春城应当不会只这一家点心铺子罢?”
    “多谢你。”秦瑶仰首望住酆如归,含泪道,“公子,多谢你。”
    酆如归摆了摆手,又从衣袂内取出张丝帕来,打趣道:“擦擦罢,你哭得这样难看,苏晴会认不出你来的。”
    秦瑶接过丝帕,擦了又擦,忐忑地道:“公子,我是不是生得很丑?”
    “不丑,你生得很是俏丽。”酆如归失笑道,“我适才是与你玩笑,你毋庸介怀。”
    秦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敛起泪意:“我生得真的不丑?”
    “你生得真的不丑。”酆如归再三保证,又拉着姜无岐道,“道长,你认为秦瑶生得如何?”
    姜无岐全然不知该如何夸人,便同酆如归一般道:“你生得很是俏丽。”
    酆如归狭促地取笑道:“道长,你的口舌怎地这样不灵便。”
    姜无岐坦诚地道:“贫道确是口拙,但贫道从不扯谎。”
    姜无岐瞧来确实不像会扯谎之人,秦瑶心下的忐忑当即散去,她胡乱地擦过脸,而后将丝帕捏在手里,急急地往前走,一面走,一面道:“我记得前面还有家点心铺子。”
    前面确有一家点心铺子,但却如同第一家点心铺子般铺门紧锁。
    全逢春城共计有一十五家点心铺子,一人俩鬼去了个遍,竟然无一开门。
    秦瑶立在最末的那家点心铺子门前,悠悠地道:“苏姐姐家中贫苦,有一日我偷了家中母亲买的杏仁酥,一人藏在杏花林中偷吃,偶遇苏姐姐,苏姐姐瞧来馋嘴得紧,却只道这附近不太平,要我快些回家去,勿要逗留。我那时年纪尚小,又未遇上过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劝了我良久,我才不甘不愿地回了家去。过了几日,我听闻那杏花林中死了一人,却是苏姐姐的亲弟弟,她那日是来寻弟弟才偶然遇见我的。她弟弟为山贼所杀,挖出了内脏,我倘若那日没有回家去,许死的便是我了。
    “再见得苏姐姐时,我正坐在溪边,吃着央母亲买来的杏仁酥,苏姐姐来浣洗衣物,她一见我便笑着道我无事便好。我看她容色惨白,右颊有伤,缠着她非要她说她这伤是从何而来的,她只得与我说她害得弟弟丢了性命,仅仅被父亲打了这一巴掌已是好的了。我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便取了一块杏仁酥送到了她唇边。我每每伤心落泪,母亲都会买杏仁酥予我吃,我想她吃了杏仁酥定然不会哭了。但她却是哭了出来,哭得厉害了,险些呛住。
    “我以为是自己将她弄哭了,哄了她好久,她才止住哭泣。其后,我常常在溪边与她见面,她会很温柔地与我说话,还会教我刺绣,我手笨得连母亲都连声叹气,但她却从来都是柔声细语的,我每次都会带点心与她吃,有一回带了热乎乎的杏仁酥,极合她的胃口,使得她连连夸赞。
    “然而我如今想要买热乎乎的杏仁酥与苏姐姐吃,却是不能了。”
    “那便罢了罢。本就是我逼得这一十五家点心铺子休业的,我若是不复仇,这逢春城便不会人心惶惶,甚至实行了宵禁。”她惨然笑道,“但……但我又如何能甘心不为我自己,不为苏姐姐复仇?”
    酆如归、姜无岐听得这一番话皆是心生怜悯,由酆如归安慰道:“我再渡些内息予你,维持你魂魄不散,你改日再买热乎乎的杏仁酥与你苏姐姐吃可好?”
    秦瑶又惊又喜:“当真么?”
    “当真。”酆如归又学着方才姜无岐的语调道,“我从不扯谎。”
    秦瑶朝着酆如归欠了欠身,激动地道:“多谢公子善心。”
    “我们先回客栈去罢。”姜无岐提醒道,“外面日头太烈,要耗费的内息过多。”
    “好罢。”秦瑶应了一声,便随酆如归与姜无岐回了逢春客栈去。
    这客栈里头,食客与住客俱是寥寥,一人俩鬼径自越过大堂,上了楼去。
    秦瑶情怯,一时不敢见苏晴,便躲在酆如归房中。
    秦瑶不过是个年方十八的少女,因相貌偏幼,瞧来好似是豆蔻之年。
    她复过仇,褪去了一身的怨恨与算计,重新恢复了少女的天真烂漫,酆如归得空便逗弄她,时常惹得她瘪着嘴,气呼呼的。
    姜无岐见秦瑶与酆如归相处起来颇为融洽,暗自猜测酆如归是否对秦瑶抱有好感。
    这猜测不知怎地却令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秦瑶在客栈留了四日,第四日,她细细地上过妆,由酆如归与姜无岐陪着她去买了杏仁酥,才去见苏晴。
    苏晴的身体已痊愈大半,由曾茹陪着在桌案前念书。
    她听得动静,抬起首来,见是秦瑶,未语先笑。
    秦瑶行至苏晴面前,将手中攥紧了的一袋子杏仁酥递予苏晴,怯生生地道:“苏姐姐,这是杏仁酥,还热乎着。”
    曾茹被酆如归唤了出去,那陆元柏已在那梁景文被秦瑶弃于集市当日,也被酆如归提出去与梁景文作伴去了。
    是以,这房间内便只余下秦瑶与苏晴这一鬼一人。
    苏晴接过杏仁酥,一面吃,一面与秦瑶说话,引得秦瑶笑靥如花,仿若岁月从未在她们间流淌过,她们存于世间,一直不曾被甚么人掠夺走任何东西,她们一直相依相伴,仍旧是十岁的秦瑶以及十五岁的苏晴。
    吃罢杏仁酥,秦瑶的嗓子眼好似被堵住了,她拼尽全力,良久,才挤出零星的字句来:“苏姐姐,我……我对你……我……”
    未待秦瑶说完整,苏晴却是将她揽在了怀中,温言软语道:“阿瑶,我不问你是如何死的,但我知你已是鬼了,我这具身体分予你可好?”
    秦瑶怔住了,不发一言,苏晴拥紧了她,唇瓣颤动,同时生生地将她往自己体内压。
    秦瑶凭借着酆如归渡过来的内息,勉强存活着,本能地抗拒不了鲜活的肉身,过了片刻,三魂七魄便被没入了苏晴体内。
    她听得苏晴笑道:“阿瑶,如今我容貌被毁怕是会惹人侧目,你勿要嫌弃才好。”
    她赶忙道:“我决计不会嫌弃苏姐姐,可我附身于你的肉身中,阴气太重,恐会短了你的阳寿。”
    苏晴回味着那杏仁酥的滋味,并不接秦瑶的话,而是笑着道:“阿瑶,我们一起活下去罢。”
    一起活下去,互相依偎着,共享着一具肉身活下去。
    苏晴又在客栈养了三日,才别过酆如归与姜无岐,打算出城谋个营生。
    曾茹无处可去,求苏晴收留,苏晴便带上了曾茹钻入了大片大片的阳光当中。
    现下满城皆均张贴着布告,细数梁景文、陆元柏以及咬春楼老鸨的几大罪状,梁景文尚未咽气,在集市上为人唾弃、打骂,甚至连三岁小儿都能将他踩在脚下。
    梁景文一朝从前途似锦的解元变作了任人欺辱的残废,全无生志,但他却是连自尽都不能,不得不一日一日地煎熬着,熬了三昼四夜,梁母终于寻到了他,她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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