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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鬼迷心窍-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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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的女孩子顺从地低着头,大方地向大家行了一个屈膝礼:“小侯爷,二少爷好,各位公子好。”
流苏是新来的侍奉在殷淮安身边的丫头,殷淮远回家的时候见过她一两面。
殷淮远向流苏点点头,却又看见嘉荣还拉着一个陌生人,而那人正出神地盯着殷淮安的脸,遂问嘉荣:“这是谁?”
嘉荣说瞎话不眨眼睛,郑重其事地向大家介绍到:“回二少爷,这是大少爷随身的大夫,您不常在家,所以不认识。我们出来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叫上,这不怕出什么事,我刚接了他来。”
殷淮安稍微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这样一个“随身的大夫”,再说他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谁。
殷淮远对嘉荣说:“瞎说什么,在谢小侯爷这里,能出什么事?”
嘉荣低下头去,低声说:“在小侯爷这里自然出不了事,只是大少爷的眼睛……一直是这一位在治,怕小侯爷这里的大夫不知道情况,我想还是带他来比较保险……”
殷淮安脑袋自然也聪明得很,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一直为他治眼睛”的大夫,嘉荣暗示了这一句,他就明白是谁了。虽然不知道钟之遇来这里干什么,他还是为他解了围:“哦,是钟先生来了?你请他进来。”
银叶眼睛一亮——他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
谢秉言皱着眉头对殷淮安说:“你们果真是偷跑出来的?殷叔叔不让你出来,你就该在家里养病,咱们俩又不是什么见外的关系,你还非得亲自来一趟?”
殷淮安说:“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你的喜酒我怎么能不来吃呢?怎么,你不愿意我来?”
谢秉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声音有些低落:“念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你的眼睛到底怎么样?”
殷淮安转过身对着他笑:“淮远已经跟你说了吧,没事,反正之前眼疾也总好不了,这次的病来的凶,索性一下子看不见了,也来的干净痛快。”
说完这话,他捂住嘴弯腰咳嗽了两声,扶着他的流苏赶紧轻拍他的脊背。
银叶糊涂了,他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啊?现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再说了,他之前不是还能看见人影么,莫非又在骗人?
谢秉言想起来他身上还带着病,赶紧催促着大家进去:“快都别再这里吹冷风了,先进去再说。”
殷淮远向嘉荣使了个眼色,嘉荣却只把银叶推到前面去:“让钟大夫进去就行了,他和流苏照顾少爷就好,我在外面守着吧。”
银叶感激地看了嘉荣一眼,跟在殷淮安的身后走了进去。银叶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淮安淡青色的清瘦背影,心想,真是多亏了嘉荣,他今天晚上赚大了。
☆、交情?
别院没有主宅那么大,但是也精致讲究,十分贵气。几位公子在主厅里面摆了席,自然不是谢侯爷在侯府中摆的那样死气沉沉的宴席,每个人身前有一道高几,置上精致的银壶银杯,放了几样应景的糕点。几个小厮抱着几个酒坛子进来,将每个人面前的酒壶酒盏盛满。
殷淮远捏起酒杯晃了晃,笑着对谢秉言说:“清平可是下了血本了,这秋露香,可是左丞大人珍藏了许多年的陈酿。你这一娶亲,他一挥手就送了三坛。”
赵清平是尚书左丞赵宏的公子,平日里经常来谢秉言这里厮混。
有人打趣道:“清平自己娶亲的时候,赵大人估计都舍不得拿三坛出来。”
谢秉言却挑着眉毛玩笑到:“咱们这么多人,三坛酒怎么够,今天晚上既然来了,就喝醉了再走,我这里有的是人抬你们回府。”
说话间,又有人搬来几大坛酒。
在座的人都是官场好手的公子,察言观色和阿谀奉承的本事都不小。大家习惯了谢秉言倨傲的说话方式,都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纷纷举起酒杯敬酒。
公子们都是会说话的人,嬉笑打闹着拍了谢秉言的马屁,一轮酒很快就敬完了。
殷淮安最后举起酒杯,自斟了一杯:“我不便起身,但是这一杯酒还是要喝的,玄昭,恭喜你了。”
说着他就将酒往嘴里送。
谢秉言赶紧向流苏使了一个颜色,流苏心思玲珑,直接从殷淮安手中抢过酒杯,二话不说就干脆地一饮而尽。
她喝完了酒,对谢秉言低眉颔首:“少爷不便饮酒,这一杯流苏替少爷喝了,还请小侯爷不要怪罪。”
她悄悄地在殷淮安的手边换了一杯清茶。
殷淮安摸到了茶杯,对着谢秉言苦笑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谢秉言饮尽手中的酒,语气中难得有了几分认真:“你要喝,就喝茶,我不受你的酒。”
银叶本来就看不惯这小侯爷,现在见他对殷淮安这样特殊,心里更是极不舒坦。
。
刚才在门外,谢秉言没有注意到银叶,现在银叶站在殷淮安身边,他才仔细看了这人一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钟先生?”
银叶心里一紧:要是谢秉言认出自己就是今天早上在街边抢钱,差点被马踩死的那个怂汉子……
自己岂不是要在殷淮安面前丢脸?
谢秉言记性不错,他果然想起来了:“喔,你就是那个——今日在街边我见过你,你不是随身大夫么……怎么没在殷府?”
殷淮安从容自然地为银叶解释道:“爹在西街那边有一家药铺子,钟先生有时去打理一下。”
谢秉言点头:“原来是这样,钟先生,你儿子没事吧?我看他有点吓着了。”
银叶彻底黑线了。他儿子?今天他舍身护着小鬼,小侯爷一定是把小鬼当成他儿子了。
银叶小心地看向殷淮安,殷淮安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就没什么表情了。
银叶心里有些懊恼,他可不想在殷淮安面前继续说这么尴尬的话题。
他要怎么解释?难不成要说,虽然他已经成家了,但是他老婆实际不是他老婆,孩子也不是他儿子?
。
就在这时,乐音悠悠地响起来,一队舞女踩着碎步,袅袅娜娜地进来,给银叶解了围。
堂中众人面露惊艳之色,好像这节目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那队伍中的女孩儿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个都不是凡品,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段,都没得挑,一看就是百里挑一精挑细选出来的。
吏部侍郎家的公子肖明松亲自吹起了笛子,姑娘们和着香艳的曲子,翩翩起舞如花蝶纷飞,身姿灵动而不失媚态。一个个眉目含情,娇羞可人,整个大厅中像是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煞是好看。
那公子吹完了一支曲子,一舞完毕,大家纷纷叫好。
肖明松脸上挂着两团兴奋的红云,他拉住谢秉言的手,走到整齐地站成一排的女孩儿面前。
“这是我送给谢兄的礼物,这些姑娘们我可是挑了好久,琴棋书画,舞蹈声乐,梳妆女工,不无精通。收在府里跳舞唱曲儿也好,给嫂子随便当当丫鬟也好,不知道玄昭看着可顺眼?”
这礼物确实是棒,屋子里的公子们都盯着女孩们,垂涎欲滴,大家都起哄,想让姑娘们再跳一支舞。
肖明松得意地问道:“大家觉得我这礼物如何?”
公子们纷纷称赞,只有角落里的殷淮安一言不发,只是闭目坐着喝茶。他的身形淡淡的,像是与咫尺之外的纷繁热闹,毫不相干。
谢秉言也不看那纷繁热闹,他看着殷淮安。
肖明松察言观色,以为谢秉言要问殷淮安的意见,遂脱口而出:“念臣,你看着这些姑娘们好不好?”
殷淮安手中茶杯顿下,面上明显一愣。谢秉言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至极,他眼带怒气地看着肖明松。
大家都想起来,殷大少爷的是眼睛看不见的,一时间,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谁不知道谢小侯爷和殷大少爷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这屋子里除了谢小候爷,殷淮安是第二个不能得罪的人,谢秉言在场,谁敢给他难堪?
现在谢秉言不高兴了,大厅里的氛围僵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极不自然。
肖明松自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小侯爷就算砸了自己的场子,也要和他翻脸。
殷淮安感觉到尴尬的氛围,扶着流苏从角落里站起来。他笑着坐到琴架后面,语声轻松而和善:“我还没有给玄昭送礼物呢,你们都送的贵重,我心思没那么精巧,就送一支曲子吧。”
他准确地找到了那一排姑娘的位置,冲着她们优雅地笑道:“干听曲无趣,不知道姑娘们是否赏脸配一支舞?”
公子们看到殷淮安出面解围,都高兴地附和称是,急忙拉着谢秉言坐下来。
谢秉言冷着脸,声音寒冰一样:“我就只听念臣的琴,让她们下去,别跳舞了。”
完了,殷淮安亲自出面小侯爷都不消气,肖明松更下不来台了。
尴尬呀,真是尴尬。
。
就在这时,换好一身轻便衣服的唐蕴维进来了,她好像丝毫未感受到屋内尴尬的气氛,一进门就展开了绝美的笑颜,如荷塘玉露,清丽无比。
她的声音温柔亲热,自然而然,让人听起来异常舒服:“我之前听玄昭念叨了好多遍大少爷的琴曲,一直想与之一和,这一进来就听见大少爷说要弹琴,今日可是有了福气。”
她松开侍女的手,轻轻拔去鬂上的玉簪,将一头青丝披散下来,抬头对谢秉言温柔一笑:“机会难得,不知相公可允蕴维拙劣一舞?”
唐蕴维的请求无法拒绝,因为殷淮安的双手早就抚上了琴弦。叮咚婉转的琴音流淌出来的时候,唐蕴维悠然起舞,娉娉婷婷,宛如仙姿。
殷淮远见状给肖明松使了一个眼色,肖明松赶紧让姑娘们摆好姿势,在唐蕴维身边伴舞。
大厅里的氛围又活跃起来,大家纷纷称赞殷少爷琴曲之绝,谢夫人舞姿之妙。
殷淮安收起最后一个音节。唐蕴维一曲舞毕,收势完美,她咯咯地笑着,竟如孩子般兴奋欢快:“此曲只应天上有,托大少爷的福,蕴维当了一回那瑶池伴舞的仙女。”
谢秉言一直板着脸,现在被她这句话逗乐了:“那你这么说,我也托念臣的福,娶了个仙女,得以位列仙班了?”
看见谢秉言气消了,唐蕴维牵起身边一个姑娘的手,得体地说:“我看着几个丫头都不错,咱们别院里人少,留几个这样有才的我好好教教,哪天来人了也上得了台面。”
谢秉言不置可否。看来这事情终于算是过去了,大家心里也都轻松了,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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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叶本来不懂音乐的,他也听不出来殷淮安弹得到底哪里好,但是他也听得神魂颠倒,满面陶醉。
一曲结束,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真的是让鬼迷了心窍了。
肖明松见事情过去了,才敢罚酒赔罪,一时间,大家又都举起酒杯,喝得不亦乐乎。
大家都知道谢秉言喜欢热闹,所以屋子里面很快就热闹起来。不管是什么酒令啊,猜拳啊,色子啊,总之可以祝酒的活动,全都搬出来玩。谢秉言被这亢奋的气氛煽动起来,使劲儿地往别人嘴里灌酒,也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肚子里面灌酒,人人都喝得面红耳赤,酣畅淋漓。
唐蕴维将姑娘们打发走了,小鸟依人地在谢秉言身边陪酒。银叶看着这个谢夫人,心里面生出佩服之意,果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一字一句的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没伤了任何人的面子,就把事情巧妙地化解了。她本来是能力极强的女子,却甘当陪衬,跟在谢秉言身边当一个贤内助。
唐蕴维,真的是一个妙人。
殷淮安不喝酒,因为眼睛不方便,也不去凑那边的热闹。他从琴架后面站起来之后,便细细地摩挲着一座半人高的羊脂玉雕像。看他的表情,好像不用眼睛也能欣赏到那玉雕的妙处。
。
银叶对谢秉言没有兴趣,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殷淮安。但是自始至终殷淮安没对他说过一句话,他这“随身大夫”也只有“随身”的本事。
又过了一会儿,殷淮安听了听那边的声音,从软椅中站起身来,对流苏说到:“你帮我看看,那边喝得怎么样了。”
流苏应了一声,向喝酒的人们走过去。
殷淮安伸了伸手,银叶赶紧扶住他。
殷淮安沉默了半晌,而后不急不缓地说到:“钟之遇钟先生,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你不在家好好陪老婆孩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银叶听他说“老婆孩子”,急的有点脸红。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支吾着说:“我……我只是来看个热闹……”
“你一介布衣,专门跑到谢小侯爷的家里来看热闹?”
“我……”
“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胡闹了,别掺和这些人的事为好。”
银叶心里想:是你先把我掺和进来的,我现在掺和上瘾了,走不掉了。
这时候,流苏回来了,殷淮安迅速松开银叶的手。流苏上前,轻轻托住他的胳膊。
流苏恭敬地说:“谢夫人已经先行回去休息了,其他人都醉了。二少爷正打发着小厮送公子们回家,小侯爷看样子也醉的不轻。”
殷淮安不容置疑地命令道:“钟先生就跟嘉荣一起先走吧,留着流苏陪我就好,我一会儿跟着二少爷的车一起回去。”
银叶知道他这是在帮助自己脱身,要不然一会儿殷淮远问起来,就露馅儿了。
银叶不情愿地收回自己的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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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嘉荣还笔直地站在门口,看见银叶出来,惊讶地问道:“钟先生出来了?少爷呢?”
银叶心里一直堵得慌,看见嘉荣,他终于将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嘉荣,你一直跟在你们少爷的身边,你跟我说说,这谢小侯爷和大少爷的关系,怎么样啊?”
嘉荣不假思索:“好啊!”
“怎么个好法,比着和二少爷的关系呢?”
“那没法比,小侯爷和大少爷是从小玩到大的,估计那时候二少爷还没出生呢!他们两个,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喜酒
银叶若有所思:过命的交情?看来殷淮安比他想象得厉害得多,可是他也没看出来这病殃殃的少爷有多大的人格魅力啊?
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家里有钱点儿,嗯,琴弹得不错。除此之外,身体不好,脾气不好,态度不好,让人看见心里来气。小侯爷和他一起长大的,俩人青梅竹马,这多少还能理解。你说他银叶到底喜欢殷淮安哪一点?
可是银叶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的感情真真切切,比珍珠还真。
嘉荣看银叶走神,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想什么呢先生?你要走吗?”
银叶回过神来,他毫不犹豫,眼睛不眨一下地扯出一个谎:“不,不走,大少爷让我去马车里给他拿一件外套。”
。
银叶凭借着自己差劲的方向感找回去的时候,大厅里只有侍女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人已经都散了。
他不知道殷淮安去了哪里,灵机一动,把麻籽儿掏了出来。
这东西能传送魂灵,既然能将魂送到阴曹地府,自然也能把魂从那里接回来,大少爷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碰到了往生镜,没走成。
银叶把那小小的一粒珠子攥在自己的右手掌心,一念咒,珠子闪了一下。他再松开手,殷淮安的半缕魂烟就丝丝缕缕地从手心中飘出来。
他从来没有把殷淮安的魂魄放出来过,这是第一次冒险。因为这魂本来就已经伤了眼睛,再加上只剩下一半了,在外面呆着会更容易受伤些。
银叶担心殷淮安的魂烟受伤,所以他把柳苗也叫出来,让她在旁边小心地护着。因为不完整,殷淮安的魂不能凝型,移动地也很慢,他就耐心地一步一步地跟着那飘动的魂烟走。
毕竟曾寄于殷淮安的身体中,魂烟还是有微弱的感应,足够银叶循着它找到殷淮安。
柳苗在空中慢悠悠地飘着,她看着他一小步一小步认真走着的样子,忍不住说:“银叶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银叶没听见她说话:“啊,你说什么?”
柳苗咯咯笑两声:“你别装,我藏在灯芯里面也能听见你们说话,你真的喜欢他呀?”
银叶的脸红了。
柳苗笑得更欢快:“喜欢你就说呀,他眼睛不好,又看不见你脸红。”
银叶小声嘟囔着:“你不懂,别乱说。”
。
两个人在一处阁楼的墙外面停住脚步,这里应该是这阁楼的背面,墙壁厚重古朴,只有高处有一扇窗子。那半缕魂烟沿着墙壁慢悠悠地往高处爬升,似是要钻进那窗子里面去。
银叶赶紧把麻籽儿从手心拿开,那魂烟便“嗖”地一下窜回他的右掌心。
看来就是这里了。银叶和柳苗一起绕到阁楼的正面,发现正门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藏书阁”。
根据银叶的经验,一般情况下,什么家族的秘史啊,不能闯的禁地啊,见不得人的秘密啊,不都在藏书阁里吗?据他推测,这里正门把守森严,光明正大地进肯定是进不去的。
他正想着要如何偷偷摸摸地溜进去,就看见谢秉言独自一人向着藏书阁走来。
谢小候爷与殷淮安正好一前一后进藏书阁,都是刻意避开众人,都没带随从。
嗯,有情况。
银叶麻利地熄了灯,小心地蹲在门口的石像后面,伸着脖子往外面看。
银叶手心出了不少汗,因为石像就在藏书阁门口左侧的位置,谢秉言如果要进藏书阁,发现自己轻而易举。
但是谢秉言根本没有注意到任何的异常,他走得又快又稳,身上仍旧穿着明亮鲜红的喜袍,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些凝重。他径直推门进去,回头对门口的守卫沉声命令道:“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银叶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洞房花烛夜,谢秉言为何不去与夫人圆房,反而到藏书阁来和殷淮安两个人偷偷见面?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不过谢秉言这一来,偷溜进去肯定是行不通了,银叶只能又绕回到阁楼背面的小窗子下面,他对柳苗说:“你上去帮我看看,大少爷在里面干吗呢?”
柳苗二话不说,悠悠地直升了上去。
银叶在下面掌着油灯站着,觉得还是没有身体束缚来得更方便一些,脱了钟之遇的这个壳子,他也能想飞到哪就飞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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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秉言将顶楼房间的门推开一条缝,看到殷淮安手中执了一把折扇,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推开了门。
推开了门却不进去,只是垂着头站在门口,声音里面竟然有了几分小心翼翼:“我真的没想到,今晚你会来。”
殷淮安仍半躺在软椅上,缓缓将眼睛启开一条缝,他半眯着眼睛,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就像一块儿寒冰一样封凝不化,完全没了刚才宴上的温润与儒雅。
他的声音也是平静而冷漠:“你先进来。”
谢秉言在宴上给自己灌了不少酒,刚才在外面冷风吹着还清醒,现在酒劲儿上来,走路的步子有些发飘。他一步三颤地走到殷淮安身边坐下,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侧脸。
殷淮安也没说话,眼皮又重新阖上,兀自安静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全当谢秉言不存在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谢秉言先开口说话,他说的是:“对不起。”
殷淮安接话倒是很快,谢秉言话音刚落,一声嗤笑就紧跟着出来:“不知道,唐将军给的嫁妆有多少?”
谢秉言愣了一下,而后猛地将头抬起来:“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念臣,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想我!”
殷淮安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手中的扇子停住,等待着谢秉言的解释。
“不要说嫁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一桩婚事,自始至终一直是我爹在做决定——”
谢秉言急急地倾了倾身子,试图去拉殷淮安的手:“淮安,你相信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殷淮安手腕一绕,巧妙地躲过了他的触碰。他继续细细地摩挲着扇柄,朗声笑了一下:“身不由己?不要随随便便地说这种话。”
谢秉言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手指抖了两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降低语调,温声说到:“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想怎样撒气都好。”
殷淮安转头继续对他笑,故意笑得愉悦轻松,没心没肺:“我心里不痛快是真的,但是我今日特意赶来,不是来撒气的。”
他将手中的折扇徐徐展开:“我也准备了你的新婚贺礼,只不过刚才人多,不好送出手。”
谢秉言紧紧盯着那展开的扇面,扇子上面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山水,但是画幅上的落款,是谢玄昭的名字。
——这是二人幼时一起读书时,互相题赠的折扇。他也有一把这样的扇子,是殷淮安亲手为他画的。
殷淮安的眼睛还是一片平静死寂,空荡荡的,没有光也没有影子,没有怨怒也没有伤悲,只是平平淡淡,什么都看不出。
“我还记得,当时先生说,玄昭比我画的好多了。”
谢秉言想笑一下,扯了一下嘴角,却只是皱紧了眉头。
殷淮安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可惜我眼睛瞎了,现在看不到你的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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