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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街往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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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就跑,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三哥!”魏三嚓地止住了脚步,满目狐疑地往我这边看,他似乎也没认出我是谁来。
“端相什么端相?”我冲他走了两步,“好好看看,别连公母认不出来。”
“呦,大宽兄弟!”魏三终于认出我来了,咚咚地跑过来,一把推了我个趔趄,“还真的是你?”
“大兄弟,替我管教管教他,”女人脱下靴子递给我,“抽他两下。”
“王姐,”魏三攥着那个女人的手,口气很是无奈,“咱们就别折腾了,让我兄弟笑话。”
我这才认出来,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王娇!怕她认出我来,上来黏糊,我连忙转过脸去不看她了。
王娇好象一点儿也没有认出我来的意思,一个劲地嘟囔魏三他母亲的裤腰带松得像鼻涕。
魏三拉了我一把,一脸尴尬:“你说这算什么事儿?我……唉,我他妈的命真苦啊。”
王娇嘟囔一声“命苦不能怨父母”,吐一口唾沫,悻悻地穿上靴子,把手冲魏三一伸:“把袜子还给我。”
魏三吐鲁吐鲁从腰里扯出一串袜子,一把塞到王娇的手里:“走吧走吧,你这个大笆篓。”
王娇拽过袜子,老鼠似的窜回了自己的摊子:“别抢,别抢,都有份儿!一块钱一双啦——”
“怎么了这是?”我冲王娇努了努嘴,“你怎么跟她凑到一起来了?那不是烂木头的马子嘛。”
“刚认识刚认识。烂木头进去了,她也辞职了……人挺好,就是太顾自己了,抢我生意。”
“呵呵,女人你得让着她点儿……三哥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半年多啦,”魏三的表情跟狗啃过的地瓜似的,“没办法,先这么养活着自己吧。”
“不错,我刚出来的时候还闲着没事儿干呢。”
“我哪能跟你比?”魏三好象知道我的一些情况,一脸羡慕,“你机会把握得好啊。”
我不想跟他罗嗦,拉着他往蒯斌饭店的方向走:“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
魏三走了几步又站住了:“源源酒店?那不是蒯斌开的嘛,我不去。”
我问:“为什么?”
魏三叹了一口气:“不为什么,哥们儿混得不好,没脸见人。”
我拉他继续走:“你以为他刚回来的时候比你混得好?别怕,他现在脾气好着呢,跟个弥勒佛似的。”
魏三磨蹭了几步,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去就去!你们可得帮我想个吃饭的路子啊。”
我拖着魏三走进饭店,绕过一帮吃饭的,直接进了蒯斌睡觉的房间:“蒯斌,起床,出工啦!”
蒯斌忽地爬了起来,惺忪着眼睛嘟囔:“出工?几点了?”
我拉开窗帘,笑道:“还几点了呢,快到下午啦,再不起床扣你的分。”
蒯斌好象还处在幻觉当中,用一只手档住透进来的阳光,傻忽忽地看我,似乎在问,你不是后来换了劳改队吗,怎么会来招呼我出工?当了司法干部这是?魏三看看我再看看蒯斌,一拍大腿笑弯了腰:“哈哈,俩膘子,怀念劳改队了这是。”
蒯斌使劲揉了揉眼睛,仿佛刚回过味来,冲魏三傻笑道:“怎么是你呀,你不是跟张毅同案进去了吗?”
魏三笑得很不自然,把搭在床头的衣服扔给蒯斌,一撇嘴:“出来了。兄弟投靠蒯哥来了,嘿。”
蒯斌边穿衣服边嘟囔:“你投靠我,我投靠谁?怎么,你挖了人家钢子的眼,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魏三的脸一红:“那事儿早就过去了,政府不是给他报仇了嘛。没等他找我,我就去找过他了,事情说开就没事儿了。”
蒯斌哼唧道:“你是一点儿都不傻呀……当今社会就你这种人活得舒坦。”
魏三说声“人人都有难念的经”,还想唠叨,蒯斌皱着眉头摆摆手,把脸转向了我:“你们先喝着,我洗把脸去。”
老蒯这是讨厌魏三呢……魏三拿着菜谱在吧台上点菜,我就在这边琢磨上了,一个想法逐渐成熟。
喝了几口酒,我就喝不下去了,直反胃,不是提前的几个包子顶着,我早就做“罐头”去了。魏三好象八辈子没喝过酒似的,一会儿就把自己灌成了“膘子”,捶胸顿足,一个劲地怀念当年他在社会上的勇猛,甚至把自己想象成了所向无敌的赵子龙。我没阻拦他,鼓励他继续抒情,我要激发他的野性,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赵子龙,我想当刘备。当他甩着一根筷子,把这根筷子当成宝剑,杀得连空气都不敢流通的时候,王东来了,我听见他在外面跟天顺说话。天顺说,王东你犯神经病了是不?这么不够档次?领着一个金龙都开除了的膘子,来这里找酒喝?王东说,这你就不懂了,君子要礼贤下士,棍子落魄了,我收留他,只要他对我好,我拿他当爹供着都可以,是不是棍子?棍子的声音很谦卑,别“刺挠”我了东哥,宽哥呢?
魏三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设计的战场里,嗖嗖地舞动“宝剑”,嘴里咿呀乱叫。
我出门冲棍子点了点头,转头对王东说:“魏三在里面喝酒,你去陪他一会儿。”
王东不认识魏三,眉头一皱:“魏三?”
我说就是几年前跟我哥哥一起犯事儿的那个伙计,我正调“口子”让他当咱们的枪使呢。
王东不解:“什么意思?”
我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我哥第一次出事儿就怨他,他挖了钢子的眼……这事儿以后再说。去吧。”
王东摇着脑袋,满腹狐疑地进了单间。
棍子穿一身细格子灰西装,冷不丁一看,像一只罩在网里的山羊。我冲他点点头,转头对天顺说,以后别拿咱棍子兄弟开玩笑,将来咱棍子兄弟发达了,说不定咱们都得跟着他混饭吃呢。天顺摸摸棍子光秃秃的脑壳,干笑两声,不屑地冲我摇头:“他来找你?我还以为王东要请他吃饭呢。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请魏三又是请棍子的,你在开村民大会?”
我没理他,推门进了单间。刚坐稳,棍子就放了声,哭得像个死了儿子的寡妇:“宽哥啊,没想到我棍子现在混得这么惨,鞍前马后地伺候了金龙这么多年,到头来我就像一只破鞋被他给扔了啊,这不叫推完了磨杀驴吃还叫什么?你不知道,这次我回来找他,想跟着他干,他不要我了。没有我他能有今天吗?我瞎了眼啊……宽哥,很多年之前我就想跟着你干,都是金龙这小子不让,他说你……”我让他唧歪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手抓起一块抹布丢在他的脸上:“擦把脸。”
“宽哥,我能不哭吗?”棍子看也没看抹布,直接把脸抹成了唱戏的,“别的不说,就说我这次教养吧,不是为了他,我能去掀人摊子,烧人仓库嘛,还不都是为了帮他把威信搞上去嘛。我进去了,他楞是没去看我一次!好歹熬出来,回来想跟着他继续干,你猜他说什么?棍子,你的底子已经坏了,你还是走吧,别让大家埋怨我。连一分钱都没给我,就这么让我滚蛋了……”棍子悲伤地将下巴上的一根胡子拽下来,拿在手里仔细地捻着,“宽哥,我说这些,你可能要笑话我了,不就是想跟着我干嘛,罗嗦这么多有啥意思?宽哥,如果你这么想,你还真错了,我压根就没打这个谱,从他哪儿走了,我就不打算再回去了,我要干自己的,谁都不靠。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说金龙这个杂碎背后捣鼓的那些事儿,让你防备着他点儿。”
我故意不接他的话茬儿,把脸朝向窗外,看蹲在电线上的两只麻雀谈恋爱。
棍子见我没有反应,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你怎么不说话?”
我转回头,冲他干笑两声:“我不是在听你说吗?继续。”
棍子像是被噎了一下,脸又黄了:“金龙想把你挤出市场,他当老大。”
我笑了笑:“什么老大?管理所才是老大呢,还有别的事儿吗?”
棍子似乎不相信我不关心这事儿,一愣神:“宽哥,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在乎?”
“在乎,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去打死他吧?”
“他也没想打死你呀,这不他想跟你玩脑子嘛……他见过家冠。”
“是吗?他什么时候见过家冠?”我一愣。
“我估计这事儿他不可能告诉你,”棍子舔舔嘴唇,情绪开始激动,“我没教养之前,有一次金龙喝大了,对兰斜眼说,那天在我家,听家冠的意思是想折腾张宽,实在不行咱们跟他联手,戳弄着让家冠跟张宽火拼,咱们给他来个乱中取胜。”
棍子的牙齿上粘着一片翠绿的韭菜叶,一说话一挪位置,我想笑,又忍住了。
棍子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表情变得如此古怪,眼睛里直往外冒问号。
我板着脸,故作震惊地问他:“金龙怎么能这样?简直胡闹嘛……后来呢?”
“后来?”棍子把一根指头戳在太阳穴上,拧螺丝那样猛钻,“后来,后来金龙就到处找家冠,好象没找着,反正我进去之前他是没找着……这小子黑着呢,有一次我听他亲口说,他要把老斜从他的生意里挤出去,凭什么让老斜分红?”
我不想听他们之间的事情,打断他道:“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了?”
棍子终于拧完了螺丝,舒口气说:“就这些了,编瞎话我不敢。”
一只苍蝇在棍子的脑袋上转着圈儿飞。我很佩服这只苍蝇,尽管它飞得很慢,如同在空气中行走,但它的确是在活着。我相信,只要它平安地度过这个严冬,来年它将会更加勇猛地冲刺在灿烂的阳光里。棍子好象觉察到自己的头顶上有东西在飞,抬手扑拉了两下,那只苍蝇慢慢腾腾地穿过他的指缝,贴到了墙上。棍子转头看见那是一只苍蝇,走过去,一巴掌将它拍扁了,歉疚地扫我一眼,用手去抠苍蝇血,我制止了他,仔细地用一幅画把它挡住了,仿佛是在掩盖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我想,如果谁想要伤害我,我会像拍这只苍蝇一样,让他死得干干脆脆,不留一点儿痕迹,不管是谁。
打开酒柜,我拿出一瓶意丝林,倒了两杯,递给棍子一杯,慢条斯理地说:“棍子,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也是一个很仗义的人,无非是当初跟错了人。这样吧,我帮你投资个摊子,自己救自己,不求人。你还是回市场,钱我帮你出,挣了就还我,赔了证明你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自己想办法去吧。别摇头,不是让你去卖鱼,还干你的老本行,怎么样?”
棍子明显是在跟我玩太极,眼睛贼亮,脸还在不动声色:“这样不好吧宽哥。”
不跟他罗嗦了,我伸着懒腰站了起来:“就这么着吧,你先回家,明天去市场找我。”
哈,金龙,你“徒弟”是我的人了,我要亲眼看着你的人回来折腾你。
看着棍子的背影,我嘿嘿地笑,笑得连我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
我答应先借给魏三两千块钱,让他和王娇一起去市场卖袜子。魏三说了一些感激话,趴在墙角的一个柜子上写借条,我在心里忍不住地冷笑。我觉得人生就像一根猴皮筋,拉起来可以很长,一撒手弹回来,就跟从前一模一样,如同现在的魏三和多年以前的我。窗外的阳光懒洋洋的,似乎是被人拖着照进来的。阳光照不到我这边,照着魏三的那张猿人脸,照着他头顶上的一挂蜘蛛网。一只透明的蜘蛛在布满灰尘的蛛网上来回走动,它好象是在细心地经营自己那张貌似强大的网。
魏三写完了借条,颠过来急吼吼地喝了一杯酒:“我得走了,赶紧找王娇报喜去。”
我没拦他,叮嘱他别乱花钱,让他明天去找我,摇摇手让他走了。
正文 第十五章 乱
更新时间:2008…10…7 18:04:59 本章字数:4848
两天以后,我帮魏三和棍子办好了执照。魏三的地脚非常好,就在服装市的入口处,进出服装市都得从他的摊位旁经过。魏三提前就把货物备好了,接到我的通知,直接就支起了摊子。王娇也来了,她似乎知道是我帮了魏三,一见我就咧着大嘴上来拉我,多好啊多好啊,原来是我弟弟重出江湖了啊。见我没怎么搭理她,知趣地忙自己的去了。她好象成了魏三的雇工,刚在台子上摆上货,就咧着男人般的嗓子开始了叫卖——南来的北往的,美国的香港的,都来看,都来瞧了啊,国际最新流行款式,美国总统,日本天皇,法国领事都抢破头了啊,一块钱一双啦……喊声响彻云霄。棍子的服装摊靠近金龙的门市,他把以前跟着他的几个伙计收拢过来了,冲着金龙门头的方向,明目张胆地高声喧哗。金龙倚在他的店门口,直皱眉头。
我的摊子到了晚上就闲散了,没事儿就溜达到魏三的摊子前跟他闲聊。说起我哥,魏三大发感慨:“唉,一哥那可真是一条汉子!当初我跟他一起在农村下乡,有一次一个‘屎蛋’去林宝宝那个村摸林宝宝的屁股,你哥知道了,扛着一根镢柄就去了。没多,三棍子叫了娘。后来‘屎蛋’那个知青点的‘屎蛋’们开着拖拉机来了,刀枪剑戟那个阵势啊。你哥也不拉人,单枪匹马,迎着他们就上去了。那场混战啊。最后你哥缝了几针,那帮孙子留下三个断胳膊瘸腿的全溜了。哈,狭路相逢勇者胜啊。不过一哥就粗心这一手不好,林宝宝那时候野,他没看住她。知青点上有个姓邱的军代表,那时候……”
见我拿眼瞪他,魏三捋了一把脸:“呵,这事儿不能提。哎,咱侄子还好吧?”
我说,挺好,喊我哥爸爸呢,我哥没了,他管我叫爸爸,真**幸福。
魏三啧啧地咂嘴巴:“幸福幸福,真他妈的幸福。一不小心赚了个大儿子,眼馋啊我。”
我说:“那时候唐向东也跟你们在一起吧,我的案子就是他办的。”
魏三哧了一下鼻子:“不好使,那时候咱们是阶级敌人,人家秉公办事儿。”
我笑了:“三哥是个明白人。现在咱哥儿俩是阶级兄弟,你可得关照着我点儿。”
“那还真是没的说,”魏三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一哥走了,我就是你大哥,在监狱的时候我不是对你说了嘛,跟着我,没错的……”脸色一红,“哎,大宽,我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别扭?现在谁是谁的大哥?”一摸头皮,“咳,我这是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大宽,不说别的,就凭你这么拉巴我,魏三我铺下身子当地种,非报答你不可。对了,嫂子呢?我听说你把嫂子送神经病院去了?别介呀,让她来,来我摊子,我照顾着她。我还不信了,她再能闹还能不给魏三点儿面子?让她来。”
我说,我去看过她了,病还没好利索,好利索了我就把她托付给你。
魏三以为我说的是真话,脸一下子黄了:“那样不好吧……那什么,别人闲话呢。”
我刚要“刺挠”他两句,王娇嗑着瓜子晃了过来:“俩兄弟在这里说宝宝是吧?”
见我没搭理她,王娇恼了,一把搡了我个趔趄:“弟弟你就这手不好,装呢。有什么呀,不就是坐牢的时候姐姐没去看你嘛。我哪敢去?后面有洪武,身边有烂木头,他们一生气,我还用活嘛我……弟弟,其实我知道你没生我的气,要是生气了还能帮我来这里练摊儿?你这是瞧不起姐姐呢,哼。”我陪个笑脸说:“我那不是怕别人闲话嘛,你长得这么漂亮。”
“老啦,”王娇噗地吐了一口瓜子皮,一拽自己的腮帮子,“你瞧瞧,全是一张皮!姐姐年轻时候那还真是没的说,方圆几十里没有不流口水的。现在我连我表妹都不如啦……哎,大宽你还没有媳妇吧?要不我去跟我表妹说说,你们俩来来?我表妹刚大学毕业,在学校当老师呢……”我连连摇手:“大姐饶命,大姐饶命,我忙,顾不过来。”“忙什么?”王娇翻了一串白眼,“再忙也得把光棍问题先解决了呀……对了,宝宝怎么样了?要是好了的话,我帮她找个人家,那个人有钱得很。”
魏三一瞥我,连忙捂住了王娇的嘴:“走啦走啦,你这个大笆篓,卖你的袜子去。”
王娇挣开魏三,回头冲我一吐舌头:“我弟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嘛,装什么正经。”
我说:“你等着,有机会我派几个兄弟**你。”说完,脑子一麻,低着头回了家,心情郁闷。
晚上,我正跟我爸说话,郑奎来了电话,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他暂时住在老疙瘩家,老疙瘩正在侦察马六的行踪,顺利的话很快就会把他“请”到烟台。我叮嘱他千万不要冒失,万一没等下手就走露风声,那可就麻烦了。郑奎听了直哼哼,这样的事情我又不是没干过,他就是只老虎我也能把他引下山来。我又给烟台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这几天可能有几个朋友去他那里办事儿,让他给安排个住处,烟台的朋友很痛快,说没问题,别说是几个朋友,就是你爸爸来了,我也照样能把他伺候得好好的。随便聊了几句,我挂了电话。刚想出去散散心,驴四儿来了电话,说市场出事儿了。
我怀疑是王东又跟人打架了,这小子总是这样,三天不打人,手就痒痒。夜晚的市场依旧热闹,人们在忙碌着采购年货。我跟围在一堆唧唧喳喳说话的几个兄弟打了声招呼,直接进了库房,屋子里开着灯,没人。看来不是王东惹事儿了。究竟发生了什么?管他呢,不是自家兄弟惹事儿就好。我松一口气,一下子倒在沙发上,感觉就像被人从屁股上踹了一脚。
刚稳定了一下精神,驴四儿就提着裤子进来了:“宽哥动作真迅速啊,我这泡尿还没撒完呢……”“别罗嗦,”我摇了摇手,“出什么事儿了?”驴四儿说声“好事儿”,语速快得像在锅里炒豆子:“刚才金龙出效果啦!顶着个血葫芦头来找你,说是让你给他主持公道,他让棍子拿砖头拍了。我刚要去找你,棍子他们就进来了,接着砸!你看看,这儿还有血呢,全是金龙流的……我的亲娘哎,还真没看出来,棍子这小子跟街上的小混混差不多,二话不说,拿着棍子就抡,把个金爷砸得嗷嗷叫,就差给棍子下跪了。他们砸完了,回去把金龙的铺子也掀了,掀完了回来还想砸,金龙早跑了。棍子也不含糊,带着人就去追,好象是怕金龙去报案。你想想金龙能不报案?棍子他们还没出大门呢,就被派出所的人给撵散了。”
“棍子让派出所的人给‘捂’起来了?”我忍不住笑了,这事好玩儿。
“没有,棍子总归是棍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警察只抓了俩跟班的。”
“金龙呢?”我有点幸灾乐祸,笑道,“直接去了急救室?”
“没有,他用一块破布包着脑袋回来了,让我告诉你,抽空去他那里看看。”
“去他妈的,我是他儿子?他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我挥了挥手,“不去,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四儿,我可告诉你,他们之间的事情千万别搀和,这帮兔崽子起了内讧,将来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呢,别把咱哥们儿也搅和进去。还有,我不经常来这里,你帮我看着咱们的人,一个也不许跟他们来往。再没有人来?”见驴四儿摇头,我让他走了。
那晚的风很柔和,一点儿不像冬天里的风,它们似乎很懂礼貌,先是在窗口询问似的转悠,然后一缕一缕地往里飘,飘到我的身边时,轻柔地在我的脸上摸两把,不好意思地转个圈儿又飘走了,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爸爸趁我睡觉的时候亲吻我的感觉。我看见我爸爸留着老先生那样的花白胡须,穿着白得像云彩的长衫,牵着来顺的手,迈着戏剧老生那样的方步,优雅地走在开满鲜花的路上。四周翩翩飘着一群一群的彩蝶,天空瓦蓝瓦蓝,又深又远,一行行大雁唱着歌,飘然远去。
这几天很闲散,我几乎是在看戏过程中生活着。因为我没有搭理棍子打金龙这事儿,金龙彻底蔫了,整天坐在自己的店门口盯着一个地方发愣。有时候魏三过去跟他说话,他爱理不理,好象魏三欠了他三两挂面,弄得魏三很不痛快,表情讪讪的。我估计这就快了,魏三的脾气我知道,那是一个炮筒子,现在正点着引信,一旦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爆发冲突,金龙又好挨“忙活”了。王娇好象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不时过来跟我搭讪几句,除了怀念同事感情就说金龙的不是。我不跟她唠叨别的,总是拿烂木头取笑她,时常把她惹得高声尖叫,亲弟弟哎,我让他给骗惨啦,他裤裆里的那个玩意儿不好使!
抽了个时间,我去了王老八家,做出一付关心的样子问他家冠在里面的情况。
王老八说,还好,就是刑期太长,八年呢。
我安慰他说,不算长,跟我当初一样,我五年就回来了,那还是没表现好,将就家冠的脑子,没准儿年前就出来了。
王老八说,大宽你这是“刺挠”我呢。
我笑笑说:“我那不是逗你开心嘛。八叔,帮我开个证明,我想去看看家冠,哥儿俩发小关系就近。”
三天以后,我在劳改队的接见室见到了家冠。这小子一见我坐在那儿,很是吃惊,那只瘪眼几乎也要瞪起来了:“宽哥,怎么是你?”脸上扫过一丝尴尬,似乎是因为当年我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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