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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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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众人又热热闹闹耍了半宿牌子戏,一过子时,听着外头放了烟火炮仗,又吆喝着端起酒来再敬,满嘴不过是颠来倒去的吉祥话,都互相敬过贺过了,这才从司宫台上离开,各回各司。
  出了司宫台,诸人松上一气,各自散去,仪礼司的凑到御…用司吴祥身边,压着声音道:“吴总管,你听没听见风声?”
  吴祥警惕一瞬:“什么风声。”
  仪礼司的左右看了看:“近半年,昭华宫那个都不往司宫台上来了,顶着是少监的名头,整日里只是伺候那两位。”他捏捏大拇指,朝天上看了一眼,暗示一番,“有人说啊,是上头那位不行了,忙着给那位殿下清道儿呢!咱们上头那位,以前是吃过冯简的亏的,姓连的是冯简的干儿子,他能不起疑心?那位少监就是明白内情,这才赶紧地同司宫台划清界限。”
  吴祥把他往墙角一拽:“你打哪儿听的,这话你也说得?!”
  “有什么说不得!”仪礼司的笑了声,“这宫里风大呀,别瞧着现在东风旺,指不好这哪天的,西风就压倒了东风,你我都不过是天上的风筝,万一跟错了风,撞在树杈上,岂不就成了冤死鬼?咱们是一个地方来的,正是老乡遇老乡,少不得要互相扶持,你说是不是。”
  他头前才送了那盆宝石盆景,要真有这么个事,万一牵连上自己……吴祥想到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八年前倒台的大太监冯简是如何在武德门外挨剐,他那一群“嫡系子孙”又是如何被杀被罚散了个干净,这些他现在都历历在目,不说午夜梦惊,却也是心有余悸。
  他当年没攀上冯简那派,正庆幸着,如今勉勉强强才算靠住了连枝。
  怎么这才过了八年有余,连枝也要倒了?!
  司宫台安荣居,太监吴集给檐下的灯换了烛芯,端了水盆进来,又从怀里抽…出绢丝手巾,轻轻擦拭那盆宝石梅花。连枝褪了身上的红紫制衣,换了件轻软贴身的素净衣裳,坐在案前处理内务。吴集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看看连枝,低声问道:“大监,奴才瞧了瞧,有一半都不是宫里造的,那……也还是在黑市上洗干净了捐到广济医局去?也还是不叫余提举知道?”
  “嗯。”连枝头也没抬,掀了一页,“别留下把柄。”他想了想,又记起一件,“那套紫檀木桌椅,也别进宫了,到时候找人收了折成银钱,想办法给耿家送回去。”
  这盆碧玺玉梅华贵万千,是真的好看,可是东西再好看也没用,在手里都捂不热乎。吴集不是心疼这盆景,而是心疼连枝:“您说您……图什么呀?”
  连枝道:“他那里难。一个三余楼支撑不了广济医局那么大的开销,他自己那点俸禄又都贴补回提举司了,便是季世子再有家财万贯,也不能只叫他一个人出力。余小神医想办的是福泽千秋的事,我们自然是能帮就帮。更何况,这些东西在我这里不过是腾灰,又没处使。”
  吴集急了一下:“您知道奴才说的不是这个!”
  连枝抬头看了他一眼。
  吴集道:“这些东西,您不想要就别收,这能洗的给您洗了,不能洗的摆在屋子里可怎么办啊?还有那些子账本、样册,小的说烧了您又不让。您说您没收贿,谁能信?这要是搜出来都是祸害呀!您想想冯简……他、他就是死在这上头!”他忧心忡忡地,“三千刀,您不怕么?”
  连枝静了片刻,半晌才放下笔,叹了口气:“吴集,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吴集嘀咕:“没有……”
  “狗有狗洞,猫有猫道,太监也有太监的手段。”连枝道,“不是我不想收,便能不收的。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不经营全都只能废弃,那便办不成想办的事,帮不了想帮的人。只要这潭水不清,我也就清不了,不与他们一根绳上拴着,他们决计不会尽心尽力帮你办事。只是有些人有些事,若是不帮、不办……我会懊悔终生。”
  他仔细看了看吴集,极年轻的一个,若真到了那么一天,确是可惜了。连枝认真道:“你瞧着哪宫好,我想法子把你调进去,若是你有意,叫福生把你也带去昭华宫。”
  “奴才哪里都不去!”吴集自知说不过他,只好闭上嘴,静静地擦他的盆景,过会又补充一句,“死也不去。”
  连枝无奈地摇摇头。
  吴集半晌又突然想起来:“那个新来的安顺还在外头跪着听差,以后叫他进来伺候您?”
  “伺候我作甚么,”连枝蹙眉,“看着给他安排个差事便是。”
  吴集困惑:“奴才瞧着,以为您是看他顺眼……”
  连枝道:“他在我这犯了错,只怕回去也活不了几天了,人又呆愣,被人整死了都不知冤主是谁。都是父生母养的,我若不把他要过来,瞧他被席子一裹扔出去不成?”
  吴集抱起宝石盆景要出去,嘟囔一句:“奴才觉得您该喝点消食茶了。”
  连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回过味来,又气又笑地扔了支笔过去:“胆子大了,敢说我吃饱了撑的?”
  吴集一溜烟儿地跑了。
  连枝回到榻边,从床内的暗格内拿出一只小木盒,里头整整齐齐地叠着一沓信,落款都是一样的。他盘腿坐在床上,一封一封地拆出来看,脸上的疲惫随之眼中逐行的字句而渐渐消散。看过一遍,他嘴角已微微扬起而不自知,随后又从胸口掏出一封新的来,信封上隽秀小字落着“云生亲启”,每个都似蜜糖般落进心口,单这几个字,他就摸着笺纸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
  闵雪飞才去了趟晋州公办,听说近几日才赶得回来过年,好些日子没见了,连枝心里凭空忧他会不会太累,又是不是瘦了。他下了床,展开梅花小笺想给他回一封信,可是提笔良久,也不知该从何下笔,话太多,一时之间竟堵在心口,争先恐后地害他忘了该如何言语。
  放下笔,又躺回床上,连枝将薄薄的信笺贴在唇边,好似这样就算吻到了宫外的那个人。这宫墙里再冷,只要日日看得到闵雪飞的信,连枝心里就总是暖的,天塌下来他都不怕了。
  他打开信,又看了一眼。
  雪飞说,不日即可相见,静候佳音。
  连枝心里又是一阵雀跃。
  …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御花园里布置了一番,也都挂上了各色的样子灯,一早儿戏阁里就开了戏,宫女内侍们装点了戏台,摆上贡品碟子——这是准备要从早唱到晚,年年都这样,十好几出戏目,满宫同乐,往日里难能玩耍的皇子公主们,今儿个也都能一口气听曲儿听到饱。
  坐在下侧次位的年轻皇子俊秀儒雅,正是燕思宁,旁边儿便是太子,华贵是华贵,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胎里没有吃足,长得比别人都慢,八岁,小小的一个,团在高高的桌案后头好像就要看不见了。
  燕思宁对这个太子没什么意见,纵然因为有这个小东西的存在,使他这辈子也难以触及龙椅,但他对此也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宫里的血雨腥风他自小便在看,父子离间,手足相残,看多了,竟也觉得荒唐——为了把椅子而已。当初,就是这把椅子,使得那位英勇一世的越王,至今还在暗无天日的深牢中求死不能。
  他不想重蹈越王覆辙。
  藻井上那条衔珠的龙,每次仰头看时,他都觉得压得人透不过气。坐在那底下,就像是顶着把尖刀,时时刻刻都会刺下来,令人夙夜难寐。
  燕思宁拿了身边一只软团,垫在小太子屁股底下,小小的孩子才刚开蒙,正是头疼太傅话太多的时候,还不太懂什么,更不知自己肩上已隐隐负起了百姓苍生,他只是因为坐得高了能够到菜便高兴起来,转头吧嗒吧嗒地朝燕思宁眨眼睛,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开了,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大皇兄。”
  燕思宁笑笑,把他案上的碟子都拽得近一些。
  小太子自己乖乖坐了半晌,可是曲儿他又不爱听,灯也就是那些,去年就看过了,很是无聊,他老实坐了没一会儿,便忽地跳下座来,端着他最喜欢的一碟…乳…果子,迈着腿哒哒地往燕思宁的座上跑。上头皇后吓了一跳,底下福生也赶紧去追,小太子谁都不听,一口气跑到燕思宁跟前了,仰头看看他,不由分说地往他座上挤。
  福生赶紧抱他:“太子哎!这是大皇子的座儿,咱快回去。”
  燕思宁一把搂住他:“没事,让殿下坐这儿就是,不妨事。”
  小太子偷偷做个鬼脸,心安理得地团在燕思宁身前,吃他碟子里的乳果。
  戏台上绵绵地唱,似乎是江南来的戏,特有的水嗓绸缎似的妩媚清透,据说是乐伶坊排了一年练出来的,就为着今天。乐伶舞起绸带,既歌且跳,和北方烈烈带着风沙的曲儿截然不同,有种溪流似的温柔平顺。他边听,脚尖随着节奏轻点,便这时,侧边上进来个人,那戏台子上的温顺仿佛一下子都过到了他身上去。
  福生看见他,欲言又止,但到底是没说话,只是退后两步看他一眼。
  连枝走过来,燕思宁听见他咳嗽两声,不由问了句:“怎么,病了?”
  “多谢殿下关怀,”连枝垂首,“略感风寒罢了。”
  他怀里的小太子也甩甩小脚,仰头看连枝,似个大人似的学道:“连监要注意身体呀!”
  连枝躬下…身子笑:“奴才也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一曲终,皇后娘娘领头喝彩赐赏,周围吵闹,燕思宁抱着小太子,忽然低声道:“耿大人前日回家去了。狱司没怎么为难他,人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消瘦了几分……我竟不知耿昭忠何时被移去了狱司。”
  一句看似自言自语的话,也不知是跟谁说的,福生下意识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连枝。连枝低着头,好一会儿新的曲儿开唱了,燕思宁以为自己等不来什么回应,台上的小武行咿开第一嗓子,才恍惚听后头有人说话:“耿大人为国为民,是有福之人,有陛下…体恤,自然无虞。”
  小太子好奇地绕到燕思宁肩头往后看,见到连内监朝他一笑,他也咧着牙回应。
  答非所问,燕思宁自嘲一下。
  唱了两个多时辰,小太子就撑不住了,窝在燕思宁怀里昏昏欲睡,外头是正午的天儿,却依旧落雪,琉璃瓦上白茫茫一片,有几只打宫墙上头越过的猫爪子印,梅花形状地点出一排。福生小心翼翼地接过睡熟了的太子,告了皇后和陛下,便抱着他回昭华宫去了。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连枝,话就在嘴边上,可他说不出来。
  燕思宁理了理衣襟,小家伙睡过的地方还热热的,小孩子就是阳气旺,跟抱了个火炉似的。他看连枝总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禁皱了下眉:“你想过以后的打算没有。”
  “嗯?以后?殿下指什么?”连枝回头,笑说,“以后岂不就是伺候老了。”
  老了就是死了。太监没有什么以后,也不敢有什么以后。
  燕思宁有些恼他避重就轻,或者装疯卖傻,他其实心里都知道,可就是不说,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忽然想起那个闵雪飞,如今也是官居高位,似乎背地里和连枝走得很近,他见过他们两个在宫门口…交换书信,也许还交换了点儿别的什么东西……那闵雪飞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罢了。”燕思宁拍拍衣裳,要去更衣。
  正待起身,忽地主位上几声猛咳,一声碟盘碎落的声音,季皇后惊起来,一下子拽住了几欲倾倒的天子,那沉甸甸的身躯倒在皇后身上,一下子就将她压垮了。
  戏戛然停止,满堂慌乱,皇后失了神,连枝快步冲上去,扶住天子另半边臂膀,高声呼喊:“——传御医!快传御医!”


第178章 连枝专场·下


第一七八章 连枝专场·下
  天子一下子病倒了,来势汹汹。
  之前天子身子便不怎么好; 小病不断; 总好不透彻; 御医曾劝他多多休息。可是国事繁忙,君是天下人的君,国亦是天下人的国,哪里能闲得下来。他的太子还小; 他的皇后还年轻; 实在是有太多计划没有完成,没有一日是能停下来的。
  御医们把了脉,施了针; 天子迷迷糊糊却还不醒,众人心惊胆战,不是不敢确诊,是都不敢说。于是连忙自宫外把陈阳请了进来; 他如今是统领御医司,又是跟着余提举学了新式医术的人; 说话更有分量。
  只可惜余提举半年前告假回乡; 竟至今还没回来,否则该请他进宫来诊治。
  陈阳提着药箱进了宫,直奔天子寝宫,还没撩开幔帘便听其喉中嗡嗡,他当即拉开药箱抽屉,倒出白瓷瓶子里一粒棕黑色药丸:“广济医局的安宫牛黄丸。牛黄砂珠; 犀郁麝香,雄黄…冰片,栀子芩连,炼蜜成丸。化浊开窍,镇惊醒神,诸位可还要再验一下?”
  哪里还有时间验?余提举的医术他们放心,陈御医的为人季皇后放心。两厢都点了头,陈阳立刻让人把丹丸用水化开捣碎给天子灌服下去,再重针刺醒。约莫有半柱香…功夫,那喉咙里的粗痰声似乎渐渐地熄了,人也更加安稳,虽说依然是半睡半醒,却也比方才好得多。
  安宫牛黄丸他们早就自广济医局见过,其效用神奇,救活危重无数。如今都用上了安宫丸,天子病因更是清晰无误了。
  众医盯着陈阳,半晌见他将季皇后引至一旁,低声道:“娘娘,陛下是……中风。”
  季皇后踉跄一步,哑声无言。
  陈御医想伸手扶她,又想起身份有别,只好退回来道:“娘娘先不必慌神,中风亦有轻重之别,陛下若能尽快转醒,再加以适当药养和针灸,数月内便可恢复如常,以后勤加注意,长寿百年也是有的。只是这病本就是重压之下、积劳成疾,暂愈后需修身养性,切不可再情绪激荡、日思夜忧。”
  季皇后到底是武官家小姐出身,性子更沉稳一些,她定下心神,又仔细问了陈阳几句,听他一一答了,听明白只要今夜能醒过来,便是有救。
  只要有救就行,只要能救就行……
  陈阳开了药,活络通经,止风醒神,神昏需下猛剂,加的药量让御医司有些惊怕。只是如今皇后主事,她并无异议,只管叫陈阳放心诊治。
  自正午到黄昏,灌了三服药下去,又吹鼻取嚏催醒,施针止痉。季皇后靠在龙榻旁,握着天子的手,至卯时,她忽地感觉到掌心一跳。
  “素娘……”
  连枝一直盯着下头小的们煎药,不敢假借人手。下头人惊怕手抖,没轻没重,滤药汁时滚烫的汤水一下子倾洒在连枝手背上。就这么一罐药,病情急迫耽误不得,连枝愣是受住了没动,末了擦擦手,也不说什么,捧着一碗浓汁匆匆便去。
  到了门前,还没过了门槛,就被殿内的人拦了下来。
  对方接过药碗,谨慎地看了看,又挑起眼梢对他道:“连内监,陛下已醒转,并无大碍了。内监辛苦,便回去歇着罢。”
  “……”他不知是懒得避讳还是刻意要给他难堪,竟将那药汤倾进了花盆,连枝怔了怔,半晌瞧见禁卫来了,守住了殿门,他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往司宫台上走。
  安顺被分配了个洒扫太监的活儿,倒也没什么怨气,依旧傻呵呵地干活,见连枝大步流星地回来,还知道叫人。
  进了安荣居,连枝从床缝暗格里掏出装信的木盒,扯过炭盆子,平平静静地将信拿出来一件一件地烧了。他曾想过,若是到了这么一天,自己该是如何,可真等到了,又觉得实在是没什么感受。
  烧到最后一封,闵雪飞写的不日相见,静候佳音。连枝才猛然间,心底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到案边,抽了张信笺,提笔飞快地写了几行,写罢一顿,又拿墨团涂去,揉烂了纸张扔进火盆。再抽新笺,握笔,停停顿顿写了良久,雪白的笺上才只有两个字:望好。
  也只有这两个字了。
  连枝起身,拿了暗格里另一封密信,同这封一起,出门没瞧见吴集,便随手叫住了扫地的安顺:“把这两封信送到昭华宫,福少监手里。切记,要亲手交给他,要快!”
  安顺虽呆了点,却也忠实,愣了愣,知道事情紧急,丢下扫帚拿了信就跑。
  打点头跟了冯简的那天起,这下场他早就料到了,只是之前无牵无挂,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送信的人迟迟未归,连枝也没指望他能回来,他依旧是坐在房里烧东西,和闵雪飞有关的东西,他一件不落地全都丢进了火盆。
  不能牵扯到他。
  往日里没觉得有这么多,今天收拾了才发现好像怎么烧也烧不完。连枝心里忽然蹦出个念头,不如把房子一块点了,落得干净……
  这念头还没成型,门外热闹起来,福生带着人过来了,趾高气昂地在司宫台转了一圈,叫人都到前堂去集合。
  连枝到时,福生坐在堂前吃茶,微微挑眼环视一周,见都来得差不多了,才施施然道:“昭华宫上缺人手,太子也缺几个侍读太监,我瞧大监这儿人丁兴旺,借几个人用用,大监不介意罢?”
  连枝道:“福少监请便。”
  福生不客气地点了几个人,是有备而来,他挨着每个人的脸都看了个遍,忽地在一堆人后头瞧见了躲得老远的吴集,他走过去扬声道:“吴内监,站那么远作甚么?咱听说吴内监会得一手好字,连陛下也是赞赏过的。怎么着,吴内监,跟咱走罢?”
  吴集不愿意,可是不愿意也不成,福生哪里是来借人,分明是来抢人的。
  他被连推带攘地往外走,连枝一句话也没有,好像就那样静静地,送他出去了。
  吴集跟着走出司宫台,在幽幽宫墙里愣愣地迈步子,过了不知几道宫门,他抬头左右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这些人!福生要去的这些人,都是连枝用惯了的!
  他把连枝身边的人都要走了!连枝怎么办?连枝为什么不阻止,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吴集心里一个激灵,推开两旁的人,拔腿就往回跑。福生转身,喝令道:“给我按住他!”
  七八个小太监一齐扑上去,泰山压顶似的把吴集掼在地上,砂砾在他脸上磨出了道血印,可他瘦瘦一杆身躯,拼了命地挣扎:“福生!你干什么!放开我,他要出事,他要出事啊!”
  没人听他的,小太监们把他嘴堵上,一路拖到昭华宫的太监所,扔进福生的屋里,这才把他松开。
  吴集眼睛通红,甩了甩膀子,一个箭步扑上去,照着福生右脸就是一拳头:“畜生!你孤苦伶仃任人欺凌的时候,是谁给你吃喝教你规矩?你一路往上爬,是谁给你庇佑!你如今在昭华宫混得风生水起了,折过身来就是这样对他的!”
  福生站直了:“他当初不也是这样对冯简?一样罢了。”
  吴集:“……”
  福生擦了擦脸,甩门而去。吴集被丢回房间,他扒在上锁的门缝里往外窥视,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知道,连枝和冯简不一样。冯简是时时刻刻等着要他们的命,而连枝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救他们的命!那些年在冯简淫威底下,若不是有连枝,他们这些人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吴集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
  司宫台再次被抄,竟只过了短短八载,许多人还记得上次抓冯简的时候,满院子鬼哭狼嚎,不认命的推搡起来,撞在禁…卫的枪口上,死都不肯瞑目。那时候光从这里抬出去的尸体就有七八具,但什么尸体和从冯简屋子里抄出来的奇珍异宝相比,都不算什么了。那老太监在床底下挖了坑,金条垫了好几层,他是真的睡在“金银窝”里!
  禁卫们铆足了架势,才要冲进司宫台里去抓人,谁知一进门就呆住了。
  司宫台里冷冷清清,丝毫不见慌乱,福生夹杂在一群气势汹汹的禁…卫中间,一步塞一步地慢,好半天才进了宫门,费力地把颈子抬起来,往里看。天上是小鹅毛似的雪,潇潇洒洒地落下来,西配殿前有一株前两年才栽上的腊梅,今儿个仔细一瞧,竟冒了骨朵。
  刷、刷的几声,福生转头看了看,见是个着灰衫子的人,身材清瘦,正闷头扫雪,手指头冻得通红。一群小太监们三五成群地围在廊柱底下,远远地看着他,又或者愤愤地盯着这些进门的禁卫们,不敢言语。
  众人脚下干干净净的一片,露出整洁的小径来,福生迈了两步就不敢再往前走了,这路是连枝亲手扫出来的,他的路也是连枝一下一下扫出来的……福生怕自己绷不住。
  一部分禁卫绕过他去,径直闯进连枝的房间,驾轻就熟地搜查,一件一件地往外搬他屋子里那些金银摆件,连张纸片儿都没留下。剩下一部分禁卫原本是该抓人的,却只是不远不近地把他给围住了——难能见到这种场面,好似这扫雪的人什么都不怕似的。
  把殿前的雪扫干净,连枝像是把最后一件事做好了,才把扫帚立在廊下,轻轻打了打衣袖:“好了,走吧。”
  连枝打他眼前走过,福生忍不住朝他凑了一步,嘴还没张开,就被连枝回头不温不凉地看了一眼,他登时止住了,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一群禁…卫粗鲁地将连枝押走。冯简是个老东西,禁…卫连多看一眼都不屑,而连枝却气质容貌都盛,他做太监可惜了了,该去唱伶曲儿,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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