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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五好家庭2-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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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她们安置在木屋里。
素姐每日亲去照看一回,狄希陈上回受了惊吓,哪敢出头,缩在书房里闷头看书。素姐晓得他是怕自己吃醋,偏在狄希陈跟前做出一副抱怨狄大人烂好人的样子来,狄希陈越发不敢动弹了。
话说张家建屋不比狄家舍得花钱花料,吉永夫人当家,只说过几天回倭国去,都是能省就省,所以那木头搭的房子叫风吹吹就坏了。其实他银钱不少。过得几日雨过天晴,吉永夫人因这回吃了大亏不再省钱,就叫儿子雇工照狄家的样子建石屋,他们母子二人每日忙进忙出都遇不着狄举人,夫人心里却是有些失望。
这一年台风虽然较旧年的厉害,狄家屋舍几乎没有损失。有那百页木窗护着,玻璃窗都无伤。琉球不比明朝,玻璃满大街都是。从明朝到琉球来回卖玻璃又划不来,所以王族都觉得此物希罕。听得狄家那明晃晃透亮的玻璃窗甚至牢固,上至尚氏王族,下至黄村长,都找狄家买玻璃镶窗。
狄希陈跟素姐商议,他家不缺这几个钱,倒不必敝帚自珍,不如教会中国人烧制这些东西。一来自家独揽实是应付不过来,二来也省得人家当这个是奇技起坏心使绊子。
是以这一日狄希陈就请了所有男主人来狄家说话,说玻璃并不要什么本钱,不过费人工而已,既然大家都要装窗,不如一起来建个小窑,狄家把配方教给大家,谁要用什么,自己动手,连碗盏也可制得。
第十八章 助人不一定乐(下)
第十八章助人不一定乐(下)
狄希陈此言一出,诸位都吃了一惊:玻璃难道合烧砖烧炭一般是人都使得么?
李员外生意做得大,见识也多。他晓得山东济南原是大明朝最盛产玻璃的地方,差不多的人家都有玻璃作坊,听说当地一个大玻璃碗只卖一两文钱,然运到苏州极少也要十二文钱一只。若听说的都是真的,只怕这狄家是不想因获利太丰厚被中国人孤立才会如此。若是李家习得此技,将些琉璃碗到高丽倭国去卖倒是一桩好生意,当即道:“此物在琉球极少有,利息极厚,狄举人这般我们哪好意思。”
有人开腔,众人都随声附和。
狄希陈微笑道:“玻璃在俺家乡贱的狠呢,也没听说过哪家靠这个致富的。不过合烧砖烧瓦似的,叫俺拿这不值钱的物件儿赚大家伙的钱,俺可不好意思。各位不必推辞。”就从袖内掏出一叠配方来,叫小厮散与众人。
众人也有大大方方接过的,也有再三推辞了才接的,也有等不及过来讨的,不一而足,接到手上却合说好了似的,一个一个看的极认真。在座的二三十位都是一家之长,只有陈老蛟不大识字,他执着配方合左右两边对对,字字笔画俱是一样,也就放心收起。
狄希陈等众人都看够了,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意下如何?”
还是李员外说话,笑道:“狄举人这般说,咱们要是再推辞倒显得不把狄举人当自己人了。这几样物件都平常,岛上都措办得来,只是咱们这许多家,倒是怎么出人手还要商量。”
陈老蛟思衬了一下,怎么出人手这话狄家肯定不会说,李贾是个商人也不肯说。他做了一辈子海盗头,为人自然算是精明,体会狄家把人都叫来之意,就道:“没的说,自然是一家出一个。”
那小门小户自是喜欢,家里人口多的想了一会也就明白,狄家原就是打的平均的主意,若是只偏向几家大户,没的叫他们跑腿,都点点头,附合:“那就一家出一个罢。”
狄希陈看李员外眼中微有失望之意,忙笑道:“其实极是容易,一教就会。只是俺家的作坊不大,里头只有十几个工匠,倒挤不下这许多人去。倒是在咱们中间那块地的池塘边建个新作坊才好。”
李员外跟陈老蛟都抢着道:“我来盖房。”李员外到底是个商人,比不得陈老蛟有气势,叫陈知府一瞪说话就不响了。虽然李家合陈家同是中国人,然李家跟高丽极是交好,陈老蛟又是个假知府,众人自然偏着他些,都道:“陈大人出钱建坊,俺们出人工罢。”
李员外摸摸鼻子,自嘲的笑笑,不再做声。狄希陈就把建作坊的要求和要添置哪些物件一一说明,最后笑道:“俺家的作坊原是犬子一手操办,就叫他出来跑个腿罢。”
小全哥从父亲身后站出来,做了一个罗圈揖,道:“各位大叔有礼了,但有什么只吩咐俺就是。”
陈老蛟是喜欢小全哥的,乐呵呵拉过他的手,道:“都交给你,少什么你只合你陈老叔说!”
小全哥就道:“陈大叔,这么着俺们同去看定地方罢。”把这一圈人都掇走了。
李员外因没插上手,慢走几步,站在阶下合狄希陈打着哈哈闲话,说起尚王今年朝贡问他家合张家各借了一只大船,就道:“府上可有什么书信要捎回中国?我家的两只船都要随行回国呢。”
狄希陈微笑道:“若是尊船还有空地,俺打发个管家罢,也不多有些东西。”停了停又道:“小女常常提起贵府两位令爱待她极好,今日还说起,说明日要到府上寻她两个耍呢。”
李员外会意,笑笑拱手请辞。狄希陈送他到门外。正要转身,却听见吉永夫人略带松江口音的汉语:“狄大人有事找中国人商量,怎么不叫我。”
狄希陈的右脚伸出去又缩回来,在痛心疾首外面包上一层微笑,道:“令郎去了东瀛,俺们男人聚在一处说话,不好叫夫人去的。”看吉永夫人的粉面似乎有粉掉落,他跺跺脚道:“夫人,俺不晓得倭国妇人是何等规矩。琉球妇人虽然可以随意出门,俺娘子跟女儿都是不带从人不出门的,也不会合这般合男人说话。夫人有事说,还是请管家转告罢。”
吉永夫人一双凤眼顿时变得雾气朦胧,使袖子掩着嘴仿佛要哭的样子。狄希陈笑笑,喊边上站了好一会的一个管家:“送张夫人回住处去。”径出门去了。
吉永夫人心中又羞又恼,略站一会,对那管家说:“我要见你家夫人。”
那管家肚内暗笑,引着她到二门,跟守门的媳妇子道:“张夫人有话要合夫人说话。”
那媳妇子应了一声去内帐房禀报。紫萱正算帐呢,手忙脚乱把帐本都收起来,抱怨道:“这个倭婆真是烦人。”
素姐弹了女儿一下,道:“你收拾什么?”对媳妇子说:“引她到八字楼下那间小厅坐,俺就来。”
紫萱吐舌笑道:“俺还以为娘要请她来坐呢。”
素姐道:“胡说,内室岂可让外人轻易进来?俺们本国人还罢了,倭人跟高丽人都不是好人呢,休合他们搅在一处。”想了想,又道:“只怕还是来说你哥哥亲事的,你合我同去,当着孩子想必她不好提的。”说着先跨过门槛出去了。
站在紫萱身后的彩云跟冬梅都扯她衣角。紫萱只得把才翻开的帐本又合上,学狄希陈的样子理了理衣裳,又摇头又叹气道:“这些女人呀,就是事多。”两个丫头都跺脚,想看热闹又不敢跟来。
狄家在八字楼下收拾了一间小厅款待女客。因狄家人平常都不在这里坐卧,所以照平常富贵人家的花厅一般,安着罗圈椅儿、设着树根掐的花架子、摆着苏州盆景、磁瓶,挂上挂着几轴字画,收拾的甚是清雅。
狄家媳妇子请张夫人进去坐了。张夫人还不曾说话,素姐已是扶着紫萱进来,一进厅就朗声笑道:“张夫人今日得闲?”
吉永夫人正要开口抱怨,看见紫萱,改口笑眯眯道:“我家满子比令爱大两岁,看着还像矮一头似的。”
紫萱心道:来了,娘果然神机妙算,就怕她不是中国人,不晓得中国人不能当着孩子面谈亲事的规矩。她上前行礼,接过媳妇子送上来的茶先敬张夫人,再递把母亲,推两位到桌边坐下,笑道:“婶婶这几日好像瘦了些,可是家里太忙?”
吉永夫人笑道:“我却是闲的紧,我家阿慧这几日都在采石场盯着石匠做活,倒是真瘦了。狄夫人,听说府上今日请大家议事,为何不叫我家去?”
素姐笑道:“说请的都是男人呢,令郎不在家,难不成叫夫人去抛头露面?听说是商量大家伙一起建个小作坊制些家用器皿,却不是什么大事。”
吉永夫人就抱怨道:“狄夫人,玻璃在我国很是值钱,教会那些穷人有何益,不如你我两家合伙……”
“张夫人,”素姐忙打断她,正色道:“我家已是许了大家,你不必再说了。令郎来家,外子必会合他说的。这事不用咱们女人搀和。”
吉永夫人本是大名家的小姐,在娘家本就极泼辣,嫁给阿慧的父亲十来年,婆家因她娘家势力多少都让着她些,就养成了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这回叫明朝女人抢白了一顿,吉永夫人面上虽然微笑,心中却是添了一股气,直接道:“因着我儿子的母亲不是中国人,我们母子在张家常受白眼,我才不肯随婆家到松江去。没想到在琉球这样的地方,你们明人还是瞧不起我们!”她一边说,一边使袖子挡在脸上做出拭泪的样子。
若是别的妇人必要好言劝她。素姐合狄希陈的家乡在八年抗日战争合日本鬼子打的交道多,当地人提起日本人没有不恨的。素姐两口子穿越到明朝过活二十年,虽然现在的日本不似后世那么叫人讨厌,但她对日本人还是无好感。
眼前这个东洋婆子唧唧啾啾没完没了,素姐烦了,连虑面子都不想与她,就冲女儿皱眉。
紫萱摇头,素姐瞪眼。紫萱只得微微点头。素姐才换了微笑,安慰道:“张夫人何出此言,若是大伙瞧不上你们家,怎么会这样助你们。俺家也不借屋与你们住呢。”
紫萱捧着张夫人的茶,试试是温的,移到张夫人手边,道:“婶婶吃茶,谁要欺负你,俺替你揍她!”
张夫人正等着这句呢,弱弱的道:“现在是你们家……”
紫萱大怒,手下反应也快,就把茶碗一倾,菊花凉茶尽数泼在吉永夫人的脸上和袖子上,不等吉永夫人尖叫,她先喊起来:“哎呀呀,婶婶的妆糊啦!”
素姐一边忍着笑一边骂:“紫萱,你这般毛手毛脚,还不与你婶婶倒洗脸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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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初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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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永夫人一张粉面叫茶汤冲得七零八落,明知道是狄小姐故意泼在她面上的,她却不敢发作。盖因上回狄小姐拍了崔家管家一砖头,崔家吃了大亏,白叫神宫打死几个人不算,还赔上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然狄家却合掌神宫的长公主家攀上了交情,不过损失几斤番薯罢了。
若是自己发作,挨了这位小姐的拳头只怕也是白挨,反倒失了狄家这一大助力,却是得不偿失。想明白这母女两个都不好惹,吉永夫人转过弯来,摆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边上的媳妇子早去打洗脸水来,紫萱站过一边挽袖子要替张夫人洗脸。素姐轻喝道:“你粗手粗脚的,弄疼了你张婶婶怎么处?”
张夫人心中雪亮,这是狄夫人叫自己老实些,以后休招惹她们,忙笑道:“休吓着孩子,我自己来。”把倭服的大袖子撸起,捞水洗了许久才洗净面上脂粉。
这一回她是存心来找麻烦的,狄家自然不似上回客气,并无妆盒与她使。吉永夫人素着一张脸好生难为情。看官们都晓得,女人家若是不喜脂粉还罢了,若是喜欢调朱弄粉,叫她干干净净一张脸对人,比不穿衣裳还难为情。所以坐了一会她就告辞。
素姐送了几步,叫个媳妇子送她回去,吩咐道:“张家在俺家是客人呢,你们要小心服侍。”
吉永夫人的木屐在石板上滑了一下,这个明朝女人怎么这样泼辣,硬生生赶人家走!
倭国在男女之事上甚是随便,达官贵人娶了女儿搭上丈母的也不少见。亲家公勾搭丈母娘也不算什么。她借狄家房子住,原是打的主意寻机会把满子嫁给狄家公子,若能勾搭上狄举人就更好了。想到狄家男女主人对她都无好脸色,她也自省:这一家是女人说话。狄举人白生了副官老爷的样子,却是个怕老婆的,所以那日调戏她,却又不敢放开手脚。
狄家八字楼隔了内外,里边内宅再无一个外人得进,男女各司职事,她住了这几天,也不曾合狄举人搭上话。今日有事又故意不喊她家去,实是把她家当外人看待了。吉永大小姐的性子上来,喊过一个待女,狠狠甩了两巴掌才道:“叫恭子来。”
恭子是她贴身近侍,最是晓得她的心意,一路小跑过来,笑道:“夫人,奴婢才从那边过来。”
吉永夫人道:“家里怎么样了?”
恭子道:“这几日修好了几间屋子,已经可以住人。”
张夫人冷笑道:“我们搬走。阿慧回来问为什么要搬,都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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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又做了一回狗腿,不须别人教她,带着彩云跟两个管家到那霸逛去了。那霸港口正是琉球一年最热闹的时候,许多土人正在朝贡船上搬运粮食清水,李家跟张家都有船同去,两家都摆着摊子收购干货海菜,张家的米铺门口挤着许多头顶货物的妇人。紫萱一路行来,都有人指着她窃窃私语,虽然琉球土语她听不大明白,也晓是不是什么好话,心中极是郁闷,赶着进了门到后边歇息。
紫萱坐定,想到方才人家不晓得怎么编排她,忍不住抱怨道:“俺爹娘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坏人都叫俺做!”
底下众人都掩嘴而笑,娇滴滴的大小姐撒泼,好似豆腐跌到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人能奈她何?紫萱自家也晓得这个道理,当出手时绝不手软。然晓得人家背后必有说她,多少不快。
彩云晓得她的心思,取来一坛酒道:“小姐,时候想是到了,俺们开坛瞧瞧?”
紫萱就把烦恼丢到脑后,笑道:“快瞧快瞧,若是使得,叫人捎几坛与九叔吃。”
管家取了小木锤来敲碎泥封;一般浓郁的酸甜香味飘出来,满室皆香。狄家酿各色果子酒最是拿手,琉球地处亚热带,果子最多。甘蔗椰子葡萄之类,都能拿来酿酒。这一坛却是芒果酿,守铺子的管家狄得利送了一盘洗净的杯子来,倒了几杯,笑道:“好吃呢,俺们上个月忍不住就吃了一坛,酸甜适口,小姐们吃最好。”
紫萱取了一杯在手中细看,酒汁微黄,带着芒果特有的甜蜜香味,吸到口内又凉又酸又甜,比不得葡萄酒微涩,却是像果子汁多些,她忍不住一饮而尽,笑道:“比南洋土人酿的好吃多了。得利叔,这个酿了多少?”
狄得利道:“头一回酿,怕坏了,只得二十小坛,椰子酒多些,有五十坛。”
紫萱亲自动手,又倒了一大杯,捧在手里慢慢吸饮,眉开眼笑道:“送一半家去,那一半留给九叔和舅舅。”果酒入口甜丝丝的,然后劲不小。紫萱一时贪嘴吃了三大杯,就觉得头晕晕的,又觉得热。
彩云一边抱怨一边扶她到院中吹风。院中种的几株香蕉,正开着紫花,挂着一圈一圈青绿色的果实,看着怪讨人喜欢的。紫萱在树下转了数圈,笑嘻嘻道:“俺却有些不知足,想吃桃子呢。可惜俺们家的桃子林叫白衣贼一把火烧光,却不晓得琉球桃子长得好不好。”想到那一年她合母亲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紫萱抚着蕉叶低头不语。
提到白衣贼,彩云也有些伤心,抬头看天。琉球的天空又高又蓝,云朵就合银子似的白的发亮,一群海鸟发出响亮的声音,扑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这却是像有船靠岸的样子。
狄得利就道:“小姐,俺到港口看看去。”
紫萱还在沉思,彩云挥手叫他自去,走到小姐身边劝道:“其实叫白衣贼烧去的人家不少,为何老爷就不肯再建呢?”
紫萱苦笑道:“爹说去了白衣贼还有青衣贼黄衣贼,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若想安居乐业要寻一个乐土。可惜俺们在南洋转了一圈,也不曾寻到乐土。就是这琉球地方偏僻,然居住了这些时候,相与的都是些什么人家?”紫萱看向门外。
张家的木屋门帘上写着软软如肉虫的“吉永”二字,海风吹起布帘,可以看见几个倭人男妇在柜边点头哈腰在称称数钱。紫萱看不惯倭人奴颜婢膝的样子,厌恶的扭过头。
一行人从港口方向过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夹在当中,穿着深黑色的倭服,衣裳上使黑圈圈着一朵白花,一边走一边笑,却似鹤立鸡群般。紫萱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穿倭服可惜了。
那个少年本是要进对门的,看见院子中的紫萱,掉过头走近了笑道:“狄小姐。”
紫萱一听他那夹生的松江味中国话,就晓得他是张公子,忙施礼笑道:“张公子,从倭国回来啦?”
阿慧笑嘻嘻道:“是呢,紧赶着回来了,你哥哥呢?”就向她院里看。
紫萱道:“家兄有事不曾来,只我一个,张公子有事家去寻他。”施了一礼就要回屋。
阿慧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举止极是斯文,想到传说她敲了人家一砖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紫萱是头一回合陌生男子说话,叫他这一笑,顾不得那些扭扭捏捏的规矩,睁大了眼瞪他,恼道:“笑什么?”
她杏眼圆睁的样子好似被惹恼了的小猫,越张牙舞爪越是招人喜欢,阿慧忍不住大笑。
因他笑的甚是可恶,紫萱本来敲他一拳,想到他终不是明柏哥不好动手,恨恨的回屋去了。
阿慧走到门边掀门帘,侧过头看狄家的院子,正看见紫萱杈着腰气呼呼一步跨了三级台阶,裙带被门边一盆茉莉花枝刮住,却是一头栽进屋里,他靠在门边大乐,笑得喘不过气来。
满子从门帘后探头看见,用日语低声道:“哥哥,她很可爱么?”
第二十章 初见(下)
第二十章初见(下)
慧少爷笑道:“你不觉得她活泼泼有趣么,狄家两位公子都有些儿迂,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位拍砖头的小姐来?”说完了还是笑。想是他的笑声叫屋里人听见,里边立时丢出一个杯子,“乒”一声摔在院中的石板上,兴高采烈的粉身碎骨。
阿慧还要笑,满子嗔道:“哥哥。”拉着他进屋。
紫萱丢了一个玻璃杯,还是恼怒,拍案道:“倭人可恶!”想到方才她跌个大元宝,说不定连裤子都叫人瞧见,又羞又怒,脸上飞起两片红霞,捂着脸咬牙切齿叫“可恶!”
彩云一边替她理衣裳,一边好言劝她。谁知张家人偏不消停,过了一会慧少爷就使人来请狄小姐:“我家运了许多大米来,还请狄小姐过去验验,才好装袋运到府上。”
这是要看她的笑话了,紫萱摸摸脸上还发烧,她天生不服输的性子,偏不肯让人小瞧了她,叫彩云打盆水来与她洗过脸,又把衣带小心结在丝绦的比目玉佩上,她才把袖子拉下来,试走两步,问彩云:“这样可使得?”
她方才跌的那一跤和小妞妞果然是亲姐妹,彩云掩着嘴笑道:“小姐,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谁敢笑话你,使砖头拍他!”
紫萱横了她一眼,恼道:“你也笑话我,以后拍砖叫你去!”气呼呼迈了两大步,到底慢吞吞出了门。
张公子却是换了明人妆束,穿件青绸衫,头上网巾青带,脚下白袜丝履。这一身甚是顺眼,衬着他那一双顾盼神飞的凤眼,手中的白折扇。紫萱觉得自己仿制是站在苏州哪个巷子里,正好撞见一位浊世佳公子。只是这位公子的笑容极是可恶,把那一点点顺眼都磨完了。她带着管家并婢女走到张公子数步远处,微笑道:“有劳张世兄久候。”
照理说世兄比公子亲热些,偏叫紫萱说得好似隔了三千里般远,阿慧晓得这位主儿是恼他呢。他心里却是有些后悔,也端正还礼,笑道:“小姐这边请。”就在前边带路。
到了港口,要过那长长的跳板。慧少爷拉起衣衫下摆走了几步,想到女孩儿们走不了这个跳板,急忙回头。谁知紫萱就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他这一回头,二人正好脸对脸,四目相接,阿慧只觉得狄小姐一双圆溜溜、又黑又亮的杏眼,一眼看去看不到底。此时这双眼睛瞪着他,生气勃勃,又招人喜爱。
他见过的女孩儿们,要么就是他妹妹满子这种极是温柔听话的倭国女子,要么就是他几个堂表姐妹。松江的女孩儿都有娇骄二气,不论高不高兴,都娇滴滴喊你“慧哥哥”,恼了纵是背后咒骂,当了人面偏要扮出一副哭哭啼啼的可怜样来。比不得眼前这个女孩儿喜怒都摆在脸上,要么丢你砖头要么扔你杯子。却不晓得将来谁娶了她家去,极是有乐子瞧。他这般想着,心中却是一动,就把她放在心坎里。
紫萱叫他看得不耐烦,屡次以目示意,偏他不晓得动弹,却是耐不得了,使手指头顶他后背道:“张世兄,有这么看人的么?”
张世兄脸上微红,笑道:“不好走呢,叫他们把两张跳板并在一处叫你走罢。”
“俺在船上住了两年了,不妨事,你快走。”紫萱此时恨不能使块砖敲他一下,纵是被人笑话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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