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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三观矫正员[穿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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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空有些嫌弃地皱皱鼻子,将冰箱用力关上,然后掏出新手机,将原来的旧电话卡插上,查了查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银行存款:
123。3元。
就在这时,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沉默至今的系统在他的耳边开口说道:
“请矫正员谨慎行事,不要做任何可能与之前临时身份联系起来的事情,譬如取出上个身份的银行卡存款。”
不知道是不是沈空的错觉,系统毫无波动的语气在最后一句上加重了许多。
他有些泄气地“嘁”了一声,将手机揣进兜里,在脑海中抱怨地道:“为什么啊?明明那也是我光明正大赚下的钱啊!”
系统:“……”
……那可是绑架任务目标的酬劳!
它平铺直叙的机械声中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在矫正员离开后,临时身份将会被归还给原主,而任何能够将矫正员与先前临时身份牵连起来的行为都会增加工作室的暴露风险,而一旦工作室的存在被任何人得知,就将被世界轨迹弹出书中世界,宿主同时积分清零,保存在工作室内的真正身体将被摧毁。”
见到自己的生命可能有危险,沈空叹了口气,只好不情不愿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度打开了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
最大的赌场在哪里。
系统看到了沈空的搜索,但是已经懒得说些什么了,它一边深刻地思索着自己这次被分到如此难搞的矫正员这里到底是中了什么头彩,一边身心俱疲地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装死状态。
高高的欧式穹顶下灯火辉煌,闪闪发亮的水晶灯低低地悬挂在半空中,红色丝绒的巨大装饰犹如流水一般倾泻在地面上,白与金为整个赌场的主色调,在明亮而璀璨的灯光下显得奢侈而华美,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纸醉金迷和靡丽豪奢的气息。
这里是整个b市最大的合法赌场,不管是什么日子,里面永远人满为患。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盛装华服,也有简便布衣,但是每个人的眉梢眼角都闪烁着同样的神情——对金钱和机遇的渴慕,或是隐晦或是显眼,这种情绪深深地刻在每个人脸上和手上的纹路中,蒸腾弥漫在温热和芬芳的空气中。
沈空从门口悠哉悠哉地走了进来。
所幸程晨上学的年纪算晚,仅仅高二就已经满了十八岁,不然想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恐怕还是颇有难度。
他目不斜视地向着赌场的深处走去,但是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守在一旁的侍者拦了下来。
侍者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但是眼底深处却透出隐约的轻蔑,他鞠了一躬,说道:
“您好,不好意思,再向内的场所都有筹码限制,最低十万。”
沈空低头看了眼自己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脚下踩着的破了口的帆布鞋,立马恍然大悟。
他自己曾经从来没有这种烦恼,一直都是直接向着赌注最高的地方走去,这次突然换成了个一穷二白的身份,所以这次还真的一时没有想起来筹码限制这回事。
沈空冲他理解地露出一个微笑:“多谢了。”
说毕,他就利落地转身离开,眼看着就晃晃悠悠地向着老虎机和二十一点赌桌的方向去了。
看着沈空的背影,侍者脸上的微笑瞬间垮了下来,他抬手整了整自己有些歪斜的领结,眼中的鄙夷之色从眼底溢出,他撇撇嘴,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其他两个侍者低低地说道:“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穷鬼,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往这里跑,甚至还想往高档场所里面走……啧,我看他们玩玩老虎机,输个几千几百就该哭穷了。”
他们几人低低地窃笑几声,又讽刺了几句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赌鬼。
还没有等他们的兴致散去,就只听不远处围绕着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将他们几人吓了一大跳。
那个侍者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没有等他猜出个所以然来,一浪接过一浪的欢呼声就从那个方向再度传来。
许多人都被声音吸引,好奇地抬头望去,流动的人潮纷纷向着欢呼声传来的方向聚集过去。
欢呼声再一次响起。
侍者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踱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东西被他忽视了似的,这种感觉犹如芒刺在背,令他坐立难安。
他跟身旁的其他两人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挤了过去。
整个赌场的氛围都被点燃了起来,欢呼声叫好声和口哨声混杂在一起,拧成喧嚣的声浪,直直地冲向高高的穹顶,身边的人也越聚越多,所有被吸引过来的人都伸长脖子向人群当中看去,迫切地想要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侍者艰难地分开拥挤的人群,终于挪进了被紧紧围住的中心赌桌——
赌桌上的赌局刚刚进行了一半,但是站在桌后的荷官已经冷汗淋漓,他苍白的脸孔上勉强地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但是瞳孔已经染上了慌乱。
桌子的对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all in。”
侍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刚才那个自不量力向向里面走去的穷鬼正坐在赌桌的另一端,身上还穿着洗的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整个人吊儿郎当地挂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一副心不在焉,兴致缺缺的样子。
身旁围着的所有赌客都屏息以待。
荷官终于忍不住了,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渗出的汗珠,然后伸出待着白手套的手,缓缓地翻开了桌面上的牌。
侍者还没有看清楚桌上的牌面,他的耳朵就已经被身旁突然爆发的欢呼声而震的发麻,更多的人拥挤向这个方向,将他挤的一个踉跄,下意识地扑到了绿色的桌面上。
正在将桌上的筹码向怀中揽去的沈空抬起头来,认出了他的脸。
他心热地跟侍者打了个招呼:“是你啊。”
使者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沈空低下头,从自己怀中的筹码中挑挑拣拣,扔出来两个到他的手中,然后笑眯眯地问道:“现在够了吗?”
侍者注视着他的脸,呆愣地点了点头。
沈空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因久坐而酸痛的腰肌,然后抱着筹码慢慢悠悠地穿过仍在兴奋的人群。
留下仍然呆愣在原地的侍者,木然地盯着他消失在人群的背影,耳边传来人们兴高采烈的谈论声:
“……刚才发生了什么?”
“太精彩了,可惜你没有看到,那个年轻人在10分钟内赢了80万!”
那个提问的人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的无趣:“八十万啊,在赌场里这不是常事吗?有什么惊讶的?”
另外一个人摇摇头。嗤笑一声:“如果我说,这个年轻人最开始的本金只有一百块呢?”
“什么?”那个人定定神,故作轻松地说到:“这种事情虽然不常发生,但是说不定只是运气好而已。”
“切,运气好?你试试次次all in次次赢?”
对面哑口无言。
但是再多兴奋的讨论都随着主人公的离开而平复了下来,原先热烈地围在一起的人群也慢慢散开了。
此刻沈空走进了刚才被堵在外的内部场所,里面的装饰比外部更显低调,人数也更少,由包厢分割开来,名贵的烟酒被大大方方地摆放在托盘上,任凭客人随意取用。
沈空顺手摸了包烟,走到分散的赌桌前随意地赌了两把,眨眼间就输回去了40万。
他耸耸肩:“看来幸运女神离我而去了。”
然后,沈空就晃晃悠悠地带着剩下的筹码,去柜台前面提现去了。
从开始出现骚动时,就一直从楼上观着着他的隐晦视线终于调转了开来。
大腹便便的臃肿青年将目光从监视器的屏幕上挪开,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果然还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管是赢时的胆大心细,还是输时的及时止损,这个年轻人的心理素质不简单啊,我看他和您应该也是相同的年纪吧。”
韩隶收回自己停驻在监视器上的视线,垂眸晃了两下手中的酒杯:
“多谢张少夸奖了。”
“怎么是夸奖,是事实,事实啊”那个被称作是张少的男子连连摇头,他顿了顿,笑着问道:“那我们刚才提出的交易您看怎么样?”
韩隶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向着对面亮了亮干净的杯底,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合作愉快。”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王少将韩隶送走之后,笑的像朵花的面孔缓缓地冷了下来,他向着门口粗鲁啐了一口,然后挺着肥硕的肚子重新缓缓地坐回到了真皮沙发内。
他轻蔑地搓了搓油腻的手指,低声咒骂道: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要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还他妈的敢在我跟前装大爷……呸!”
站在一旁等候的心腹走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低声问道:“那,张少,刚才那个来场子里面赢钱的小孩要不要……?”
张少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为自己倒了小半杯,一边啜饮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用管他,只不过拿走四十万而已,而且看他这样估计就是个撞运气的,赚多少赔多少而已,下次他要是再来,带着他去掺了水的台子,看我不让他全都给我吐出来。”
掺水的台子是赌场的行话,就是有做过手脚的赌桌,上去的人基本上十场能输八场。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瘦削,脸型瘦长的男子从走廊内走了进来,正巧听到了张少的后半句话。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注视着定格在那个赢钱的年轻人的监视器上,愣了愣,然后扭头对着仍在啜着威士忌的张少骂道:
“你个蠢货!”
张少愣了愣,有些委屈地回道:“三表哥,你骂我干什么?”
那个被喊作三表哥的男子气不打一处来:“叫你来这个偏远的小地方经营是为了锻炼你的眼界,我看你除了吃喝玩乐也没有做过什么有用的事情了,你看看这个人的筹码数量,他赢了多少,又带走了多少?”
张少皱起眉头,扭头叫心腹把刚才那人来赌场之后的数据全部迪调了出来。
本金一百元,十分钟内赚了八十二万四千元五百元,离开时兑换的筹码数额为……
四十一万两千二百元。
去掉本金,正好是赚到的数额的一半。
而四十五万,则是散客离开赌场时赚到的钱款分界线,因为一旦赌场输到这个线上,下面的眼线就会把这个人向上级报告上去,赌场的经营层就会决定是否对他采取任何“行动”。
而这个人不仅对赌场的潜规则极为谙熟,而且技术恐怕极高,而后面的输钱恐怕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是为了不引人注目罢了,而这次如果不是正好有识货的人在主控室,他恐怕就能极其完美地掩人耳目,功成身退了。
……是个隐藏的高手。
张少看着这些个数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扭头看向他的三哥,有些嗫嚅地问道:
“那个,三哥,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那个瘦长脸的男人抿紧嘴唇,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先什么都不要做,派人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如果他再来,不要带他去注水的桌子,这种花把式估计蒙不住他,而且还会引起警觉,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张少忙忙点头,转身吩咐了下去。
沈空踩着破了口的帆布鞋,悠然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兜里揣着已然再次充裕起来的银行卡,心情倒是不错。
他先是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除了生活用品,各式各样的零食甜点还装了满满一兜,还恬不知耻地对系统解释道:
“我现在可是小孩子,就该吃小孩子的东西。”
系统无言以对。
沈空走到了自己住的小区楼下,将买的东西放到脚下,从口袋中摸出了他在赌场中顺出来的好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叼在了唇边。
只听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蓝紫色的火苗瞬间从打火机的口中窜了出来,点燃了他指间细长的香烟。
一缕淡青色的烟雾从点燃的烟头前飘了起来,犹如丝绸般柔软地划过微微皱紧的眉眼,给他年轻的面孔刻下了几分深沉的沧桑。
沈空满足地喟叹一声,将肺里的烟雾缓缓地呼出,眉眼微微眯起。
他抬起双眼,透过缓缓蒸腾而起的烟雾,猛然对上了另外一双看过来的眼眸,漆黑,深邃,带着不似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思虑。
沈空愣了愣,倒是没想到第二天就会在自己的楼门前遇到韩隶。
韩隶已经换了身衣服,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将他勾勒的肩宽腰细腿长,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收敛起戾气的俊秀眉眼看上去仿佛毫无攻击性地邻家男孩,他柔柔地打招呼道:
“嗨。”
他的目光落在沈空夹着香烟的指尖,微微愣了愣,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眸底的讶异和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你还会抽烟?”
沈空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了看那根仍旧向上弥散着浅蓝色烟雾的香烟,挑了挑眉头,声线冷淡:
“那说明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了解我。”
他将烟再次叼到唇上,身子微微向后靠去,倚在墙皮斑驳脱落的楼门前,漫不经心地说:
“你来干什么?”
韩隶抬手,将手中拎着的袋子在沈空眼前晃了晃,说道:
“我来还你昨天借给我的衣服——顺便再次谢谢你。”
沈空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眼——只见他昨天接给韩隶的那套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躺在袋子的底部,被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
他敷衍地应了声:“没事。”
说毕,沈空弯腰拎起脚下躺着的两大袋子东西,嘴里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道:
“那我就不送了。”
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沈空向上走的步伐一顿,装死已久的系统仿佛希望重燃,在他的耳边疯狂蹦q:
“嘀嘀嘀!本助手建议矫正员与目标人物增加接触时间,以达成潜移默化地矫正目标人物三观的目的,请切记,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温暖和爱心让目标人物明白世界的……”
沈空早就被这个系统吵的不厌其烦,他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斥道:
“闭嘴。”
沈空扭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韩隶,冷淡的声音在封闭的楼道中有些失真,但是仍然能够听到其中明显的拒绝之意:
“不了,不太方便。”
连个毫无诚意的借口都懒得找,沈空头也不回,干脆利落地走上了楼梯。
系统平淡无波的机械声听上去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让他上来?”
沈空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后用脚将门在自己的身后勾上。
他把两大包塑料袋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回复道:“请他进来干什么?给他讲课该如何做个好人?还是苦口婆心劝说他让他不要走歪路?而且,他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做个好人,而是在接下来的剧情中不要被霸凌吧。”
沈空把自己丢到柔软的沙发里,抬脚搭在茶几上,微微眯起双眼,透过变幻的烟雾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斑驳渗水的丑陋痕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说实在的……根据剧情里韩隶接下来的经历,沈空不觉得他需要什么人生导师心理医生,倒是需要个24小时贴身保镖。
倘若是一个正常人在经历了韩隶承受的这么些事情之后,正常的结局不是自闭就是变态,而他竟然还能奋发图强,在数年之后王者归来,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在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工作室传输来的剧情之后,沈空简单粗暴地定下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针——想要避免韩隶的在这个关键点三观走歪,只要在主角转学过来之后防止韩隶被霸凌,然后再想办法让他和他的管家在那段时间不要出门就行了,至于什么温暖关怀和温情感化,全都是放屁。
与其在受伤之后包扎治愈,不如直接避免受伤。
沈空将烟头按灭,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崭新的手机,手指随意地划开屏幕,有些走神地想到:
不过看在这小鬼比较合他眼缘,而且还挺懂得知恩图报的前提下……他说不定可以教他几招防身术再走。
他的脑海中闪过昨天晚上的画面,倾盆而下的暴雨中,少年被踹中膝盖,狼狈地栽到在泥泞中。
沈空在心里暗暗地补上一句: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让他明白不主动出击就会受伤的道理。
他叹了口气——这孩子现在还是太纯良了,容易被欺负啊。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韩隶站在楼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楼道口。
之前在沈空面前温和中略带弱势的伪装已然消失不见,漆黑的双眼深不见底,仿佛天生带着某种阴郁而傲慢的气质,轻易间就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空气中仿佛还依稀地留着尚未消散的香烟味道,他抬头嗅嗅,眸色越发深沉。
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的恍惚……就在刚才,透过那袅袅升起的青色烟雾,韩隶几乎将他错看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管是那夹烟的姿势,还是将细长的香烟懒懒地叼在唇边的习惯……
都像极了那个记忆中的神秘男人。
韩隶收回视线,下意识地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掌。
手指干净而修长,掌纹细腻,带着少年的清瘦和成人的宽阔。
他在虚空略略抓握一下,仿佛现在仍旧能够感受到某种冰冷而粘腻的液体渗入肌理,在掌心中留下深黯的褐红色,犹如纵横交错的伤痕。
有如八年前一样。
韩隶是个很难在陌生的地方睡着的人,但是昨天晚上,或者是敲打在窗上的雨滴声太过催眠,又或是由于伤痛带来的疲累,他在那张窄小的沙发上很快陷入了沉眠。
在混沌的睡梦中,他仿佛再次回到了惶惑而恐惧的十岁。
憧憧的黑影围绕在病床前喁喁细语,聒噪不休的呢喃着恐怖的词语——衰弱,器官,病危……死亡。所有的字眼仿佛幻化成空白而嘲讽的面孔,绕着蜷缩在墙角的他旋转着,舞蹈着,大笑着。
他看到苍白犹如骷髅的手垂落在床边,然后无数的黑影从四周蔓延出来,将他紧紧缠绕。
无法挣扎,不能动弹,无法出声,不能呼吸。
黑暗步步紧逼,露出可怖的嘴脸,用粗鄙的口音说着陌生的语言,狞笑着将漆黑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仇恨和怒火瞬间溢满心脏,他向前猛地一冲,在黑影间撞开了空隙,然后向着四周的深渊跌落。
同样的梦境他做过太多次,但是……这次却似乎有什么不同。
韩隶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缓缓地指向他的额头,皮肤上几乎能够感受到金属传来的死亡寒意,他看着不远处那个模糊的面孔狞笑着,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一股极端的愤怒和不甘从他的心底窜起,犹如凶狠的猛兽一般啃噬侵蚀着他的心脏,驱使他猛地挣脱开了那个人手掌的束缚,狠狠地向对方撞了过去——
然后,他跌下了山崖。
草木沙砾划破他的皮肤,坚硬的树枝鞭挞着他的脊背。
韩隶听到腿骨断裂的声音,眩晕般尖锐疼痛令他窒息地尖叫起来,但是呼呼地向肺里倒灌的冷风却将他的所有惨叫和哽咽都堵塞在了喉咙里,被紧紧绑缚着的上肢让他无法挣扎,只能绝望而痛苦地向着黑暗的深渊中滚去。
但是,心底里却仿佛有个微弱的声音呢喃道:“……不是这样的。”
但是更深的黑暗涌来,淹没了那个声音。
紧接着,韩隶看到自己在医院中醒来,医生用畏惧的姿态向着冷漠威严的父亲汇报着什么,身姿窈窕的继母用手帕揩着泪眼,精致的妆容一丝不乱,深深的恐惧犹如海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自己的腿高高架起——
膝盖以下空无一物。
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出现:“不是这样的……”
一丝光明撕裂黑暗照射进来,带着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刺激的香烟味道,冰冷的手指,带着青草苦味的拥抱,稳定而有节奏的心跳。
韩隶猛地睁开了双眼。
黑夜的影子尚未离去,窗外的雨声已然消失,窄小的房间仿佛处于明暗交界的朦胧状态,给他一种极不真实的古怪感觉。
他猛地在沙发上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被单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脊背上冷汗涔涔。
韩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耳边仍旧因为先前诡异的梦境而隆隆作响,吵的他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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