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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票证年代的日常生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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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她有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她有父有母有兄有姐,甚至还有祖父母和一对双胞胎弟弟,家人间亲情满满!
  可是,既然是一个梦,那梦里发生的一切自然都是荒诞的,模糊的,跳跃的:所以,在梦里,她不是陶小霜,她是宋诗,和宋家人一起生活在新中国诞生前的旧社会,她没有外婆,却有一个棕发褐眼的奶奶;她没有在红旗下宣誓加入少先队,却经历了苏北洪灾和两次淞沪会战。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满足陶小霜对家人所有幻想的美梦!
  直到梦里的那一天……
  空无一人的亭子间里,宋诗醒来的一霎那,声音、温度、气味,突然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陶小霜发现自己能感知到宋诗的所有感觉,甚至不止是感觉,连情感和思想都能共享。所以,刚起床时宋诗的倦怠,吃饭时宋诗的喜悦,和宋妈撒娇时宋诗的幸福,她都一一感同身受。
  所以,在那致命的跌倒发生后,陶小霜能感觉到惊慌不已的宋诗拼命地想站起来,可是她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腿,然后是剧痛、寒冷和死亡……
  梦里的宋诗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着,她无助的血和泪,她想活的执着就像火焰般烧灼着陶小霜,瞬间就是烈火焚身。
  仿佛千年,又仿佛一秒,在火焚的痛苦中,陶小霜恍然大悟。
  陶小霜就是宋诗,她梦见的是曾经的自己。
  原来黄粱一梦,已是隔世。
  这种明悟似乎让陶小霜好过了一点,火焚的痛苦减弱至可以忍受的灼热,然而想到自己横死街头,等待她回家的宋妈永远也……陶小霜就心如刀割!
  陶小霜的心痛得像被捏成了一团,她无力四顾,自然没有发现‘宋诗的世界’在失去色彩和轮廓,虚无的黑暗悄然降临了。
  等到失去家人的痛苦渐渐变得可以忍受了,陶小霜才惊觉自己身处黑暗中,她意识到自己该清醒了——她要离开这个梦!
  此念一生,一点荧光就透体而出,悬在前方不远处。还没等她看个究竟,那荧光开始慢悠悠地往前飘去。
  黑暗中,荧光所经过的地方浮现出一条光路,陶小霜沿着光路追着荧光往前跑去。
  开始时,陶小霜一直在跑,后来,实在跑累了,她就变跑为走,好在荧光似有灵性般也慢了下来。就这样,她走了很久,久到即使是在梦里,也足以让人感到不安,但同时她又感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她也这样……
  陶小霜满脸震惊的停下脚步,视线第一次离开了那荧光,她不怕荧光会飘走了,因为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为什么她会作这个梦,为什么会梦到自己的前世,以及离开这梦境的方法。
  原来,一切的缘由都发生在那一天。
  在她永远无法忘怀的那一天,濒死的她在这无边黑暗中向一个神奇的灵物许了愿,同时,也签下了付出代价的契约。
  我要活下去!我要做太平人!
  那是命如草芥,横死街头的乱世人最深切的愿望吧!
  那时的愿望实现了,只是如愿的是陶小霜,而不是宋诗。
  陶小霜想到宋诗那永不再有的二十岁生日,想到那再也吃不到的麻油芙蓉蛋,心中不禁酸涩不已。
  摇摇头,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当务之急是要离开梦境,醒过来!
  两世为人,生于新中国,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曾签下的契约到履行的时候了:从此以后,她只要夜晚入睡就必须完成一份诡异的工作才能醒来。
  想到自己将有一份奇异的终身制的永远夜班的工作,她就感到十分无奈和郁闷,复杂的心情让她更紧张了。
  咬咬牙,陶小霜抬头看向静悬着的荧光,心中默念‘下来’,荧光就轻盈地飘飞至她眼前。她忙伸手一抓,荧光中的东西被她抓住了!
  摊开握紧的拳头,一把寸许大小的红色钥匙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它的第三次出场了!
  第一次,它混在一堆样式各异的红木手链里,是一条毫不起眼的手链;第二次,它神奇的出现在宋诗的面前,有如剑仙小说里的通灵宝物;而第三次,它将给她带来一份怎样的工作呢?
  疑念一生,眼前突然荧光大盛,她只觉得掌心一热,随即就连人带光消失在黑暗中。
  ———————————
  很久很久以前,毒障弥漫的沼泽仍有恶龙在筑巢,尖峭高耸的石塔还是女巫的居所。那时,有一个座落在广袤森林里的小镇。森林丰富的物产和土地的魔力使镇民们过着富裕安宁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种怪雾突然出现在森林里,雾气很快笼罩了小镇;镇民们因此都患上一种昏睡病,会突然睡着并且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眼看整个小镇都即将陷入沉睡中,一个男巫来到了镇上。镇民们向他求助,于是男巫施法试图驱散怪雾,他失败了。不甘失败的男巫造出一件神奇的宝物,在月光下,带着宝物在小镇上四处走动,就可以驱散怪雾,可是被驱散的怪雾夜散而日起,于是小镇上需要有人夜夜巡逻,而镇民们在雾气中会昏睡不醒,所以小镇需要一位巡夜人。
  镇民们把镇上所有的财富都献给了男巫,换取男巫给宝物施加了一个强力的魔法:宝物化为了一把钥匙——钥匙将在时空中穿梭,为小镇寻找合适的巡夜人。
  渐渐地,小镇原本的名字再也无人知晓,迷雾镇成为了它的新名字。
  月光下,静谧的迷雾镇正等待着入梦而来的巡夜人。
  —————————————
  “迷雾镇……”陶小霜在心里喃喃道。虽然比想象中更艰难,但她咬着牙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次巡夜。然后以一种十分神奇的方式,她离开了迷雾镇。
  等到她再睁开眼时,人就醒了……
  醒来的那一瞬间,陶小霜眼前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而左半边身子的每一根骨头都痛得像被碾子辗过一般,更可怕的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右半边身子——这吓得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一个翻身,哪知双脚还没落地,被绑在床沿的右手就扯动了身下的钢丝床,随着刺耳的刺啦声,陶小霜臼着右臂扑倒在地上。
  哐当!隔床的输液架被她带倒了,正午休的病人和看护的家属都被惊醒了,病房里一片慌乱。
  被人七手八脚扶上床的陶小霜只觉得头昏目眩、浑身疼痛,恍恍惚惚中,她看到了外婆。
  “唔……外婆,外婆,这是医院吗?我怎么会在这?”,她压抑住嚎啕大哭的冲动,哽咽着喊道。
  徐阿婆刚去热水房打了开水,好给汗湿的外孙女擦身,谁知道就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醒了。听到外孙女喊自己,徐阿婆连忙走到病床前,“霜霜,霜霜……”她喊着陶小霜的小名,拧了热毛巾给陶小霜擦脸。
  “乖孙,你总算醒了,这两天你烧得都说胡话了,外婆可担心死了!”
  “外婆,我、我没事了……”,徐阿婆年纪大了,陶小霜欲言又止,她不想让外婆担心。
  这时,巡房的护士长听到响动,进了305病房。她先给陶小霜做了全身检查,然后几句话问明了情况。忍着怒气,护士长先向陶小霜和徐阿婆就这次工作失误道了歉,继而保证等医生上班后会马上为陶小霜复诊,又把刚空出来的靠窗的床位调给了陶小霜——睡那个床位的是位军属,中午刚出院。
  盛夏里能通风透气是再好不过了,满意的徐阿婆和护士长一起收拾了床铺,把陶小霜移了过去。


第4章 外婆
  移完床,护士长走了。
  徐阿婆想起外孙女两天没吃饭肯定是饿坏了,就忙拿出一个板砖似的铝制饭盒,“小霜,肯定饿了吧,快起来吃点东西。”
  陶小霜趴卧在床上,侧着脸,正回忆着在那奇妙的迷雾镇上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的神情又让外婆担心起来。
  “小霜,你怎么呢?不舒服吗?”
  “啊,没有的,外婆,我没事!”陶小霜回过神来,立马就看见了一旁的饭盒。
  “唉呀,外婆,我觉得好饿,我吃了哦……”
  陶小霜倚着床头坐起来,一边说一边笑着打开了饭盒。低头一瞅,她就愣住了。只见饭盒装得满满的,一半是熬得粘稠的米粥,另一半则是淡黄色的膏状物,温热微香中带着嫩豆腐般的绵软,正是一道蒸蛋羹——这个菜在饭店的菜单上有个讲究的菜名叫芙蓉蛋!
  “小霜,快吃啊!你妈可说了,昨晚你说胡话时就念着要吃蒸蛋呢……”徐阿婆催促外孙女赶快吃东西。
  “嗯”,含糊的应了一声后,陶小霜伸手接过外婆递的汤勺,慌忙埋下头,一勺一勺,舀着吃起蒸蛋羹来。
  她低垂的脸上,泪水在静静地流,很快就泛滥成灾,从下巴连珠似的滴落到饭盒里。就着自己的眼泪,陶小霜慢慢地把一饭盒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看外婆正在搭蚊帐,没留意自己,她连忙找出毛巾来擦脸。刚擦完,她的主治医生来复诊了。
  主治医生姓许,是一个有些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许医生一一检查了陶小霜的体温和心肺,然后神情轻松地说道:“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为防万一,住院观察两天吧。另外,你的右手和膝盖需要去值班室搽些药,你现在起得来吗?”
  “恩……好像不行”,陶小霜感觉自己的身体没力气,尤其是右半边,一动就隐隐作痛。
  看陶小霜尝试后起不来,许医生就开了张葡萄糖的输液单,让她输完后去休息室找值班医生搽药。
  护士站里,张丽和同事们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是留意到了交上来的输液单。看到是陶小霜的,她忙和要去305号的张护士商量:“张姐,这份单子让我去吧!”
  张护士点头后,架上输液瓶,张丽推着架子去了305号病房。
  虽然换了床位,可张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陶小霜,那雪白的脸庞不带一丝血色,却更显得眉黛睫浓。
  张丽走过去时,陶小霜正在劝说徐阿婆回家,“外婆,你看我人都醒了,不用看护了。家里面的事多,你就回去吧……晚上也不用我妈来陪床了。”这两天一夜里,徐阿婆守着白天,陶小霜的母亲程谷霞则在晚上来医院陪床。
  “不行,没人陪着,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哪行呀”,徐阿婆还是担心外孙女。
  张丽的心里本就愧疚,正不知该如何弥补,听到这里,连忙说道:“这位阿婆,你尽管放心。有事的话,只要到护士站喊一声,我们肯定随叫随到的,为人民服务嘛。”一边说,她一边熟练地做输液准备。
  在张丽熟练的动作下,很快左手腕就被戳了一针的陶小霜挂着吊瓶,接着劝说徐阿婆:“外婆,我真的没事了,一个人也可以的。而且这位……张护士也说了,要是有事可以找她们的。”说话时陶小霜看了眼张丽胸口的名牌。
  张丽连连点头:“对!对!有事就去找我,这几天里我都负责这间病房的!”
  徐阿婆被外孙女一再劝说,又见负责的护士这么热心,也转了心思。她想了想,问道:“要不这样——这两天就让你迎军哥来医院里给你送饭,顺便在白天里陪你。到了晚上,你就一个人,好伐?”
  陶小霜赶紧点头,“这样好,外婆,你就放心回去吧。”
  徐阿婆提到的迎军哥指的是陶小霜的大表哥程迎军。
  徐阿婆和陶小霜早逝的外公程根生一起生养了10个孩子。程根生是绍兴乡下的木匠,据徐阿婆说人能干又顾家,可惜染上了肠痈,早早就去了。后来,孤儿寡母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这10个孩子里只有4个长到了成年,正好是徐阿婆的头三个男孩和第一个女孩。在解放的前一年,陶小霜的三舅程家老三还没了。
  解放后,大舅程谷余、二舅程谷华先后结了婚,徐阿婆跟着二儿子过,陶小霜则从7岁起就寄住在二舅家。最近三年里,大表哥程迎军也住在二舅这里。如果说陶小霜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寄住的话,那么表哥迎军的寄住则是一桩阴差阳错的糊涂事了。
  陶小霜的大舅程谷余有一儿一女,迎军是他的大儿子。三年前,为了支援三线建设,大舅工作的水泥厂整厂搬迁到了安徽,大舅一家也得随厂搬去安徽的县城。
  事出突然,夫妻俩本来打算先去安徽安顿好后,再回上海接孩子,可是大舅妈张娟拗不过女儿采红,只好先带她一起去了安徽,儿子迎军则暂时留在了上海。不久,新家刚有个样子,大舅妈却累得流了产,紧接着采红又染上了水痘,于是表哥的暂住期从两、三个月变成了一年;一年后,年历翻到了1966年,史无前例的大运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上海的斗争形势比那个小县城好多了,至少武斗没用上军械,于是,表哥干脆就留在了上海。
  至于二舅程谷华,则和二舅妈彭苗一起生了三个孩子,分别是迎国、迎泰、采秀。
  所以在这三年里,同寿里4弄2号的二楼客堂间里,程家的人口达到了一个峰值:老中少三代一共八口人。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每天要做的家务活可不少。因为二舅夫妻要三班倒,三个孩子中最大的迎国也才13岁,所以平日里家里大半的家务是由徐阿婆和陶小霜在做的;至于迎军,毕竟是程家的长孙,家务活什么的,徐阿婆是不大让他做的。
  这两天她住院,徐阿婆白天也不在,陶小霜真不知道二舅家里得乱成什么样呢?
  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外孙女几句后,徐阿婆走了。
  张丽扶着陶小霜去了趟厕所。
  “陶同学,你外婆人好好的哦。”
  陶小霜很大力地点头,“嗯……我外婆人特别好的。”
  “哎呀,你笑起来有酒窝呀!”张丽惊讶的嚷道。这人好看起来就是邪乎,别人长一样都不容易,美人呢就啥都能配齐。
  “哦……”陶小霜声音小小的回道。
  张丽见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后就低下头去,还以为这小同志是害羞了,却不知自己无意中触动了陶小霜的心事。
  差不多的话,平日里陶小霜不知听过多少,这次却着实让她愣住了。
  打小亲戚、邻居都夸她长得好,按说好话人人爱听,但是这些好听话后面却总是带着刺,当面的、背后的,听到后只会刺得人心里一阵不舒服。
  ‘……可就是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妈,像谁……不知道!’
  ‘这小囡,生得好,就是不像爸妈……’
  ‘嘿……好在也不像高四海呀!’
  ‘……谁都拎的清。要不谷霞那个婆婆会死前才让母女俩见面吗?’
  充满恶毒揣测、犹如浸满毒汁的流言蜚语甚至让陶小霜对那些赞语产生了轻微的排斥感——因为也许下一句话就是对她和父母长相的恶意猜测。
  如今想来,原本以为全不可信的恶语里竟也有一个真相:自己的长相和陶家人、程家人都不相像,不是因为外婆曾说的‘那些碎嘴婆看不得我乖孙长得好’,而是确实另有缘由。
  想到在梦里宋诗照镜时,镜中那比现在的自己略微成熟些的面容,陶小霜只想叹气,但有个张护士在一旁,她就忍住了。
  “陶同学,你要有事,就到护士站来……如果我不在,你就留个话给我,好伐?”说着话,张丽把输液架摆弄好。
  “好的呀,张护士,太谢谢了”,回过神的陶小霜忙笑着回道。
  张丽脸都烧起来了,又不想自己拆台,只能留下句‘你只管来’就匆忙离开了病房。
  一瓶葡萄糖吊完时,表哥迎军没到,她等的人也没见人影,陶小霜郁闷地发现自己又想去厕所了,刚醒时由于脊髓穿刺而麻木的腰背也开始隐隐作痛。
  忍着痛,陶小霜拜托一个老阿姨去叫张护士来拔针。
  来的不是张丽,而是个中年护士。这护士掏出手绢抹抹头颈上的汗,就开始动手拔针。
  “手不动!”护士说着,技术娴熟的抽针,止血,最后用棉团按住针孔,“好了,按着不动等止血……”
  说完,护士转身就要走。大热的天气,病人又爆满,这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正常态度。
  “等等,护士阿姨,休息室在这层楼吗,哪一间呀?”陶小霜笑问。
  护士面色不耐,还是回答道;“312室……对了,你什么事?”
  陶小霜抬起右手,示意她看手臂上蛛网般的青紫痕迹,“主治医生让我去搽药。”
  “出门左转,走到尽头就是。”
  护士大步走了,陶小霜软下腰,侧身后仰。靠上枕头后,她深吸口气,随即缓缓吐出来。如此深呼吸了几次,陶小霜摇摇头,下床出了病房。


第5章 少女和少年
  休息室里,陶小霜翻来覆去地盯着自己的右手臂看了几分钟——她的右手从小臂到指尖都被涂满了紫药水。
  “哈哈,可惜柜子里没有红药水了,要不涂成红色的,这就是根胡萝卜啊……”披着白大褂,一脸惺忪的女医生大声笑道。
  陶小霜哭笑不得地抿了抿嘴,算是跟着笑了,心里却不由翻了个白眼,她很确定这个女医生是个会为午觉被打扰而实施恶作剧的小心眼。
  “对了,还要搽膝盖……”女医生总算是笑完了。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半掩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来。然后,三个穿背心短裤的半大少年冲了进来。
  三人中较矮的那个少年操着公鸭嗓喊道,“医生!你的病人情况反复了,楼下正找你呢!”
  另一个戴眼镜,样貌斯文的少年紧接着说道:“医生,二楼有人休克了,家属让我们来叫你……快去吧!”
  “是哪一床的?”女医生站起来,急忙往外走。
  “不知道呀,我们也是突然被人拉住的……”
  “快去吧,急死人呢!”
  女医生从药柜里拿了几样小器械,往白大褂的两个大口袋里胡乱一塞,急匆匆地出了休息室,大步奔楼下去了。两个少年小跑着跟了出去。
  然后,又是啪的一声,一直没有开口的第三个少年把休息室的门关上了。
  这少年看着又高又瘦,带着男孩长个时特有的瘦骨嶙立的感觉,一张晒得黝黑的脸上却已经有几分纯男性的硬朗轮廓。
  陶小霜瞪了他一眼,随即扭头去看身旁的药柜。
  少年见状就扑上前去,其动作之快之猛简直让闷热的室内刮起了一道旋风。
  然后,少年抱住了少女,陶小霜被孙齐圣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孙齐圣的双臂伸展到极限,一副要把陶小霜禁锢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天知道,这两天里孙齐圣无数次想这样做,可是陶小霜的身边总是有人在——于是这个拥抱紧到陶小霜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
  孙齐圣把头埋在陶小霜的肩脖处,想去感觉她血管的脉动,颈间带汗的肌肤腻滑,他不由得用鼻子去蹭那微微凸起的青色。
  灼热的鼻息使陶小霜微微抖了一下,但她没有推开他,相反陶小霜伸手环住了孙齐圣精瘦的腰。她的声音很轻,好似喃喃自语,“大圣,你知道吗,我好像死了一次,好可怕……”
  “我都知道,别怕,我在呢”,孙齐圣在陶小霜的耳边轻声说,语气特别笃定。
  陶小霜自苏醒后心里就一直忍着压着,这时听了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立刻夺眶而出,然后她的满腹伤心、纠结都化作一番嚎啕大哭。
  孙齐圣简直被吓到了,陶小霜何曾这样哭过。他忙松开环抱的双臂,一边抬手去轻拍那纤细的肩背,一边嘴里道:“陶小霜,媳妇儿,没事了……不哭啊……”
  陶小霜径自埋头大哭,连往常绝对禁止孙齐圣说的‘媳妇儿’也全不理会。
  孙齐圣看着陶小霜头顶的发璇随着哭声上下起伏,知道陶小霜这次是真吓坏了。他皱起眉头,只觉得陶小霜都要把自个儿给哭化掉了。
  两世为人的陶小霜哭得那叫个涕泪纵横。一边哭,她一边用手背擦眼泪、鼻涕——很快她的两只手背都不够用了。孙齐圣见状忙贡献出自己的手背去帮她擦脸。擦的时候,他嘴里的话也没停,“不哭了,不哭了……”
  总想和陶小霜亲近,被骂臭流氓也甘之如饴的孙齐圣这次很老实,可惜,门外他的两个好兄弟不信。
  把值班医生哄去了楼下,顺利脱身的朱大友和庄沙正靠在门上。
  放哨的两人听着门里面隐隐约约的哭声停了下来。朱大友用手肘给了庄沙一下,那眉眼下垂总给人老实无害错觉的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孙大圣和陶小霜肯定在……”说着他两手握拳,翘起大拇指,把指腹贴在了一起。
  庄沙推推眼镜,似乎不屑理他,然后侧过脸,把耳朵贴在门壁上。
  朱大友见了忙照做。
  陶小霜丝毫不觉门外有人偷听,她正寻摸自己的手绢。
  突然,只听“呃”的一声,她打了个嗝。
  “离远点,你好臭,熏到我了……”陶小霜用手推孙齐圣。
  孙齐圣顺着力道退开两步,低头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嗅——他在医院里守了两天一夜,没正经洗澡也没换过衣服,如今自然是一股浓浓的汗味,至于臭嘛……
  他正准备上前让陶小霜再闻闻,陶小霜就又打了个嗝。然后是捂着嘴也没能阻止的第三个嗝。
  一边打嗝,陶小霜一边瞪着孙齐圣,这坏猴会揭穿自己哭到打嗝的窘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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