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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与热花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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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打断他,“所以,你早就跟他说了我们的事?!”
程遇风点点头。
作为知根知底的长辈,程遇风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跟叶明远提前报备一下,至少要表明自己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开始的。
一想到这几个月来自己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秘密,其实早已经被爸爸洞穿,而且他也非常配合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陈年就……风中凌乱了。
她嗷嗷嗷地亮出小虎牙,在程遇风下巴上咬了一口,没控制好力度,咬得有点重,当即就留下了印痕,但他看上去依然还是帅得一塌糊涂。
“那接下来就……公开?”
好像也挺顺其自然的,而且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是她之前太患得患失,生怕刚萌发的爱情小火苗会熄灭掉。
“嗯。”程遇风也是这么想的,“你可能还要配合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程遇风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陈年瞪大了双眸,心跳砰砰砰全乱了套,一下抬头看月亮,一下又垂落视线盯着地上刚被风吹过来的落叶,“这么快?”
他眸色深沉地看着她,语气难得几分幽怨,“还请女朋友尽快为我正名。”
陈年也觉得他此时的样子有趣极了,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才晃了晃他手臂,开口说,“等我再想想,好不好?”
一想到这么快就要……心里顿时擂鼓震天。
程遇风当然会尊重她的想法:“好。”
夜色渐深,寒意越重,被晾在一边的灌汤小笼包已经凉透了,程遇风看一眼手表,“我先送你回宿舍。”
“好啊。”
小笼包和黄金糕也被安全护送了回去,在丁唯一的电饭煲里热好,很快就被三人分吃完了。
程遇风送完陈年,准备去如意楼接老爷子,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老爷子说自己已经被温家的司机送回家了。
大概是被孙子中途放了鸽子心情不悦,程立学语气听着有些冲,甚至夹带着星星点点的怒火。
果然,程遇风回到家,程立学压根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还没好气地问,“大忙人终于回来了?”
程遇风耐心地跟他讲道理,老爷子也自知自己把人骗过去这事做得不妥,气焰一下弱了,“我、我那不是……”
嘀咕个半天没什么内容,反而涨红了张老脸。
学生温儒先找上来,把所谓的“英雄救美”往台面上一摆,稍微擦点边角暗示了那么一点点,程立学也觉得这缘分挺像一回事,正好戳中了困扰他好几年的心事啊,这个孙子吧从小有主见,做什么事都让人放心,就是自己的人生大事一点都上心,他在边上都看得着急。
到了这把岁数,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余生还有什么盼头?程立学自认是个世俗之人,也想像院里别的退休同事一样含饴弄孙,共享天伦之乐啊,而不是每次都厚着脸皮去蹭别人的孙子、曾孙子抱,听孩子奶声奶气地叫爷爷(太爷爷)奶奶(太奶奶),只有眼巴巴干羡慕的份。
何况,自从儿子儿媳双双离世后,这个家真是冷清太久太久了。
所以,他作为唯一的长辈,稍微关心一下孙子的个人大事,并不过分吧?而且这次也没想着一定能成啊,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约出来见面吃个饭,聊聊天,说不定就看对眼了。
谁想到呢,最后连饭都没吃成,人就走了。
程立学倒不是生气被拂了面子,而是气程遇风这种态度,成天眼里心里只有工作,到现在女朋友都还没个影儿呢,难道真准备一辈子打光棍了?
想到这里,程立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抡起拐杖往茶桌上一敲,“今儿咱爷俩开诚布公来聊聊。”
程遇风挺直腰背,一脸正色。
老爷子也是满面严肃,用花了七十余年才修炼出来的老辣目光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重重地清了清嗓音,“你是……那什么吗?”
程遇风试图从爷爷的眼神里去找理解这句语焉不详的话的突破口,可老爷子很是生硬地扭过头去避开了,好半晌后,他才轻轻地说了一个英文词。
程遇风听后如遭雷击,捂着额头,真是哭笑不得,同时也忍不住反省起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老爷子产生这样的误会。
“……不是?”
“您觉得呢?”
程立学瞪圆了眼睛:“我哪里知道?”
他开始数落:“你看看你这些年,身边有哪一个走得亲近的女人吗?我听说以前好多女同事暗地里向你示好,可都被你拒绝了。如今好不容易想给你介绍个女朋友,结果你倒好,避人如洪水猛兽,连饭都不吃就走了。”
如果要换了以前,还是单身的状态,今晚这顿饭程遇风或许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把它当做普通的答谢宴,然后再另外选择合适时机向女方摊牌,可他现在都有女朋友了,再留下来吃这“相亲”饭就说不过去了。
老爷子语重心长:“你说你都快三十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这要传出去,面子上也过不去吧?还有啊……”
程遇风气定神闲地丢出一颗重磅炸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程立学怀疑自己的耳朵已经被炸聋了,“你刚刚说什么?!”
程遇风重复一遍。
老爷子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真的,没骗我?”
程遇风无声叹气,“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不对,今晚刚骗过,不是工作要忙,而是忙着去陪女朋友了。
程立学正要仔细去分辨程遇风的表情,眼尖地发现他下巴上的牙印,眼一眯,心中大喜,这是真有情况了?
咬得好,咬得真好啊。看得出来是个热情活泼好动的女人。
程立学脸色从秋天转换到了春天,满脸笑意,“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爷爷看看?”
“看看哪天比较合适。”程遇风说,“我得再和她商量一下。”
有了程遇风这个承诺,程立学开始盼星星盼月亮地等,每天早晚按照三餐时间问一遍,可程遇风接下来几天都很忙碌,连着两晚都没回家了。
时间转眼来到周六。
程立学天没亮就醒了,躺在床上再也酝酿不出一丝睡意,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听到客厅的钟敲了七下,他才没精打采地起床洗漱。
吃过早餐,慢悠悠打了一套太极拳,时间来到九点整,程立学看看天边躲得远远的太阳,又看看空落落的庭院,无限心酸地想,自己的老年生活实在太单调太孤独了。
程立学去给前院的花浇水,水刚把花壶灌满,门就开了,他转过身去,看到程遇风走进来,后面还跟着陈年。
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外套,浅色长绸裙,搭着双羊皮短靴,笑起来眉眼弯弯,精致生动,气质上越来越像她母亲容昭了。
程立学放下花壶走过去,“年年,你怎么来了?”
“您老人家不是说想看看我的女朋友吗?”回答他的是程遇风的声音。
第56章 第五十六缕凉风
“您老人家不是说想看看我的女朋友吗?”
程立学觉得自己糊涂了; 不然怎么会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确实是想看未来的孙媳妇; 可……和陈年有什么关系?
前些天程遇风说找个合适时机会把女朋友带回来; 老爷子心里大概有个底了,这是两人感情稳定要见家长的节奏; 按照时下年轻人的恋爱婚姻模式,说不定很快就要步入婚姻殿堂; 在那些浅眠的夜晚; 他都已经未雨绸缪去找遍了未来半年所有适合成婚的黄道吉日; 甚至连小曾孙或小曾孙女的名字都起好了。
见老爷子皱眉深思,陈年看一眼程遇风,脸上浮现一抹薄红; 她走上前,把手里提着的礼物递过去; 笑吟吟地喊了声; “程爷爷。”
等等!
看着小姑娘露出的娇羞情态,再看看旁边温柔含笑的程遇风; 程立学混沌的思绪里终于整理出了一条等式——
女朋友=陈年。
老爷子自认活了七十多年; 大多惊涛骇浪都经历过了,除了生离死别的坎,其他事都能淡定应对,可此刻还是在两个小辈前破了功; 他望天“啊”了一声; 不知道该如何摆弄自己的表情; 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震惊,花白胡子因呼吸幅度过大而不停颤动,灌满水的花壶也提不住,狼狈落地,溅出来的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难以置信。
青天白日的,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程立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力过度,痛死了。再痛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他拖着僵硬的双腿,准备先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感觉还有什么事没做,他又回头,取走了陈年手里的礼品,顺便瞪程遇风一眼,这才甩袖进屋。
“程爷爷他……”
“没事的,给他点时间缓缓。”
程遇风也牵着陈年进去,老爷子不在客厅,估计是回房间了。
陈年坐在沙发上,心情难免有一点紧张,这是见家长啊,而且对方还是她很敬重的长辈,有这层关系在,总是不一样的。
程遇风进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接过来喝了两口,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还是忍不住担忧。
程遇风揽着她肩膀,“不用担心,爷爷很喜欢你。”
陈年当然知道程爷爷很疼爱自己,可她这次是以程遇风女朋友的身份过来的,之前两人谈恋爱的事也一直瞒着他,看他刚刚的反应,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程立学没有生气,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两人完全没有一点迹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到一起了,不对,也不是没有迹象。
他想起了中秋节那天,书房里那可疑的打翻的砚台,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真是……还有昨晚程遇风下巴上的牙印,真不能再想象下去,他的老脸臊得慌。
程立学长长地叹了一声,身前的桌子上还摊开着老黄历,上面圈了十几个好日子,旁边的本子上也密密麻麻写满了程姓名字。
本来不生气的,一看到黄历和本子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程遇风,当初要你多照顾人家小姑娘,结果你照顾着照顾着就把人家照顾成了自己女朋友。
人家姑娘正值大好的青春年华,要什么年轻优秀的男朋友找不着,偏偏栽在你手里,也不想想你比她大多少岁,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本是一番好心,居然被孙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程立学揉着眉心,心里那叫一个惆怅为难啊,这下让他怎么跟九泉之下的路如意交待?
还有明远和容昭那边……
“唉!”
程立学纠结万分,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一个激灵,陈年还在外头坐着呢,他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像什么话?
一点基本的礼数都没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立刻换了套正式的衣服,凌乱的头发也对着镜子梳好,再检查一遍自己的表情,不能这么严肃,要面带微笑,万一吓着小姑娘怎么办?
客厅。
陈年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看看时间才过去七分钟,可怎么感觉那么漫长呢?她侧过头去和程遇风说话,同一时间,房门缓缓地开了,她看到程老爷子走了出来。
她顿时把刚刚想说的话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局促地站了起来。
“年年,”程立学笑得很是和蔼,“不用紧张,你先坐。”
陈年重新坐下。
他也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他看向程遇风,“家里没有什么菜了,你先出去买点回来。”
这是很明显地要把人支走了。
程遇风了解爷爷的性情,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顺着他的心,给了陈年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他拿起车钥匙出门去了。
程立学透过窗户看出去,黑色车子开出了大门,他收回视线,神色认真地说,“年年,你告诉程爷爷,是不是遇风他……”
这话要怎么问呢?
电视上看过那么多花季少女上当受骗的新闻,失心又失身,令人痛心疾首,他当然相信程遇风不会做出这般下作的事,但这么大年龄差的恋爱,他也担心陈年心性尚浅,懵懵懂懂,还分不清什么是男女情爱,就受了诱惑,一头扎了进来。
按照世俗法则,一个身心都成熟的男人和小姑娘谈恋爱,最后吃亏、受伤的总是后者。
路如意把陈年托付给程立学,他是从心底里把陈年当做孙女来疼爱,也想过等她将来找了男朋友,自己还要亲自帮忙把关。
眼下这情况,不是乱套了吗?
“程爷爷,”陈年心思通透,很快领会到程立学的言下之意,心口猛地一颤,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没有!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在长辈面前如此直言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她直直地看向程立学的眼睛,“程爷爷,我非常确定自己是因为喜欢才和程遇风在一起。”
有多喜欢呢?
如果真要用言语来描述,是那种想和他共度余生的喜欢。
程立学心中宽慰几许,摸着胡子问道:“哦?你喜欢他什么?”
陈年想了想,沉吟几秒才出声:“可以说所有吗?”
太多太多了,没办法具体到某一点,她很贪心,喜欢的是全部的他。
程立学笑出声音来,爱情不就是这样吗?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喜欢就是喜欢了,纯粹又简单,是他想得太复杂了。
一老一小敞开心扉聊了半个小时左右,程遇风就回来了,他不知道老爷子特地把自己支开会和陈年聊什么,根本没有心思挑选食材,最后每样都买了些就开车匆匆折返家中。
他进门后就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的表情,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陈年朝他笑了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看样子聊得还不错。
程遇风松了一口气,刚要在她旁边坐下,老爷子又发话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把饭做了。”
程遇风只好提着食材进厨房。
陈年看着他有些郁闷的背影,不厚道地抿嘴偷乐。
午饭很丰盛,程遇风展现了极好的厨艺,也很会抓重点,做出来的都是老爷子和陈年喜欢的菜,程立学扫一眼饭桌,心里满意,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和颜悦色暂时只向陈年开放,“年年,快过来坐。”
饭桌上,老爷子也只跟陈年说话,完全把程遇风当成了透明人。
陈年看程遇风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同情。
饭后,程遇风终于在爷爷那儿找回了存在感,只是又被他差使进厨房洗碗去了。
陈年则是被程立学拉去下棋,她对棋艺一窍不通,老爷子很是细致地教,还好她学习能力很强,又有良师从旁指点,更是如鱼得水,一来二回,也能正面和老爷子对上一局了,三局过后,甚至还小赢了一把。
不排除老爷子故意放水的可能性。
二楼阳台,程遇风居高临下看着楼下凉亭里开心对弈的两人,眉目稍稍舒展开,微抿的唇也若有似无地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老爷子使了性子,存心把他隔离开,所以暂时还没他的事。
程遇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飞行报告。
不知不觉,黄昏临近,庭院的地面撒了一片金黄的光,因入秋而将要凋零的花草树木仿佛在柔光中重获生机。
程立学心满意足地输掉了一盘棋,终于肯放人,朝二楼阳台招手,让程遇风把陈年送回家。
回叶家路上,程遇风和陈年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两人眼神一碰上,彼此都笑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
把陈年送回家,程遇风一刻都没有耽搁就往家里赶,他进家门时天色已擦黑,客厅安静无人,只孤零零地亮着一盏落地灯,他眼皮飞快跳了两下。
不出所料,老爷子果然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
书房倒是灯火通明,程立学负手站在窗前,另一手拄着拐杖,背影笔直而肃穆。
程遇风脚步微顿,身后冷风吹过,寒意逼人,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程立学听到动静,回过身,沉声道:“进来!”
程遇风走进去。
老爷子先声夺人,先是控诉他别有用心近水楼台,再控诉他把一份单纯的照顾变成了男女之情,接着控诉他年近三十还厚着脸皮拐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并且隐瞒不报……
说到情绪高涨处,程立学抡起拐杖直接往程遇风身上招呼过去,没下太重的手,但这一下也是打得结结实实,绝不缺斤短两。
他又把拐杖往书桌重重一搁,严词厉色,掷地有声,“你把事情给我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真要一五一十地说,恐怕天亮都说不完,程遇风直奔重点,也是老爷子最重视的部分,“我是很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我确实比年年大了十岁,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它能说明什么呢?就因为这十年的差距,我和她就不能在一起了?”
“爷爷您也知道,这些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男女感情上一片干净,因为我不想轻易开始一段不是建立在两情相悦基础上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会遇见陈年,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甚至爱上她。
他的爱情来临时,就是以陈年的模样,令他无法抗拒,步步深陷。
程立学内心深受震撼,程度之深,简直比知道程遇风和陈年在谈恋爱这个消息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也没想拿年龄这个问题大做文章,顶多就是被蒙在鼓里,意气难平,想发泄一下。
没想到就这么容易逼出了程遇风的真心话,程老爷子的气一下子就消了,这会倒是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板着脸,“你之前隐瞒得滴水不漏,这事是不是做得不地道?”
程遇风很是体贴地为爷爷送上台阶:“是。”
“老规矩,家法抄一遍。”
程遇风再次应是。
老爷子顺着台阶走下来,出门前,又挥了挥拐杖,语气充满威胁,“要是你敢让年年受半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
程遇风听出爷爷态度已经发生明朗的转变,心口被某些柔软的情绪撑得微微发涨,他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
又轻轻地重复一遍:“我知道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缕凉风
月明星稀。
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映在地面的黑影仿佛一片缓缓流动的淡墨。
书房里的灯光温暖而晶莹。
程遇风端坐在书桌后,手边的砚台墨香淡淡,他右手执毛笔; 笔尖落纸面; 像是有自主意识般; 行云流水地写出了“程氏家训”四个字。
无需对照,内容早已了然于心。
尽管这是程遇风成年后第一次被爷爷罚抄家法,可那四字成形后; 久违的熟悉感也越过年少时光悉数回归; 他把笔停在半空; 对着窗外夜色凝神了一小会儿; 头顶的橘黄光亮在他笔挺的轮廓上打下暗影; 眼底深处似乎也有光泽隐约跃动。
万籁俱寂;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下轻两下重,是程立学独有的步调; 他早年左腿膝盖受了点伤; 走路不敢用力; 步子声音就轻; 很有辨识度。
程遇风抬头看去; 果然看到爷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外套衣摆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整个人在明灭的光影中呈现出一种非常慈祥的姿态; “好好准备; 明天我们去叶家一趟。”
程遇风知道爷爷的意思:“好。”
“不早了,爷爷您先回房休息吧。”
知道孙子自有主张,办事牢靠,从来不让人操心,程立学也没有别的好交待的了,只留下一句“你也不要太晚”,他就转身走了。
蹒跚的背影在月色中走远。
程立学回到房间,拉了张木椅坐下,他看着落在地上的清冷月光出神,姿势一动不动,像座木雕,和底下的椅子连成一体。
许久后。
他苍老的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如意啊,这小子虽然年龄大些,但是个会疼人的,性格好,专一长情,也算有点本事,其他方面综合起来看也还不错,年年和他在一块,我是放心的。
你也放心吧 ,将来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年年受一丁点的委屈。
程立学又想起了九年前的往事。那年儿子儿媳不幸遭遇空难,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程遇风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只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月都没有和人说过一句话。
同样是失去至亲,丧子丧媳的悲痛于程立学而言也是如同拆骨割肉,但对当时才20岁的程遇风来说,是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
那场悲剧也改变了程遇风的人生轨迹。
他消沉了数月后,做出了一个令程立学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的决定,他放弃美国名校炙手可热的金融学专业,考进了飞行学院,用几年时间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再一步步地成为了如今昭航的机长。
他认定一件事就会全力以赴,同样的,只要认定一个人,也照样会全心全意,从一而终。
风撞得窗户砰砰响,客厅的钟也敲了十一下,程立学起身走到窗边,夜深如水,庭院的地面上铺满落叶,折射着丝丝缕缕的银光。
风如冷刀割面,他赶紧关好窗户,脱去外套上床睡觉,闭眼前还想,这么晚了,那小子应该已经抄完家法回房了吧?
书房的灯还亮着。
按照程遇风的速度,两个半小时就能把家法抄完一遍,十分钟前本来已经到了收尾部分,兜里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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