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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向暖北枝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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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她怎么能对卢定涛说出这样的话、显得自己很在意他的看法似的!卢定涛喜不喜欢,跟她有大米还是钱的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娅枝愤愤地将抱枕扔在地上,忍不住又转头撇了一眼手机,那条覆水难收的羞耻信息依然躺在窗口底部。
  一分钟,两分钟……卢定涛始终没有回复。
  娅枝毕竟工作得疲累,她抱着那部手机,起初还心不在焉地胡乱浏览,不知过了几时,就以一种趴在床边上的别扭姿势睡着了。
  外面客厅里,向妈妈的喊声将娅枝唤醒:“娅枝,你姜叔来了!”
  姜叔已经多日没有来过,向妈妈开门相迎,她依旧是寒暄着,一只手去接姜叔手里的东西,又他坐下休息。可娅枝依旧注意到妈妈的反常——不断地将手在围裙上摩擦,似乎忘了该如何将它安放。
  不仅如此,这天向妈妈招呼姜叔时,热切的语气夹杂着期待已久的情感,她那不再年轻的面容,似乎也重新焕发起神采来。
  娅枝会心一笑,转身去厨房准备水果。今天恐怕是插不上话了,她想。
  姜叔解释起近来工作繁忙的缘故,原来,受那位侯姓前局长落马事件的影响,L市公安系统的人事变动很大,重查当年腐败官员造成的几桩冤假错案的任务,便落在了他们这些有资历的刑警身上。
  “那件案子,应该也快了。”老姜曾说过,腐败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彻底重查杀人案只是时间问题,他们也在等待上面的批复。
  “老姜!”向妈妈急急地打断,她向立即低下头削苹果的娅枝看了一眼,又疑惑地望着姜叔,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当着娅枝的面提起“那件事”。
  “娅枝已经知道了。”姜叔沉静地解释。他缓慢地前倾身子,握住向妈妈的一双手,用这种笨拙无言的方式,抚慰着尚未从惊愕中缓过劲的她、疗愈着还不愿接受这一事实的她。


第三十六章 空落
  发布时间:2018…09…14 00:00:05|字数:3152字
  对于娅枝已经知道事实的情况,向妈妈并没有当即表现出大怒或大悲,她流露情绪的方式抑制得让人心疼,眼睛就那么空洞洞地,直地望着前方,被姜叔紧紧攥住的手一直微抖。
  于是姜叔劝慰她:“娅枝长大了,这也是迟早的事。”
  向妈妈生硬地点头。
  姜叔又说:“你为孩子操劳一辈子,是时候放手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也该规划规划自己的生活。”
  向妈妈又点头,幅度稍大了些。顿了两秒,她沙哑着嗓子说:“我知道。”
  三个人静默地坐着,不可名状的气氛自脚下升起,潆潆回回地充斥了整个客厅。
  “我有些累了。”向妈妈最后道,用的仍是低哑的音色,嘴唇几乎没有动。
  虽然向妈妈说得含糊,姜叔还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叮嘱她:“你好好休息。”
  “妈妈,我去送姜叔。”娅枝终于站起身,小心地绕开茶几去拿大衣,却不敢直视向妈妈的眼睛。
  向妈妈点头,算作默许。
  娅枝理解向妈妈的心情,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向妈妈该怒,因为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儿,毕竟忤逆了她这个母亲;她该悲,因为命运施加给她太多的不幸,就连保护第二个女儿、让她远离黑暗的过去这件事,她也没能做成;她也该释然,像姜叔说的那样,女儿平安长大了,一件让她牵心了二十三年的事顷刻化为虚无,不再束缚着她让她偷偷摸摸、编了谎又圆谎……她也自由了,该去追求自身的生活,甚至爱情。
  可向妈妈偏偏不怒不悲,也体会不到那心安的释然,她只觉得空落,觉得一件重要的事忽然间凭空消失了,她给自己的任务就这样幻灭虚无。向妈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她发觉自己早就将女儿当作了命,当作了活下去的希望,一旦女儿自作主张地松手了,她便要自作自受地失魂落魄。
  比起预想那行尸走肉的未来,回想过去更令向妈妈空落得痛苦。变化毕竟来得太突然了,一直被她悉心照顾、用命保护的女儿,忽然打破她费尽心力给的一切保护,无声地告诉她“我不需要”,那姿态就好像,一个被诊断为重症患者的人挣脱医生的束缚,不但从轮椅上站起,还要扔掉氧气面罩、掷地有声地告诉所有人:“我,根本就没病!”
  多么嘲讽!向妈妈的心刺痛得好像抵着一束冰锥,她想让自己放下,可脑子在不断地回放过往的中中,她不能停止质问自己:她过去所做的那些事,那些言传、身教,那些管束、控制,那些隐瞒、躲避……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二十多年,她就白白地、毫无价值地度过了吗?
  向妈妈缓缓抬起已经僵直的手,慢慢地扶上脖颈、颔、颧骨……她捂脸,低头,轻轻地哭起来,又愈哭愈大声,哭成了喊,成了撕心裂肺的吼……成了她哭得脱力昏睡过去后,梦境里缠绕着出现的那团混乱。
  那个时候,娅枝正忧心地问着姜叔:“我妈妈,不会有事吧?”
  姜叔神情沉静,只有比刚才愈发深些的眼纹表明,他亦是忧心忡忡。姜叔没有敷衍地宽心她“没事”,而只是道:“我明天再过来。”
  娅枝点点头。她听到姜叔又说:“我查了,确实有些问题。”
  “什么?”娅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出声才意识到,姜叔说的或许是姐姐的案子。
  “尸体是被一个警察单独发现的,该警察第二年就因事故牺牲了。”
  “法医呢?”娅枝惦记路菁的嘱托,更关心死亡时间的准确性。
  “法医不是公安局编制内的公职人员,而是鉴定机构的人,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辞职了,据说是去了国外,目前信息全无。两个人的消失结合起来看,确实存在疑点。”
  “那就是,存在尸检结果有误的可能性?”娅枝立刻听出了姜叔的意思,她旋即想起今天和卢定涛探讨过的猜想:“如果当时的记录的确被伪造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和连环杀人狂并不是同一个人,他只是为了脱罪,才伪造了死者的状态?”
  “存在这种可能性。”
  出于职业修养,即便是私下里,姜叔也对每一个回答得谨慎:“困难在于,即便检验结果有伪,我们也不可能对当年的受害者重新验尸了,只能通过照片和证物分析。”
  娅枝回到家中,发现向妈妈已经沉沉地睡去,眼角犹带着泪痕。娅枝替妈妈拭了泪,又掖了掖被子,心想着要回自己房间去,却不自觉地在妈妈身边躺下来。
  娅枝和妈妈的脚边正好是暖气,温度从脚底传来,股股都涌入刮风下雪的心里,娅枝有时甚至觉得暖气烧得太过了、暖意过于足够了,可她又眷恋着这温度,甘愿在室内只穿一件薄毛衣,顶着两边被烘烤得发红的脸颊。
  娅枝就这么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上每一丝裂痕,感受着与孩提时无异的、睡在妈妈身边的感觉。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于是娅枝划动它,给手机解了锁才发现那只是条娱乐圈新闻。
  娅枝来不及想,指尖已经径自点开了聊天软件。
  卢定涛还是没有回复。
  混蛋。娅枝心里暗咒了他一句,依然觉得有什么地方空落落的,她便跳下床去厨房找东西吃,吃了两片吐司面包、一个杨桃、一个火龙果,又咳了半天瓜子,最后还用力地往嘴里挤了两大口奶油。
  娅枝抚着鼓鼓囊囊的胃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想象自己是一条刚刚吞了猎物的蟒蛇,和圣·埃克苏佩里在《小王子》中的插画里的那条“帽子蛇”一模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只能靠休眠来消化胃里的养分。她,太需要消化了。
  娅枝靠这种方法睡着了。
  ——
  第二天,卢定涛的车没有出现在院门口。
  娅枝在寒风中等了许久,直觉得裸露在外的一双手不再是自己的了。最后,她还是自己乘公交到了银行,创下了入职以来的第一次迟到记录。
  “娅枝,你怎么一上午都闷闷不乐的呀?”马天天注意到娅枝这边气压极低,安慰道:“又不扣钱,主管都没说什么呢。”
  “人家娅枝又不是你,为了跟新交的男朋友腻歪,三天两头迟到早退。”另一位同事忍不住插话。
  “娅枝又不一定是因为来迟了才不高兴,”又有人说:“没准是跟卢经理闹别扭了呢。”
  卢经理每天亲自接送向娅枝,这已经是大半个银行皆知的八卦了。娅枝一次又一次地强调,要卢定涛在车里等她就行,可卢定涛大概是上了年岁,非但耳朵不好使,还爱爬楼梯锻炼腿脚,总是没等她下班,就已经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五楼办公室里,斜靠在娅枝的办公桌上跟大家闲聊。
  某一天,娅枝气得拒不肯再坐他的车,卢定涛伸手要替她拎包,娅枝竟大脑短路地以为他是要道歉示好,便毫不客气地递了过去。
  “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向娅枝这个人,再也不上我的车?”卢定涛明知故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娅枝还在赌气。
  “那就院门口见吧。”卢定涛侧身坐上驾驶位,一转钥匙便发动了汽车,丢下她绝尘而去。
  “你还真……”娅枝正发着牢骚,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我的包!混蛋啊!”
  那天娅枝追着车跑了几百米,发现卢定涛根本没有悔悟的意思,而且她已经跑过了公交站!娅枝只好一边念咒语似的骂着卢定涛,一边无可奈何地向前步行。
  当她狼狈地走到院门口,卢定涛的车已经停在那里,车窗半开着,卢定涛将手臂舒坦地搭在窗上,以逸待劳。
  看见她,卢定涛立即摇下了车窗,微笑着用双手将包呈上去:“还好我送到了,刚才被卡红绿灯,差点迟到。”
  迟到?他是暗讽她跑得够快,差点比他的车先到一步吗?娅枝被气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指着车窗里面容儒雅的人怒骂:“你!神经病!”
  “你说了人不要坐进来,我不能强迫他人。”卢混蛋的口气竟然带着些委屈,还说得有理有据:“只好帮你分担一下重量,就先把你的包送回来。”
  这样一个热衷于欺负她的混蛋,竟因为一句话而不回消息,也不再送她上班了?娅枝百思不得其解,她不记得卢定涛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公主病。
  一位同事忽然说:“不可能呀,卢经理今天就没来上班,怎么可能跟娅枝闹矛盾?”
  “卢定涛没来?”娅枝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抬高了。
  作者李依咪对大家说:
  这段中,和女主互动的男主,有一点贱……   大力描写北方人的暖气是多么热,热得让人根本受不了的我,好像也有一点贱……   嘿嘿,再见再贱……


第三十七章 散尾竹
  发布时间:2018…09…15 00:00:05|字数:4501字
  午饭后,主管交给娅枝一份调职材料:“尽快填好,再给你一天的时间用来交接,下周就直接去外务那边报道吧。”
  娅枝被调离,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正地拿到了那些厚实纸张,娅枝还是百感交集。
  娅枝没有急于查看纸张上的内容,她接下它,回首环顾办公室里的每一个工位牌。如同大多数单纯的人们一样,娅枝与这些同事共处的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不知珍惜那些一起谈天说地的快乐日子,豪气地放任它如梭飞逝。如今面临分离,她细细回想起来,觉得她们每一个人都分外地可爱,有人给她带零食吃,有人耐心地为初来的她解忧解惑,还有人总是打她和卢定涛的趣。
  娅枝回神,发觉主管一直望着她,似乎对她并不太兴奋的样子感到惊讶,娅枝不好意思地笑笑,尽可能谨慎地问:“我能否,请问一下原因?”
  “请你放心,”主管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和卢经理绝对无关。之所以提拔你,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你的表现,一致希望你去更合适的岗位发挥才能。”
  娅枝便明白了马天天所说的“半个单位都认识”是怎样的知名度,她并不热衷于变得知名,奈何偏偏与一个跟半个单位都混得很熟的人结了仇怨,也就被那人牵连着攀上了又一个人气顶峰。
  娅枝上一回出名若此,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卢定涛那一场“强行送演讲稿”的精彩演出,直接导致了那段时间娅枝行走在校园里,都会被人议论:“就是她,有一个帅得非凡并且暖心的哥哥哎!”
  娅枝不明白卢定涛究竟何以有这等影响力,居然让老古董模样的主管都听说了他们的八卦,她自悔问了引人误会的话,不由得羞恼地微微转过脸,避开主管打量她表情的“慈祥”眼神。
  桌面上零散的东西落入娅枝眼底,离她最近的名牌上写着“向娅枝”,娅枝便出神地想,它大概也听闻了自己将要被撤走的命运,却依然稳稳地立在桌上,恪尽职责。娅枝的神思游荡得更远,新岗位上的同事们会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主管向她确认。
  “请问您,卢经理今天是没有来吗?”话出了口,娅枝才意识到这问题已经折磨了自己一上午。
  “你不知道?”主管盯着娅枝,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点头:“他可能不方便联系你。”
  “出什么事了吗?”娅枝心头一紧。
  “卢经理昨天接到上面的紧急通知,说是银行账目被查出问题,所以连夜赶去省总部了。”主管又宽慰她:“总部那边有卢副行长在,应该没有大问题。”
  娅枝顿时宽心了些许,她知道支行高层人数不少,总部只通知卢定涛,想来有擢升之意。她又想,卢定涛学历出众,父亲又高居副行长之位,自然不会囿于一家银行的小小天地。她与他的差距在幼年时便拉开了,早在家长们把卢定涛视作“别人家的天才”,却又安慰娅枝的父母“孩子还小,不懂事”的时候。
  娅枝回到家,看见姜叔正在给花盆换土。娅枝家的客厅里点缀着两棵大型盆栽,一棵是发财树,另一棵是散尾葵。两株植物都生长得很久了,向爸爸还在这个家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葱葱茏茏。
  发财树是向妈妈选的,她看中的是它的枝匀叶润,每一枝都是规规整整的六片叶,放在家中格外怡人心目。
  向爸爸却不爱这“发财”的名称,仿佛听见这几个字,便嗅见了枝叶间散发的铜臭味,他也嫌弃那树的样貌,笑它端正得像个圆滑的不倒翁一样。
  “好啦,就你最清高,”向妈妈也“咯咯”地笑出了声:“人家王伯隅先生有云,‘有境界自成高格’,你这听了个俗名字,就目之所及整棵树皆俗,恐怕有失境界呀。”
  被笑话“自成低格”的向爸爸却在这件事上十分坚持,他自知不会做长袖善舞的政客,又并非多钱善贾的商辈,在家中放棵商家们用来装饰门店的招财之树,总归不合风水。他看上的是旁边修枝剑叶的另一棵,觉得那些密密蓬散的叶扇清雅别致,很有一番意境。
  “这棵也规整,你怎么不说无趣了?”向妈妈嘟嘟嘴,表示不服气。
  向爸爸儒雅一笑,礼貌地请教植物的名称,听到“散尾竹”一名时,他轻轻吟道:”人性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
  “植物生来都是生灵,名字不过是凡人随心取的罢了,你真是老顽固。”
  两人最终也没有达成共识,于是向爸爸将两盆植物都订了下来,与妻子携手说笑着散步回家。花卉市场的店主们久久地目送着这对年轻夫妇的背影,竟觉得那天的阳光分外和煦,暖融融地渗进这塑料大棚,抚得每一个劳累的人的心都柔了。
  两盆植物被双双搬进来的那天,是小娅叶的百天庆,客人们夸孩子健康可爱,又夸两棵植物生长的好,夸完了植物又复夸孩子。向妈妈相信生物有灵,却没料想到植物也生了耳朵,听了人夸赞就得意洋洋,生长得势头极猛,好像要跟一天天成长起来的小娅叶争个快慢。
  转眼,两个植物都长成了大树,向妈妈又笑向爸爸:“你那自许高材的竹,空有一颗空心呢,还不是一样经不住奉承。”
  向爸爸宠溺地看着妻子,目光转向她怀中的小娅叶:“别嫌竹子心浮,就连我这样时时自省的人,听见人家夸赞咱们女儿,还是会忍不住骄傲呢。也不知这小人儿有什么误人的魔力,怪哉。”
  向妈妈见丈夫又犯起书呆子的痴症,笑得前俯后仰,怀中的小家伙像是也听得明白一般,“咯咯”地跟着笑。
  后来小娅叶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两棵植物仿佛感应得到空气里的怅然,它们依旧向着日光轻摆枝叶,点点滴滴地贮存下能量,到了夜晚,再徐徐吐息,置换霉味和锈味的空气。它们又仿佛渐渐地发现,沉闷是代谢不掉的,于是它们停止了生长,叶子也一片片的泛黄、萎缩、脱落。
  向妈妈曾一连几个月未曾浇水,反应过来后,惊讶地发现植物们还活着,它们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牵线吊着一口气,有那么一口气在,就不容易死,却也不大可能茁壮自在地活。
  向妈妈望着这两株植物,就像望见了她自己——活成了牵线木偶、被那渺茫的念想操纵着的自己。
  后来,家中来了警察姜叔,他一眼便看出这些植物缺乏肥力,原先的土壤早就被庞然虬结的根系压榨殆尽了。向妈妈起初小心地向他请教,没想到姜叔对植物颇有研究,能把养花这样的事讲得通俗明白。
  再后来,姜叔带着花铲和肥料来了,他叮嘱向妈妈施肥的技巧,又说要让叶儿长得匀顺,就得时常转一转盆。向妈妈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双常年握枪的大手,看它们熟练地抓土、浇水、再压实,将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感一粒粒地,压实在她已然千疮百孔的心上。
  ——
  “叔,妈妈怎么样了?”
  “做红烧肉呢。”姜叔放下手中的活,笑着手指厨房。
  娅枝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在餐厅小心地张望厨门内的景象,只见妈妈从冰箱取出一小盒佐料,转身放在桌案上,又拿起桌案上一碟食材,再转身向锅台走去,将碟中物倒进锅内的同时,左手指尖在头顶稍一摸索,便打开了抽油烟机。
  娅枝看得出神,她至今没有学会像妈妈那样行云流水的烧菜,即便烂熟地背下了菜谱,实际操作时,她都会难以避免地手忙脚乱,狭小厨房空间里的水声、油声和呼呼的抽气声,无一不刺激着她微敏的神经。
  看来妈妈已经情绪好转了,姜叔总是有办法是她平静,娅枝想。
  饭桌上,谁也没有先提起昨天的事,倒是向妈妈一直在招呼他们吃肉。最后,还是姜叔先打开话题:“我刚才和你妈妈谈过了。”
  姜叔接下来的话则出乎娅枝的意料:“结了这个案子,我就正式退休。”
  “是,那个案子吗?”娅枝不敢相信。
  “妈妈刚才也想清楚了,”向妈妈接过话道:“女儿已经长大了,做母亲的该顾自己的生活。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我活到了你姐姐的案子查明的那一天,也算是没有太对不起她。”
  娅枝转向姜叔,她虽不明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能让妈妈的态度转变若此的,一定是极为重大的讯息,重大到足以让迷茫忧愁的女人抛却迷雾,坚定地走回现实中来。
  杀人案的真相快要揭晓了,娅枝想。
  虽然几天前,她和路菁还在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和杀害姐姐之人是否相同而争论,就在几周前,她才刚刚得知姐姐夭折的真相,就在几个月前,她才从姜叔口中无意地听闻“那件事”,开始对一切产生疑心……事情的变化未免太快了,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毫无进展地停滞了二十年,却突然自动地以二倍速播放起来!整件事,都令人难以置信。
  但,也确实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是何等确凿的线索,让向来慎重的姜叔自信能够在退休前将案子了解,让向妈妈郑重地宣布放下过往,开启新的生活?
  “我们召集了刑侦学方面的专家,重新对十六起杀人案的照片和证物进行分析,发现娅叶一案的确有蹊跷,从娅叶身上的刀口朝向等痕迹来看,像是有人在刻意模仿前十四起中的手法,而颈部伤口之下,隐蔽地藏着一道掐痕。不过,与娅叶同一天被杀害的另一位死者的状况,又和前十四位更相似。”
  如此看来,“仇杀脱罪”说也不太可能成立,倒像是存在一位杀人狂的“帮手”或者“分身”,两个凶手在一天内同时出动,对相近地点的两个女孩下手。
  娅枝觉得事情在不可控地变得愈来愈怪异,新信息涌来得太突兀,混杂着组合在一起,呈现出的情形令她无法想象——一直被认为死于连环杀人狂之手的姐姐,竟然另有死因,而“二号凶手”杀姐姐的同一天,连环杀人狂也出手杀了姐姐的朋友,自那以后,连环杀人狂竟然在L市销声匿迹了,带着他累累的罪孽……种种这些,难道皆巧合吗?
  “事情离奇,但也有可能的突破口。”姜叔仿佛料想到了娅枝的想法,字斟句酌地道:“当年的法医,被指控多次收受巨额贿赂,在法庭上作伪证。而最近有线索表明,此人现身我市,抓捕的任务安排给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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