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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江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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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浮有点失神的望着青琐袅娜的身姿,那边胖婆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这孩子…愈来愈水灵了。想这地方确实养人,老身也习惯了。下雪天冯老爷也是体谅人,让她在家里呆着不用过去。老身正感激着,原来是城里那个伙计病了,等雪一停让青琐进城帮忙。她原本不去,又不好推辞,正犯难着,你就过来了。”
任浮道:“京城离这里不远,只是帮两天忙,胖婆不用着急,我会过来照顾您的。”
“倒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胖婆应道:“我是怕京城里太杂,乱七八糟的人又多,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我不放心。”
任浮点点头:“等我回了司马大官人,瞧她去。”
胖婆听了自然高兴,其实她知道青琐不想去皇城的原因,细想就这么两日,偌大的皇城不会那么巧的碰上个熟人,回绝冯老爷实在不好。等任浮回去,胖婆劝慰了青琐几句,青琐倒是很乖顺的点了头。
雪第二日就停了,久违的太阳露了脸。青琐回到杂货铺,冯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去皇城的马车,车里装满了五颜六色扎好的灯笼,只容得下两个人挤进去。莲儿也要跟着青琐走,她父亲不同意:“你别去瞎胡闹了,乖乖的做你的灯笼。等元宵到了,为父带你和青琐姑娘过去赏花灯,到时候够你玩的了。”
青琐也拉了莲儿嘱咐着:“白日里烦你帮我看一下胖婆,我带好吃的给你。”莲儿溜转着大眼:“你那个大哥在吗?”青琐明白她说的是任浮,便打趣道:“我不在,你自可以和他多说话。”莲儿腾的羞红了脸,伸出粉拳作势打她,青琐咯咯笑着躲开了。
冯老爷在京城里的灯铺位于南门大街上,那是京城里最繁华的市井之一。旅舍酒楼铺子多如牛毛,车马轿子熙熙攘攘,五色杂人在商铺间流连徜徉。南去第十棚枋木露台上,那些江湖卖艺的正上演杂活,上竿,跳索,惊险中嘘声一片,有路人在钵里扔铜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新年快来临,又是第一场雪后,天气晴好得清冽透明,一些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也出来踏雪,大街上比往日更显热闹。
冯老爷将灯笼挂在铺檐下,门柱上,搬了椅子在门槛旁的太阳底下,让青琐坐在那里编灯笼。五彩灯笼映着清光白雪,放眼望去格外姹紫嫣红,鲜艳夺目。青琐就笼罩在那片滟滟的光影下,安静而恬淡,一双纤柔的玉手灵活地上下左右编结着,也不知道是灯笼映了人,还是人衬了五彩灯笼。
“老板,要个灯笼。”有人叫道。冯老爷忙不迭的应着:“来了,爷要哪个?”那人指着青琐手中正在编结的:“要那个。”冯老板指着头上挂着的:“就这样儿,也是那姑娘扎的,爷不用等。”那人问了青琐,青琐笑着点头称是,那人满意地付钱走了。
少顷又有买主进门,这回索性要青琐帮着挑,青琐给他选了个五鸟衔灯的,买主回去时也是欢欢喜喜。也有的非要青琐手里编结的,心甘情愿的站在对面等,带着艳羡的目光打量着她。晌午过后,铺里灯笼已买出去不少,冯老爷的心里笑开了花,眯着眼在里面数钱。
“啪”的,声音有点沉闷,青琐惊叫一声,霍的站了起来。冯老爷蓦的侧脸看去,青琐想是被从哪里飞来的雪球打中了,正起身掸掉溅在灯笼上的雪花,一边吃痛的甩着被打中的手。冯老爷吃惊的探身朝街上望去,不远处站着位裘皮斗篷的贵夫人,掖着精巧的暖香汤婆子,雅态绰约,一双眸子正死盯着青琐。一旁站着宝蓝缎棉的小爷,手里还搓着雪球,看着青琐抬起头,大惊小怪的叫:“娘您看,就是那丫头!”
贵夫人环佩珊珊的过来,青琐微微施礼,低头叫了声四夫人。四夫人并未去看青琐,眼睛朝着满柱子的灯笼瞧,挨个的摸将过去。后面的柳瑞琪早按捺不住的拿手里的雪球去磨青琐的脸,青琐急忙用手挡住,柳瑞琦恼怒的将雪球往她的怀里塞,青琐顺势用手中的灯笼挡住。这样几回招势,结在灯笼里的竹编子脆弱的折了,柳瑞琦肆意的手正巧碰到了断裂处,哇哇大叫起来:“打人啊,丫头欺负人了!”
四夫人闻声急回身,拉住瑞琦的手,心痛的呼喊:“啊哟,我的小祖宗,手伤着了!”阴冷的眼光射到青琐的脸上,一个大巴掌扇过去,青琐的头早就偏了,人顺势跑进了店里。四夫人扑了个空,气急败坏的叫嚷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奴才,敢伤我家的小少爷,也不瞧瞧自己是谁?来人,进去给我抓住她!”随后的两个家奴也认出青琐来,青琐以前和他们关系不错,于是装模作样的冲了进去。
尖叫声也吸引了周围的行人,人们围拢了过来。冯老爷慌里慌张的出来,拱手哈腰道:“这位夫人请勿气恼,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四夫人见人愈来愈多,叫起屈来:“大家快来看,这是什么店啊?找了个青楼里的小狐狸,专门坐在外面勾引男人招徕生意呢。还把我家小儿子给打伤了,大家帮忙评评理啊…”接着掏出绢帕哭泣起来。冯老爷料不到这位贵夫人会说得如此这般,一时不知所措,只会一个劲的摆手解释。
人们将信将疑,有人喊道:“把人叫出来。”四夫人唤家奴,冯老爷叫青琐,不大一会儿,青琐从里面出来。
众人一见,一阵哗然,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道:“这位小姑娘如此可人,长得好比是冰雪团成,琼瑶琢就,不像是青楼里的女子。”四夫人一时噎声。
早就有人对四夫人母子的嚣张跋扈看不惯,也出来打抱不平:“说她是青楼里的,夫人可有证据?想夫人来自富贵人家,怎会认得青楼之人?”人们顿觉有理,纷纷反问起四夫人来。四夫人这回慌了,她本是想拿青琐出点恶气,如今却是搬了石头压自己的脚,又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坏了老爷的名声。一旦被老爷知道,遭老爷痛骂,岂不自己吃亏?又想顾及自己的面子,拿了瑞琦破了点皮的手说事,心里虚得很。
总算有打圆场的:“想那小少爷破了手,人家也是小本生意,夫人高抬贵手,老板赔个灯笼就是。”四夫人一听有台阶下,也就装出大度的样子。青琐为了店铺的太平,也低头陪了不是。柳瑞琦还是不依,冯老爷亲自挑了个双凤衔月的给他,四夫人扯了他的手就走。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冯老爷向众人道了谢,回身见青琐兀自站着不吭声,眼中盈盈闪着泪光,便好心安慰了她几句,进铺收拾去了。青琐幽幽的叹口气,她没想到进城的第一日,遇到柳家的小霸王。如今她是替冯老爷干活,不比以前了,自然忍气吞声。那对母子好歹也走了,没什么大损失,只当是一场小风波,自己应该庆幸不是?
还没来得及舒口气,第二日那柳瑞琦单独挑了几名自己院里的家奴冲冲闯来了。
第十二章 半落梅花婉婉香
那帮人的样子出奇的恶煞,近得店铺,柳瑞琦挥手:“给我砸!”几名家奴一拥而上,砸的砸,踏的踏,刹那工夫,铺外花团锦簇的灯笼变成残花败柳,地面一片狼籍。
冯老爷阻拦不住,心痛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跺脚道:“这位小爷,本店又惹您什么了?”周围的人也都远远的观望着,又怕惹祸,不敢靠近。
柳瑞琦将手里拿着的双凤衔月灯往地上一扔:“你这老家伙好生奸猾,想烧死本少爷不成?昨晚我家差点烧了个干净,那些东西你们赔得起吗?”青琐识得柳瑞琦的伎俩,弯身捡起乱扔的串珠诸物,嘴里不由得道一声:“可恶!”
“来人,将他押到衙门里去!”柳瑞琦一指冯老爷,众奴呼啦将冯老爷双臂扭住,冯老爷急得乱叫。青琐挺身拦住他们,怒喝道:“柳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犯了事自然要送衙门。”柳瑞琦早等着青琐这一句,谗笑道:“想救这老家伙,你回柳府服侍本少爷几日,这里本少爷一概不追究,还花银两替你们重饰店面,你看如何?”青琐啐道:“卑鄙小人,妄想!”转身就走,柳瑞琦恼羞成怒,指挥众奴:“快过来抓她!”众家奴放了冯老爷,将目标转移到青琐身上。
突然,有个家奴惨叫了一声。柳瑞琦转头看去,一家奴想是受了重击,在雪地上滚爬着,脚上的靴子不翼而飞。愣了愣,两只靴子扔了过来,正砸在他的后脑上。柳瑞琦啊呦一声,护着脑袋望去,任浮双臂环胸,英姿勃勃的站在路边。
“好个搅事的家伙,不要命了?”柳瑞琦哪知任浮的厉害,叫嚷着众家奴上去。众家奴操着手中的家伙蜂拥而上。任浮冷冷一笑,宝剑已出鞘,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家奴们眼前只见一团白影,那宝剑本是削铁如泥,刹那片刻,众奴手里的刀刃不见了,只有刀柄还握在手里。众奴面面相觑,还在骇愣间,眼前又是一团白光,众奴身上的袄衣风吹柳絮片片似的,那碎布飘落一地,眼前望去,有光胳膊的,有只剩短衣裤的,在天寒地冻中瑟瑟,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老远围看的人们一阵笑声,那些家奴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了主人各自逃开了。
柳瑞琦傻眼了,眼见任浮健步来到他的面前,扑通跪下了:“好汉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又拉了青琐的衣袖,哀求道:“青琐姐姐饶过我吧,这回我娘不知道,回去定被我爹骂死。”青琐指着满地受损的灯笼道:“你说怎么办吧。”柳瑞琦慌忙道:“我赔我赔。”从袖兜里取出两个大元宝来。
青琐让冯老爷论价赔偿,叹口气道:“念你年少无知,往后别再做出为虎作伥的事。这次看在小姐的面子上饶了你,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好自为知吧。”柳瑞琦没了锐气,连道是是。任浮让他滚,他溜烟似的跑了。
风波一过,好心的左邻右舍过来帮忙拾掇。檐下又齐整了,灯笼挂了起来,青琐的脸上又浮现出舒心的笑意。对面店铺的小伙计跑过来,将一张折好的信笺交给她,说是刚才有个看热闹的托他交给她的,这回人已走了。青琐谢了,暗中取信展纸,上写几字:正月十五酉时三刻,安庆桥头,桐。青琐四向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将信笺偷偷塞进了袄襟里。
经过这场风波,冯老爷再也不敢要青琐管京城的店铺了,青琐回到了城东,又跟着莲儿扎起灯笼来。
正月十五的这一天,积雪在暮色里异样眩目。街面在夜幕降临的霎时,点燃了万家灯火,京城在无边无际的灯辉里沸腾了,盛会将通宵达旦。
莲儿日日盼着这一天,青琐也盼着见紫桐,她们早早就出发了,任浮也跟着去。冯老爷对任浮很是放心,叫了自己家的马车,又放了些扎好的灯笼进去,吩咐他们早去早回。
从店铺里出来,青琐他们一路步月赏灯,信步而行。沿街十里,到处是灯的海洋,缤纷耀眼的灯笼,映红了沿街潺爰的河水。灯盏的前头,是已开场的百戏奇技场子,有杂剧,影戏,道术,傀儡戏,上竿,鼓板小唱等,皆不设幕,游人纵观。莲儿正望见台上扮鬼神的吐烟火,兴奋得叫了起来。
还未站定,那边锣鼓骤然响起。一少年手挽十余丈的麻绳,快步走场亮相。场地中央竖立十余丈的粗竿,顶端一面粉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少年口衔绳子的一端,缘竿而上,骁捷若飞。到了顶端系牢绳索,上下翻腾。又猝然手足一放,凌空而下,在一片惊呼声中,少年拱手谢场,顿时满场爆发出掌声喝彩声。青琐惊吓的心也释然,喜滋滋往钵里放了块铜板过去。
他们在一摊前买了三串糖葫芦,三人一人拿一串,津津有味的吃着,边观灯边驻足百戏。街面上势如潮涌,人山人海。
青琐见人愈来愈拥挤,唯恐三人挤散,便叫莲儿任浮小心,酉时三刻她去安庆桥头,到时去那里找她会面。任浮自信道,有他在,三人定是安全。莲儿一眼瞥见前面游人无数,壁间悬灯下无数谜条在上面,有人在那里抓耳凝思,也有闭目猜字的,也拉了青琐过去凑热闹。任浮对猜谜不敢兴趣,青琐便差他再去买三串糖葫芦,她们在这里等。
刚猜了一条,前面锣鼓声声,游人节节往两边退散。大排宫人侍卫赶来,个个刀枪剑戟,声势浩大。青琐她们在路边站定,只见前面翠盖珠轿排排落下,仿佛座座琳宫梵宇搬到了人们的面前。接着轿子里的人出来了,个个装扮华丽,千娇百媚,衣香鬓影。
“皇后娘娘来观灯了。”有人小声道。青琐一惊,放眼望去,只见凤髻雾鬓中,皇后娘娘一身粉琢香堆,态度端庄,一脸盈笑。
“那都是宫里的娘娘吗?”有人好奇的问。
“来的是些王公大臣的千金们。”有人断言道:“听说皇后娘娘要给太子爷选偏妃,这回想必是了。”
青琐心里一格楞,扯了莲儿的衣袖:“别在这里凑热闹了,我们去别处。”莲儿已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追问:“这么说,太子殿下也到了?”那人朝那里努了努嘴:“在那呢。”
青琐偷偷的望去,但见天濂正从后面步入众香国里,火树银花下晴如点漆,面似堆琼,照得青琐的心扑通乱跳。“好标致的男子!”莲儿禁不住的赞叹,拉了青琐往前面去。
皇后他们兴致勃勃,款步来到灯谜下面,随手摘了条子,檀口轻启:“《子谓伯鱼曰》一章,打《四书》人名一。”天濂在旁淡淡一笑,脱口道:“不就是告子?”做谜的恭身答是。众人见天濂如此捷才,无不低声称赞。
皇后浅笑,又摘了一条,将脸转向几位千金:“这回本宫要考你们了。这里有菊圃二字,打《六才子》一句。”一蓦寂静,有娇弱莺声传来:“那定是黄花地了。”做谜的恭贺,赞叹声中青琐细细观望,只见那女子锦绣碧罗襦,皓齿星眸,肌若凝脂,朝着天濂莞尔一笑。
天濂兀自摘了一条递给宫人,宫人读阅:“飞渡蓬莱我不惧,打一句。”众千金纷纷猜测,不中。倒是那位锦绣女子轻吐一句:“任凭弱水三千。”做谜的送了花红,天濂频频点头,接过花红含笑亲自交到那女子手中。
莲儿抚掌雀跃:“好有趣!”转头一看,身边的青琐不见了。
“青琐姐。”她朝两侧张望,不见青琐的身影,不由得着急了,声音大了起来:“青琐姐姐!”
天濂的身形震了一下,他蓦然回首,见观望的人堆里有个姑娘东张西望着,边走边叫,朝着另一方向走。他大步走到她的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灼灼的:“你在叫谁?她在哪里?”
第十三章 半落梅花婉婉香
青琐踽踽独行在通往安庆桥的路上。那凝晶欲坠的眼泪,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她以为,如果没有这次的赏灯,她与他不再有邂逅的可能。有多少日子了?没想到,看到他,心中那份痛意还是那么的深,如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块,痛得全身痉挛,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烟花漫天,前面便是安庆桥。这里比不得街面上的热闹,显得稍为冷清,但桥上时有提灯赏月的人走过。
她看见紫桐早已站在桥头,头裹纱巾,一身普通妇人打扮,正四面顾盼。
“紫桐姐姐。”青琐站在紫桐的面前,泪光盈盈。
“青琐?”紫桐错愣的看着她,嘴唇抖动得厉害。好大会儿才醒悟过来,现出惊喜万分的神色,环视左右,拉她来到附近的阴暗角落处。
“青琐,我的青琐…”紫桐一把拥住了她,声音哽咽了。
“紫桐姐姐,我很想你,胖婆也想你。”青琐流泪道。
紫桐深深点头,一手抚摸着青琐的脸,一时哭一时笑的:“变了,我的青琐变了…”眼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姐姐,你在天上保佑她吧…”
“紫桐姐姐,我…早已离开京城了。”青琐低头说道。她只是说二殿下去了豳洲治虫,自己去静云庵找过她,为了安全,和胖婆搬到城东了。
紫桐也长叹:“自己一旦暴露,必是牵累了你和胖婆,一直来东躲西藏的,寝食难安。你们还是出城的好,我也就放心了。现如今你再有如花的美貌,怕是也没有入宫的机会了。那楚士雄是何等人物,他定会饶不了我们。”
青琐不敢说出真相,只是不停的点头,听紫桐细细絮说。元宵节举城欢庆,城门通宵大开,紫桐趁着这光景和她见面,等会就要离开。她要了城东的地址,又拉着她说了一段话,方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紫桐姐姐…”青琐轻声叫唤。
紫桐回眸,向送在路边的青琐一笑,然后缓缓步向喧闹的大街。每一步,还是那么富有弹性的韵味。灯火阑珊中望去,单薄轻盈的影。
青琐转身回走,慢慢走向通往安庆桥的道路,踩在深黑又两边积雪的砖道上,有一种寂寥的沙沙回声。
遥看星河灿烂,明月团团挂。低头看,河水凌波间的片片鳞光,在料峭的微风里闪烁着凄迷的光。路边的寒梅在灯与烟的照映下绽放着最后的花絮,时光流逝,当飞花落尽,她不知道是否还有心境去体会春天的来临。
桥头那高挂的檐灯,灯火冥蒙,在自己的面前摇曳不定地吞吐着夜色。紫桐姐姐再也不会逼迫自己做什么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还是回城东吧。她有点恍惚,胡思乱想着。
“青琐姐…”莲儿在叫她,声音有点犹豫。
青琐的视线从檐灯移向桥头,慢慢地把身子转过去,就对上了天濂的眼。乌黑的眼瞳似有电光耀射过来,依稀听见倏的一声,坠入漆黑无边的夜色中。两个人的眼睛对上的刹那,青琐的双腿不听使唤的抖动,脑子一片混沌。
昏黄的灯光下,天濂微微苍白的脸上,带着痛楚难抑的神色,唇际因为激动有着轻微的颤抖。
“是你吗…”
他呢喃着,一步步走向她。
青琐深深地看入他的眼,桃花双目有着慑魂的哀怨,但更多的是久别后难以置信的喜悦。两种不同的感受糅合在他的眼中,直渗入她的心里去,绞结缠绕不能自拔。
她好半晌才挣脱恍惚,一转身就要往路面跑。
他大步流星的跨下桥阶,一手已拽住了她的衣袖,她逃不开了,他已伸手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低声说:“丫头,别跟我玩了,我们回宫去。”
“殿下,我不能的。”她挣扎着。
他的手劲加大,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随后,一手握住她的,那双手厮磨着她的手指,与她五指纠缠:“没人会对我们怎样了,你别怕,我在这里。”
一串烟花在空中漫散,顷刻布满了整个天空。天濂看着她微笑着,笑容被绚丽的烟花染映得极为明亮,饱含光辉。
这双手曾经带给自己多少幸福啊?青琐哀痛地想,现在就被他握着,仿佛握住了他几个月来的相思眷恋。然而,他们能握住一生吗?他们就是这层关系,真的不能啊…
天濂抬指,轻柔地抚摸她的下颚,身畔人声笑语烟花爆竹声声,仿佛都是极遥远的,这世界就剩下他们俩个。
“好美…”他痴痴的说,低头将唇凑了过来。青琐微微一怔,旋即侧头避开,来不及细想,人已挣脱了他的怀抱,朝着桥头跑去。
“莲儿,叫任大哥来,我们快走!”她推了一下傻站着的莲儿,莲儿茫然的点点头,跑开了。
天濂健步冲到青琐的面前,大张着眼,惘然地看着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他的声音近似呐喊,有人想过桥,也被惊吓得闪躲到另一边去了。
青琐无言以对,只管低头往桥下走。耳边传来莲儿的叫唤声,她看见莲儿和任浮正朝着这边跑来。在他们的身后,一条装饰精丽的船只悠悠而来,船上各色的彩灯与荡漾的河水搅在一起,霓光滟滟,那是各家官眷不屑和平民拥挤,都从河上沿着赏灯。
“我走了,殿下。”她无奈地说着,轻微的声音仿佛一片雪飘落在河水上,刚自嘴唇里吐出,便消失在河水之中,苍白无力,软弱得听不分明。
“不行!”他还是听到了,不甘心的攥住她的手,越攥越紧,咬牙道:“你告诉我原因,我自会放你走。”
“放开!”青琐挣扎着,力气又不够。天濂自然不放手,眼瞳里冒着炽烈的火,似要一眼将她燃烬:“曾有一阵子,我恨极了你,到现在还恨着…”
话音未落,他的后肩遭到剧烈的一击,迫使他放了手。他回过头,任浮冷鹜的眼睛。
“任大哥!”青琐惊叫道。任浮阴沉的扫了天濂一眼,自顾拉住青琐的手:“我们走。”刚转身,天濂有力的拳头击在任浮的脸上。任浮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寒光一闪,宝剑出鞘了。
青琐尖叫起来,人已扑到了天濂的面前,双手使劲的推了他一把:“快走。”天濂没有准备,急急后退几步又收不住脚,他的身形晃了晃,在一片惊呼声中,人后仰着坠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有人掉水里了!”路人惊叫着,人们闻声从四面八方赶来,河岸边顿时乱糟糟一片。不远处有手持长戟的官兵的绰绰身影。
“青琐姐,怎么办?”莲儿焦急的问道。
眼看着他浮出水面,朝着慢慢移近的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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