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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江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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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殿下,前面有柳大人的马车在等候。”赶车的宫人突然禀道。
    天清下了马车,柳南天恭立在路旁,行过礼后,柳南天开门见山问道:“二殿下可是在皇太后那里不开心?”
    柳南天是芳菲的父亲,天清自然客气,眼底难耐的怒意暴露无遗:“本是请皇太后做个决定,没想到她如此态度!皇兄还是她亲生的,真搞不懂……”
    柳南天皮笑肉不笑地做出为难的神色,道:“如今驻京城的都是姓楚的心腹旧将,皇太后、宫中的一些公公都与他十分相好,互相维护。满朝文武又有许多人是他的僚党或亲朋戚友,这般情势真是无奈啊。”
    天清衣袖一甩:“本宫不怕!本宫去杀了那个姓楚的!”
    柳南天闻言,连连摆手:“二殿下不要急躁,为臣岂不知楚士雄心怀叵测,桀骜不训?譬如养虎,必为后患。但方今新皇不在,主少国疑,诸事总以持重为宜,切切不可孟浪。”
    “依柳大人之见,如何去办?”
    “后天正是国丧之期,众臣扶先皇灵柩去皇陵,楚士雄就要进宫来,而且只能带一名侍卫。进玄直门时,还要把那名侍卫留下,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想在宫中捉杀楚士雄,学先人的故事,却是十分容易的。”
    “本宫现今就去布置。”天清点头,“那日如不能割楚贼之首,以谢父皇之灵,誓不为人!”
    “二殿下真是魄力!”柳南天赞叹着,“现今楚的下属活动猖獗,杀一楚士雄固然容易,但必激起各镇军队,万一内忧外患,同时并起,那事态岂不更加不好收拾了?您是皇子,自然无事,咱小小脑袋可就搬家了。”
    天清皱眉,果断说道:“柳大人不必多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柳大人!本宫这就告辞!”
    柳南天目送天清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纹隐在眼角边。
    楚士雄要是夺了皇位,早晚也会对他动手。他清楚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缘,要是天清杀了楚士雄,皇位也许就是天清的了,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他的位置从此稳如泰山了。
    “后天宫里热闹了。”他喜滋滋的自言自语着,挥手叫车夫,“回府。”
第十章 旋开旋落旋成空
           这日天色虽晴好,春寒依然料峭,东方云层间,太阳半隐半现,惨白的光芒没有一丝暖气。皇后宫外前几天初吐芽的小草叶苞,都瑟缩着,仿佛被寒冷逼得又收敛了起来。
    李总管从皇后那里出来,想着皇后一早便萧败的神色,不知怎的老感觉眼皮发跳。
    “李总管,哀家是否活到头了?”皇后突然悲哀地问。
    他惊惧得扑通双膝跪地。
    他略为不安地抬眼望了望天,看周围宫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便抖擞起精神,背着手监督是否有宫人偷懒。
    环视四周,见没有一个人的身影,便扯起尖嗓子喊道:“阿德!阿德!”
    “回李总管,您不是让阿德出宫办事去了?”有宫人回道。
    “死阿德,这么久了还没回来,等我不杖毙了他!”李总管吩咐道,“手脚都给我利落点,今日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小心脑袋!”
    说话间,远远的阿德跑了过来,满面笑容地朝他哈着腰。
    “阿德,死到哪去了?看我不收拾你!”李总管呵斥道。
    “李总管,您可先别打小人啊。”阿德来到李总管面前微微躬身,面上透出恭谨的笑容。
    李总管心领神会,将身子微倾,阿德凑近李总管耳边低语:“有好买卖,宫外已有人等着您呢。”
    李总管指着阿德,脸上的菊花又缓缓笑开了:“你这鬼家伙,到时有你一份。”
    阿德神秘一笑,恭声道:“李总管请。”
    李总管得意地跟着阿德出宫去了。
    辰时一过,皇宫内磬音声声,烟香袅袅。长鼓响起,众文武嫔妃、皇亲国戚,白衣素缟,神情肃穆,在殿外齐伏绵延。
    翎德殿内,皇后面色苍白,也是一身素白,由两个宫女扶着,看似悲戚甚重,摇摇欲坠。
    天清走在最前列,随后是楚士雄等人。一阵祭奠礼拜后,天清站在楠木棺材一侧扶棺肃立,低垂的眼帘下,一对犀锐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楚士雄。
    楚士雄慢条斯理地走到天清的对面,隔着楠木棺材,他淡淡地看了天清一眼,将手慢慢放到棺盖上。倏忽间,天清的手紧按在楚士雄的手背上,面色如罩霜雪:“扶棺的应是皇兄和我,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代替皇兄吗?”
    楚士雄冷声轻笑:“小孩子懂些什么,还是乖乖地朝你父皇哭几声吧。”
    天清狞然道:“谋权篡位的贼子,恨不得灭尔族,杀无赦!”
    楚士雄纵声大笑,声音穿透满殿惊慌,在殿外远远传开:“二殿下想的真是天真,楚某奉劝一句,识实务者为俊杰。”
    天清的手陡然收紧,喝道:“来呀,拿下贼子!”
    几道杀声起,四周几名宫人侍卫刀剑齐齐出鞘,很快地将棺材围住。
    殿内刹那肃然之后,全场几乎同时惊呼:“不可——”
    就在这一霎间,楚士雄一记长啸。殿外的宿卫纷纷亮出兵器,呼啦前后拥进百余人,将众人团团围住。枪戟刀剑,寒光在殿四周纵横如练。
    天清大吃一惊,怒目以视:“楚贼——”
    “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楚士雄讥讽道,“年轻人就鲁莽,什么都不懂。”
    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殿内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嫔妃已经吓得当场晕倒。
    “皇太后在此,不可妄动——”柳南天突然喊。
    两边兵将已是刀剑对峙,闻听这一声,顿时各自等待主人的命令。万众目光齐齐投向皇后。
    皇后心头一震,如横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声音近乎呻吟:“楚士雄,你别乱了朝纲!”
    楚士雄自然听不进去了,厉声道:“楚某乃辅政王,那是新皇亲笔御赐的,惹恼了楚某,别怪楚某动手!”
    “如果朕不肯呢?”突然,百官群里传来天濂清朗的声音。
第十一章 旋开旋落旋成空
           所有的人大惊失色,除了楚士雄,群官齐齐伏地,三呼万岁。
    濂儿……皇后霍然起身,双手掀了头上的孝布望去。
    伏地的群官中间站着一个人,一身素缟打扮,留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单看身板,确是天濂无疑。只见天濂缓步向着楚士雄走来,带着淡淡的冷笑。在楚士雄的面前止步,一手揭了脸上的胡须,依然是俊逸英武的面容。
    皇后战栗不已,面色苍白,手指着底下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濂站在惊愕的楚士雄面前,面沉如水:“朕得风疹了,怎么朕不知道?这懿旨是何时拟的,难道楚大人、柳大人又在朕的身上施蛊了不成?”
    说着脸色早呈怒意,走几步,猛然回身叱道:“奸贼做贼心虚,胆大包天,假造圣旨,谋权夺利,不怕灭族吗?”
    缄默无异于默认,楚士雄额头上的一层细汗,还有一些狰狞的表情,脸色变得极为可怕,眼睛死盯着天濂。
    突然他仰天哈哈大笑,接过宿卫递过的长剑,直逼天濂的胸前。惊呼声中,群官被一瞬间的变化搞得手足无措,即便是楚士雄的党羽,一见天濂出现,马上意识到事态并不是自己想的简单,他们知道楚士雄试图达到的那个目的,但是谁也不能确定谁胜谁负,为保全自己,既不反抗也不协作,惟有任其事态发展。
    天濂一见楚士雄这架势,大声喝道:“怎么,想谋反?”挺剑逼去,眼光灼灼,“来啊,冲着朕来啊!”
    楚士雄笑得森然:“你以为我不敢?告诉你,皇宫城门等均在楚某的掌控之中,都尉府六万将士戒备森严,随时听候楚某的调谴,天下即将要姓楚啦!”
    “是么?”天濂的唇角挑起冰冷的笑,“父皇殡天,尸骨未寒,谁敢在此时擅自行动,冒犯天威?”
    楚士雄目光如炬,声音里透着阴狠:“你已自投罗网,怪不得谁了。楚某的兵马已将皇宫围作铁桶,只待楚某一声号令,便将血洗天阙!”
    “楚士雄!”皇后惨然叫着。
    这时,宫门外鼓角大作,喊声震天。
    楚士雄一愣,两耳细听外面的声音。从殿外匆匆跑进来一侍卫,在他耳边低语几声,楚士雄脸色突变。
    天濂冷笑,趁机夺过一宿卫手中的剑,奋力独舞,宿卫或伤或死倒下几个,那些簇拥的兵器只不过是一种摆设,他们不敢伤这位新皇,拉出抵抗的姿势不敢回手。众人趁乱涌向殿外,天濂一边拿剑逼视着楚士雄,一边喊话示意天清带众人撤退。
    “楚士雄,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他嘲笑着。
    双方拔剑对峙,一触即发。
    一名侍卫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向楚士雄禀报:“大人,崔广带了一批人马从东门杀入,杨远守军临阵倒戈,崔广的人正一路杀向皇宫。”楚士雄顿时着了慌,命令手下传话下去拼死抵御。
    天濂闻言笑起来:“崔老将军干得好!楚士雄,你的末日到了!”
    楚士雄笑得愈加惨烈:“要我死?你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哈哈,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儿子杀老子……”
    天濂迅速地收起笑容,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楚士雄的剑,寒光凛冽,一剑穿心。
    抽出这一剑的人,傲然而寒薄,惊断皇后的尖叫。
    皇后扑了过去。
    “楚士雄,你住嘴!”
    二十一年之前,碧叶花海中,她独坐船舫头,像一朵艳红的花,在簇簇的水浪里飘来荡去。他带着迷梦般的神色,洒脱地将扇子展开,唇间含着满满的邪笑……那些回忆原来如金属铁片轻颤颤,俱凝在这瞬时的恩怨情仇间。
    谁都可以死,只要她的濂儿是皇帝。
    她也可以死,她不会让他杀了她的濂儿。
    眼前忽然一道锦色的人影,楚士雄、天濂突然屏息。皇后已经飞奔到他们的中间,不顾一切挡住了楚士雄手中的剑,剑身深深地插入了皇后的胸膛。
    花雨旋落散尽飞灰。
    “母后!”天濂惊叫,双手接住了缓缓倒下的身躯。
    春华渐冷,宫杀的白光清寒如冰,盈盈洒在皇后慢慢微弱的生命。她伸出手,碧血染红了前胸。望着惘然而哀痛的儿子,她在最后的一抹微笑时,终于领会到,老天爷惩罚她的时候到了,如同一个决断的手势,干净而纯粹。
    别恨你母后,濂儿。
    她慢慢合上了眼,合上她悲凄而哀怨的人生。
    此时,皇宫内外已是喊声震天。
第十二章 今夜故人来不来
           东边的光辉,像战场殷红的底色,在青阳微寒的春风里,血腥飘满了城门上空。
    东城门的杨远守将听从了明雨的劝告,无心应战,待崔广率兵总攻,打开城门投诚,几十里方圆的皇城顿时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厮杀声中。崔广率领一支骑队乘胜追击,与进驻在京城的御林军会合,往复冲杀,勇猛异常。不到一个时辰,楚士雄手下的兵虽奋勇搏杀,终无力控制局面,潮水似的向宫内退去。
    崔广趁了楚士雄的兵马溃败,迅速掩杀到了宫门外。
    “有仗可打,有趣有趣。”崔广骑在马上,豪爽大笑,“楚士雄的梦醒了没有?兵临城下才仓促应战,又摆什么气势汹汹的架势,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其实人心早散了。皇上英明,早料到你有阴谋,这叫欲擒故纵。哈哈,你这狗屁都尉等着送死吧。”
    同时令属下负责对城外楚士雄援兵的阻击,只要战前的计划周密,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自己率领几千步骑将宫城团团包围。
    皇宫里。
    楚士雄持剑已经跑出了翎德殿,听得宫外杀气震天,左右无一党羽跟随,不由得大声咒骂了几声。他大步跨下台阶,方看见柳南天像懵头转向的苍蝇,慌乱地东张西望着,便大声喝斥道:“柳大人,紧急关头,何必惊慌成这样?”
    柳南天指着他就骂开了:“你还有意思说我?你不是布置得天衣无缝吗?如今新皇派兵过来,即将血染宫城,如若你败了,柳某罪孽深重,也怕自身难保了。”
    接着仰天长叹:“悔不该听你这厮的话,即便想请女儿去求情,也是无颜见她了,搞不好家破人亡,柳家灭族灭宗啊。”
    “哼,你这家伙休得说泄气的话,想楚某手下几万兵马,各部都有自己人,孰胜孰负还难预料。”楚士雄自负道。
    柳南天冷笑:“那是自然。柳某今日才算明白,即便你楚士雄败了,这天下还是姓楚的不是?谅新皇不敢对你怎样。”
    楚士雄恼怒地将手中的剑指向柳南天,这时,又听震耳欲聋的声响,玄直门被撞开了,千军万马犹如抵挡不住的洪水汹涌而入。二人惊慌地互相对视一眼,柳南天随即仓皇而逃。
    楚士雄疾步在白玉栏杆迂回行走,走了一回依然是翎德殿,他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殿门,大步迈了进去。
    外面喧嚣的声音刹那消失了,殿内寂静无人,地面上残留有滴滴血迹。层层厚重的幔帐低垂,四处烛光纵横摇曳,氤氲的空气中香烟缭绕,建武皇帝的灵柩静静地安放在殿的中央,原本阴暗的空间漫流着一种鬼魅阴森的气息。
    雕窗外透射进来的暗淡阳光将楚士雄的身影拉得很长,楚士雄在灵柩前止步,举剑猛然戳向棺盖,金属的碰击声夹杂着他的狂笑声,在空阔的殿梁上萦绕回荡。
    “狗皇帝,你终归是死在楚某的手里!你以为这天下还是你的?哈哈,你错啦,这天下是我姓楚的!有本事你出来啊,跟我较量较量?哈哈……”他肆意地笑着,笑得愈发张狂。
    “楚爱卿,近来无恙啊?”
    突然,建武皇帝沉闷的声音在层层叠叠的幔帐间穿透而过。楚士雄惶恐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建武皇帝正从幔帐间步出,虽是闲装打扮,腰板笔直,眉宇间透着凛然不可抗拒之气,两边站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宫廷侍卫,手持兵器,越聚越多。
    楚士雄的魂灵层层片片被剥开,他双目睚眦,似是难以相信:“你……没死?”
    “你以为躺在里面的是朕?”建武皇帝笑得爽朗,“楚爱卿,朕正等着这一天呢,你这条大鱼终于落网了!”
    楚士雄仰声大喊:“想不到我楚士雄自负一生,却还是输在你的手里!”
    “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帝往前踏了一步,深深看住他,“你还是承认输了。”
    “狗皇帝,”楚士雄也笑了,笑容分外阴冷诡异,“难道你真的赢了?等一切水落石出,你是否真会满意?”
    皇帝一震,面色转为青白,目光变幻:“不必如此得意,楚爱卿放心归西去吧,朕的处置会让你满意的。来呀,杀了楚士雄!”说着,大手一挥,身边的侍卫喊杀着向楚士雄涌来。
    楚士雄大叫一声,左右抵挡,一边回身朝殿外退却。他本是一等御前侍卫出身,功夫了得,众侍卫一时拿他不得。
    楚士雄顽强抵抗,撤向殿外,纵身飞越玉栏,朝着宫门疯跑。宫门内双方仍在搏杀,血流成河。楚士雄趁着几名手下的掩护,一跃上马,杀出一条血路,往城门逃窜。
第十二章 今夜故人来不来
           天色变得昏黄起来,原野上也变得昏黄,像蒙了一块褪色的麻布。楚士雄拖着精疲力竭的人马,缓慢行进在通往山间的小道中。
    日头偷偷隐没进了云彩里,漫山遍野刹那间黯淡下来,一只小松鼠惊悸地从路旁跃上一棵红松树,粗壮的尾巴耷拉在枝桠上,回眸机灵地盯着小道上的人马。空灵的溪谷顿时沉寂下来。太阳又突然飘出云层,针茫似的照射下来,撩人沉闷的炽热。
    远处庵院沉沉的鼓声。
    楚士雄蓦地有了一种本能的反映,不自觉地攥牢了手中的缰绳。山门紧闭着,香客绝迹,他忽然有一些失忆,印象中的一份安详,一份悠闲似是遥远而模糊,听着袅扬的磬声和佛音弥漫,冥冥中感受佛祖的佑护。
    虽然没有严禁男教徒入内,男人们极少光顾庵堂。而这次楚士雄仓皇之中,也是无心考虑,慌不择路闯了进去。
    他的突然闯入,把欲出去的两个尼姑挡在了山门之内。女尼们的表情有一些惶恐,双手合掌,颂了一声阿弥陀佛。
    “师傅,讨扰讨扰。”楚士雄也诵了一声阿弥陀佛,勉强笑道,“贸然入庵,菩萨切勿怪罪。”
    “施主,您请。”
    两个尼姑一边说着,一边引了楚士雄穿过宽阔的前庭,踩着青石道到了禅房门口,两尼姑请他稍等,接着径直闪过一角的佛殿不见了。
    楚士雄犹豫着,窥视一眼显然是一间专一礼拜的禅房,鎏金的菩萨端坐在香案中央,白瓷小香炉上盛满了香灰,粗糙的香案因为香火经年袅烧,过早褪了色,连那水墨似淡出的断断续续的字迹,也模糊不清。几名尼姑坐在方凳上,旁若无人的诵着佛经。磬声仿佛从遥远的殿堂飘来,带着神秘,墁着佛砖昏暗的阴影……
    楚士雄蓦地生出几分恐惧,喉咙似卡了一根不软不硬的鱼刺,他全身而退。
    回转身,天空突然又暗淡下来。一个身穿土黄色宽松法衣的尼姑出现在模糊的远廊内,寒风拖动她的袈裟翻飞蠕动,她正迈着他似曾熟悉的步子,然后站在台阶上漠然地望着他。
    “楚爷。”
    前庭的钟声忽然响起来了,又拖了悠长的尾音,像在湖面上舀过的水痕,一个漩涡过后,楚士雄打了个寒噤。
    “紫桐?”
    心印双手合掌一声阿弥:“楚爷此时来尼姑庵,不知是为本庵送来福音,还是自己在数的劫难?楚爷风采依旧,早修正果。佛法无边,拯救万民劫难,普度众生。”
    心印盯着楚士雄,又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楚士雄没料到自己在逃亡路上遇见紫桐,不禁抬脚就往山门走。刚出山门,只听猝然一声断喝:“贼子,拿命来!”守在门口的御林军一拥而上。楚士雄大喝一声拔剑迎战,一人敌众,山林间刀剑声不绝于耳。
    柳笛尖锐无序的响声,响彻了山崖峡谷。
    心印沉静地站在台阶上向远处眺望。山间绿树苍郁,流水曲折宛转,山崖上,楚士雄正在为自己行一程最后的狂奔,那一刻,山间忽然扬起大风,风吹起他的锦衣红袍,如残血般的艳阳孤悬着。
    隐约地,她听到一声凛切惨烈的狂哮声,山崖上那抹高大的身影纵身而下,苍凉怆然,悠悠远去。
    心印深深吁了口气,目视小尼姑说道:“收拾一下吧。佛门圣地成了杀戮场所,罪过啊。”
第十三章 今夜故人来不来
           夜色深沉,灰黑的太空被撕裂出了破碎的印迹,九重宫阙的皇城几乎成了一纸剪影。已是二更天了,建武皇帝还坐在碧云轩的内室里亲自清理文案。
    白日硝烟散尽,夜幕将一场血腥遮掩住了,皇宫内一片静谧。建武皇帝的御林军、亲近侍卫布满了京城的各个角落。楚士雄跳崖自尽后,有大臣向皇帝献策,要剿灭楚士雄的党羽以根除后患。波及面太大,皇恩仁厚浩荡,除了与楚士雄关系密切的一律抓获外,其余皆宽以待之,给以立功赎罪的机会,量才取用,不再计较。并旋即恢复建武年号,列举楚士雄罪行,昭告天下。
    皇帝慢慢地清理着卷案,一直铁青着脸,看起来内心十分烦闷。周围的内侍、宫人见皇上还在做事,也都屏声息气,默默地站在一旁伺候。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禀报:“皇上,崔广老将军求见。”
    皇帝听了,心里还在思索,一手早已轻轻示意:“传。”
    崔广随着内侍进来,见了皇帝便跪地行大礼。皇帝起身拉住他的手,赐右前侧奏事,同时挥手示意,让左右内侍一律退下。
    崔广内心亢奋,不能自禁,一坐下来就滔滔不绝,激动地说:“皇上,这一仗打得好啊,老臣好久未逢打仗,手痒痒的。皇上一直让老臣按兵不动,老臣急啊。要不是太子殿下命人捎来白玉绶带,老臣还担心太子万一遭遇不测,皇上您又藏在暗处,老臣真的稳不住了。这仗啊,不同在疆场上,除了有勇有谋,还得要耐心呢。”
    皇上有点心事,以手支额,沉吟片刻,才叹息一声,对着崔广情绪饱满的脸,说道:“想我大胄国宏图大业,深恩厚泽,却要搞个找人替死的境地,也是寡人治国不利啊。多少宗室皇亲,王公大臣,平日享了多少荣华,可是,一旦有事,谁是真正忠勇报国之人?这一番图谋能够成功,力挽狂澜于不倒,使祖宗基业不坠,也靠崔老将军了。你看看天濂,关键时刻想到的也是你。”
    崔广拱手道:“老臣不才,只想为朝廷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以勤国事。太子爷虽为新君,处惊不乱,临危不惧,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也为皇室列祖列宗添了一份光彩。”
    皇帝一愣,抬起手想说什么,却是颤巍巍地抖动了些许,那眼泪就像泉水似的从已经布满皱纹的眼角上涌流出来。崔广以为皇帝激动,便又奏道:“太子爷受了蛊毒,原是那柳南天所为,不知皇上如何处置?”
    “查封所有家产,全家发配西疆,赐白绫一条,尸首让家人收去,也算积德与他。以前有个真假太子妃这笔帐挂着,如今正好一笔勾去。”
    更深,已过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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