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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江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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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传来轻柔的沙沙声,回头看,芳菲正跟在后面。虽是穿得厚实,风影婆娑下,还是遮掩不住那一种婀娜动人的姿态。一片暄日的光彩照映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娇滴滴,光滟滟,耀花人眼。
她们一前一后向花园中间移动。突然,一颗雪球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来,从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影,不偏不倚正巧落在芳菲的身上,芳菲“呀”的叫出声。
“打中了!打中了!”从八角亭处跳出一个小身影,宝蓝色缎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芳菲一看是四夫人房里最小的少爷柳瑞琦,知道他一向调皮捣蛋,掸落身上的雪粒,牵了牵青琐的衣角:“青琐,快点,我们弄点雪就走。”
青琐瞥了小少爷一眼,低头捧了一把雪便往木桶里送。“啪”的一声,第二个雪球又飞了过来,落在木桶上,溅起雪水无数,青琐脸上花拉拉一大片。
“太子妃,有什么了不起?”那边柳瑞琦得意洋洋,挑衅道,“让爹早点把你送到太子宫去,滚吧,滚吧。”
芳菲已经变了脸色,声音发了颤:“青琐,我们走吧…”
青琐直起身,眼光凌厉地向那个小人儿射去。柳瑞琦还不过瘾,仍然哇哇乱叫:“废婆女!废婆女!”
芳菲连嘴唇都发白了,身子不住地抖动。青琐铁青着脸,眼光阴鹜地盯着他,随手从地面抄起一大把雪,使劲的揉啊揉,手一甩,雪球准确无误的又结结实实的砸在柳瑞琦的小屁股上,柳瑞琦哪吃得消,咧了嘴“哇”的大哭起来。
芳菲一看,急忙催促道:“快走,快走。”青琐瞪了柳瑞琦一眼:“不许哭!再哭我再给你一个。”说着,作势要打他,柳瑞琦吓得停止了哭,抱着头一溜烟逃走了。青琐这才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慢悠悠回去了。
还不到一顿饭功夫,有佣人进来禀道:“回小姐,老爷有事要青琐姑娘去一趟。”
青琐纳闷的看了看芳菲,芳菲淡淡说道:“青琐你不用去。”回头对来人说道,“你去告诉老爷,青琐是我房里的,她有什么错,我自己会处理的。”
等来人一走,青琐问小姐:“老爷叫我去干什么?”
芳菲冷哼道:“你今日打了那个小霸王,他母亲肯定告到我爹那里去了。假如你到了那里,他们母子肯定在,怕是没好果子给你吃。”
“小姐何必忍让呢?是那小少爷欺负在先,他们倒不讲理起来。”
“这世道有什么理不理的?”芳菲凄楚一笑,“很多无理的事情偏让你赶上了,你又奈何得了?”
青琐歪头审视了芳菲一会,见她又露悲悯之色,轻声问道:“小姐,刚才听小少爷说你要去当太子妃,可真有此事?”
第十一章 东风吹柳日初长2
芳菲闻言,连脸色都黯了下来,默然无声。
“小姐可是不愿意?”青琐见芳菲点点头,使劲地想了想,道:“听人说,一朝入宫深如海,皇帝三宫六院的,太子也会这样。小姐这样的可人儿,到了那里真是可惜了。”
芳菲声音幽幽:“是啊,你看我家就四个夫人,已经够热闹了。”
她忽然想起残废的母亲,眉心百结。母亲这般摸样,父亲就不再踏进母亲的房间了,有多少年了?想想都让她不寒而栗。
母亲现在怕是因她而活,她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寄托了。幸亏自己长了一副好摸样,不然她们母女不知会落到何般光景?父亲还让母亲至今保持大夫人的尊位,还不是因为有她。母亲自然心知肚明,就只有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夫妻俩彼此算计着,怎不让她心寒如冰?
正想着,又有人在房外禀道:“小姐,大夫人要青琐姑娘过去。”
青琐笑道:“这一忽儿老爷,一忽儿大夫人的,怎么今天都凑到一块了?”
芳菲道:“还不是因为同一件事?四夫人下不了台面,还在闹呢。我父亲大概推到母亲那里了。你是我母亲找来的,这规矩自然要她来做了。”
青琐一脸轻松:“大夫人极是慈善,不会对奴婢怎样的,奴婢就去一趟。”
暮色渐渐上来,如烟如雾,西天边有一角浅黄正巧歇在槐树上,洒下水一般的柔情来。
大夫人双腿盘在锦盘上,双手合在胸前,手掌上挂着那串黑亮的佛珠,神情虔诚而专注。嘴边正念着什么,佛珠在她的手指间念过滚过。
桌上摆了观音,下面是一个精巧的木雕祭祀架,上面陈列着各色供品。旁边摆了神龛,神龛前的香炉里燃着三支暗紫色的檀香。烟香袅绕似线,轻飘飘的从青琐的面前拂过。
青琐无声无息地站在大夫人的后面。当大夫人的手指落在最后一颗佛珠上,大夫人轻柔柔的声音:“是青琐吗?”
青琐清脆地应了一声。
几个佣人上前抬了大夫人一直放到床沿上,青琐的眼光一直跟随着,心里酸溜溜的。
大夫人挥手退了身边的人,青琐以为大夫人开始要行家规了,规规矩矩地站着。
大夫人摆弄着炕岸上的兰花,那兰花跟小姐房里的就不一样,虽才打箭,光晕下瞧那绿叶纷披,度着房里不知名的花香,那片绿如同冬日里的倾觞的陈酿,就是闻着也令人欲醉了。
“青琐,我让你来,是因为我想给芳菲绣个枕毡,府里的花样都用过了,也不见出新。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描个花样。你这样讨芳菲喜欢,定然了解她的心思。”
大夫人娓娓说着,花园里的事情似乎未所未闻。
青琐听话的应了一声,独自走到案几上,取笔细细描绘。大夫人静静地端详着,目光有些迷离地越过青琐的肩头,此时正是夕阳西沉的时候,一抹金晖将明窗周围涂抹成漫漫橘红。青琐整个人就被橘红的光圈包围着,弥散着无比安定柔静的美。
待到青琐将画成的花样展放在她面前,她才如梦方醒,用慈爱的目光从青琐的脸上缓缓掠过,最后落在画上,只是那么轻易的一瞥,身心流淌着的血液蓦然停滞。
一只卧在草地上的母羚羊,头高高仰起,回望着身后一只小羚羊。母羚羊神情温柔,慈爱得让人感动。小羚羊睁着雉嫩的眼睛望着远方。远处的山峦葱葱翠翠,它前面的双蹄调皮地高扬着,随时都准备飞奔而去。
大夫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神情热切而激动:“青琐,你答应我一件事。”
“夫人!”青琐跪了下来,“青琐已将夫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只要有使用得着我的地方,青琐万死不辞。”
“老天待我不薄,我果然没看错人。”大夫人凝视着青琐的双目,泪如泉涌,“我是不中用了,我把芳菲交给你,希望你将来能保护她,把她当亲姐妹看待。”
青琐惊讶地看着她,如坠云雾。
“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
青琐凝神看着大夫人的眼睛,那里似有水波流动,然后一滴泪珠溢出,期盼万千似,她的心伴着它缓缓坠下,无比的沉重和艰涩。
“夫人放心,青琐会的。”最后,她还是坚定的回答。
青琐说这话时,圆月正从云里缓缓移出,月光从窗外泼进来,青琐浑身银光闪烁,冰清玉洁。
第十二章 东风吹柳日初长1
四月艳阳天,暖风吹拂,绿意已经充塞天地。红墙琉瓦的皇宫在闲云的笼罩下,格外高峻恢弘。
天濂走向皇后寝宫。
寝宫外的牡丹开得煞是好看,花团锦簇,还沾带着未退去的露珠。***上,无数的彩蝶在惬意地飞舞着。那番景象,也不知是牡丹衬了彩蝶,还是彩蝶衬了牡丹。
栏外种着几株垂丝海棠,夹了点樱桃花,开得正是妩媚,芭蕉绿得可爱。
站在门外的宫女看见天濂过来,施了礼,掩着嘴吃吃的笑,脸色嫣然,脉脉传情。
天濂并不理会,放轻了脚步,揭了软帘进去。
窗棂关着,帘帏尚遮,海红幔帐蕴了微微的幽香。四处悄悄,静无声息。
天濂轻轻的将帏帐一并揭开,素文锦被铺着一绛色白绣披挂,和合枕垫上靠着皇后,阖着眼儿,一手垫着腮。
天濂便蹑着脚想走,皇后将衫袖一拽,懒洋洋的声音:“想逃吗?”天濂回过头去,见皇后慵困的眼神飘了过来。
闻言,天濂自顾靠到软榻上,人斜歪着,唉声叹气。
皇后扑哧笑出声来,嗔骂道:“叫你过来,有这么痛苦吗?”
“母后有何吩咐?孩儿已约好了天清,一起去马围场狩猎。”天濂并不起身,白皙的面颊被室内浅薄的光影勾勒得格外清晰,眼睛漫不经心的微眯着,似看非看。
皇后敛了笑:“不是母后不同意你们老凑在一起,个人大事要管一管了,我的儿。你父皇已下旨下月迎娶太子妃了。”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天濂不胜其烦,脸色阴沉。
“母后也是为你好,”皇后絮说着,“婚前让你们见一面,也不枉我这片苦心…”
天濂霍的起身:“母后别劳神了。”边说着,人往帘外移动。
“你要走吗?”皇后急促的问。这孩子,说风说雨的,拿不准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如若母后没别的事,孩儿告辞了。”
说着,脚下生风般,还没等皇后张嘴,人已经旋风似的闪出了软帘。
皇后无奈的站在殿内,空气中那股清雅的瑞脑香还未散尽,她的心头顿然起了苦涩和莫名的忧患,到最后,整座殿内只掠过一声轻微的叹息。
天濂并没有去马围场,而是去了郊外。
这日正碰上三节胜会,日丽风和,碧天如洗。如痴如狂的士女倾城而出,一条七里河塘,停满了画船歌舫夹着各种彩球,鲜花,真个靓妆藻野,好不热闹。
第十二章 东风吹柳日初长2
天濂下了船,正是名士名花满坐,有闲步的,有散坐的,也有向船室中倚炕高卧的,翠绕珠围,花香鸟语。舱里还坐了婷婷花一样的美人,抱着琵琶弹着。
天濂站在舱头,倚栏独立。船上所有的眼光齐刷刷的看过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多少爱慕的眼光如盈盈水波,连正弹着琵琶的美人眼光飘动,几次错乱了音符。
船上英俊少年兀自站着,他的心已经飘向了十里开外的阑池。离见面的时候要到下个月,他等不住了,他必须去试着圆梦,那个年少的梦。
柳堤上,一架落帘的轿子正在缓缓移动,与船舫并行而走。那几个轿夫晃晃悠悠的抬着,旁边一个垂髻丫鬟蹦跳而走,一色的湖青,和周围的柳絮依依倒融成了一体。待看那张沐如春色的脸,咦?这不是那个柳家的丫头吗?
“丫——头!”不知怎的,他心情大好,或许是去阑池的缘故吧?他竟朝她打起招呼来。
青琐依稀听见有叫声从河塘中传来,她转过头看,船头上的人玉树临风,头上的束巾翩然拂动,生动的眼眸。看见她腾的涨紫了脸,神情明显慌乱时,那张摄魄的脸上浮动着促狭的笑,恶作剧似的。
青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瞪了他一眼,头转了回去。
天濂有点意外,微愣了一下,又不甘心的叫了一声:“丫——头!”
“丫——头!”舱内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的,纷纷伸出头来一齐叫着。待看见青琐皱了眉看过来,一片哄笑声。
有人笑着叫道:“别叫了,小哥。我以为是什么西施美貌呢?”众人又笑起来。
天濂唇角一牵,不喊了。
那边青琐受了嘲弄,薄唇染了灰色,弯身在地面拣了几颗石粒,带着满腔的愤懑,颗颗向船舱扔去。顿时舱内混乱一片,那些伸出的头纷纷急速的缩了回去。
天濂惊讶的看着她,青琐捏了一颗石粒向他做了扔的动作,天濂下意识的抬袖掩脸,天哪,怎么有如此凶八婆?
“青琐,你在干什么?”轿帘内芳菲娇弱的声音。
她今天赶着去静云庵进香。‘
“没什么。”青琐扔了手中的石子。眼光向河中扫描着,船头的人目视前方,不再理会她了,她的心便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
其时船已摇到了三叉堤下,帘轿拐西,船继续北行,他们就此错开。
不大功夫,船在一带柳荫下泊着,天濂独自下了船。
东边天际上有几条长长的云,像几条紫红的绸纱。一忽儿,紫红变成橘红,橘红又变成金黄。太阳仿佛一下子从地平线弹了出来,把东方的半边天装点得绚丽多彩。
天濂在阑池边伫立眺望着。
池里涌起白色的雾霭,像一条白色的长龙缓缓向前滚动,又缓缓的向空间膨胀。
那里可有素衣翩翩的少女?
雾霭慢慢消散,渐渐地看清了池的轮廓,最后,太阳刹那射出万道金光,池上的雾霭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粼粼的池水在闪着光。
不远处,并排几株海棠树枝繁叶茂,繁花缀缀,如雪般耀人眼目。
天濂如坠入梦中,翘首四望。
周围空荡,渺无人迹。
天濂心里有一刹那的失落。那个美丽的女子在哪里?
“喂——,”他将双手握成圆圈,朝着对面大喊。
香风习习,花气蒙蒙,远处隐约有他的声音在徐徐回荡。
这是他梦中的奇境,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中,等他下次再来,那个存在他心里已十年的美丽倩影,一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是吗?
第十三章 东风吹柳日初长1
青琐在静云庵里见到了一个人。
京城外的太白山麓,山势巍峨,迤俪绵长。连绵起伏的大山中,静云庵就坐落在山的褶皱里。
四面都是山,只留一条羊肠山径通往外面。
静云庵虽然不是很大,却因青山碧水,丛林掩映,修竹夹道,别有一番动人景致。一进庙门,四周静穆庄重,青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芳菲带了青琐,由香头伺候着,到了观音阁来,听得清磬一声,早望见主持披着袈裟,率领两个侍者,在阁上顶礼慈云。
芳菲上得阁来,侍者送上一柱香。芳菲跪在蒲团上,主持敲着磬,将芳菲做的黄疏读着。
宣读已毕,烧了。芳菲默誓一番,嗑了头起来。主持将一尊观音小像放在镶紫檀的龛内,送给芳菲供奉。芳菲给主持叩了谢,主持也膜拜还礼。芳菲由尼姑引着去西院,她们要吃一天的斋。
西院房里很干净,靠窗的木炕上铺了薄薄的布垫,先前引着进来的尼姑又招呼她们坐了,随即取出两个青花色泽的瓷碗,用一个铜制的壶为她们掺茶,茶水微浓,入口回甘。连一向挑剔的芳菲也面露满意之色:“好茶,没想到小小庵里也有如此沁水。”
尼姑忙应道:“这是心印师傅沏的,来的客人都说好。”
“那师傅必是清雅之人,可得一见?”芳菲来了兴趣。
青琐知道小姐自从得知下月便要嫁入太子宫,终日柔肠百转,哀泪双垂,把个如花似玉的容颜,愁得有点憔悴了。今日见她心情有所好转,也是替她高兴。
“心印师傅一向不见人的,连主持也奈何不得,请施主见谅。”谁知尼姑这么回答道。
芳菲微微叹息,拿起一本经书,面对着观音小像喁喁念着。尼姑略微施了礼,悄声而退。
青琐心存遗憾,径直走到炕前。透过木格的窗户望过去,可以看见从山腰间蜿蜒而上的小径,还有阳光下青翠苍郁的松竹。这时听到窗外有人说话的声音,说是心印师傅回来了。
抬头从窗户往小径处望去,原来有两个尼姑的身影出现,手里提着一只装满青菜的竹篮,大概是在山间田里割来的吧?她们身上的衣服颜色有点土黄,虽宽大而粗糙,青琐想,那衣服一定带着阳光的味道。
其中一个尼姑,个子清瘦,表情上带着一种平静和祥和,光头上,受戒的九个斑点清晰可见。这些都不是吸引青琐的地方,青琐的眼光停滞在她的步姿上,那种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的姿势,那种弹性的特有韵的步子…
青琐的心胸像是被人突然捅开,全身的血液随之涌入,激荡澎湃,眼睛瞬间模糊,人飞速的跑出了屋子。
“紫桐姐姐!…”青琐站在小径入口处,面对着思念了十年的人,声音哽咽着。
面前的尼姑滞了一下,眼光从青琐脸上轻轻扫过,面带微笑:“这位小施主认错人了。”
旁边的尼姑也笑道:“她是心印师傅,你倒叫起姐姐来了。”
青琐的眼泪下来了:“紫桐姐姐,我是青琐啊…”
两个尼姑笑起来,另一个说道:“小施主快去经堂吧,唱经的时候到了,别在这里犯迷糊了。”说完,两个人再次扫了她一眼,提了菜篮走了。
望着两个匆忙而去的背影,青琐的心里难过极了。眼前分明是紫桐姐姐,还是那个清朗甜润的声音,虽没了那色湖青,没了脂粉。在青琐的眼里,现在的紫桐,巧鼻皓齿,乌黑的发茬,给人的又是另一种美丽。
可她为什么不认她?对了,十年啊,她的变化有多大?她再也不是那个穿着湖青小套裙,头戴小花簪,像朵裹在荷叶里的花苞儿了。
青琐恹恹的坐在台阶上,耳边海螺声起,全体尼姑集中到经堂,由领经师领头诵念经文。那诵经声就像唱歌一样,经过虔诚之口吟出,别有一番韵味和传神之力。紫桐姐姐,不,是心印师傅也位列其中吧?
青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青山峡岙里会见到紫桐。她想起天香楼的后院,紫桐衣衫上满目斑驳的血迹,疯女人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飞舞的身影…
她满心惆怅的站起身,望了望空阔而寂寥的殿外,门口有一个高大的经幡柱,在风的吹动下,黄色镶红边的经幡猎猎飘扬着,仿佛也在颂念着亘古不变的经文。
一个小尼姑穿过飘动的经幡,径直走到她的面前,阂掌施礼后,将一样用青布包着的东西交给她:“小施主,这是心印师傅吩咐小尼交给您的,请施主务必收好。”
青琐谢了,双手接过,等小尼姑走远,疑惑的打开。
一个暗红色的雕花木镯呈现在眼前。
青琐清晰的记得这是疯女人每天拿着杂耍的东西,后来它不见了,原来在紫桐手里了。紫桐为什么珍藏着它?她跟疯女人是什么关系?现在为什么要交给她了?难道她真的是疯女人的亲生女儿?
青琐潸然泪下:“娘…”
她在台阶处坐了很久,才慢慢走回小屋。
小屋内,芳菲还在观音小像面前,眼帘低垂,无声的念着什么。
春风过后,白昼渐长。她们回去的时候,仍然松竹依依,径草青青。
青琐不得不走了,她搀着芳菲的手,心中却萌生了丝丝牵挂。她突然意识到,有一天她还会来到这里,为了心印师傅,为了那个木雕手镯。
转弯的时候,她再次回身眺望静云庵。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挺立在石阶上,风吹拂起她土黄色的袈裟,翩然蠕动。青琐含笑向她挥手,她知道心印正目送着她远去。
当静云庵最后离开她的视线时,心印清风秀骨的身影正承接着初始一抹夕阳。
第十四章 东风吹柳日初长1
大夫人院里的紫槐树开花了。那紫色的花朵一团团一簇簇地拥满树间,树枝隐去了花后,叶更是少得可怜。空气中漾漫着槐花淡雅的香气,夜里那香气更是幽幽的往外面漫散,搅得青琐睡梦中似乎都能嗅到槐花的芬芳。
青琐天天往大夫人的房里跑,大夫人天天酽了一杯浓浓的槐花茶给她喝。
明雨表少爷自从开春的宫闱之后,进了甲科进士。因为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直接进了翰林院授予编修,这是榜眼或探花才能得到的殊荣,可见明雨对太子的重要性。
因此明雨在柳府几乎每天早出晚归,他和芳菲的书信来往已经断绝,青琐难得再上那片松竹了。有时候她突然心血来潮的去花墙外的亭榭处走动,那里已是花香鸟语,树叶青青,假山喷泉,绿荫满院。
那个清俊的身影不再出现。每次都是满怀憧憬而去,回来时满心惆怅,心里隐隐作痛。因为有了心事,芳菲的情绪变化她就疏忽了。
时光易过,这月的中旬就是芳菲出嫁的日子,柳府上下一派忙碌,都在紧锣密鼓为嫁女做准备。
芳菲抑郁的症状更加严重,她甚至到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地步。连青琐奉劝几句也不能听了,有时为了一件小事动辄就摔东西,哭闹不停。
大夫人由佣人抬着上芳菲的院来,芳菲却将大门紧闭。
“芳菲,我是娘!”大夫人唤道。
里面静无声息,大夫人又叫唤了一声。
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微开,青琐的头从里面探出来:“夫人,小姐说您回去吧,她现在想一个人呆着,不要任何人打扰。”
“小姐的身子可有恙?”大夫人关切的问。
“那倒没有,就是情绪不好。”青琐想了想。
一旁的文嫂安慰道:“女孩子嫁人之前都是这样,夫人尽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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