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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太规矩-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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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冉凝神看着他俩,几秒后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递给云夕塑料刀,说:“云夕,快切蛋糕。”
云夕听话地接过刀子,认真地切着蛋糕,脑海里又浮现出乔以安那张俊朗的脸和一双明澈的眼。
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此时的他在做什么?陪未婚妻吗?
三十二
早上阳光朗照,空气清爽,略略有些寒意。
李梦冉和柳云夕在校外西当村靠马路的小吃店里吃早餐,一人点了一个刀削面,沉默安静地吃着。马路上行人车辆不是很多,偶尔有汽车发出尖锐的喇叭声,年轻妈妈呵斥孩子的声音,熟人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她们有时会同时朝那些声音望过去,然后对视一眼,又埋头吃面。
“我送你到牛市汽车站吧。”柳云夕说,失神地看着碗里的面,并没抬头。
“云夕,你不用送我,省一趟车费呢。”李梦冉极力想让气氛轻松起来,发现云夕根本就没听她。
几天过去了,她还没有从乔以安的阴影中出来,李梦冉知道,她一离开,云夕就会陷进乔以安的世界,无法自拔,那乔以安一天不露面,云夕就一天放不下来。她真的真的真的还有一丝不甘与幻想,虽然表面装得那么云淡风轻,一切都如过眼云烟。
“云夕,我再给他……打个电话?”李梦冉试探地问。
“……”没有应答。
李梦冉拿过她的包,掏出手机,翻到乔以安的电话,看一眼柳云夕,按了下去。
柳云夕自顾吃着面前的面,不阻止也不关注。
通了——
接了。
可是没人说话,李梦冉刚要开口,听到那边有人说:“香——竹,电——话”声音微弱吃力,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李梦冉双眉微蹙,看一眼云夕,她仍在往嘴里送面,一副置身度外的样子。
“以安,你醒了,别说话,我叫医生来。”第一次接电话的自称是乔以安未婚妻的女声传过来。
“别说话——医生——?”李梦冉小声嘀咕,陷入疑惑。突然手上一轻,手机给柳云夕拿走了。
“喂,乔以安——”
“嘟——嘟——嘟——”电话忙音,那边挂了。
柳云夕抬眼迎着梦冉奇怪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
“梦冉,他在医院,他出状况了,我要去看他,你帮我查到他在哪家医院,什么科室,哪间病房,好吗?”柳云夕抓住李梦冉的手,一叠声地请求,又哭又笑。
“好好好,我现在就打电话,你别急,我马上帮你查到。”李梦冉慌忙拿过手机,再次拨通乔以安的电话。
柳云夕说得一点都不错。
乔以安确实是出状况了。
九月二十九号那天晚上,他给柳云夕打电话时正在高速上开车,奉父命去机场接袁校长的妹妹袁香竹——从英国留学归来。在下高速时,出了车祸,乔以安醒来时躺在医院,整个头部缠满了纱布,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他想起身,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手臂仿佛几千斤,挪不动。他干脆安静下来,不做努力与尝试,呆呆地盯着雪白的房顶,让自己一点点找回意识。
慢慢地,他想起来,在下高速时,路口突然横过来一辆大货车,好像无人驾驶一样,朝他直撞过来,情急中,他急打方向盘,撞断护栏,车子飞了出去……
他又想到云夕,依稀记得云夕在光华等他,他要带她去吃烧烤,可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在医院呆了几天?他想给她电话,可是他根本动不了,他试着转头,想弄清周围状况,转不了,他用力尝试,一阵尖锐的痛从头部划过来,“啊——”他失声轻吟。
“以安,你醒了?”旁边立即传来欣喜的声音,一个人影就扑到了床前,欣喜又怜爱地看着他。
是袁香竹。
“香——竹”他艰难地叫。
“以安,你别说话。”袁香竹连忙阻止他,同时拿起呼叫器,“医生,他醒了。”
一会儿,一阵细碎密集的脚步从走廊一头疾走过来,紧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鱼贯进了房间,乔以安只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向自己俯过来,就跟着那一大片阴影跌入了黑暗。
他再次昏迷。
再次醒来,仿佛是电话铃音把他唤醒的,因为手机铃音刚刚响起,他就睁开了眼睛,急切地虚弱地叫袁香竹接电话。本来袁香竹在乔以安唤她之前已经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见乔以安醒了,就急急地把电话挂了,按响呼叫器,传医生过来。
这一天是十月七号,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
李梦冉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时,几个主治医生围在乔以安床前,做详细观察与检查,不时询问一些问题,诸如“这样痛吗?脚能动吗?有感觉吗……”医生叫他不要回答,只用眼睛示意就好。
袁香竹没接电话,直接挂了,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乔以安。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但一点也不影响她那卓尔不群的非凡气质。
“香——竹,谁——的电话?”医生们刚走,乔以安就问她,还是那么虚弱,那么艰难。
袁香竹拿出手机,翻了一下,送到他眼前。——云夕,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云夕的名字。
乔以安唇边艰难地浮出一抹笑容,看着袁香竹,袁香竹立即就懂了,帮他拨了出去。
这头,李梦冉和柳云夕两次电话都被袁香竹挂了,她们并不清楚状况,一时没了主意,正在想办法如何能联系到乔以安,或者打探到他的消息。乔以安的电话来了,看着屏幕上欢快跳跃着的“乔以安”三个字,两个女孩又欢喜又激动,对视几秒后,李梦冉果断地按下接听键,就听之前那个干练精明的女声传过来:“hello,乔主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传达。”
李梦冉愣了几秒,随即说:“你好!我们是乔主任的同事,之前约好今天有个聚会,不知他——”
“哦,很遗憾,他不能参加聚会,因为他在医院。”那边不等她说完就给出了决定,真是干练。
“医院?哪个医院?如果方便,我们去看看他。”李梦冉看着云夕,云夕朝她点点头。
电话那头,袁香竹看向乔以安,征询他的意见,乔以安眨了一下眼睛,袁香竹明白了,对着电话说:“温州第一人民医院,外科重症监护室601房。”
放下电话,李梦冉如释重负,担心地看着柳云夕。
“梦冉,我跟你一起回温州。”柳云夕说,拿起包包,“走,现在就走。”
从这里到温州坐大巴要差不多三个小时,而且下午六点后就没车了,你去了怎么回?明天不上班?更要命的是,你晕车那么厉害!
“云夕,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回去第一时间就到医院看他,然后把情况一滴不漏地向你汇报,你就在家等——”
“不行!我要去!走吧!”云夕已经出了小店,招了一辆三轮车。
瞧瞧,小犟牛的脾气又来了。李梦冉无奈地跟上去,腰一猫,上车了。
三十三
到温州时已是中午12点了,柳云夕一下车就稀里哗啦地吐,吐得李梦冉既心疼又难受,等她吐完了,一张小脸就像白纸一样,毫无生气与血色。本来就已经精疲力竭了,中午的城市又全然不像早上那么柔情,此时街边商铺争先播放着强劲的音乐,各商家门前都站着一个或几个销售人员,拿着话筒扯开嗓门招揽生意,汽车排出的尾气和这嘈杂的噪音混在一起,直叫人晕头转向。太阳也比早上火辣热情,照在身上,辣辣刺刺的直冒汗。
李梦冉很是担心云夕,她那煞白的小脸上密密麻麻布满汗珠,嘴唇苍白,眼神迷离。
“云夕,走,去沙县吃点东西,你低血糖又犯了。”李梦冉扶着她往车站出口右侧的沙县小吃走去。
果然,一碗混沌下肚,柳云夕的脸渐渐有了些血色,淡淡的,与她白皙的肤色互相映衬,就像一朵半开的桃花,粉嫩粉嫩的,好看极了。
“我还要。”她冲李梦冉叫,话音刚落,一双手伸过来,往桌上一顿,一碗混沌稳稳地落在面前,对面的李梦冉得意地看着她。柳云夕心里不由一动,梦冉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梦冉,你真贴心,有你真好!”柳云夕由衷地说。
“真的?比乔以安还好?”李梦冉夸张地看着她,顽皮可爱。
柳云夕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专注地看着她,“嗯——你和他,等于号。”
“等于号?你确定不是大于号?”李梦冉快要跳起来。
须知,我们可是交往了三年,而你跟那个什么乔以安还不到两个月,就跟我平起平坐,把他摆得跟我一样高,一样重,有没有良知有没有判断力?况且他现在正躺医院里,还有个什么未婚妻在照顾他。
她那点小心思,柳云夕怎么会看不破?
“这个等于号呢,是说你们俩在我心里一样重,你们对我的好我一样珍惜,懂吗?”
“偷换概念。”李梦冉撅起嘴巴,看一眼手机,“一点多了,抓紧去见男神吧?”
“要光盘,等我吃完。”刚说完,柳云夕滞了一瞬,什么时候她已经被他影响了?
任何时候,医院都是窒重肃寂又拥挤不堪的。
她们一路过来,过道上到处都是病人,有的拄着拐杖,有的手臂吊在胸前的纱带里,有的头部缠满纱布,从每一间病房望进去,里面也都躺满了人。柳云夕看着一个个擦肩而过的病人,心里突突地跳,她隐约能猜出乔以安是出车祸了,一连七天都没有联系她,伤势——她不敢往下想了。
“到了。”梦冉在一扇门前顿住脚步,回头对云夕说。
柳云夕本能地抬头,“重症监护601”几个字醒目刺眼,她脚底忽的飘了一下,差点摔倒,接着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立在原地像一尊雕塑。李梦冉静静地看着她,说:“进去吧。”顺手为她开了房门。
柳云夕就直直地走了进去,一步,一步,又一步——终于看见一张雪白的床和床上头部缠满纱布的人了。露在纱布外的一双眼睛安详地阖着,睫毛长长的,覆在下眼睑上,俊俏安谧。突然,那睫毛轻微地抖了一下,又一下,那眼睛就睁开了,然后直直地看着柳云夕,然后唇边就漾起一丝淡淡的笑。
柳云夕一下扑过去,俯向他,仔细地看着他,泪已盈满眼眶。乔以安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用眼睛告诉她他没事,不要担心。柳云夕一时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颤着声唤他:“以安——”乔以安又一次阖了一下眼睛,浅浅的笑就在那深而黑的眸子里荡漾。随之他把目光投向云夕身侧的李梦冉,轻阖一下眼,以示招呼。李梦冉连忙朝他点头微笑。
这时,进来了一个高挑靓丽的女人,衣着时髦皮肤白皙,一头棕色大波浪卷发齐肩而披。看上去精明能干卓尔不群,她一进屋,李梦冉只觉眼前光芒一闪,既而就想到她应该是接电话的女人——乔以安的未婚妻。
她俩对视了几秒钟,那个女人移开目光,看向俯撑在乔以安身上与他四目相对的柳云夕,说:“你们是——”
柳云夕闻声回头,站了起来,跟李梦冉一样,眼睛炫了一下,然后她就听李梦冉说:“你好!我们是乔主任的同事,过来看他。”
“哦,”时髦女人了然的神情,突然朝柳云夕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袁香竹,以安的未婚妻。”柳云夕本能地望向乔以安,乔以安安然地迎着她的目光,好像在说:“云夕,你别急,等我好了再跟你解释。”
收回目光,柳云夕大方地伸出右手,与袁香竹轻握一下,微笑着说:“你好!我叫柳云夕,乔主任的同事。”
看得出,乔以安车祸昏迷后,一直是这个袁香竹在照顾他。
虽然袁香竹亲口说自己是乔以安的未婚妻,与宋绍荣说的一致。但此时的柳云夕已经不像最初那么伤痛绝望了,她和乔以安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乔以安的真诚,她只想等他好了,亲口来告诉她,他的选择。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他,已经解开他失联几天的谜团,已经有人在照顾他,她就没必要呆下去了,她得回牛市,因为明天就上班了,后期的工作更繁琐更紧凑。
她看向乔以安,说:“乔主任,我得回去了,明天上班,晚了就没车了,你好好休息,尽快恢复,我们在光华等你回来。”
乔以安柔柔地看着她,眼睛里千百种表情,仿佛里面藏有千言万语,要对柳云夕倾诉。柳云夕再次向他俯过去,他的眼睛轻阖一下,柳云夕便把耳朵贴向他的嘴巴,“生日快乐!”他说。
再也没有比这句更悦耳动听的话了,柳云夕勾起唇角,给他一个最甜蜜最幸福最信任的笑容,凑到他耳边,柔声说:“等你回来。”
他们做这些的时候,一旁的袁香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牢牢地锁住他们,一张娇美的脸上写满羞愤。
柳云夕和李梦冉告别乔以安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医院,而是找到为乔以安主治的医生,询问了他的伤势和疗养情况。从医生那里得知,乔以安的伤势很严重,多处骨折,要不是送到医院及时,右腿就要截肢了,头部受伤严重,淤血已经导出,目前没发现残留淤血,但还要继续观察。若护理周到调养科学,不出一月即可康复出院。
出了医院,柳云夕看一下表,四点不到,还有两班到牛市的车。
阳光稀薄惨淡,中午时的热情与火辣明显降了不少,西移的太阳睡眼惺忪地望着这座城市,恹恹的。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什么时候,这座城市都是这么喧嚣这么精力充沛。
柳云夕和李梦冉坐在车站斜对面的肯德基里,一人点了一个圣代,优雅地吃着。
“云夕,那个袁——”李梦冉努力回忆着。
“香竹”柳云夕接过来。
“对,袁香竹,她真的是乔以安的未婚妻?”
“那是她说的。”柳云夕淡淡地答。
李梦冉盯她几秒:“她?”
柳云夕幽雅地往嘴里送一口冰淇淋,朝她一笑,眼神淡然安宁:“对。”
“不懂。”李梦冉嘀咕。
“他会改写答案。”柳云夕已经吃完了,正幽雅地擦着嘴巴。
李梦冉愣了那么几秒,然后崇拜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善良的闺蜜,嘴角上扬,得意至极:“嗯,一定!”停一会,又说:“云夕,你要小心那个袁香竹,刚才在医院里,你和乔以安咬耳朵,她一副要吃了你的样子,好可怕。”
“换做是你,你不想吃我吗?恐怕还要撕了我!”柳云夕笑着,“走了,去买票。”
一出肯德基,嘈杂与混乱就扑面而来,柳云夕一抬眼,愣住了。
刚刚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是毛翰江校长。显然李梦冉也看到了,因为她兴奋的高分贝的声音已经响起,把毛翰江校长的视线牵到了这边。
他循着李梦冉的声音望过来,目光却落在柳云夕身上,片刻间他双唇微启,轻呼“云夕”,便朝她们走来。
三十四
柳云夕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毛翰江校长。
现在看着他朝自己的方向一步步走来,她竟有些气短。愣怔间,他已到了跟前:“云夕——”再看一眼旁边的李梦冉,“李梦冉老师,这么巧?”李梦冉马上接口:“毛校长,我陪云夕来看她同事,在人民医院,看完了,现在送她回去。”
“回去?”毛翰江望着柳云夕。
“嗯,她回牛市,明天上班。”李梦冉真是嘴快。
“牛市?”还是刚才的语气,眼神。
“梦冉!”
李梦冉刚要开口,被柳云夕阻止了。
毛翰江静静地看了柳云夕几秒,侧头对李梦冉说:“李老师,你是回英才吧?这样,我先送你再送她,上车。”
“毛校长,你是说送云夕去牛市吗?”李梦冉声音里充满喜悦。
“那你以为呢?”毛翰江淡淡地回应。
“毛校长——”柳云夕叫,已经走出几步的毛翰江和李梦冉同时回头,奇怪地看着她,“我坐车回去,你送梦冉回英才就好了。”
毛翰江看着李梦冉,眼神示意她去说服。李梦冉几步上前,拖住她胳膊,“云夕,你干嘛,来的时候,肠子差点吐出来了,现在又去折腾一趟,小命都要丢了,我刚才还想着给你打个的呢,现在人家毛校长自己说送你,多大的荣幸,你还推。”连拖带拽把她拉进车里。
她倒忘了,柳云夕叮嘱过她,不要让毛校长知道她的消息,现在这一送,不是全暴露了吗?
可是人都已经上车了,还能拒绝吗?
去牛市一来一回至少要三个小时吧,柳云夕想,看一下前座开车的毛翰江。一个多月不见,他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挺拔俊朗,尤其是说话办事的风格,还是那么果断利落。
李梦冉翻了一会手机,见自己快到了,忙朝柳云夕靠过来:“云夕,你放心,我有空就帮你去看男神,随时向你汇报情况。”
梦冉口中的“男神”一出,柳云夕注意到前座的毛翰江滞了一瞬。她忙伸手扯扯梦冉,再使个眼色,梦冉立即噤声不语了。仿佛到这时,她才想起云夕曾经对她的叮嘱,吐吐舌头拍拍胸口,抱歉地看着柳云夕。柳云夕给她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她的心立即安了。
车子慢慢驶向英才校门时,柳云夕内心一阵波澜,痴痴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一切她太熟悉了,才离开一个多月就恍若隔世一般,物是人非了。她很想下车,去校园里走走,又害怕下去,遇到熟人。正纠结间,梦冉已经下去了,隔着车窗跟她道别,叮嘱她小心,再朝毛校长一挥手,说:“毛校长,云夕交给你了啊,再见!”
随着车子掉头,彻底看不见梦冉时,柳云夕才收回目光,看一眼毛翰江,调整好姿势,安静地坐着。
车子刚驶出校门口,拐到马路上,突然停了。柳云夕奇怪地看向毛翰江,就听他说:“坐前面来,前面不会太晕。”
柳云夕一怔,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副画面:乔以安为她拉开前门,“坐前面吧,前面不会太晕。”他说。
“云夕——”毛翰江叫。
“哦,好吧。”柳云夕恍然,匆匆下车,坐到前面副驾上。
毛翰江侧头看她几秒,才气定神闲地让车子走了。“你瘦了,有些憔悴,工作辛苦,还是不顺?”他问,明显透出关切。
“不辛苦,挺——顺。”她小心地回答。
他又侧过头看她一眼,轻笑一声:“你怕我吗?”
又是一怔。拉芳舍里,乔以安起身往她身边一坐,她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怎么,你怕我吗?”
“想什么?”他眼光就是犀利,能一眼看到你的心里去。
“没有,没想。”还是小心翼翼。
“说说你的新学校吧。”他突然提高音量,好像是要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
“怎么?逃出英才还要躲着我?”揶揄的口气,但柳云夕听了,心竟痛了一下。她侧头看他,他两个手轻松地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一脸淡然。但是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柳云夕再没勇气沉默,她说:
“毛——校长,我在光华学校,挺——好的。”
毛翰江唇边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又赢了,柳云夕想。
“光华学校——袁劲竹校长我认识,江苏特级语文教师,牛市风云人物。”他边说边思考,慢条斯理。
“袁劲竹校长走了,现在的校长是他妹妹——袁雅竹。”柳云夕立即纠正。
毛翰江略略顿了一下,“哦,那太可惜了,你这个人才恐怕要被光华埋没了。”
柳云夕奇怪地看着他,他一贯高傲自负,今天居然还带上她?
“说吧,现在在光华感觉怎样?实话。”又是居高临下的语气,且信心十足胜券在握。
“还行,刚开始有些不适应,现在能跟上了。”她老实地说。
毛翰江又侧头看她一眼:“云夕,在光华,要是遇到困难,不顺了,英才随时欢迎你回来。”
柳云夕又是一怔,思绪就被带到离开英才的那一天。
那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秋风习习。
柳云夕拿着离职人员离校单去毛校长办公室签字。
她敲门进去时,毛校长一直看着她走近,唇边的微笑隐着几分无奈和期待。
“云夕,你想好了,真的要走?”他问,声音低沉平缓。
云夕看着他的眼睛,虽含着笑意却隐着她不敢直视的伤痛,默然几秒,坚决地点点头,递上单子。
他迟疑了一瞬,伸手接过,拿起笔,盯着单子顿了几秒,然后飞快地签上名字,递给她。
柳云夕接过单子,迎着他的目光,低声说:“对不起。”刚要转身,被他叫住:“云夕,不管什么时候,遇到困难,不顺了,英才随时欢迎你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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