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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采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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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煜回去做了简单的梳洗,换了一件洁净的休闲装。他就坐在窗外阳光投下的一片阴影之中,侧过脸看了一眼外面生机勃勃的热带树木。
相顾无言,陆子煜面前的餐点从头到尾都几乎没动。
我撩起餐巾抹了抹唇角,率先开口:“我们就此别过吧。”
陆子煜默默注视着我,温和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楚神色。
我长出一口气,“我打算去伯格利湖再看一次火烈鸟,然后出发去耶路撒冷,后面的行程虽然没有确定,但是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回重庆了。”
陆子煜苍白了面孔,说:“不是重庆也没所谓,纽约,巴黎,伦敦或者你喜欢哪个城市,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他这样低下姿态,我根本无法恶言相向。
我沉默了一会儿。
陆子煜说:“如果你还想继续流浪,去见识这个未知的世界,我愿意站在原地等你。就像我在外面的那几年一样。”
我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回不去了。”
他诚恳说:“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口气冷淡:“已经熄灭的火头就不必再去点燃它。”
陆子煜被我的话激到,他搭在餐盘旁的白皙手指紧紧的攥了攥,脸上一阵青白,却自制的没有立刻开口。直到我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才听到他说:“如果可以,我也情愿用一生交换爱情,但是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岁月空寂(4)
4。听我的,哭出来就好了。
随后的几个月,我跟陆子煜几乎断了所有联系。
十月下旬,我独自一人游荡在耶路撒冷。因为对当地气候的不适应,我得了一场不重不轻的感冒,生病的时候人的情绪会容易脆弱,没有人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哭了很久。语言不通,我便很少跟周围的人交流,偶尔背着相机穿梭在大街小巷取景,像一抹游魂。
我接了国内几个杂志的摄影约稿。
半夜睡不着,爬起来修照片或者配文字的时候抬起眼睛瞭望生活,会觉得无比孤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陷在自己生活的泥沼之中,没有人能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我也不需要任何人陪我走过这场风雪。
我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犹太经典《塔木德》中有这样一句话,“世界若有十分美,九分在耶路撒冷”。
这里的落日、朝霞、云层、民居窗台上的花盆都能成为我镜头之中不可复制的景色。我下载了一本《耶路撒冷史》的电子书,放在随身携带的阅读器里面翻阅,这座宗教圣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建筑都有令人难忘的故事。
期间,我去了一次哭墙,周围有很多面壁虔诚祈祷的教徒,也有拿着相机穿梭而过的各国游客,我没作久留,也许是离群索居太久,我渐渐变得孤僻,不喜欢人声噪杂的地方。城内有许多不起眼的小教堂,进去之后就会别有洞天。我经常会去城郊的教堂做祷告,也穿过当地女人的黑色斗篷,遮住脖子和后背,头上披一层轻纱。
有时候,偌大的教堂之中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
但是,我需要一个寄放情怀的方式。我试图在宗教信仰中寻找依托,不愠不争,修为完美人格,从而走向另一种层面的平和喜乐。我想当这场流浪结束时,能坦然回到人海中淹没自己,和从前一样生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记忆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东西,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转瞬即逝,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足以让我终生难忘。我不太记得去年春节江边那场盛大的跨年惊喜,不太记得顾嘉言最后在ICU那段时光我究竟签了多少张病危通知书,但是却清楚的记得他最后住院那次,某个下午的病榻前,我俯下身帮他整理被角。
顾嘉言被我的动作惊醒,睁开眼睛看到是我,抿着唇角笑了笑。
我轻声叫他:“哥。”
他抬起手把我额前的乱发别到耳后,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发。
他声色喑哑的跟我说:“微微,谢谢你。”
这个为我付出了此生所有爱的男人,哪怕缠绵病榻,也从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丝消极沉痛,甚至直到最后一刻仍旧对生活心存感激。其实,很多人的爱从不会说出口,而不说的,就成了记忆中最难以释怀的遗憾。
我觉得,我是个很悲观的人。尽管我明白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裳,尽管顾嘉言跟我说过许多遍,微微,我从来都不担心你的未来。
画地为牢,裹足不前。
我不愿意从这场爱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十二月的时候,圣城下了第一场雪。
我收到从台湾发过来的一封工作邀请的Email和一张别致婚礼请柬,签名是Evan Dai,戴致远。我曾经听陆子煜说过,他很久之前就一直避居在花莲的大屋,每天种花洒扫,过着神仙一般不问世事的生活。他是我从大学时便心心念念的偶像,实在没有理由不去。
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能与陆子煜有关,只是不想太过刻意避讳。
我试图与自己和解。
让生活顺其自然,不隐藏悲痛,不伪装欢乐,坦然面对深沉的疼痛和改变。
我花费了一点时间准备行程。
在台北休整了一日之后,搭乘一早的台铁去花莲,一路都在下小雨。我的位置在车厢的左边靠窗,刚好能看到海面与天空中绵绵密密的雨幕中交织的景色。周围人大多数用普通话交谈,我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整颗心渐渐放松下来。
从车站出来,有提前联系好的司机来接我。
这座城,小巧而精致。因为我一直生活在内陆,我很少有机会看到海,面对车窗外公路一侧抬眼就能望见的厚云积压惊涛拍岸海风席卷,宽广又激荡,只觉得无比震撼。
车子在海岛上一座僻静的日式庭院前停下。
我曾经在杂志上见过戴致远的照片,所以面对真人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十分陌生。他站在门外的一株冬青树旁,身量十分高挑瘦削,穿一件米色的喀什米尔开衫,脸上架一副黑色全框眼镜,笑眯眯的看着我,身后是满园青翠。
他没有撑伞,天上飘着细小的雨点,落在他的肩头洇成深色一小点,很可爱。
我很熟悉他的档案,但是他看起来根本不像过两年就满四十的人。
这一年来,我总是很难对人或事热络,所以迟疑着没有开口。
戴致远向我伸出手,笑道:“你好,微微,抱歉没有去车站接你。”
人跟人的气场,其实很微妙。
我喜欢他身上那种熟悉的与世无争的温和,自然而然的就对他卸下了防备。
我们一起进屋。
他的设计理念一贯都是“情归于家”。风格十分质朴自然,整栋木屋都只有原木和白两种颜色,连窗帘都是灰绸加白纱。全室内的榻榻米,最外侧的门帘是蓝白扎染的棉布,十分浓重的川西风格,我认得。
我们闲聊了几句。
我问他:“你去过四川?”
戴致远盘腿坐在厅内的矮桌前,在为我泡茶,一边回答道:“很多年前,我去过好几次川西采风,感觉非常好,群山连绵的自然山水不是尾气缭绕的城市中能看到的。”
他讲话的语调十分温柔,尤其是尾音,总是带着特有的一段旖旎。
我渐渐放松下来。
我注意到窗下长条案几上摆着的一张人物照片,她穿一件黑色的及膝长轻纱裙子,上衣摆扎在腰里,头发挽起来,整张脸露在外头,额前的刘海都扎上去,笑容十分清爽俏丽,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我多嘴赞了一句:“新娘子好漂亮。”
戴致远沉默一会儿,从我手边接过镜框,倒扣在桌面上,道:“她已经不在了,这张照片是十年前拍的。”
我有些错愕,没有作声。
他轻轻的叹口气,环顾四周,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间屋了。我在这里住了十年,也该走出来了。”
我忽然觉得情绪失控。
戴致远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说:“她走的时候,我还太年轻,她走的又太突然,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就消耗光了我此生所有的感情。我一直相信,这世间万物都是守恒的,得到的时候有多美好热烈,失去的时候就有多痛苦不堪。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是疯了,我没有办法正常工作,社交,甚至不愿意出门。”
我很没礼貌,问他:“那你过两日请我拍的新娘是谁?”
戴致远倒是不很在意,释怀一样,道:“时间太过伟大,是治疗一切伤口的良药。”
我说:“你爱上了别人。”
他没有作声。
我又问:“那你还爱她吗?”
他自嘲一样的笑笑,说:“在我根本不懂得爱的时候,就失去了此生挚爱。此后的蹉跎岁月都是为了祭奠那段过去。我也曾常常担忧,我们共同走过的那些岁月会不会经过时间蚕食渐渐被我遗忘,一起生活的痕迹该选择哪个留在身边当做思念的凭证。”
我感同身受,红着眼眶问他:“你忘了她,你跟别人结婚,你爱上了别人,她会怪你吗?”
他神色悲悯,道:“现在,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选择,我学着用两个人的生命去爱,真实的面对自己,真实的面对这个世界。”
我努力抑制了眼眶中不断蔓延的泪意。
我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剖开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给我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他愿意将城门打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最终选择忘却。
我做不到。
我直接问他:“是陆子煜拜托你跟我说这些的吗?”
戴致远沉默片刻,说:“我本不该过问你们的私事,但是Aaron言辞恳切。他这半年来,忙碌工作之余,飞台湾跟我面谈过很多次。他知道你的症结在哪里,却无能为力,又不敢跟你太紧,怕把你的情绪弄的更糟糕,反而惹你反感,这样的患得患失。”
我感觉到眼泪不停的涌出眼眶,连忙避讳的伸手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
我仍旧不习惯在人前示弱。
戴致远轻声劝我:“听我的,哭出来就好了。”
☆、爱是影响(1)
1。情怯。
我在戴致远的婚礼上与陆子煜重逢。
新娘在垦丁经营着一间民宿客栈,又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婚礼定在当地海边的教堂。早晨她临窗梳妆的时候,我就到了。化妆师和送嫁的姐妹济济一堂,聚集在轩敞的客厅内。她没有空招呼我,只说让我随便拍就行。
雪白的婚纱平摊在刺绣了龙凤呈祥的大红色的床单上,是一件露肩的蕾丝拽地婚纱,头纱也是蕾丝,比婚纱还要长,化好妆以后才换上。
我站在一旁,握着相机挑了几个角度。
婚纱是贴身设计,新娘腰臀曲线毕现,裙子到了下摆才散开,层层叠叠轻纱摇曳,很美。戴致远把新娘拦腰抱起,长长蕾丝头纱及婚纱下摆垂到地上,她自然而然的双手环过他的脖子,言笑晏晏的眼睛中始终都是得偿所愿的满足,满满的都是爱意。
这样的良辰美景,那样的甜美幸福。
我无法移开眼睛。
恰好江娆也在被邀请的客人行列,我们站在教堂外面闲聊了几句。
跳出自己的感情怪圈之后,她重新恢复心理医生的冷静沉着。她劝了我几句:“Aaron付出的感情并不比嘉言少。我刚接触他的病例的时候,他一度都很排斥提到你,这不是因为厌恶的情绪造成,而是因为太过深爱。所以别人提都不能提,一提就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会觉得疼。”
我摇摇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理清楚的。”
她笑笑:“世间所有的真挚的感情都是这样,不单单就你这一桩。”
我没有作声。
她浅浅的叹口气:“微微,放过你自己,放过Aaron,也放过顾嘉言吧。”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教堂外面红毯尽头,有一面全部用白玫瑰装饰的巨幅花墙,花瓣上坠着水滴,花朵还是娇艳欲滴的,紧紧地挤在一起,繁盛而华丽。
我一个人在那一丛花墙前面站了一会儿。
陆子煜不知何时从教堂走出来到我面前。他一言不发,牵着唇角冲我笑了笑。他比前次我们遇见时又瘦了很多,鬓角修剪的极其利落,穿一件剪裁得体的修身方领白衬衣,身后是海浪翻滚澄澈碧透的海天一线。
此时,教堂里传出神圣的婚礼唱诗的背景音乐。
也许是因为处在这样放松的氛围之中。
我竟然没有竖起浑身的防备,对他恶言相向。
我们一起在海边砂糖一般绵静的沙滩上散了一会儿步。
他给我在路边小店买了一份炸鸡排,又自告奋勇的帮我背着相机器械。我光着脚挽起裤脚拎着鞋子追了几次海浪,重新跑回来到他身边,有些悒郁的开怀。在这里,我什么角色也不用扮演,只用闭上眼让海浪和沙砾亲吻脚丫。
我跟他说:“这里真的很好,山水都好看,人说话的尾音都是软软糯糯的,我很喜欢。”
陆子煜也被我的情绪感染,笑着说:“人很容易爱上一座岛,这里的一切都象征着隔绝、遗忘、放肆。”
他终归是懂得我。
我没有作声。
陆子煜有些动情,他伸出右手,细瘦手指替我整理了额前的乱发,说:“微微,你知道吗?我真高兴看到你现在这样。”
我正色,道:“子煜,谢谢你。”
陆子煜一怔,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待一段时间,就当是休息也好,充电也罢。毕竟你去的那些地方,大环境都不是很好,我一直很担心你。”
我点点头,说:“我会考虑。”
陆子煜看一眼近海处的礁石,自嘲道:“我曾经也心比天高,认定人活一场必须要有所成就。遇到你之后,我却只有一个念头,恨不得从这世界红尘琐事中抽身而出,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我曾经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很多年,但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无法忘记你。”
我被他眼眸中海水一样的诚恳和深情触动。
我抬起右手指了指左心房,“我这里……是空的。”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说:“微微,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开一辆白色的敞篷车,飞快奔驰在海边的公路。我坐在副驾驶,头发凌乱,迎面能感到咸湿的海风。在这座城的东边,出现街区的时候,车子的速度终于慢下来。附近都是老房子,也有翻新重建的民居,独栋的白色小楼房,临海,前后都带小院,养些花种些菜。
若非清闲富足,也住不到这里。
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我曾经跟他说过——
如果条件允许,我想在乡间做一幢房子,是那种白色的涂满了石灰的小楼房。就在老家的村子里,围起一片庭院,院子里有高高的梧桐树,夏天的田间有吃不完的瓜果,我要躺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挥着蒲扇纳凉。
他一直都记得。
我想起去年春节他特地让将设计院的奖励旅行安排在台湾的良苦用心。
我想起钟静提到他给我准备惊喜时候的欲语还休。
彼时,我根本无暇顾及辜负他付出的深情。我的整个人都沉浸在会失去顾嘉言的痛彻心扉之中,时至今日,已经无法从那片爱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们走下车来。
陆子煜推开那扇雕花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院落中遍植的冬青树,他一直喜欢苍翠的色泽。
我有些恍惚。
我站在门前没有立刻动弹,门口突然冲出一团雪白的身影。大乐/透嘴里呜咽着跑了出来,它的速度非常快,直接扑到我的身边,仰着头瞪着黑色点漆一样的眼睛委屈的看我几眼,又围着我转了两圈,却没敢立刻向前。我连忙蹲下来,抱着它的脑袋,使劲儿揉了揉。
我的眼眶中立刻情不自禁的漫上泪水。
临走之前,我把大乐/透托付给了孙一白,尽管很不舍得它。
我再也不打算回去了。
☆、爱是影响(2)
2。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我沉沉的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薄幕,这个房间是整栋楼房视野最好的一间,一面墙是全透的玻璃,透过微风拂开的窗帘缝隙,能看到海天一线的平静水面,那样的景色,无法用美来形容。
床头造型别致香炉内的熏香已经燃尽,甜甜的石榴味散了一屋。
难怪好眠,我的胸腔蓦地一暖。
我准备换件衣服,所以打开墙边的嵌入式衣柜。
角落里摆着我的行李箱。
衣架上是一列当季的新衣,从连衣裙到风衣,还有基本款的白色棉T和帆布鞋,色彩大多简单明快,都是我会喜欢的款式,是陆子煜准备的。
我也曾如其他女孩一般,迷恋装扮和华服。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精力置办这些东西,常年只靠两三件换洗的轻便衣物过活,只有一件羽绒服御寒。我不愿意花时间在打扮自己上,不愿意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兀自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中,固步自封。
我换了件材质柔软的七分袖蓝色条纹棉T走下楼来。
陆子煜不在。
别致的下沉式中庭十分轩敞广阔,延伸到海边的一角是一间玻璃房子,日式的席地茶台上有两个蒲草编成的靠垫。厨房是开放式的,空间规制合理,收拾的也很干净,没有什么烟火气息的样子。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大乐/透呼哧的喘气声。
陆子煜穿一身宽松的休闲装,蓝色横条纹的上衣,九分的运动裤,裤脚极其利落的收到脚腕上,双手随意抄在裤兜跟在大乐/透身后走进来。
他出去遛狗了。
我没有作声。
他的眼光扫过我的上衣,牵着唇角笑了笑,说:“醒了,睡得好么?”
我们穿了颜色和款式都基本相同的一件衣服。
我觉得尴尬,简单的应了声,走到厨房拿了一碗水,放在口渴的伸着舌头的大乐/透面前。
陆子煜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洗手,侧过脸来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打开冰箱,拎出一瓶水。
我没有手劲,用力弄了几下都没能打开。
见状,陆子煜走到我身边来,有些欲言又止的默默看我一眼,然后从我手中接过去,拧开递给我。又浅浅的叹口气,牵着唇角笑了笑,问我:“要不要喝椰汁?冰箱里有几罐很新鲜的,上午刚送过来的。”
陆子煜站在开放式的厨房中忙活晚餐。
暮霭沉沉,夕阳渐渐隐于海面之下,四周都安静下来,空气中水汽浮动。橘黄色调的灯光中,能看到他白皙脖颈一段旖旎的弧度。
大乐/透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我趴在餐厅的吧台上一边用吸管喝面前的新鲜椰汁,一边开口问正在全神贯注切西红柿的陆子煜:“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
他游刃有余的回答:“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总归是要学会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我没有接话。
陆子煜说:“无聊可以去客厅看一会儿电视。”
我摇摇头,“不用。”
他有些无可奈何,“微微,放松点,好不好?”
我窝在沙发中打开电视。
连续换了好几个台,电视剧或者时政新闻都很难吸引我的目光,最后换到音乐频道,停了下来。顾嘉言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不敢听歌,觉得每首歌都是自己,听什么都会哭。
现在好些了。
屏幕中身穿和服样式黑色长袍的那个歌者,唱起成年人隐晦的情伤,歌声几近悲凉,刀刀手刃心尖,一点也不留余地。
原谅我不再送花,伤口应要结疤。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我想起顾嘉言最后住院那段时光。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会反复发烧,经常是上午刚有些好转,下午便沉沉的陷入昏睡。我整天整夜的待在医院,他的情绪有时候不好,会忍不住赶我走。我为了让他放心,便象征性离开一段时间,再偷偷跑回去。
有一次,我听到他跟姑姑的谈话。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微微不会吃这么多苦。她那么懂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还努力对着我笑,她总是要保证自己有良好的状态。”
姑姑有些无奈的劝解他说:“你那么疼她。”
他半靠在床头,唇角笑容虚浮,说:“终究是我拖累了她。”
这个傻子。
我回去洗澡,站在花洒下面,放肆的哭了一场,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
重新回到他面前时,我只能压制低落的情绪。
我一直都表现很乐观,对未来抱有希望。
就算身体的病,我无能为力,心里的伤,我想帮他抚平。
我永远记得顾嘉言看我的目光,全心全意的爱和呵护。我有时候会觉得,顾嘉言是为我而生的,他甚至用自己的疾病和生命来成全我,帮助我修行,教会我成长。让我真正懂得生活,从此面对未知的苦难不慌乱,不盲从于随波逐流的人生,不害怕任何事情。
回忆是无限的,但这不是生活的终点。
顾嘉言离开了,但是他对我的影响,会长存于我的生命,这比任何实际形式都重要。
“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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