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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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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是奇怪的东西。刚开始只是一点点,像虫蚁噬咬,慢慢变成针刺,越刺越深,像要撕裂一般,忍不住要流泪、呻吟、喊叫,恨不得立时断了疼痛之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也会麻木,只剩下一阵阵偶尔的隐隐作痛。
    在一阵阵的隐痛中,我看见他急急而来,踏着一地月光,长衫卷裹在夜风里。
    “疼得厉害吗?”他取出一块小小绒毯,替我垫在膝盖下,又从胸襟里取出一包糕点,“饿吗?吃些罢!”
    我无力地摇摇头:“你此时来,不怕父皇知道了又要怪罪你?”
    许是我语气不善,他神情不悦:“你倒有心思替我打算。今日之事,你太莽撞了!”
    “我早知道你怪我,”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落下,我喃喃道,“既怪我推了仙蕙,你此刻又来做甚!”
    他微一愣,好一会才缓过神,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傻子!”
    “我是傻,傻得一直看不清柳贵妃的真面目,傻得一直没发觉你与仙蕙……”我说不下去了。
    他咬着牙,脸贴过来:“什么我与仙蕙?”
    我别过脸:“你已被贬出宫多日,今日怎么会在万荷塘?把仙蕙救上岸时,我看你急得不得了呢!”
    他瞪了眼,伸手便戳我的头:“若你是个男子,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我强着脖子不理他。
    他气得不行,站起身来回踱着步。踱了许久,才道:“昨日皇上方准我回来。今日我一入宫就来找你,宫人却道你往万荷塘去了。我刚到就见你失手把仙蕙推下了水。她是柳贵妃的女儿。现时情形,若她有半点闪失,你如何逃得过责罚?我急,不过是为担心你而急!你却还要来气我!”
    我眨了眨眼,努力把泪水眨掉。双腿已经麻木,微微挪动就钻心地疼。我微不可察地呻吟了一声。
    他的神色变了变,立刻跪下身来,扶着我的肩,声音也变得温柔:“你怎么经得起跪这么久?略坐坐吧,我替你看着。”
    我摇摇头:“和母后所受的相比,这点疼算什么?”
    他凝视我,神情忧虑,慢慢道:“你斗不过她们。”
    我黯然道:“我只想保护景昊。”
    他不语,我亦无话,远远只听三更更鼓声在空旷的宫院里久久地回荡。这寂寞的宫墙,夜晚这样迷惘。
    “柳贵妃不会放过景昊,亦不会放过我。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我挣个鱼死网破,或许能保得景昊也未可知。”寂静的夜里,我的声音很容易就消散在呜咽的风中,“我们的婚约如今只能使你更危险,不若……废了它罢!”
    他肩膀一沉,在月光下看不清脸色:“我昔日赠你的折扇还在吗?”我忆起,收到他的扇时,我日日抚弄把玩,心底是如蜜一般甘美的。
    他微微一笑:“那扇上的诗句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低吟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微颔首:“如此很好,无须多言。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挣脱我。”
    我突然心中一酸,就把头靠向了他的肩:“青,我曾深恨上天,既给了我一切,奈何又要全夺走它。有了你,我才发觉,上天并没有薄待我。有了你,我便明日死,也无怨无悔了。”
    他掩住我的口:“你不能死。为了我,你要保重。”
    我轻轻抬手,犹豫了一下,终于抚上他的背:“疼吗?”
    “恩?”他轻声问。
    “我都知道了,父皇为了上次的事……责打你。”
    他却并不在乎:“那日的事,我并不后悔。”……
第五章 廷争(中)
       有人替我拭去泪痕。我睁开眼睛,却是侍女真真。马车疾驰还在向前疾驰,我和青却已越来越远!母后之死,万荷塘之事,都使我深刻认识到,不管我是否愿意,都已经是避无可避地处在后宫斗争的巨大漩涡正中。于是我加倍小心,在表面一片祥和的宫院里保持着兽一般的警觉。我开始在史书里搜寻那些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阴谋和诅咒。我在裴相的秘密支持下联系与外祖父交好的官员……渐渐的,单纯平和的心智远离了我,像春日的梨花凋零无踪。我内心有种黑暗的东西苏醒过来,成长起来……
    今夜,我睡得极不安稳。一阵一阵的梦魇向我袭来,无数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过。惊醒过来时,我出了一身的汗。
    推开窗,今夜好大的风,吹开贴身的彩玉云绢,好凉。远处,漆黑的天上,忽然一白,紧跟着又黑了。忽然又一白,猛地冒起一个红团。有一块天像烧红的铁板,红得可怕。
    起火了!
    那是东宫的方向。
    门砰的一声开了,雪如冲了进来:“殿下,殿下……东宫…走水了……”
    我向着红光奔去。多少股黑烟和火舌高低不齐地往上冒,一会儿烟遮住了火苗,一会儿火苗冲破了黑烟。黑烟滚着,转着,千变万化地往上升,凝成一片,罩住下面的火花,像浓雾掩住了夕阳。
    越来越近,烟与火中带着种种的响声,烟裹着火,火挟着烟。东宫外哭天抢地,侍卫们正率人救火。无奈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炙热难耐,谁敢靠前?雕梁画栋均化作火的巨龙,疯狂舞弄,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宫墙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
    我分明听见了宫内传出的哀号,连忙抓住最近的东宫侍卫:“太子何在?”他的脸因着恐惧而扭曲:“宫中还有数十人被困。太子他……他也在!”
    我被巨大的惊痛击中,几乎是尖叫着:“还不快去救?”
    这时,只听得琉璃瓦激烈地爆炸,各色的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近处救火的侍卫和内监。一片爆响,一片惨号,其余的人滚滚爬爬逃离火场,不敢靠近。
    身边正有一队内监提来水。我抢过一桶水便举过头顶把自己浇透。此时正是隆冬,冰冷的水使我一个激灵,连带浑身都剧烈抖动起来。取来浸湿的棉衣包裹住自己,瞅准一个爆炸产生的缺口便冲了进去。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叫声:“殿下!殿下!”
    殿里到处是火,浓烟滚滚,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被烧焦的立柱不断倒塌下来,头顶上传来一声声爆裂的巨响,连带着瓦片、碎屑砸落下来。地下一片狼籍,举步维艰。我猫了腰,一面声嘶力竭地喊景昊的名字,一面向前摸去。
    烟越来越浓,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眼睛被熏得酸极,不住地流泪。喊了几声就被呛得猛烈咳嗽。突然脚下被一绊,猛地一跤。却是一个死人,上半身被倒下的房梁牢牢压住。我扎挣着爬起来,向景昊的寝殿踉跄而去。
    越近浓烟越滚滚而来,四周都是狂舞的火焰,伴着烧灼的细响。寝殿已被完全烧毁,只剩了一个空架子。一小片一小片火舌星星点点地舔噬着。
    “景昊!”仿佛外面的狂呼呐喊我已全听不见,只听见自己凄厉得如鬼怪般的声音。地上堆满了一具具的尸体。我发疯般地翻检着,任凭滚烫的火星灼伤我的手。
    死尸有的被烧得肢体不全,有的被烧得模糊不清。有的身体蜷曲,有的已经破损。或者七窍充塞着尘埃,或者被折断的手指脱离了骨节,或者瞪着眼死不瞑目。我一面翻检一面失声痛哭,却怎么也找不到景昊。烟越来越浓,渐渐的气力越来越弱,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面前的灰烬看不清楚,周围越来越热。
    找不到景昊,我大概,也要死在这里的罢。
    “三姐!”我猛地甩了甩头,眼神在四处拼命搜寻。
    “姐姐!”微弱的低呼。我狂喜得叫出来:“景昊,你在哪里?”
    远远一个墙角,玉石屏风后面,我听见了景昊的声音。蹒跚着爬过去。墙角一个人背向外坐着,看不清形貌,已被烧得焦黑。他半弓着身子,伸展着双手,似乎尽力在保护着身下的什么,以这样的姿势死去。
    在他焦黑的身体下,一小截白色的如嫩藕一般的手臂向我挥动着。
    我扑过去,试图拉开他身上的死尸。然而这人的手紧紧抓着景昊,怎么也松不开。景昊急得大哭:“王公公,王公公,是姐姐来救我了,你放心,你松手罢!”
    近旁的底下斜插着一把剑,想是墙上掉下来的。我迅疾拔出剑来,挥剑砍去,将王公公的手臂砍下,鲜血四溅,才将景昊拉了出来。
    我对着倒在地下的残躯含泪道:“王公公,我与景昊绝不忘记你的恩情。”
    脱下棉衣包裹住景昊,我咬牙将他背在背上。刚才已耗尽了气力,如今走一步都是双腿打颤。
    方走出寝殿,背后呼啦一声,宫殿整个垮塌下来,烟尘弥漫。
    原路无法再走回。倒下的各种东西把路堵得死死。转过身,向着另一边走去。
    外面已听见侍卫们的喊声。我忙大喊:“太子在这里!”侍卫们亦大喊回应,一边浇水,一边搬开倒下的东西。
    然而火苗却蹿得更快,处处是火舌,火柱,飞舞,吐动,摇摆,颠狂,忽然一声狂响,前面一架回廊倒下,刚好将我们困在后面。火星,焦炭,尘土,白烟,一齐飞扬,火苗压在下面,一齐在底下往横里吐射,像千百条探头吐舌的火蛇扑来。
    最前边的侍卫已到,隔着火向我伸出手来。“先救太子!”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挡在背后的景昊往前一抛,抛在那侍卫手中。
    这剧烈的动作引起了反应。侧边的一根柱架原本摇摇欲坠,突然倒伏下来。我不曾防备,右臂被它死死压住。火蛇立刻舔上了我的皮肉。一阵剧痛,忍不住悲呼出声。
    “三姐!快救我姐姐!”耳畔是景昊的哭叫声。依稀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开!”怎么却好象是裴青的声音?可是,裴青怎么会在这里呢?一定是我的幻觉。我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实在太沉。
    青,你在哪里?我只想……再看一眼你……
第六章 廷争(下)
        我很困,又很累,睁不开眼,很想很想睡。
    景昊一声声带着抽泣的“姐姐”把我唤醒。
    睁眼望见梦仙宫里熟悉的床帐。“我还活着。”我的声音竟沙哑如裂帛。
    手腕一紧。我略吃力地转头,却是青。他额上带了明显的刮伤,神情很是憔悴。
    我艰难地伸手轻触他的伤痕:“你的脸,怎么了?”
    他紧握着我的手,眼底带了泪意:“只是擦到一点,我很好。”
    “我受伤了吗?”
    他声音略颤抖,吻住我的手心:“你的头发烧着了,右臂烧伤且折了,嗓子熏坏了,其他……都好。”
    我看了看右臂,果真包扎了起来。伸出左手摸摸脸:“脸没烧坏罢。”
    他眼里的痛惜那么明显,却硬扯出一丝笑意:“没有,还是一样漂亮。”
    我惨然一笑:“如此,甚好。”又凝视站在裴青身后露出大半个脑袋的景昊:“你没事吧!”他却颇激动,扑到我身上大哭,拉扯得我浑身疼。
    那一天我快晕过去时听到的果真是青的声音。他听到走水的消息,赶来东宫,从烧着的立柱下救出了我。父皇终于来探望了我,责备我不该冲进火里去救景昊。柳贵妃也带了一应宫嫔来看我。人群中我看见了齐美人,她的肚子已经很大,脸上带了将为人母的幸福红晕。
    东宫走水最终以内监未能小心烛火而结案。慎刑司处死了几十个玩忽职守的太监和宫女,并牵连了些内外官员。这件事就这样渐渐平息下来。只有那一片满目创痍的废墟,偶尔会提醒着人们那一夜的大火。
    我的头发又长出来了。手臂接好了,不过多了些丑陋的伤痕。只是嗓子还未养好,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歌唱。从前,父皇和母后总说我的歌是好的。
    齐美人如愿生了一位小皇子。而她自己却在产后数日突然发热而死。皇子年幼失母,交给柳贵妃抚养。
    听到这些消息时,我正弹着琴。琴声竟丝毫未变。翻开历代的后宫史,这样的故事,并不新鲜。
    “歌舞都准备好了吗?”回身问跪地的内监。
    “是!”
    好罢!就在今夜,足足一年的准备,我母后程氏一族残存的势力。明晨便可知,今夜,是冤魂重生的符,还是困兽垂死的斗?
    无论如何,都让我一个人去面对!
    金黄阳光泄满长安大地,黄道吉日。百官及后宫齐观册后大典,万人仰止,盛况空前。
    柳皇后身着赤红凤袍,金色丝线绣出的凤凰扑翅欲飞,长裙曳地,珠玉累累,琳琅夺目。青丝挽成凤髻,头戴九龙九凤冠,额前金丝流苏曳曳。
    礼炮乐曲响起,宫廷乐师奏曲,九十九位宫娥引路。身后曳地的裙摆丈余长,绣满龙凤呈祥,全由宫女捧去。在她身后,是恭谨的两列女官。在她身前,满宫的妃嫔跪地相迎。
    金銮殿,满朝文武亦跪地恭候两旁。
    她在金銮殿阶前下拜,礼官宣读封后诏书。
    宣罢,绶凤印、册宝,执掌六宫。柳后与父皇一起登上台阶,下方的满朝官员高呼,“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普天同庆,大赦三日。自此,她便真正取我母后而代之了。
    晚上,是庆祝酒宴。
    麟德宫装饰一新,热闹非凡。原先的满院梨树已砍伐一空,种上了各色鲜花。宫院里红纱飞扬,琉璃闪耀,彩灯舞动,香风不绝,连空气里都漂浮着令人眩晕不已的喜庆之气。柳皇后已换上纯金凤冠,身穿明黄色绸绣八团龙凤双喜袍坐于父皇身侧,气度夺人,不可逼视。
    钟鼓齐鸣,雅乐高奏,后宫有品阶的妃嫔女官纷纷献上贺礼。盛装珍宝的金盆堆得满满。歌舞唱作,散乐百戏,筵席上杯盘交错,鬓影红颜,宫人们纷纷向新皇后祝酒。
    我亦敛衣上前,向父皇母后祝酒。柳皇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今日大喜,晋城也有些新鲜玩意儿,请父皇母后笑纳。”
    “哦?晋城有何好礼?”皇后带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要请父皇母后看一场好戏呢!”
    击掌三次,一双戏子登台,演的是《洛神赋》。
    甄宓与曹丕相遇在乱世之中,彼时,曹丕浓情蜜意,海誓山盟。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台上的舞姬舞出的,是洛神的绝代风华。
    两列戏子鱼贯而入,演的是曹丕登基为文帝。宠爱,生子,封后,她一切如同当年风光无限的母后。
    然而,红颜薄命,美人遭妒。郭女王的出现,使大殿里一片低呼。这戏子穿的服饰,和柳贵妃日常几乎一样。
    灯光转暗。甄宓独自留在邺城旧宫。昔日的爱人已忘却相爱的时光。郭氏毒辣的谗言,不断灌入文帝耳中。
    无奈而感伤的甄宓写下了《塘上行》。
    歌女宛转而唱,悠扬的歌声在大殿里回荡:
    ……
    众口烁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君王的回心转意,而是一杯催命的毒酒。下葬时,被发覆面,以糠塞口,使她无颜可见人,更无口可申辩。
    “哗啦”一声巨响,歌停舞断,原来是父皇把手中酒杯猛地掷下。他拍案而起,盛怒道:“今日乃你母后册封大喜,晋城你如此妄为!这歌舞却是何意?”
    大殿内数百人,此刻却寂静无声,幢幢灯影犹如鬼魅,妃嫔们大气也不敢出。
    我毫不畏惧,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说:“今日乃儿臣母后的忌日!她冤死不过三年,难道父皇已经忘记?”
    父皇愈加愤怒:“朕已对她仁至义尽!”
    大殿里隐隐传来窃窃私语。我直视父皇道:“女儿听说,民间盗贼偷了东西,县官必得派衙役查问,要在大堂上审问,写下口供,签字画押,才可按律治罪。我母后为一国之母,却既无调查,又无口供,不明不白,死于非命。而害死我母后的幕后元凶,今日却端坐宝殿之上,妄图母仪天下!”我扬手直指大殿上端坐着的柳皇后:“柳氏,你可知罪!”
    柳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惊讶地低呼:“晋城,你好大的胆子!怎可如此污蔑本宫?”
    父皇也气得发抖:“辱尊犯上,晋城,你可知罪?”
    我平静地说:“女儿自知今日忤逆犯上之罪,愿受惩处!”说完,脱下头上累丝珠钗,双膝跪地:“但柳氏有谋害皇后、暗害太子、杀母夺子之罪,她不配母仪天下。请父皇今日在六宫所有人面前,查清此事,一并惩处。”
    柳皇后倏地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皇上,臣妾自问一向待晋城不薄,今日她不知受何人挑唆,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中伤本宫。难道还要六宫一同听下去吗?若人人都可这般,以后,要本宫如何服众?”
    父皇双目凝视着我,缓缓道:“来人!”
    侍卫迅速上前,包围在我周围。我环顾四周,狰目欲裂:“谁敢上前?”
    柳皇后厉声道:“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侍卫立刻上前,捉住我双臂。
    “慢着!”说话的却是文贵太妃。她平日身体一向不好,宫中宴会均不参加,今日册封皇后大典却在座。太后归西,如今,文贵太妃是后宫中最年长之人。她与太后原是亲姐妹,也是父皇的姨母。因此,父皇也待她十分尊重。如今,她一发话,满宫俱不敢动。
    太妃向我微一瞩目,转头向父皇道:“宫中之事,老朽之人本是不欲多言。然而方才晋城所言之罪状,关系新旧两位皇后及皇上龙嗣,兹事体大。她既如此说,必得拿出证据。皇上可准她说完。若拿不出证据,实属诬告,再治她罪不迟。”
    父皇没有说话,似微微犹豫。柳皇后见状,含泪柔声道:“皇上是不相信臣妾吗?”父皇转头看她。她低头饮泣:“臣妾与皇上十数年夫妻,今日是臣妾册封大典,难道皇上忍心要臣妾当众受此奇耻大辱?”父皇双手扶住她,似有不忍之色。
    太妃沉声道:“哀家亦素闻皇后贤明。只是今日麟德宫内众人皆听到了晋城方才的话。如若不查清楚,只怕明日又是流言四起,于皇后的清誉反而不利。清者自清。皇后不必忧惧。”
    这话一说,柳后一时无言。父皇懒懒挥一挥袖:“你说罢!若有半句虚言,宫规你是清楚的。”
第七章 廷争(下二)
        我深深叩首:“谢父皇!去年东宫内的大火想必父皇还记得吧!”
    父皇不耐点头:“东宫走水,已然查清。”
    柳后紧紧地盯着我,眼神似要把我吞噬一般。我冷冷地回瞪着她:“非也。东宫走水,是有人故意纵火。”
    此话一出,两旁都是低低的惊呼声。我招呼景昊上前:“请问太子,当夜寝宫何时起火?当时宫中有谁?”
    景昊小小的身躯十分镇定。他平静对答:“当时已是三更。寝宫内只有服侍儿臣睡觉的李公公。”
    “当时情形如何?”
    “我正熟睡,觉得很热,又闻到一股浓油的味道,醒来就发现寝宫里已着起大火,我大喊李公公,他却不知去向。我想下床,但火已经烧到我的帐子上。后来,寝宫被打开了,冲进来好几个公公。王公公拿了一根大棒把床帐全都挑开,把我拉了出来。我们正想出去。寝宫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王公公抱着我,另几个公公拼命砸门,可火越来大,他们身上都着了火。王公公把我包起来,躲到玉石屏风后面。屏风挡了一阵火,但不多时,火就从上方烧过来。王公公他为了保护我,自己却……却……”他的大眼睛里晶莹闪亮,极力忍着不掉出眼泪来,“幸而后来三姐来了。”
    我向父皇道:“儿臣要传宫中慎刑司主理回话。”
    父皇眼睛盯着景昊,微微颔首。
    慎刑司主理是个年纪颇大的太监,脊背微驼,一双眼睛十分精明。
    我瞥他一眼:“杨主理主审东宫走水一案,是宫人未能小心烛火的结论吧!”
    他弓身请安,不动声色地从长长的眉毛下打量了殿上数人一番:“回公主殿下,老奴已向皇上禀报过了。”
    我冷笑:“答得好,你如何知道是意外起火,不是有人纵火行凶?”
    他恭敬道:“殿下说笑吧,怎会是有人纵火?”
    我紧紧盯着他:“你如何知道?”
    他平静对答:“老奴事后派人勘查现场,及调查宫人口供俱是如此。”
    “勘查现场?”我哼了一声,“宫中内廷侍卫亦曾勘查现场,不妨也听他们一言。”
    裴青是宫中侍卫副统领,然而传他却不合适,因此我只传了另一位姚执事。我请他讲述勘查结果,他行礼后即道:“当时我等勘察现场,发现太子寝宫内烧毁最严重,正中地上还有浓油烧过向外流淌的痕迹。”
    杨主理插了一句话:“这是殿中灯盏倒覆所致。”
    我步步紧逼:“灯盏倒覆在寝殿正中的地上么?什么灯竟流了这样一大滩油?这分明是有人倒油于地下,再燃火所致!”
    杨主理晃了晃脑袋,轻笑道:“这不过是公主的臆测吧!”
    我怒向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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