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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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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悠悠眸光惊闪,仿佛被一记惊雷狠狠砸中后脑勺,整个脑子都空了。她拧眉,冲口而出:“那你之后找过裁判么?找过主办方么?”
  他摇头,“没用。那个圈子,有的要你输,你就只能输。”
  听他说完,她隐约猜到什么,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嗫嚅着,双唇颤动,“……所以我爸妈遇害和这个有关系?”
  肖驰仍垂着眸,月亮悬在头顶,清辉洒落,在他脸上映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良久,他苦笑了下,“你爸妈是我的老朋友。他们当时就在现场,看完全程,气不过,说要给我讨个说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会儿我年纪小,知道水深但不甘心,也就没怎么阻拦。后来,没等我出院,他们就出事了……”他停顿片刻,唇抿成一条线,再开口,嗓音哑得吓人,“没有我,他们不会死。是我害了他们,也害了你。”
  “对不起……”
  终于还是说了。
  缠绕数年的阴霾和噩梦,寥寥几句,便是始终,却囊括不完他的悔与愧。
  但有那么一瞬,肖驰觉得如释重负。
  闻言,林悠悠咬着唇,半天没有言声。感觉到握住她的力道在加重。她目光沉寂,看见他修长有力的五指极用力,骨节泛白,透着凉意。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肖驰拧眉,手臂往上抚摸她的发,下了劲儿,小心翼翼地,把她一寸一寸嵌进怀里。
  林悠悠背脊僵直,身体无声地传达抗拒。
  拗不过,最后还是被他抱紧。
  她双肩微微抖着,额头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衬衣,感觉到他的体温。暖暖的,一如过去每一刻。
  肖驰的唇贴近,吻她的发和耳朵,低喃:“悠悠,对不起,对不起。”
  仍是死寂。
  姑娘始终不发一言。
  他吻转而落在她额前。眉拧成川,二十九年的人生中,头回低哑着声,用几乎恳求的语气道:“跟我说话。”
  好一会儿,怀里的人终于试着动了动,抬起双手,轻轻把他往外推。
  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她神色还好,他却骤然红了眼,黑眸之中血丝遍布。
  林悠悠僵硬地笑,说:“……抱歉。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有点消化不过来。”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抬眼看他,眼里强忍泪光,“肖驰,我想思考一些事情。所以我们这段时间,暂时不见面,可以吗?”
  她刻意用寻常语气来说话,字句简单,轻描淡写,他却像在瞬间被宣判,坠进了无涯深渊。
  肖驰喉头干涩,唇微动,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初春的夜晚,春寒料峭,风吹得静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握住她双肩的十指,缓慢松开了。
  她低头,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往后挪了些。在躲避。
  肖驰忽然哂了下。
  这笑容的意味不明,林悠悠察觉了,咬了咬唇,仍垂着头没看他。纤细十指用力攥紧手机。
  半刻,肖驰直身站起来,微点头,面色漠然,语气出人意料的冷静,“可以。”
  “……谢谢。”
  她莫名挤出这么句话,生疏客气。
  仿佛眨眼之间变回陌生人。
  肖驰盯着远处,脸上冷冷的,两只手却死握成拳。
  又过了须臾,长椅上的姑娘站起身,脱下他的外套,理理衣服,胡乱抹了把脸,转身就朝某个方向走去。
  背后冷不丁一个声音,“去哪儿。”
  她喉咙涩得发苦,说:“我……我回宿舍。”
  肖驰:“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林悠悠没说话。周围漆黑,明显已经过了宿舍关门的时间。
  肖驰抿了抿唇,把外套重新搭在她肩上,语气淡而冷,“明天天亮再回宿舍。要么住我家,要么住酒店,你选。”
  她嘴唇咬得发白,半刻才说:“酒店吧。”
  “行。”
  *
  凌晨许,C大后门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
  肖驰开着车,脸色很冷,林悠悠坐在副驾驶里,低着头。从上车到现在,两个人没有一句交流。
  C大附近酒店很多,主要针对的客户群体是学生,定位普通,中低档消费。肖驰心情阴沉至极,没心思看,随便找了一家,在门口停车。
  出于习惯,他伸手给她松安全带。
  “我自己来就好。”
  他手僵在半空。
  没多久,林悠悠推门离开副驾驶室,走进酒店大厅。
  “……”肖驰闭眼,收回右手,两指发狠挤摁了下眉心。
  这个点儿,酒店里没有其他人。
  前台裹着厚外套打了个哈欠,看看他们,说:“请问要什么房?”
  肖驰紧抿着唇没说话。
  林悠悠说,“两个单间吧。”
  前台在电脑上搜索一阵,摇头:“今天周五客人多。只有一个单间了。”
  她微微蹙眉。
  “就要那个单间。”背后的人道。
  前台点头,“好的。加押金一共三百,麻烦两位把身份证给我用一下。”
  开好房,前台小姐把房卡递给他们。
  肖驰又要了一盒烟,一只打火机,一瓶酒,然后便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电梯。林悠悠在原地站了会儿,跟上去,仍旧沉默不语。
  直到进房间,两人之间的死寂才被打破。
  他把卫生间的灯摁亮,没什么语气地说:“去洗澡。挺晚了,洗完早点儿睡。”说完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塞嘴里,走到窗边。
  林悠悠嗫嚅了下,道:“我……”
  “咔。”
  窗边的高大人影打燃火机,头都没回地扔来一句话,“我不碰你。你一姑娘家,一个人住酒店我不放心,等天亮我就走。”
  她心脏一瞬紧缩。半刻,别开目光,转头走进浴室。
  很快便有水声传出来。
  肖驰眼睛看着窗外,穿过黑夜落在未知的远方,抽着烟,一根又一根。然后拧开酒瓶盖子,仰头灌进一大口。
  烈酒一路灼烧肺腑。
  这里不是星级酒店,但配套设施还是不错。
  热水冲在身上,林悠悠紧绷了半宿的神经略微放松,疲累也被洗去小半。淋了一会儿,她挤出洗发露,抹在头发上。
  搓洗过程中,泡沫进了眼睛。
  辣得疼,她眼底骤然便渗出眼泪,两手摸索着,胡乱寻找毛巾。
  半天没摸到。
  眼底的泪越渗越多。
  终于,她不堪重负地哭起来,双臂抱紧自己,蹲在了花洒底下。先是抽泣,后来哭声渐大,被淹没在哗啦啦的水声中。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她大脑负荷几乎达到极限。
  六年前,她父母的死,还有UFC赛场上的黑幕……那些丑恶的,阴暗的,令人痛不欲生的过往,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狂风暴雨向她袭来。
  肖驰是不会骗她的。
  所以,她父母遇害的的确确有他的原因。
  如果她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亦或是一个毫无瓜葛的旁观者,她就能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己: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当年,他被暗算,被黑幕,他是除她父母之外的第二个受害者,发生那样的事,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但一想到,她的至亲是因他而死,那样无助地,绝望地,饱含遗憾和痛苦地死在异国……
  林悠悠呜呜地哭着,几乎快喘不过气,忽然张嘴,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丝丝腥甜在唇舌间弥漫。
  如果不是他的话,如果没有他的话……
  短短几秒之间,她脑子里闪过关于那人的许多画面:他喝水的样子,他抽烟的样子,他手持金腰带亲吻国旗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我爱你胜过一切的辉煌和荣耀”的样子……
  不能不是他,不能没有他。
  他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肖驰,怎么能没有他呢?
  事实上,也的确不是他的错啊。
  肖驰已经在愧疚中煎熬了六年,她怎么能,把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悲哀加诸给他,那样狠心地责怪他呢?
  他的痛苦丝毫不亚于她,明明他才是最饱受折磨的那个人。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林悠悠的脑子里交织闪过,她微抖着,抱紧自己,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
  突的,卫生间的门被推开。
  “……”她怔愣,抬起泪蒙蒙的眼眸望向门口。
  视线模糊,只看清一个高大人影向她走来,她微微一惊,动了动唇刚要说话,那人便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下劲儿一拽,把她死死抵在了墙上。
  龙头没关,水花四溅。
  她大眼红肿,被吓得心跳都漏掉一拍,等回过神,他已整个人压上来,大手狠狠箍住她下巴,脸埋低,酒精的味道浓烈而危险。
  “……”她错愕地瞪着他,脸涨红,伸手下意识想护住胸前。
  肖驰的短发和衬衣全部湿透,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颔滑落,盯着她,眼神凌乱,如同锁牢猎物的狼。
  她意识到他喝了酒,有些慌了,试着喊道:“肖驰……”
  他眯眼,声音低得可怕,“你他妈想哭到什么时候,嗯?”
  “……”
  “我都想过了。”他忽然自嘲似的笑了下,“你要是原谅我,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好好儿的。要是不原谅,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你恨我一辈子,就当老子强奸,无所谓。你是我的,听明白没有?”
  “你先听我说……”
  她想说话,唇一张,他就狠狠吻了下来。
第67章 
  热水冲刷下; 林悠悠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手脚都被他压制住,无法动弹。
  肖驰把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 狂野深吻。
  林悠悠略微拧眉; 口腔唇齿间,烟草味和烈酒味混在一起; 味道既苦; 又涩。她眼底水汪汪的,被迫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某一刻,生出种错觉; 仿佛是尝到了他的心。
  那样苦涩又炙热。
  不知为什么; 她鼻子一酸; 想哭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这个男人情有独钟。她喜欢他的眉眼,喜欢他的鼻梁; 喜欢他的唇,喜欢他的冷淡和痞气; 喜欢他的一切。
  这些年,他陪她长大,护着她; 宠着她。他们连吵架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这是第一次……
  她在他面前哭成这幅德行。
  心口忽然又抽紧了下。可好讨厌的是,她这么难过,他不抱她不哄她,居然就这么冲进来; 还一副要吃了她的凶煞模样。也不听她说话。
  林悠悠哭着,脑子一热,张嘴就咬了他一口。
  唇舌纠缠正在深处,这一口,肖驰舌尖刺痛,顿时渗出一丝腥甜。
  他气息粗重,眸色深不见底。停顿只有半秒钟,旋即,他捏紧她的下巴吻得更深,在她呜呜的嘤咛中,唇往下,吻咬她雪白的颈。
  姑娘有清新的体香,娇软的身子,和他迷恋的阳光味道。
  整瓶白酒的酒劲儿开始上头。
  肖驰吻着她,闭上眼,心甘情愿做她裙下臣民。
  唇舌得到解脱,林悠悠皱眉,抵着他的宽肩,颤声抽噎道,“肖驰,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话没说完,变成一声惊呼。
  他大手掐住那把小腰,举高一抱,脸深埋进她温暖的心口。
  林悠悠吓坏了。条件反射抱住他脖子,长腿环住他的腰。光溜溜湿漉漉的一只,浑身所有曲线都与他紧密相贴。
  肖驰说:“嘘。”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嗓音低柔,而喑哑,“什么都别说。”
  她手胡乱往上攀,摸到他的脸和眉眼。她问他:“你醉了?”
  他唇微张,含入她的指尖,“没有。我很清醒。”
  从一切开始之初,到如今,一直都无比清醒地,为你沉沦至死。
  *
  情潮弥漫开,便收不住。
  这个酒店规格普通,卫生间的面积也很狭小,他人高大,往那儿一站就占据完淋浴池的大半空间。于是他只能把她压在墙上。
  漫天的水花和蒸汽中,她像个洋娃娃,被他紧抱在怀里,红着脸,剧烈颠簸,呜呜呜地哭。
  肖驰低头吻她的眼泪,轻抚她滚烫的颊,和淌着水的发。
  动作也跟着柔下来。
  她迷迷糊糊的,咬住他肩膀,骂他是坏蛋。每次都只知道欺负她,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肖驰答是,亲她的额头,“我是坏蛋,是禽兽。坏透了。”
  林悠悠更用力地咬他。这本来就是事实。
  相识之初,她以为他是清风明月,接触日子长了,发现他痞气冲天,对她更是不折不扣的大流氓。她以为他冷淡坦率,性格直接,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后来才发现,他为人冷而狠,腹黑莫测到极点。
  他们相识相恋这些年,已经谈婚论嫁,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如果不是萧白莫点燃引线,他肯定还会继续瞒着她。
  他说不想她失去快乐和无忧无虑。
  他怕她不原谅。
  所以选择在漫长的六年中独自承受,负重前行……
  林悠悠哭得更凶,呜咽着,跟他赌气似的道:“你这么坏,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声音很低哑,“我爱你就够了。”
  她掐他,小手胡乱拍打他紧硕的胸肌和肩臂,嘴里抽抽噎噎,含混地说着什么。
  肖驰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清楚。
  他抱紧她,吻住她的唇,把他的印记一下一下,狠狠地,烙在他心爱姑娘的至深处。
  其实都无所谓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什么都已真相大白,她接不接受,原不原谅,都无所谓了。肖驰只知道他爱她胜过所有。
  她是他的。
  最后的最后,热水和激烈情事带走林悠悠大半体力,她哭着哭着,就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肖驰头埋在她肩窝位置,呼吸混乱,好一会儿才慢慢退出来。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他亲吻她的唇,轻缓地,沉声低语,
  “除非我死。”
  *
  林悠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窗帘没拉,金色晨光暖洋洋地照进房间,驱走彻夜寒意。她哭了大半夜,眼睛还很肿,有点疼,只能尝试着缓慢掀起眼皮。
  “醒了。”背后传来一道嗓音,低低的。
  “……唔,嗯。”她嗫嚅着回答。这才察觉到腰间沉重,横着一只有力的手臂,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蔓延过来。
  很温暖。
  被子底下,他和她亲密相拥躺在床上,不着寸缕。
  短短几秒光景,昨晚的记忆如洪流一般回到脑子里。林悠悠微拧眉,咬了咬唇,翻了个身面向背后那人,说:“肖驰……你说话不算数。”
  她记得很清楚,进房间的时候,他明明承诺过,不会碰她。
  肖驰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很淡,“抱歉。没忍住。”
  “……”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懂,这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的。
  林悠悠脸色微红,别开目光不看他,静了静,思考片刻才轻声道,“先起床。我有事情要跟你谈一谈。”
  肖驰把她搂更紧,动都没动一下,盯着她,“你说。”
  她有点无语,“……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很正经的事。”
  “我这会儿怎么不正经。”
  “……”林悠悠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半刻,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支吾着道,“首先。昨天晚上,你在卫生间里对我……那样那样的事,看在你喝了酒的份上,就算了。”
  肖驰嗯了一声,面色冷淡,抚摸她发丝的手指却轻微收紧,语气如常地说,“还有呢。”
  她垂着眸,“还有就是,我爸妈那件事。”
  屋子里有刹那死寂。
  肖驰唇微抿,一声没吭。
  林悠悠声音沉了些,继续道:“肖驰,其实这几年……”她低下头,嗓音微颤,“你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肖驰竟怔了下,“……你说什么。”
  她静默半刻,抬起眼帘看他,眸中闪烁着丝丝泪光。她说:“根本不存在你说的原谅和不原谅。因为发生那件事,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任何错。你没有必要折磨自己,更没有必要,因为对我父母的愧疚,放弃你的拳手生涯。”
  他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低声,“林悠悠……”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林悠悠轻声打断,含笑哽咽道,“我的爸爸和妈妈,是两个伟大的新闻工作者,报道事实,揭露真相,维护正义,原本就是新闻工作者的本职。如果当年不是他们,换成我,我也会和他们做出同样的事;如果当年不是你,换成其它遭遇黑幕而又无可奈何的人,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事。你明白了么?”
  “作为被黑幕的运动员,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作为记者,他们要追查真相,他们也没有错。唯一有错的,是制造当年那场黑幕的人,是雇凶杀害爸爸妈妈的人。”
  “你为他们愧疚了六年,自责了六年,真的够了。”
  “没有所谓的赎罪,也没有所谓的亏欠,你只是做了每个身处黑暗的人应该做的事。你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话音落地,肖驰漆黑的眸盯着她,仍不言声,沉默。
  林悠悠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认真道,“你知道吗?爸爸妈妈很喜欢你。他们写了很多很多关于你的报道,他们说,你是一个神话,是一个民族的骄傲,是中国拳坛的未来……所以,当年他们那么执着地追查真相,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国家的荣誉。”
  “他们不会怪你。我也不会。爸爸妈妈也会希望我们幸福的。”
  “所以……”
  小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掌,收紧。她眼角滑下两行泪水,直视他的双眼,语气柔和而坚定:“肖驰,放下吧,你原本就无罪,不用等待任何人的原谅。我们的未来很长,我们还有好多事,要一起去做。不是么。”
  好半晌,肖驰闭上眼,手臂收拢抱紧她,头深深埋进她的肩窝。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悠悠感觉到一阵湿意。
  又过了良久,肖驰湿了眼眶,沙哑道:“悠悠。谢谢你。”
  那一刻,窗外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他便知道,自己终于得到救赎。
  *
  他们离开酒店已经是下午。
  林悠悠体力消耗巨大,饿得不行,刚一出门便带肖驰直奔C大后门的小吃街。
  周六的缘故,这条街极为热闹,四处都是结朋伴友出来游玩的学生。
  她找到一家烧烤店,坐进去,拿菜单点菜。
  “……再要一份烤茄子。暂时就这些,谢谢。”
  “好嘞。”店家脸上笑盈盈的,回厨房忙活去了。
  肖驰那张冷漠的脸,已经重归一贯的波澜不惊。不多时,他问店老板要了一个刚煮好的鸡蛋,面无表情地剥。
  林悠悠探首看两眼,扁嘴,“这是拿来烤的,这样吃很浪费。”
  蛋剥好了,露出白滑圆润的蛋白。
  他撩起眼皮看她,说,“过来。”
  她莫名,倾身往他靠近了些。
  肖驰直接把蛋贴在了她眼皮周围,神色专注,动作轻柔地来回滚动。她一怔。原来是给她敷眼睛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对男女的容貌本就招摇,加上这样亲密的举动,其他桌的人全都悄悄打望。
  林悠悠察觉了,尴尬地咳了声,把鸡蛋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肖驰也没说什么,垂眸,拿杯子喝了点茶。
  她边滚鸡蛋,边忧心忡忡,“我这样子……肯定有点儿丑?”
  肖驰眼皮都没抬一下,“岂止有点儿。”
  “……= =”她一卡,从桌子底下轻踢他一脚,不高兴地小声嘀咕,“还敢笑我。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他眼底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淡淡的,“你问。”
  林悠悠放下极淡,唇微抿,神色沉下几分,低声问:“听说,那个撞我爸妈的逃逸凶手,拿走了一样东西?”
  肖驰眸色微寒,“一支录音笔。”
  她瞳孔放大了些,“原来还真有一支录音笔。”
  毋庸置疑了,那东西既然是她妈妈的,就肯定和当年的事有重大关系。八成是查出真相的关键。
  肖驰说,“那个杀手,我找了他整整六年。两年多以前,肖子涵在美国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没有抓到人。不过就在最近,有朋友告诉我,他又在拉斯维加斯出现了。”
  林悠悠诧异:“拉斯维加斯?”
  “没错。”
  肖驰扯起一边嘴角,弧度冰冷,“再过几个月,今年的UFC就该开幕了,那人出现,看来又有好戏。”
  “难怪最近陆嚣训练得那么卖命……你打算让他去?”
  “嗯。”
  林悠悠静默几秒钟,咬了咬唇,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肖驰说:“我向你保证,你父母的事,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还他们一个公道。至于你,只用做两件事。
  “……什么事?”
  他掀起眸子,直勾勾地瞧她,“一,上你的学;二,嫁给我。”
  “……”林悠悠一呆,两颊微微泛红,皱眉支吾,“我们下个月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怎么算嫁。”
  “没区别。”
  她扁嘴,小小声地冒出一句话来:“明明都还没有求过婚T T。”
  肖驰眉峰一挑,“大点儿声,我没听清。”
  林悠悠干笑,“……没什么。”
  半刻,肖驰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沉闷一声响。他食指勾了下她的脸蛋,漫不经心道,“问完了?那换我问你。”
  “问我什么?”
  他眯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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