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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豪门,我不嫁了-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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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收敛只是表面上的,嘴里虽说着请人喝茶,那双眼睛里看人依旧是冷冰冰的。
费烜支撑着一只手; 懒洋洋地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捏着晶莹白透的玉髓茶杯,“你们贺家确实都是好茶,武夷山的母树大红袍仅存的那三颗六株; 只有你们贺家喝得到。”
说完,像是揶揄:“哪想贺总这一手好茶艺,碰上了个不懂茶的。”
贺南方也一口将手中的杯子饮尽:“懂不懂有什么关系,解渴就是好茶。”
费烜见他的甚冲鲁的喝茶; 哈哈大笑:“你俩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李苒:“……”
这阵调笑过去; 气场终归是放到另外两个男人身上。
于鸿霄在等着贺南方开口; 而后者姿态慢悠悠; 他便不急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
李苒先开口打破僵持的气氛:“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贺南方手指捻着茶盏在洗茶,听到“我们”两个字时; 他轻轻地将手里的盏放下,纵然神色不悦; 可说出来的话还算给面子:“听闻,于先生也去了台州。”
于鸿霄坦然:“是。”
贺南方挑眉:“执行任务?”
于鸿霄回应:“去找李苒。”
这两个男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收敛,一个敢问; 一个敢答。
于鸿霄的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踩在了贺南方的底线上,可他完全不当回事,拿着挑衅的眼神看着贺南方。
大有一种,是男人就单挑的意思。
呵,贺南方心里冷笑一声。
李苒心头一惊偏头看向他,于鸿霄在她面前一直是温柔体贴形象,没想到也有这一面。
沉默的气氛中流淌着微妙,他们像是身处在一片水面之上,波平浪静之下,是暗流涌动。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贺南方慢条斯理地泡着茶,嘴角勾了勾,抬眼时清冷的眸色满是肃杀。
“真不巧——”他拖着尾音,似乎在吊人胃口。
“台州时,李苒跟我在一起。”
于鸿霄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即平静下来。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将贺南方话语里的刺激放在心里:“那又如何,你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他继续冷静地分析:“好,贺先生恐怕忘了,在订婚宴上李苒亲口拒绝了你。”
“刚才你也听到,她承认不喜欢你了。”
坐在旁边喝茶的她躺枪,于鸿霄完全是将贺南方往死里挑衅呀。
他这句话太有歧义的,好像说的是她不喜欢贺南方就代表对他投怀送抱似的。
她张嘴想解释什么。
贺南方听完这话,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男人垂着额头静坐着,像极了为情所伤的样子,眼神低垂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一时竟然落寞的叫人感到难过。
李苒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她从未见过贺南方这样,这样甘愿地垂着头,这样被人驳斥到没有反击的余地。
“鸿霄哥,这是我和他的事儿。”
她还是没忍住,提醒于鸿霄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感情是双方的事情,即使李苒说不喜欢,但不代表别人可以拿这件事去攻击贺南方,去击垮他的骄傲。
于鸿霄看了她一眼,自然将李苒眼里的不舍看进去。
“贺先生,苦肉计使得好!”
说完他起身,站起来后离李苒半步的距离:“走?”
李苒本就同他一起来的,留下来后是怕他俩起争执,见于鸿霄要走,她自然不会再留下。
她起身,朝贺南方道:“我先走了。”
贺南方微微颔首,他并没有留她,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见李苒跟于鸿霄走时,他甚至还露出浅笑目送她。
说实话,他这副样子是李苒不愿意看见的。
她见过他意气风发,也见过他凌云壮志,更是见过他发起脾气来叫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唯独没见过他那样沉默又隐忍,即使被人戳到痛处,也只是风轻云淡地抿抿嘴,什么都不说。
他的视线一直目送着李苒离开,直至人影隐去,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次是一整套的茶具,全都被摔碎了。
“于鸿霄!”眼里的怒气配着寒彻入骨的语气,将他周身的气场瞬间提高到百倍。隐忍的双眸,浅笑的表情,此刻全都被怒火替代。
费烜心疼地上的茶具,可还是对男人的表现评出可圈可点:“发现没有,有时忍耐是比发火更能博得人心。”
“忍”这个字几乎是费烜对贺南方每天的苦口婆心。不过出乎他的意料,贺南方今天还融会贯通了别的。
“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脾气一向都不好,以前李苒愿意哄她时,可以当成是一种情趣。现在李苒不愿意哄了,如果再随意发火,恐怕只能将她越推越远。
李苒一直禁止他接触她身边的亲近的人,就连今天一开始坐下时,她的眼里都是警惕,她害怕贺南方发火,害怕他做出让她难堪的事情。
可这些都没有发生,李苒的态度逐渐就变了。
现在回想,大概一开始她对他的厌恶也来源于此,因为他不懂得克制,总是将自己的脾气为所欲为地强加在她身上。
现在想明白,自然也能忍得下去。
费烜:“收拾于家不是难事,但你最好不要动。”
贺南方并未想动于家,或者说绝对不会自己出面动,李苒对于家的态度他看在眼里,当初在于家发生的不愉快,更是在他心头敲下长鸣的警钟。
费烜:“于鸿霄这个年纪,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算是年轻有为,于家这一辈只出了他一个男丁,几乎是举全家之力给他铺路。”
说完他瞥了一眼贺南方,语气难得正经:“城里要换届了,据说他们家上头那位于先生,有望成为五分之一。”
贺南方这才压了压想要动于鸿霄的心思:“确定了?”
费烜:“没有,上次回费家听叔伯说的。”
费烜虽在N市,但费家根基在那座城里,他的伯父身居要位,传出来的消息必定不会有假。
贺南方扫了他一眼,他比费烜想的更聪明:“你那伯父,也到了五分之一的年纪了吧?”
费烜没想到他一下就猜出了,露出一个狐狸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
贺南方手指轻点着石桌,丝毫没有声音:“要帮忙?”
费烜挥手:“暂时还不用。”
“再说,这些年除了钱,费家也没因为别的找过我。”他说这话时,虽然依旧眯笑容,却不见得多高兴。
“若连我的钱都没了,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说到钱,贺南方忍不住问:“支持于家上位的是谁?”
他问的是后面财阀,费烜罕见的摇摇头:“我听说是温家。”
贺南方:“温家?怎么扯得上关系?”
费烜笑笑:“很快就扯得上关系了,温家有个长公主。”
“于家有个嫡长孙,你说有没有关系。”
贺南方瞬间了然:“他能妥协?”
费烜耸肩:“谁知道呢?可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想娶谁娶谁。”
——
回到饭桌上后,于鸿霄很快跟李苒道歉。
这件事怪不得他,实在是贺南方以往太过于嚣张,谁不想挑衅他。
李苒摇头说没事,倒也把话说开了:“鸿霄哥,我跟晓晓是朋友,她叫你一声哥,我也是。”
“这个称呼我永远都不会变。”
话已至此,再多说就伤情面了,于鸿霄大手在她头上撸了一把:“好。”
这件事解决,饭也吃得香。于晓晓不敢再说什么,化悲愤为食量。
后面两天收拾东西,她将出去的证件材料准备好,又提前联系了学校。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回了家。
春夏镇地处西南部,山地居多,早年可以算是平困县先锋,后来修了路又有一个机场建成,经济立刻发展起来。
现在不仅脱贫,还是全国百强县。
八月底,秋老虎肆掠。
李苒回到家时,李昌明还在研究基地没回来,她放下行李后,将家里的院落打扫干净。
卧室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墙上贴着海报,书架上摞着整齐的漫画。
她将床铺整理好,拉开窗帘阳光直射进来。
她静静地坐在床上,仿佛回到小时候。
那时候她比现在要幸福很多,在学校里有朋友,回家时有李昌明的宠爱,闲暇时跟朋友玩,不想玩的话就在家里画画。
正是因为小时候的快乐一日一去不复还,所以回想起来才格外的珍贵。
正坐在床上走神,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低头看时间,这个点不是李父下班的时间。
她穿上鞋往外走,打开门时,门外站着几个女孩。
门一开,几个人都愣住,互相打量。
“李苒?”
“李碧玉?”
叫出对方的名字后,都开始笑起来,李碧玉是李苒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她旁边站着的几个人,李苒有点眼熟,她离开家八年,平日偶尔回来也不一定会见到,所以乍见居然不太认识。
“李苒,我是李曼曼呀,是你的高中同学!”
李苒其实没想起来,但还是点点头。春夏镇是个李姓聚居的地方,除了有少数外来人入户,其余都是姓李,她的这几个同学也都是。
李曼曼是自来熟的性格,她拉着李苒的胳膊:“真的是你,我跟碧玉在镇上的公交就看见了,越看越觉得是你。”
“一下车我们就来你家看看了。”
李苒笑笑,她记得李碧玉的家在镇西边,公交车的话要比李苒早一个站。
她点头:“最近没事,出来待几天。”
李曼曼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看:“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李苒点头:“不然呢?”
李曼曼:“你老公呢?”
说完李碧玉就狠狠地掐了她一把,示意她闭嘴。
其实瞒也瞒不住,春夏镇一共就这么几万人口,都是亲戚,当年李苒住进贺家时,几乎是家家户户口口相传的故事。
大家都说李会长家的女儿以后是要嫁到城里,做城里人。
当年“城里人”这三个字还是一个很高大上的名词,甚至一度引得镇上人的来围观。
李碧玉有些尴尬:“曼曼不是故意问的。”
“主要是你当年走的太轰动。”
也是,李苒当年走的有多热闹,现在回来就显得有多冷清。
当年,老爷子带贺南方来接她时排场极大,先是在镇上设了五十多桌宴席,认下李苒是贺家未来孙媳的身份,散了几百条烟,喝上前瓶酒,报答了这方土地对李苒的养育之恩。
贺家本就阔绰,出手更是不一般,这几十万的烟酒和宴席,直接刷新了镇上人对有钱人的认知。
其中也有说风凉话的,说她一个穷乡僻壤小丫头,突然嫁给有钱人,有好日子过才怪。
哪知,一语成戳,如今李苒一个人回来了。只带着一个行李箱。
李苒笑笑:“他没回来。”
李曼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李苒本想跟李碧玉叙旧,不过这个李曼曼实在不讨喜,她也没什么想说的。
李碧玉见李曼曼的话很冒犯,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李曼曼扒着门框却没走,她掉头问李苒:“周末咱们高中同学聚会,你来吗?”
李苒高中三年的同学是一批,未分过班,当年感情很不错。
她笑着点头:“好啊,到时你们提前来找我就好。”
李曼曼本来想要李苒的微信和电话,李碧玉见李苒笑容已经很淡了,忙着给李曼曼拉走:“到时候我们来找你。”
回去的路上,李碧玉低头想着李苒的事情,她是李苒高中时好友,虽然多年没联系,但心里关心李苒是真的。
“不知道李苒突然回来是因为什么。”
李曼曼呵了一声说着风凉话:“被甩了,当不了有钱人了呗。”
李碧玉生气:“你别胡说,她是咱们朋友。”
李曼曼吐着舌头,眼睛里都是嫉妒:“谁当她朋友,她早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李碧玉:“那你也不能随便说人家被甩了呀。”
李曼曼狭长的眼睛露出洋洋得意:“我又不是胡说。”
“你想,咱们同学里26岁的哪个没结婚,好多二胎都生出来了。”
“而李苒呢,18岁就去贺家了,26虽居然还没结婚,你知道代表什么吗?”
“什么呀?”
“代表人有钱人根本就不想跟她结婚,看她漂亮,玩玩而已。”
说到漂亮两个字时,语气格外阴。
李碧玉:“说不定就是回来看看,你别多想。”
李曼曼低下声音:“我听说,她爸前段时间去了她那儿。”
“走之前他跟人说去参加女儿的订婚宴,结果回来却一句话都没说。”
“别说喜糖喜烟了,连个笑容都没有。”
“这还用想嘛,肯定是被人抛弃了呗。”
李曼曼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将李苒回来的消息发在了高中班级群里,一时潜水的冒泡的全都出来了。
“真回来了?”
“她现在是不是特气派,特有钱,一看就跟我们不一样。”
“她开什么车回来的?”
“什么时候约出来见见,抱抱老同学大腿!”
李曼曼卖着关子:“她根本就没结婚。”
第45章
立秋的第二日; 是贺南方生日。
贺家别墅里原先的下人都被遣散干净; 贺夫人; 管家,还有李艾早已被送回到台州。留下的要么是孔樊东培养的人,要么是之前待李苒还不错的。
贺南方二十八岁生日在N市算是件不小大不小的事情。
说他不大是因为相比于娱乐圈明星过生日动辄几万几十万的应援和转发祝福外; 这次贺家并未准备大肆操办。
说不小是因为,即使是个普通的生日宴,在这天依旧聚集了N市所有有头有脸的政客和商人。
从生日的几天前开始,便接收到从全国乃至国外寄来的礼物。直到生日这天; 还有不少亲自登门送礼的。
管家一早打开院门后,便在长廊里支了一处桌子,专门用来写礼金往来。
生日礼物先是由管家清点好写入礼簿后,再拿着清单给贺南方过目。
送礼的人来来往往; 清点礼品清单的管家在他的书房进进出出。
直至中午,贺南方捏着礼品清单; 一目十行地扫下面; 随后抬眉问:“就这些?”
管家点头:“今年送礼过来的全都在清单上。”随后站在一旁; 默不作声地等着他的指示。
贺南方似乎是不太信任新管家的办事能力,叫来孔樊东:“你亲自去清点贺礼。”
“仔细些。”
管家心里委屈; 他又不是第一天当管家,怎么会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
嘴上不敢说什么; 出了房门,新任管家笑着问孔樊东:“贺先生……是不是对我的工作不太满意。”
孔樊东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是。”
“不让你清点礼单,不是你做的不好; 而是……”
“算了,这缘故一时跟你讲不明白。”
新任管家着实纳闷:“你说说看。”
管家姓刘,年纪不大,但做事机灵,原本孔樊东培养他是留做自己助手用的,后来贺南方这里缺一个管家,便让他过来当差。
所以有关李苒的事情,刘管家知道的一知半解,并不详细。
两人站在院子外面无人的地方。
刘管家适时给孔樊东点上烟,孔樊东拍着刘管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你还看不出来?”
“老板为什么一早起来,就盯着礼品单不放。”
刘管家虚心请教:“孔大哥,劳烦您提点一点?”
孔樊东深吸了一口烟,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老板是在等礼物。”
李管家不明白了:“等一份礼物?”问完自己倒是先笑了:“老板是什么身份,要什么东西买不到,为什么要等一份礼物?”
孔樊东:“你懂什么,他缺的是那礼物么?”
“他缺的是那份心意。”
刘管家也不再跟他争辩:“那老板在等的礼物是什么样子?我好留意留意。”
孔樊东眯眯眼,抽完最后一口烟:“说不好,得她送什么,我们才知道。”
生日晚宴在八点,在这儿之前贺南方在书房里简要接待了几位贵客,其余的都让孔樊东去应付。
管家打着十二分的小心,招待着各位来宾。
晚上时,贺南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配着白衬衫和条纹领带。他最近瘦了些,好在肩宽腰窄,衣服能撑得起来。
他边下楼,边扣紧西装上的纽扣,气势十足。
李管家望着贺南方,越发对贺南方要等的礼物感到好奇。
晚宴七点正式开始,八点时贺家大门关上,开始结束送礼登记。
孔樊东将礼簿拿进来时,贺南方正在跟几位政要举杯洽谈,后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失陪,从宴席里抽身而出。
孔樊东立刻将礼簿递过去:“这次生日一共收了659份贺礼。”
六百多礼单,贺南方一目十行。
孔樊东张了张口,没开口告诉他,上面没有李苒的贺礼。
待他翻到最后一页时,脸色彻底变了,他将礼簿重重地摔在孔樊东的手里。
——
傍晚,太阳一落山,李苒便踩着一双人字拖出去。路上碰上许多熟悉的人,她去集市上买菜时,有的阿嬷不收钱,硬是将菜塞到她的筐子。也的长舌妇故意问她有没有结婚。
李苒笑着回应:“还没。”她并未刻意想隐瞒什么,也不觉得26岁未结婚有什么不妥。
买完菜,踩着天边最后一片霞光回去,走的悠缓,路过花店时,又买了一大束向日葵。
老板娘见她漂亮又气质,盈盈的笑脸:“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苒正弯腰挑着花,闻言抬头,垂落的卷发拢到耳边:“是。”
老板娘眼尖儿:“本地可养不出你这样的水灵人儿。”
李苒愣住,她并不觉得自己跟八年前离开春夏镇时有什么变化。
但骨子里透出来的涵养和气质,已经将她与原来的同学拉开差距,老板娘偷偷地打量着她,打量她身上的衣着,打量她手上的饰品,还有脖子里那根细细闪闪,镶着碎钻的项链。
由衷感叹:“你可真漂亮?”
李苒愣神,漂亮?
她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T恤,身下是一条泛旧碎边牛仔短裤,脚上踩着的是李昌明在超市给她买的人字拖。
如果这也能跟漂亮沾上边儿的话,那老板娘真是恭维她了。
李苒笑笑没当真,拿着花结账。
李昌明回来时,李苒已经做好晚饭。他放下手里的水果,语气惊讶:“苒苒,这都是你做的?”
李苒接过水果,倒进盆里,又从院子里打来井水浇上:“当然。”
“我的自理能力还不错吧?”
今天做这桌菜之前,李苒一直在想要怎么跟李昌明开口说她要出国读书的事情。
后来想想,他爸爸不放心她的理由,无非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国外没法好好照顾自己,于是李苒就精心准备了这顿晚饭。
李昌明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李苒舀着碗里的汤:“爸,我下个月要出国了。”
李昌明的筷子顿住,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把出国读书的计划告诉他后,李昌明沉默了许久,但没有反对。
他放下筷子,高大的身体稍微有些佝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进了卧室。
出来后手里多出一个本子,他将之前存给李苒的三百万存折递给她:“这是爸爸给你存的,既然你结婚没用上,拿去读书吧。”
李苒看着那张旧旧巴巴的存折,低着头,强忍着眼泪。
李昌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小的时候,你就很有主意,当年去贺家是你自己拿的主意,现在出国读书也是。”
“爸爸老了,跟不上你的脚步,只能帮一点是一点。”
“你放心地出国吧,爸爸绝对不拖你后退。”
李苒再也忍不住,有的时候也会想,虽然她不太喜欢留在春夏镇,不太喜欢家里的同学,但论起孝顺来,她连他们都不如。
他们起码能在父母身边尽孝,报答养育恩。
可她呢,先是义无反顾地爱着贺南方,醒悟后又为了自己的学业,再一次离家,甚至比上次更远。
她不敢看李昌明鬓角的零星白发,它们像针一样,根根刺在李苒的心口,随着愧疚和伤感,化成咸咸的泪,从脸颊流淌。
李昌明伸手揩拭她眼角的泪:“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李苒哽咽的声音:“对不起。”
——
吃完晚饭,李苒将藤椅搬进院子里,又将泡在井水里的水果洗净,切了一只甜瓜,还有白杏。
被井水浸泡过的甜瓜清凉解渴,皮薄酥瓤,一口咬下汁水便从果肉里溢出。
李苒躺在躺椅上啃着瓜,李昌明在院子里烧着艾草驱蚊。
夏日晚风袭袭,带走了白日暑热。洗完澡,她坐在落地窗上晾着头发,湿漉漉的发披散在脑后,很快映一片浅浅的水渍。
家里没有吹风机,头发只能这般晾着,好在有风,想必睡前应该能干。
她正望着窗外的葡萄架走神时,耳边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嗡嗡嗡地在床上颤抖,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她光着脚走到床边,沿着床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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