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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辣文女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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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泽徽拣起雪茄,含在唇齿,柔吸一口,翘起腿搭在另条膝上:“你我多年老相识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何必先扯到女人头上?你这作风越来越娘娘腔了,跟你的外表实在不像。”
DANG对面前男人这脾性不知是爱是恨得好,也就开门见山:“上回蟠龙山一事后,你说过,只要我放过丁小姐,关于菲律宾北甘马仁省附近小岛的矿产开发,就还有回旋商量余地,我还在等你答复,你不会忘记了吧。你们这些中国人,一天到晚总说礼尚往来,我顺了你的意思,你可不要叫我伤心哇。”
邵泽徽一字一句道:“菲国政府腐败,高官就没一个不贪污的,官商勾结又是举世闻名的严重,矿产生意利大,更是个无底洞,我和大哥不大想涉入这摊浑水,毕竟邵氏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
话刚说完,DANG勃然大怒:“你他妈这是玩我!?那就可别怪我——”手往前一摔,掌心水晶高脚杯“哐”一声摔落地,红酒溅出,猛一起身,脑勺后面却被金属物顶住。
旁边留下的保镖立刻蜂拥上前,拔出枪支朝着仍然悠悠品雪茄的男人。
DANG冷静下来,挥挥手,叫保镖退下,盯着对面沙发的人,牙齿摩擦:“邵,你他妈的这是干什么?”
邵泽徽叼着雪茄立起身,走到对方面前,眼神依旧淡泊,伸出手,不轻不重拍拍DANG油腻的脸:“不干什么,我就是他妈的玩你,你想怎么着?”
才两下,DANG的脸上出现了鲜红掌印,冷冷道:“好,那位丁小姐要是哪天走在街上,不小心被人下了腿脚、毁了容貌或者落到刚出狱的变态强/奸犯手里,你可千万别心疼——”
话音不落,脑勺后保险栓一响,面前男人亲自接过手枪,将自己衣襟拎了上来,枪口顶在自己太阳穴上,声音没有恐慌,稳得叫人心惊:
“你对北甘马仁省无人小岛的真实兴趣,真是因为矿产吗?需要我把你在岛上搞地下非法军火交易市场、窝藏跨国通缉武装力量头目的犯罪证据交给联合国犯罪毒品办公室和他们对立的国家政/府吗?嗯?!”
DANG 脸色雪白:“你在说什么?”
“还他妈的要我跟你翻译一遍吗?”邵泽徽一口雪茄连着唾沫吐在DANG脸上。
DANG被火星子烫得一个激灵,汗毛孔都缩紧了,不顾太阳穴上还顶着枪,捧住脸疼得呲牙咧嘴起来,半天停歇下来,才见面前这男人已经收起枪支,回了对面坐下,竖起两根手指举在额边,做个行礼的动作,唇角含笑:
“对不住,失手了,跟刚刚丁小姐一样,无心的。”
又转过头喝了一声:“还不给DANG生重新拿酒!”
对着口蜜腹剑的小人,他用君子剑文雅地刺你小腹大腿。
对着野兽,他嗜血啖肉,较你粗鄙百倍不止。
陡然变脸,DANG已经明白,这邵老二被惹毛了,他要美人,可也容不得别人觊觎自己城池。
这一场,自己败了阵。
三山五岳的什么没见过?DANG拣起烟灰缸边的雪茄,吸了一口,又将佣人重新斟满的红酒猛灌一大口,稳住心神。
☆、68第六十六章
夜色沉沉;这个季节的晚间温度稍低,又因为在海拔以上的半山,更有些凉意。
撇下大厅里的男人,没走几步,丁婕就甩开丁凝手臂,径直走在前面;声音传来:“说吧,把天颂的历史;企业文化,年度目标;和对于游艇会的粗略计划,给我一一说清楚。”
庄家风范来了。
丁凝紧跟其后,慢慢说起来。
进入人群中;丁婕开始女王一般跟人微笑交际,丁凝闭嘴,停住。
丁婕偏过头,语气冷冷:“谁叫你停下来的?”
丁凝认真道:“Lily小姐,等你跟人讲完,我再跟你说,我有时间。”
“你们公司梦寐以求要得到这笔生意,难道我还不能对你有要求么?你连抱着你金主的老婆大腿这种恶心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丁婕声音不算大,可还是将旁边几名客人吸引得望过来。
丁凝没做声。
丁婕见她不语,随手将经过的佣人手上一杯饮料拿过来,倾身接近,压低声音:“……说到底,不就是想求那个利颂恩分你个位置吗?我还不如你自甘堕落呢,我起码没抱大老婆的腿呢!我就没奢望过坐那个位置,你还舔着脸发那种白日梦!你当你什么好货?觉得抓了邵家两个,就保险了?邵老二那条路要是行不通,就用邵庭晟来顶,总有一个能把你抬上位,是吗?不说话?是因为我戳中了你见不得人的心事是吗?你跟我想要的,不是一样吗?”
你妈妈也说过我跟她一样,现在又轮到你,我他么真是无语了你们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是为哪般你们就非得执着地认为我跟你们要的是一样的呢……丁凝被她劈里啪啦说晕了头,退了两步。
丁婕正说到起劲,见她退后,心里不甘,扬手一泼,一杯椰汁一滴不浪费,泼得丁凝一头一脸,黏黏糊糊滴下来,跟黑裙鲜明对比。
泼饮料?如果没有后顾之忧,丁婕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泼强酸!
不知道为什么,丁婕就是恨她,恨她!
一直乖乖地做那个默默无闻,呆在角落的女孩不好么?为什么要来破坏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让自己跌下神坛?!
虽然丁婕这一杯饮料泼得不易察觉,眼光密密匝匝的,仍是像探照灯一样,朝丁凝这边聚集。
前面传来脚步,准备围过来的众人似乎又退散了,有个沉厚年迈的声音响起来,丁凝循声望过去。
一名拄着红木拐杖的年长男子,在大屋管家和一名中年女看护的陪同下,慢慢走过来。
管家一边搀着老人,一边叫佣人将看热闹的客人请到一边去。
老人年岁不浅,右腿看得出有些萎缩,手也有些轻微晃动,走路很艰难,可身型高大,气质威严,穿着棕黑色礼服,五官跟邵泽徽有七八分相似。
丁凝明白了他是哪个。
他上下打量丁凝,花白须眉抖了两下,语气肃然:“你是丁小姐?”
丁婕在这个老人的脸上,看到了不喜和避拒。
她笑了,安静退到一边,静待好戏,甚至想敲锣打鼓,叫来所有人,观看好戏。
邵老的目光停在丁凝黑裙上的白渍,还在嘀嗒滴水,眉毛皱得更紧,招手叫佣人拿来一条毛巾,给了这女孩。
丁婕的脸色垮下来,这老头子,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了?难不成还关心这小贱人?
丁凝忙开口:”谢谢邵董。”颔首鞠躬,接过来揩,抹完后,双手捧着,还到那管家手里,却看见老人仍在凝视自己,目色逼得人无所遁形,呼吸不畅,泰山压顶一样,只得又鞠一躬:“谢谢。”
老人拐杖一动,撇开女看护和管家,往前走了几步。
丁凝抬起头,听老人的声音传来:“不用谢,你是邵家的客人。”
只是客人而已,永远成不了别的身份。老人的脸上的真实表达是这样。
丁凝也看得出来,这是个有气度有涵养的老人,不会因为讨厌眼前的人就损害最起码的礼节。
丁婕明显也看出这老人的疏淡和冷漠了,脸上的荣光又焕发起来。
老人的声音太有气势,丁凝很没出息地点头:“唔,那,还是……谢谢。”恨不得都快脱帽敬礼了。
邵泽辅也算是隔空见过儿子的几名绯闻女友,哪个不是凭着或软或硬的手段,为了嫁入邵家,摇旗呐喊。
在跟丁凝见面前,他也想过这女人是个什么人,跟儿子闹了一身不清不楚的绯闻,还跟弟弟在一起,现在竟然进了利颂恩的公司。
此刻一见,才觉得自己多虑了。
固然是年轻漂亮,可是这年头想要攀豪门大户的女人,哪个又不年轻漂亮?
这女孩跟以前的女人一样,甚至还不如之前那些女人浑身充满着势在必得的锐利锋芒。
无非就是个价码的问题。
邵老怀着对丁凝的不屑和放心,在管家和看护的陪伴下离开。
丁婕这一晚上的气都消了,走近,颇是可怜地望着丁凝:“没瞧见邵董事长看你是什么眼神吗?竹篮打水而已。”
声音又低了一分,不屑地看住她:“知道今天的邵园宴会是为什么吗,除了商界联谊,也是邵董事长跟结发妻子的结婚纪念日。听说邵泽徽的这个大嫂过世快二十年了,咱们这位邵董每年还是大阵仗地给她办,从来没懈怠过……这么一个重视亡妻,忠于婚姻和爱情,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你觉得他能眼睁睁见到你插足亲兄弟和利家的联姻,还跟自己的独生宝贝儿子扯到一起吗?嗯?丁小姐?这辈子,只要这位老先生还活着,你是永远别指望进邵家的门了。”
又拿来一杯红酒,瞥姐姐一眼:“继续说吧,说天颂,一字不漏噢。男人抓不住,抓住生意咯,总还能给你一口饭吃呢。”
丁婕在夜色中的眼影略显妖异,睫毛一闪,背过身子去,迤逦朝前踱去。
##
再等停下脚步,丁凝已经被她引领到了那方夺目的咸水游泳池旁。
主宴没开席,还有几个小孩子浅水池边的人工小沙滩上,戏水玩球。
领着其他孩子的是奀妹,见到丁凝,在小伙伴中直起身子,又望过来。
眼神依旧是审视,怀疑,就像在看橱柜里的一个新玩偶,掂量这个娃娃有没有资格得到自己的宠幸和爱护。
果然这邵家,就是没一个人待见自己吗?包括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孩童。
丁凝还在介绍天颂的企业文化,前面的这位主顾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忽然脚步轻快地绕道去了泳池另一头。
丁凝不知道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只得跟上,还没喊出声,丁婕在前面一个急刹车,她始料不及,差点撞上,却见这继妹转过头,揽住自己的肩。
“姐。”
女孩子的笑盛开在池内射灯的缤纷里。
一叫姐就没好事,丁凝反射性去扒她手,却被她桎住,往泳池那侧推去,身子一晃荡,噗咚一声,下了水。
显然丁婕走到这儿是有目的的,深水区,离人群远,孔武有力的帅气救生员只顾着在泳池那边盯着儿童宾客,压根不会注意这两个穿着齐整晚礼服的年轻女人走到岸沿另一边。
一口海水般的咸水呛进来,水浪将丁凝挤得左右摇晃,只隐约听见岸上人似乎在说:“……那一脚,是白踩的吗?”DANG为了给邵家面子,阻止自己害丁凝,可是真要害了,DANG也不得把自己怎样,最多下次床上多卖些功夫的事儿罢了。
身体直直往下沉坠,丁凝被冷水堵住了鼻口,双臂一开,往将水波往两边扒了一下,突然觉得身子往上一个耸动,不再下沉。
她脑子一清,屏住呼吸,放弃挣扎,两臂本能地自然滑翔,竟然保持了平衡,慢慢破开水浪,浮上来了,露出半边头,总算能呼吸。
感谢原身感谢主,居然不是个旱鸭子,而且好像还挺会游泳。
池边的妙龄女孩还没走,甚至兴奋到蹲下来,查看水里头的动静。
丁凝屏住一口长气,潜下去,由明亮的池底游过去,靠近岸边时,窜出头,身子在水里一起一伏。
丁婕想不到她还有本事浮起来,哼一声:“要不要我拉你一把,姐姐?”
池子里的女孩头发蓬散开,卷曲着宛如海藻般飘在晶莹的水面,从水里伸出湿淋淋的手臂,递向岸上人。
呸!还真想叫自己来救?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丁婕只恨不得再加踩一脚,身子一直,准备走,足踝却被一只手握住,“啊——”一声,脚一歪,砸下了水面。
丁凝扶着栏杆,水花一溅,一跃上岸,朝救生员走去,隔了几秒,差不多等丁婕水喝饱了,才戳戳对方宽厚的大块肌,指了指那边:“有人掉下去了。”
救生员帅哥大吃一惊,手刀冲跑过去。
转个头,丁凝见到前方的奀妹在一群孩子当中望向自己,还是没讲话,眼光里又多了点什么,说不清楚是厌恶还是嫌弃亦或不满。
这小怪兽,怎么自己身上是长了凹凸曼吗?
丁凝一边拧裙子,一边跟奀妹对看。
这会儿,丁婕已经落汤鸡似的被救生员捞起来了,气匆匆地跑过来算账:“丁凝!天颂那笔生意,你别想了——”
话刚说完,奀妹蹲□,拿起身边砌城堡的的小沙桶,朝丁凝背后泼去。
“啊——”又一声尖叫,丁凝回过头,这继妹湿漉漉的丝光礼裙上又泼了一身黄沙,本来拍拍就能下来,偏偏还有一身的水,糊成了一坨坨黄泥巴,沿着素净高贵的衣服泥石流一样往下哗啦流。
丁婕没法去教训邵家的小千金,只能恶狠狠瞪一眼丁凝,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
丁凝不知道奀妹居然会帮自己,奀妹默默看她一眼,表情还是跟刚刚一样,傲慢得像个公主,转过身放下沙桶,继续跟小伙伴们玩去了。
裙子本来就是修身款,现在透湿,几乎能显出里面的隐形胸罩的弧度了。
丁凝四下找望,打算找个就近的洗手间,没走两步,看见邵宝意就在前面,估计是来找女儿。
这个漂亮的少妇走过来,突然开口,挡住丁凝去路:“丁小姐,宴席马上要开始,这个时候请你走,可能显得我很没修养,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对你提出这个请求。”
赶人都说得这么客气文雅,丁凝真心难得厌恶她,应道:“你误会了,今天我来,纯粹是以天颂一员的商客身份,我对邵家,没有任何觊觎之心。”
邵宝意莫名凝视她:“丁小姐,话说得太明白就不好了。别人不知道,你却不会不清楚,二叔他今天要你来的目的,正是想要在众人面前引荐你,让你成为邵家的一员。可能你觉得好笑,我自己都说不出口……十分钟前,我爹地跟二叔见面,还吵了一架,我爹地不答应,可二叔执意不顾邵家和利家的颜面和交情,想要借这机会彻底跟Sharon断了……怎么,是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他是要直接当众跟你求婚!我爹地说,如果他稍后敢宣布,就以最大股东的身份不经过董事会,当众卸了他在集团内的一切职权!自我懂事以来,爹地和二叔就从来没吵过架,就连生意上有分歧,也没红过脸……现在你跟三弟绯闻正大,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明天的头版写着豪门叔侄共女,叔夺侄妻,引得兄弟同室操戈这种话题吗?”
丁凝被邵宝意说得觉得自己像个千古罪人,都快抬不起头了。
可是,心里头居然跳得慌……她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坚决,而且,他是真的想要给自己婚姻,并不是当成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怎么回事,这是想抹去旧怨、一笔勾销、重新跟他勾肩搭背的节奏吗?
心脏越跳越快,以至于丁凝大脑有点空白:“唔……不管走不走,总得让我先去把衣服弄一下……”
邵宝意这才放行了,深深端详她一眼,走到女儿那边。
丁凝听了邵宝意一通,有点心神不定,身上衣服浆在一起,很难受,夜风一吹,又有点冷,没转到主屋那边,就近进了泳池旁边一间分开的独立大屋,准备找个洗手间,先用电吹风吹干头发和衣服再说。
房子太大,不知怎么,连佣人都不见影子。
丁凝找来找去开了几扇门,也没见着洗手间,有的还锁着,正准备出去问个人,前面有个熟悉身影从一扇门里出来。
那人影一见丁凝,一讶,顿了顿,“咔哒”一声,扭紧了出来的那扇门,走过来:“丁小姐怎么跑进来了?你身上怎么都弄湿了?”
正是邵家二小姐邵美意。
她带上门,走过来,身上飘来一阵清新的香味。
丁凝呼吸进来,安心了不少,刚刚在门口见面,可能离得远,还没嗅到。这二小姐性格好,脾气温柔,丁凝见到她,心情都放松了不少,那种糗事也不好意思说,只说是不小心把饮料弄到了身上。
果然,邵美意一如既往的和善,笑着说:“这屋子是我妈妈生前养病时,怕吵闹,贪清静,爸爸特地挑出来给她独立盖的。一楼洗手间长期没用,最近在装修,还有一间在二楼,是好的,上楼左拐第三间就是,噢对,旁边有间房是服装室,有妈妈以前的衣服,还有我跟姐姐一些没有穿过的崭新衣裙也在里面,看丁小姐这一身的……要是不行,干脆去换一套吧,等会儿外面宴席开了,这一套湿成这样,干了恐怕也变形了,见人怕不合适。”
如果给邵家评个奖,最蛮不讲理自以为是,莫过于那个臭老二,最花花公子,莫过于邵庭晟,最刁钻古怪,莫过于奀妹,最善解人意,细致周到,莫过于这位二千金了。
丁凝忙点头,连说几个谢谢,按着邵美意的交代,上了楼。
邵美意微笑着盯住她的背影,见她在楼梯转角处不见,回头望了望那扇门,转过身,离开了大屋。
☆、69第六十七章
这座独立屋子长期没人住;很空旷,二楼更是安静,只听得见高跟踩在木质地板,咚咚作响。
丁凝先到了邵美意说的服装室。
四方墙壁摆放了衣柜和高层鞋柜,打开看,衣服和鞋子都保存得很好;像是私人订制服饰,看得出来很多都没穿过;年份也不浅了。
邵老果然是个爱妻惜妻之人。
靠近露台边的衣柜角落有件旗袍式礼服,孤零零放在一边;颜色款式都很保守,想来想去,丁凝拿了这件换上;又到卫生间去整理了一下。
出门准备下楼,隐约有声音传来。
丁凝停住脚步,是音乐,一个饱满悠扬的女声,忧郁浪漫,还有点……哀婉。
毕竟这屋子是死过人的。
她汗毛竖起来了,还是往后瞄去。
走道尽头,一扇门虚掩,昏黄灯光洒出来,映在地面。
音乐是这时代比较流行的一种调子,温温吞吞,半醉不醒,叫人如坠梦里,回忆起来,应该是称作,蓝调,布鲁斯。
这曲子有种杀伤力。
几步之遥,丁凝莫名走过去,停在门口,女声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室内是个小休息室,金黄色的复古唱片机指针朝上,黑胶缓缓旋转。
旁边是个躺椅,上面坐着个熟悉人影,白发,长身,半阖眼,手指随着歌曲,在扶手上敲打节拍,旁边的墙壁上靠着红木拐杖。
是邵泽徽的大哥。
“……And here we are in heaven,
For you are mine at last……”
女声唱到这一句,邵老脸上出现和年龄不搭的红晕,睫一闪,眼眶忽然湿了,嘴巴一张,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
丁凝听得很清晰,他说的是,对不起。
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排相框,黑白和彩色的都有,却都是同一个女人。
黑白照年轻些,彩色照年纪稍大一些,温婉,貌美,端庄,跟邵宝意有八分相似。
丁凝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能这么深情,就算有,也捱不过这么长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利颂恩总说自己是个死没良心的,对于邵泽徽无论爱也好,骗也罢,都有些无动于衷,并没什么反应。
如果说书里的那一世带给她最刻骨的是什么,可能就是对于男人和爱情的淡薄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有这玩意吗?
可是屋子里这个男人,在妻子死了十几二十年后,在新婚纪念日的热闹盛典,还能一个人孤独地呆在爱人的旧居内缅怀。
丁凝迷惑了,扶在门墙上的手一动,滑在了门把手上,惊动了室内人。
老人睁开眼,眼眸红通通一片,转过来,正要开声,却呆住。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连拐杖都忘了拿,想要用尽力气走过来。
丁凝看见他身体重重晃了一下,连忙进了屋子,把老人搀住,刚扶稳当了,却觉得一股力量把自己卷到对方怀里。
老人很激动,几乎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脸涨得通红:“你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就好。”
这一身的衣服,让邵老错认了。
丁凝不敢推他,任老人抱了会儿,才将他扶到椅上,退了两步。
邵老泪眼望着面前的年轻女人,醒悟过来,忽然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发脾气,也没责怪,只是捂住盛满风霜的脸庞,无声哭起来,间或有哽咽飘出:“……二十年了,你还是倔得很……就是不愿意原谅我……还是不肯回家一次……”
说没有半点震惊,是不可能的。
跟刚刚在草坪露宴上遇到那个高雅骄傲,不苟言笑的老人,完全是两个人。
对一个女人的感情,能维系到这个女人死后二十年,丁凝不知道邵泽辅对这个妻子到底有多深的爱。
她不想打扰他,也想给这个老人保持一点尊严,打算退出去,走到门口,身后有声音传来:
“丁小姐,能陪我跳舞吗?”
曲子是六十年代最流行的蓝调At Last;演唱者是彼时的灵魂乐歌手桃子小姐,也是邵氏夫妻恋爱时,一曲定情的歌。
这是丁凝穿着那袭邵妻旗袍,搀着老人在唱片机前徜徉时,邵老跟她说的。
“……她是千金小姐,是个天鹅,我是一钱不值的穷小子。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责难,什么都不要了,只为跟我。我落雨夜排队为她买桃子小姐的唱片,我们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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