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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姐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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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最靠近她的是一个异常瘦小的男孩子,坐在特制小轮椅上,唇边还挂着口水,用一种怯怯的、呆滞的目光看她。
  邵淇被那种目光看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蹲下来,从包里翻出纸巾,抽出一张帮他小心擦拭。
  小男孩像是毫无察觉,依旧是呆呆的。
  她突然想到乔彻那天同自己说的话——
  到了那边,他特别希望自己一个人。
  她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很难想象,那时的他是怎么生活的。


第39章 
  乔彻时而想; 大概就是那段生活太苦了,所以才会那么感激徐平山; 对他的恨意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明知道这些事是错的,还是愿意跟着他。
  也或许是——乔彻实在是太渴望亲情了。
  哪怕只有那么凉薄的一点点。
  他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同他说; “你父亲很英俊,很富有; 爱穿西装,风度翩翩; 待我十分温柔。”
  他一直把这句话藏进心里。
  后来,母亲因病去世; 他被送到孤儿院; 再无人理会他。
  楼下墙角的那副画,就是他照着当时这句话画的。
  那是他想象中的家——穿西装的和蔼父亲,涂口红的美丽母亲; 还有背着书包上学的他。
  渴望的幸福生活。
  然而只是镜花水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其实在孤儿院——生活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并非先前想象中黑暗可怜的样子。
  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常有社会各界的人物来捐赠衣物文具; 平时会有来做义工的小姐姐和小哥哥; 阿姨也都耐心温和。
  而当中模样最漂亮、性格最乖巧的他; 自然最受欢迎。
  相较而言,好像比以前那个空空荡荡,母亲终日酗酒的家好。
  但是精神上; 他却每一天都在饱受折磨。
  跟他住一起的孩子,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他对面的男孩常会把屎尿拉在床上,弄得整个小房间飘散着一股恶臭味;睡在他上面的男孩会在奇怪的时间点嗫嚅着他听不懂的话;还有一个——也是其中算正常的一个,常常在深更半夜对着墙壁发出吃吃的笑,那笑听起来毛骨悚然,汗毛竖起。
  没有人能同他聊聊天,没有人能陪伴他。
  日子寂寞,艰辛。
  也曾有不少优渥的家庭想要收养他,但当他们得知他的母亲——那个因病去世的可怜陪酒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他十四岁时,那个天神般的男人出现了。
  徐平山办理了领养手续,把他带回像宫殿一样精致漂亮的大房子,给他安排全市最好的中学,怕他成绩跟不上,又找来最好的家庭教师来补习。
  一个崭新的世界向他打开了大门。
  新世界里充满鲜花、雨露和阳光。
  乔彻感激他,敬重他,仰慕他。
  他从来没有那样想回报过一个人,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努力,只想以后帮他拼命地赚钱。
  然而时间一长,以他聪颖敏锐的性子,渐渐地察觉到那男人待他的不同。
  眼神,举止,神情。
  有愧疚,有厌恶,还有一点欣赏。
  那种感觉很微妙。
  大概就是奇妙的血缘相连。
  某次,徐平山喝得酩酊大醉,他如愿以偿地套到了答案。
  是的。
  徐平山亲口说,是。
  乔彻心脏像是被重锤击过,有狂喜,有慌乱,有怨恨,有不解。
  他开始一点点调查当年的往事。
  结果也同他想象的差不多。
  那年徐太太有孕在身,徐平山同在夜店工作的乔氏发生了一场荒谬的露水情缘。
  但他没猜到后来——
  乔氏挺着肚子来闹,徐太太本就身体孱弱,又处于月子当中,留下了病根。在徐美茵一岁那年,撒手人间。
  乔彻无法评判上一辈子的事,更没法选择。
  只是,命运实在待他不公。
  ……
  “乔彻?”邵淇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在想什么?”
  他单手撑着额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蹲在轮椅边,手里捧着一只不锈钢饭碗,正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给那个小男孩。
  乔彻的目光移了移,停在她温和又坚韧的侧颜上。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为了想要的那一点爱,走错了路。
  邵淇回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询问,面前的小男孩突然将口中的饭吐了出来。
  她眉心轻蹙,担忧地去拿纸巾擦。
  “我来吧。”乔彻蹲下来,接过她手中的纸巾,“我比较有经验。”
  **
  从孤儿院离开时已经是下午,阳光慵懒而温暖,像是一层金色薄纱披在他们身上,冬日的肃杀气息都淡了些许。
  两人坐着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家。
  乔彻好几夜未睡,此刻困极,头轻轻倚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睡得很香。
  邵淇看着他,忍不住摸了摸他额前的乱发。
  下车后,他们寻了家面馆简单吃了晚餐。
  十二月天黑得极快,未到小区门口,竟已是暗沉沉一片。
  “哎,那姑娘——”
  路过门口摆设用的破保安室,邵淇听见一声嘶哑叫喊。
  她转身,走近,“大爷,怎么了?”
  乔彻也随之看了过来,想到什么,浓眉紧皱。
  大爷咳嗽一声,弹了弹烟灰,扯着嗓子吼: “得交物业费了。”
  邵淇微微一滞,半秒后她点点头,“忘记了,明天交。”
  她肩膀线条绷紧,手臂贴在身侧,往楼道口走。
  乔彻贴近她,压低声: “家里有人?”
  邵淇捏了下他手心。
  他们物业费一年一交,哪里可能欠。
  再联想到上次泼油漆那事,给大爷塞了钱和电话,说有人来时打电话提醒她。
  她没有抬头,余光却瞥向二楼的窗户。
  没有亮灯,窗帘紧闭。
  乔彻扯下唇,心里已大致猜到来人,站定,攥住她胳膊。
  “人是冲我来的,你在这等我。”
  她摇头,步伐加快,径直往里走。
  他拉住她,“这事跟你没关系,别瞎掺和。”
  邵淇目光落在他腹部,“我保护你。”
  “……”乔彻无奈,“真不用。”
  她手上使了力挣脱,没时间同他争执,往前走。
  “我担心雪球。”
  一上二楼,从窗户灌进的冷风吹得他们背脊发寒。
  她面色平静,从包里翻出钥匙。
  乔彻抢过,把她护在身后,钥匙插进锁眼,还未来得及转动,防盗门便开了。
  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擦着他脖子划过。
  乔彻早有准备,一歪头,躲开。
  “张龙。”他看着黑暗中坐在沙发上的铁塔般的男人,无声笑了。
  不知是谁把灯打开。
  霎时,橘黄色的灯光撒满一室。
  张龙仍然是那副憨憨的、蠢蠢的模样,穿着那套蹩脚而不相称的西装,大金链子垂在胸前,随之他身体前倾的动作晃悠几下。
  “小乔啊。”
  他目光落在身后的女人身上,顿了顿,玩味地说:“警花同志?”
  邵淇静静地站着,呼吸稍急促,垂着眼皮,四下找寻雪球的影子。
  没有踪影。
  狭小的客厅内挤满了人,除了沙发上的张龙,防盗门旁还堵着一个山一样的壮汉。
  卧室、厨房、卫生间门前都站有。
  有拿刀的,有拿甩棍的,还有拿钢管的。
  她想到乔彻身上的伤,下意识想把男孩子拉到自己身后。乔彻看着她护小鸡崽般的模样,唇角弯了弯。他没有动,手臂展开,把她挡住。
  这一幕落入张龙眼中,好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场景。
  “我说——警花小姐,有些事你是不是没搞清楚?”
  邵淇没反应。
  张龙语速很慢,一字一顿,
  “我们乔彻可是忠心的好弟弟,都能为了自己姐姐跟别的女人谈恋爱。”
  邵淇稍抬了下眼皮。
  挡在她身前的少年脊背绷紧,似要开口,又被张龙打断——
  “你不是要找徐大小姐么——人家徐大小姐本来在别墅里住的好好的,因为你来找,乔弟弟赶紧把人家护送走。”
  邵淇一僵,想到很久以前,在别墅那次,她身后的那道冷嗖嗖的目光。
  “还有那什么公寓,小乔专门找了个假的姑娘送到戒毒所,你知道吧?”
  她抿了下唇。
  “为了抢人,开车撞你就不用我提,还有什么来着……哦,泼油漆?”
  她愣了一霎。
  男孩子侧眸看她,眼神微黯,“这个不是我。”
  他面色倒很平静,对先前的事情供认不讳。
  她心里其实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每次他出现得都很巧合,但被这么放在明面上说,还是觉得,浑身发寒。
  乔彻稍垂下头,右手在身侧握紧。
  “还有你那个宝贝弟弟,邵河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邵淇猛地抬起头。
  乔彻脸色微变,不待张龙话说完,便从身旁人手中抽出钢条,往他那光秃秃的脑袋上砸去。
  他出手快、恨、准,完全不顾及身上的伤。
  邵淇反应更快,拦下钢条,握紧。
  “你继续。”她竭力不去看乔彻的脸,冲张龙道。
  张龙咧嘴笑了下,那笑使他一张憨厚的方脸显得十分傻气,眼神却有与之不符的锐利。
  “别掺和我们私事,我就说。”
  他摆了下手,近乎同时,身后的人围了过来,甩棍钢条直直地往乔彻肩膀砸。
  男孩子伸手去挡,手肘一痛。
  能听见金属物重击骨头的声响。
  邵淇近乎是下意识的,一脚朝乔彻身后那黄毛踹去。
  乔彻扭过脸,望向她。
  一双眸子极黑,在灯光下像一颗玻璃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邵淇也望向他,目光炯炯。
  乔彻在那种目光下无所遁形,微微避开。
  张龙拧起眉毛。
  徐平山一病,徐美茵精神又有问题,基本等于几家夜店酒吧的掌控权全握在他手中。
  到那时候他爱怎样就怎样,再没人过问。
  可偏偏还有个乔彻,插在中间,简直令人生厌。
  他在乔彻面前装了那么久,早就烦透了。
  说了这么多,见那女的居然还帮乔彻,完全没有束手旁观的意思,心道真是有病,冷叱:“给我打。”
  刚刚那几下是厉害,但到底不过是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
  ***
  乔彻先前伤还没全好,又跑医院又跑孤儿院,腹部伤口反复撕裂,更是严重。他强忍住疼,额头上渗出滴滴冷汗,同那黄毛周旋。
  邵淇那边却是不同,她这几天睡眠充足,身体恢复得极好,力气虽比不上男人,但一招一式训练有素,没几下便解决了一个。
  张龙人带得不多,私心里觉得重伤的小少爷和一个女的能有什么难对付。
  这下被震惊了。
  他看着邵淇,撸起衣袖,自己上。
  一对二,邵淇明显感觉应接不暇,肩上、腹部都重重挨了几拳。
  乔彻同她是背靠背的,听见女人短促的呼吸声和强咽下的痛吟,他胸口怒火涌起,眼睛赤红。
  “你别管我。”她感觉到什么,侧过脸,急急说:“当心你的伤。
  乔彻心底酸涩,所有的愧疚全部翻涌而来。他咬紧牙齿,用力攥紧面前黄毛的手臂,去夺黄毛的甩棍。
  黄毛恰好狠踹他腹部,他强忍疼痛,手却不松。
  只觉得腹部伤口快要烂掉,整个人像被劈成两半,终是硬生生夺下。
  他握在手里,攥紧,解决掉这个,抽身帮她。
  二对二,化解了先前的压力。
  很快,又占了上风。
  乔彻和她不同,邵淇虽厉害,但每一招都极有分寸,只为制服,并没有杀意。
  但男孩子完全打红了眼,像一只终于捕食到猎物的饿狼,招招残忍,招招狠戾。
  那些身体上的痛楚都消散了。
  耳边只剩下她挨打时的痛吟声。
  他一颗心都被揉碎,胸腔上下起伏,毫不留情。
  ……
  “乔彻!”她惊呼一声,抓住他胳膊,“可以了!”
  他握紧棍子的手却仍没放,手背青筋凸起。听见她的声音,他剧烈喘息,清醒几分,一滴汗水淌过他锋锐的眉眼,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人哼哼唧唧地倒在一边。
  张龙喘着粗气,抬起头,似是蓄力待发。
  邵淇怕乔彻再上,迅速跃起,将张龙双臂一拧,反剪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


第40章 
  满满一地狼藉; 原本就逼仄的家里更显得乱七八糟。打斗声终止,室内稍静; 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乔彻看着这一切,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他的头好晕好沉,脚下像踩着棉花; 好想睡觉……
  但是……不行。
  朦胧中,还能看见她的身影。
  耳边依稀还有她的痛吟声; 乔彻下意识紧攥手里的棍子,同身体剧烈的疼痛死死对抗——他要保护她。
  那边; 邵淇手上又使了几分力,终于将张龙制服。
  还未抬头; 突然听见重重一声; 乔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整个人都脱了力,大喇喇地躺在地上,但右手仍然攥着那根棍子。
  死都不肯放。
  邵淇反剪着张龙双手; 根本抽不开身。看到这一幕,再顾不了太多,手肘重击一下男人肩膀; 待张龙倒地后; 这才赶去扶他。
  “乔彻……乔彻。”
  她伸手去搀他; 却摸到了他腹部的鲜血; 手一抖,声音发颤。
  邵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把男孩子小心翼翼抱到床上。
  ——简直是前几日的场景重现,他浑身浴血,仰躺在卧室的小床上。
  邵淇的目光移到那根棍子上,小心去掰他的手。
  他握得太紧,她根本无法抽开。
  邵淇上身伏在床边,用自己的手紧紧包住他的手,试图让他放松。
  “乔彻……”她看着他煞白小脸,心提到嗓子眼。
  乔彻紧闭着眼,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意识似乎回来一些。
  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
  好半天,她终于把他手中带血的棍子抽走,垂下眸,发现他手掌因为握得太紧,又留下一道道血痕。
  瞬间,一颗心像是被摔成了七八瓣。
  心疼他。
  她捧着他的手,咬紧下唇,一时说不出话,这便要转身去拿药。
  突然,床上的人剧烈咳嗽。
  这种咳嗽简直要把肺咳出来,乔彻粗喘着气,捂住胸口。
  “你怎么了?”她声音慌张,转过头。
  他勉强撑起眼皮,吃力道:“……别走。”
  “我……没事。”
  不想让她这么难受,他强扯出一个笑,可因为疼却显得龇牙咧嘴。
  “你别说话了。”她眉宇间全是担忧,“快躺回去。”
  乔彻摇头,勉强把脖子移了移,转向她。
  “真的没事……你别走。”他艰涩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让我……看看你。”
  邵淇只好坐下,静静地望着他,指腹温柔地滑过他冰冷的脸颊。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愈发酸涩。
  “好怕……看不到你。”男孩子的视线牢牢锁住她,声音沙哑。
  “看到你……就不痛了。”
  明明痛成那样,他眼底却有清浅的笑意,认真地看着她。
  邵淇叹口气,握住他的手,“好,我不走。”
  她的语气温和的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目光交错,满满的关心和柔情。
  竟把原先的血腥气都冲淡了许多。
  在她温和的眼神下,他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不舍得移开目光,但身上实在太痛了,眼皮慢慢地,垂下。
  “乔彻——”
  一颗心像是坠入海底,她不敢去触碰他的伤口,再顾及不了那么多,先叫救护车,继而打给张铭扬。
  她冲那边简单交代了几句。
  张铭扬来得极快,一看见乔彻,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着她一身伤,手指头快戳到她鼻尖,又无奈又头痛,“你是真行。”
  乔彻被送到就近医院,剩下的人,统一被带到派出所录口供。
  张龙他们早有案底,当即被扣下。
  ……
  等她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黑沉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又是一个新的天亮。
  她赶到医院楼下,一时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乔彻怎么样了。
  这几天,她知道他那边一定是出了事,可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她好几次问,他也不说。
  邵淇把大衣裹紧,呼了一口新鲜空气,三步并两步往病房走。
  病床上,男孩子安静地阖着眼皮,看上去异常疲倦。
  原本只是些外伤,但现在被这么来回折腾几次,已经有感染的可能。
  他身上缠满绷带,高烧不断,打着吊瓶,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
  邵淇一直坐在床边,就那么静静地守着他。
  深夜,常常能听见他昏睡中的呓语。
  艰涩,痛楚,令人揪心。
  她会摸摸他冰冷的小脸,或者轻轻吻他的额头。
  每次她这么做完,男孩子都会平静些许,像是从可怖的噩梦回到了甜美梦乡,继续沉睡。
  偶尔会起来吃饭,乔彻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像是一只僵硬的木乃伊。
  邵淇会温柔地把饭递到他嘴边,耐心地,一口口喂他。
  乔彻虽然心里为张龙的事情着急,但也没办法出院,只能静下心来,享受着她的温柔。
  饭后,她怕他无聊,还会念些新闻给他听。
  他特别喜欢她那个时候的样子,垂下头,漆黑的发丝遮住她的脸颊,声音清脆。
  就连索然无味的新闻,都能被她念得十分有趣。
  乔彻听着听着便入了迷,看得心痒痒的,只想活动一下手臂,把她那缕头发别到耳后。
  ****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四天上午。
  男孩子到底年轻,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得以出院。
  他心里揣着一肚子事,匆匆叫了辆计程车赶回维纳斯山庄。
  邵淇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有些懵圈。
  一路上,她好几次都想开口去问。
  乔彻很累,靠在她肩上,腹部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疲倦地闭上眼睛。
  直到计程车停下,她才知道他是真的住在这里——
  那栋很久之前她见到过,花园里有古怪雕塑,审美奇特的别墅里。
  她搀着他往里走。
  一走进客厅,空气里便涌动着一股幽幽的凉意。
  “这是……”
  邵淇思维有些跟不上,好奇地打量这里。
  室内的装修同院落里差不多,风格诡异,审美独特,猩红色的壁纸看得人眼花缭乱,天花板上镶嵌有奇怪镜面,分割成数块。
  她一抬头,便能从镜中看见好几个自己。
  “我家。”
  他回握着她的手,想想,又补了一句,“算是吧。”
  乔彻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缓过来一些,长舒一口气,“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他哑着喉咙道,“加冰。”
  邵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到饮水机前。
  乔彻喝了两口,说得很慢,拍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晚上我约了一个人。”
  邵淇抬眸看着他。
  “你别急,先听我跟你说。”
  他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揉捏她的手指肚,道: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第一件事,就是我父亲他生病了——”他声音略有沙哑,“非常严重,不知道后面情况会怎么样。”
  邵淇点头,回握他的手。
  “这样一来,就等于好多事情落到了张龙身上。”
  “所以他才来找我麻烦,怕我干扰他,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不知道张龙他们会被关多久,据我猜测应该不会很久,也就是说——我必须要趁着这几天赶紧回到Blood。”他慢慢解释。
  敏锐地发觉她神色有异,他低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不喜欢这类地方,也不想管,你要相信我。”
  邵淇沉默了几秒,“你约了谁。”
  “我爸的一个秘书,他姓王。”他咳嗽几声,解释:“很多人都只以为我是张龙的小弟,可我爸现在那个情况……所以,必须得找一个能令人信服的人。”
  她明白过来一些,“噢。”
  乔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约的是七点,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帮你什么?”
  “我总不能这幅尊容见他,他本来就很不喜欢我。”他指了指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外套,“我得洗个澡,然后换身正装。”
  “……”
  室内明显静了一秒。
  他走路都要她扶着,更何况是洗澡。
  邵淇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一圈,目光落在他腹部伤口,“这里不能沾水。”
  “那就擦一擦,洗个头。”
  乔彻说了这么多话,早已经累得要死,伤口隐隐作痛。
  他半个身体撑在沙发上,低咳几声,“浴室在那边,你扶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多少了……
  最后几万字可能会更得慢点。T。T
  乔弟弟终于要变大佬了 泪奔了。。。


第41章 
  ——他家的浴室好大啊。
  这是邵淇推开门的第一感觉。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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