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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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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的争执,屋中也偶有得闻,余慈和宿通之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一团和气的情况出现。因为周鬼手那档子事儿,双方可是余怨未清来着。

余慈倒还淡定,他想知道,三家坊会是怎么个安排法。这不只是“同行是冤家”的问题,招魂之事,不是人多力量大的活计,就算老灵巫残魂仍在,真让双方一块儿施法,被扯碎的可能性还更大些。

宿通也在冷笑,他惹不起三家坊,幸灾乐祸的胆子总还是有的,乐得看其内部人士内讧。但他今天到此,还真是为了张掖的招魂之事。要知灵巫完全是靠天赋吃饭,据说其魂魄天然与常人大不相同,对精研魂魄心意之术修士,大有借鉴价值。所以他一听到张掖暴毙,就主动前来,正好碰上李管事,两人也是一拍即合,倒真不是有什么预谋。

那边温、李两管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眼看就要爆发第二轮的争吵。忽有一人神色仓皇地冲过来,远远就叫道:“家主亲讯。”

这是三家坊背后的大佬直接对分号下命令,温、李二管事都是一惊,高涨火气都为之一滞。温管事当先拿来看,下一刻,他富态的身子就整个地僵掉了,然后就是难以抑制的颤抖:

“贺五爷的本命灯,熄了?”

三家坊的重要人物,在总坊是点着本命灯的,若有不幸,灯火随即熄灭,这个可不存在错报的可能。

也就是说,贺五爷……死了!

怎可能?贺五爷昨天出去的时候,身边还丹修士就有十个,他老人家又是实打实的步虚修为,这“死了”又是从何说起?

温管事险些当场瘫在地上,若说老灵巫死去,他努力辩解,可能只受申斥了事,而当贺五爷死讯传来,阴窟城这边,不管有没有关系的,肯定要被洗上一遍,如今他就是想挨申斥也不可得了,等着他的,将是总坊那边的雷霆之怒,便是不死,他在三家坊内的一切,也都要灰飞烟灭!

李管事也被惊得傻了,呆了半晌,才喃喃道:“这肯定是那凶手干的,是凶手干的……”

现在就算三岁孩子的思路都比他清晰,不过温管事却从中得到了一线灵光。不错,老灵巫死了,贺五爷死了,一天之间,两个追查灵犀散人的关键人物死去,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是了,如果运气好,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咦?

“宿堂主,你干什么去?”

温管事现在是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便是宿通,只要能查明真相,他也能用。可宿通却是从静室里出来,径直离开,温管事吃了一惊,忙叫住他。

宿通阴着脸,拂袖道:“既然你温管事信不过本人的能耐,我何必在这儿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说着,他脚下丝毫不停,转眼去得远了。

温、李二管事愣了愣,忽地同声咒骂,什么“信不过”,全是托辞!这宿通分明是听以贺五爷死去的消息后,心生忌惮,不敢再趟混水才是真的。

也怪不得宿通如此,能将贺五爷杀死、又潜入三家坊杀人的凶手,步虚境界是起码的,甚至是一位劫修,那黄泉秘府,可是对此界所有修士,都有着足够的吸引力的!

越是这么想,温管事越是无力,如今,他只保留着一丝极渺小的希望,牵系到了仍在静室中的那人身上。

静室中,余慈正有个疑问待解:“是一个人么?”

他是用心念询问影鬼,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绝对不是。不说时间对不对得上,单只是修炼‘熔核焦狱功’的人物,怎可能用这种手段杀人?要是这边被夷为平地,才差不多。”

“唔,也对。”

余慈再次检查老灵巫的死因,他注意到了,老人死去,是因为心脉断绝导致的血气崩散。致死的力道很是轻巧,恰恰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如此云淡风轻的杀人术,和之前那个魔门修士的风格迥然不同。

是谁呢?

他扭过头,此时温、李两个管事又走进来,却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余慈便问:“还做不做了?”

“做!”

温管事的胖脸上血色全褪,呈现出绝望的死灰色,但对眼前的事情,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执著。这是他脖子上的绞索,但也是唯一一根救命槄草,他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抓住。

余慈摇摇头,温管事是为了身家性命,他又何尝不是?要不是影鬼说灵巫的魂魄可通天地幽冥,别有神妙,对“炼度”一系的符法有借鉴之功,他又怎会明知危险,还一脚踏入这个漩涡?

他定下心神,挥手用了一道追复生魂定星咒,老人额头上,一颗星辰般的光珠凝聚,外围似乎燃烧着惨白的火焰。

然而下一刻,这颗夺目的光珠倏然转暗,光焰尽收,呈现在外,便像是一颗全无瑕疵的黑珍珠,吸着人的视线,难以移开。

第二十三章惊神

“唔?”

余慈和影鬼都是惊讶,这两年运使追复生魂定星咒,还是头一回出现这种情况。这一瞬间,余慈与符箓相通的意念,突地就陷入了一个漫长的甬道中,一路下行,无论如何都见不到底。

他忙稳定心念,心中疑惑,这就是贯通天地幽冥的异处吗?这老人的遗体,倒像是某个介质或是通道,果然与常人大不相同。这还是肉身而已,传说中的灵巫魂魄,又会是怎样一番神通?

不过这个时候也可以下个定论,老灵巫的魂魄肯定是招不回来了,不管它是否还存在,都已经招出了余慈的能力上限。

这时候,影鬼便道:“把这具尸身拿回去研究……”

余慈只当没听到这句话,影鬼动的念头直接但荒唐,不说三家坊愿不愿意,只这个作法,也实在过分了些。

不过影鬼除了出馊主意,别的本事还是相当了得,尤其在这种余慈不是太擅长的领域,大有发挥长才的余地,它指点道:“灵巫都是精通魂魄心意之术的大师,如果找不到生魂,你就看看有没有寄魂法器之类,从他留下的神魂印记上着手。”

受他提醒,余慈神意运化,化为蛛网似的感应网络,仔细分辨老人身上的各个物件,但老人身上出奇地干净。当然很有可能是把法器都塞进了储物指环中,可如今温、李二管事都在,余慈总不能扒开了去看吧!

正沉吟的时候,他忽然有所感应。目标不在老人身上,而是在老人尸身前的案几上。

余慈瞥去一眼,却见案上摆放着一具香炉,内中积了一层香灰,香灰中,却插有有一根仅半分长短的香头,略呈青色,鼻头微动,他就分辨出来,那是妙洞真香。

“咦?”余慈迷惑了,昨日通过照神图,他分明看到那根线香已经完全催化,其烟雾也被携去,作为荧火小虫的养料,怎么这里还有一点儿?

影鬼也发现不对,忙道:“就要这个!”

余慈不动声色,继续在老灵巫尸身前静坐,一会儿他就皱起眉头,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取出一根昨天刚刚买来的线香,点着了,小心翼翼地插在香炉里面。

这可是妙洞真香来着,乍一点起,便有香气清妙绝俗,如丝如缕,渐渐弥散开来,就算温、李二管事甚至颓丧,闻之心头也不由一清,对余慈的动作,凭添了几分希望。

可惜,今天余慈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不一刻,余慈一声叹息,站了起来,冲着温、李二管事摇了摇头:“请恕我无能为力。”

两个管事都是面色惨淡,但也没法说什么,不管余慈能力高低,能在宿通脱身后仍然做下去,甚至点起一根价值不菲的妙洞真香,也称得上仗义了。况且,他们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念头,难道还真指望余慈把已经死掉的老灵巫还阳?

见二人如此,余慈也是知趣,把袖一拂,起身告辞,当然,临去前,不忘将线香掐灭,将剩下半截收起。这个举动有些小家子气,但思及妙洞真香的珍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温管事张了张口,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这回请余慈过来后,顺势也侦察一下其来历的,哪想到变故横生,此时早没了那个心思了。

余慈慢慢踱出屋外,也是出了一口长气。他的小动作还是瞒过了那两位,成功将那个香头起出,至于他用半根妙洞真香,换这个香头究竟是赔是赚,还要后面的研究成果。

回到百转别馆,余慈立刻闭门谢客,在修炼用的静室中,取出那香头,放在眼前,仔细察看。

在三家坊,余慈是凭借嗅觉确认了香头的来历,此时仔细察看,便发现了更多特殊的地方。

原来他还怀疑,这香头是昨天老灵巫要走的那根,现在看来,应该还是老灵巫本人的收藏。原因无他,这香头虽小,其品质还要在余慈昨天收购的妙洞真香之上,上面略微发青的颜色,除了本色之外,竟还有另行绘制上去的朴拙纹路,使之充满了玄奥诡奇的意味儿。

翻看半天,不得要领,余慈却忽地想起一物,他取出得自灵犀散人的蜃影玉简,搜检到妙洞真香的条目。作为有名的玄门香料,妙洞真香出产有限,但用处甚广,条目后面洋洋洒洒的用法,竟列出了近两百种,其中就有“巫以敬神,绘其灵图”一处,一下子将其根源说得清楚。

这下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连影鬼也对这部无名典籍大加赞赏,称其为“详尽备至”。

按照典籍上的说法,灵巫用此香敬神时,会用其独特手段镌刻一层复杂的灵图于其上,等于是一种祭炼,经过这道手序,妙洞真香会更适合冥冥中神主的感应,并具多样神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样就对上了!有了参考,余慈的思路登时明晰起来,不过许多事情,还是要实际确认一下才好。

他做了下准备,将香头点起,青色的火光一明一灭,最终化为袅袅烟气升腾。燃烧的速度很慢,因为燃烧的已经不是线香,而是灵光!

余慈眯起眼睛,等待着更明确的变化。

燃烧的灵光与烟气混染在一起,确实有了变化,只是这不变则已,一变就快得出人意料。就像是点燃起了引线,后面缀着一连串爆竹!

虚空中复杂的气机变化,就是以近乎于爆炸的方式展开的,迅速而激烈,以余慈如今的神魂感应水准,竟然也无法捕捉到全貌,只觉得虚空波荡,然后那一片烟气缭绕之地,就有一个晦暗的意念探出来,余慈莫名其妙地就与之搭上了线儿:

“诃鲁亚克南莫多摩亚契舍安不罗……”

什么玩意儿?

对余慈来说完全无意义的意念以音节的形式刺入,短短十来个音节,他便觉得脑子猛然一涨,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

意念接触时,感应完全是双向的,他的困惑自然也传输回去,那边音节陡地断绝,随后,一个简单明确,决不会理解错误的信息反馈回来:

杀意!

“你个蠢货!”

影鬼的意念猛地横插进来,只来得及骂这一句,它就用同样莫名的意念刺入那片气机剧烈动荡之地:

“南诃希摩洛亚戈……”

大部分时间,余慈和影鬼是心意相通的,这次影鬼的意念也没有什么保留,余慈是听不懂那外放的意念,但隔过一层,却能利用影鬼为媒介,转译过来,头一句便让他冷汗潸潸而下:

“高妙无上统天大化元始天魔王……”

这正是魔门天尊神主他化自在天魔王,亦即元始魔主另一个称谓,因元始魔主化身无数,称谓多不相同,这个名号通常是用于祈禳仪轨之中,相对平和,多有祈福之意。影鬼用在这里,那它面对那位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便在此刻,香头上的火星骤然熄灭,影鬼的话音亦戛然而止,良久,才是它如释重负的长吁:“好险!”

随后,这位就没好气地道:“你这是什么烂命?随便点一根香,也能惹来魔主心念?多亏我以前修炼过天魔法门,勉强可以沟通,否则今天咱们就要一块儿完蛋!”

余慈明明已有猜测,但还是愣了半天才道:“是元始……那一位?”

他总算还记得对待神主的规则和态度,影鬼嘿了一声:“可不是?当然,只是分神心念而已,这就清楚了,那个灵巫是借用的哪位神主的力量……厉害啊!”

“确实厉害,魔主嘛……”

“你根本就不明白!”

影鬼是抓着机会就要给余慈难看的:“魔主之威,哪用再来废话,我是说出手杀人的那个。”

“咦?”

“你没听到头一次传来的信息吗?那是魔主回应灵巫的答案,这说明什么?”

余慈眨眨眼,忽地就有悟于心:“灵巫是在求问的瞬间被杀,而且,没有惊动魔主?”

“不错,在灵巫施法时,就是以照神图的神通,也被他生出感应,是他借魔主之力,具备部分神通的缘故。可这一回,凶手入室杀人,他竟然毫无反应。这下,凶手瞒过的,不只是灵巫,还包括魔主的部分神通……一直瞒到你再点香为止,显然这人手段高明,且非常熟悉魔主的运作模式,出手一击,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嘿,厉害啊,厉害!”

余慈默然,这种人物起码也是个长生真人的神通,甚至要更可怕!影鬼便感叹:“阴窟城已成是非之地……娘的,我倒觉得只要有你在,什么地方都要变成是非之地!”

余慈无语,但很快收拾心情,扫了眼已经熄灭的香头:“不说这个,魔主的回应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古怪来着?”

“那是魔门咒音,其实就是将大量信息挤缩在一起,变成相对简短的音节,你若修炼了魔门秘术,自然就懂得。”

影鬼放开心念,共享这段信息,余慈就可以通过它进行转译:“那句话的意思是……”

“哧”地一声轻音,传讯飞符穿入,带来讯息:

“随心阁沈婉拜会。”

第二十四章寄卖

沈婉将要步入客厅的时候,余慈刚刚起身。

说实话,偌大的居所,没有家仆侍女,让客人从前门一直走到前厅,是比较失礼的行为。不过,余慈相信沈婉不会计较这个,毕竟严格来说,他们之间,还有点儿龃龉的,些许的疏离会更利于两人摆正位置。

余慈的视线透过厅内外光线的明暗间隔,落在女修脸上,稍一思忖,他便抱拳,微笑招呼:“沈掌柜,上次匆匆而别,有失故人之义,见谅,见谅。”

当余慈坦然说起“故人”的时候,在他和女修之间,似乎有一层障壁无声碎裂,原本沈婉进厅时,还是用一种淡淡的职业的笑容,但这一刻,她眉目间笑意宛然,一发地生动起来,也拿出了旧时称呼:

“果然是余仙长。”

说着,沈婉裣衽施礼,身姿轻柔,令人赏心悦目。不过这样的礼数,还是显出两人间的距离,当然,似乎还有点儿弱势,其中微妙,存乎一心。礼罢,女修便道:

“在红牙坊时,惊鸿一瞥,尚不敢确认,登门拜访,也觉得唐突。如今便好了,省了许多尴尬——余仙长确是光明磊落。”

余慈哑然失笑,他本来就没有想着刻意隐瞒身份,只是当日万全太过心虚,阴差阳错,才拖延到现在。他和沈婉虽只是一面之缘,但以对方的精明,只一副络腮胡子,是绝对遮掩不住的,他也乐得坦白。

倒是沈婉不愧是生意场上的高手,不管以前交情如何,见面送高帽的本事,还在水准之上。只是这时节,奉茶什么的都免了,余慈请她坐下,也不和绕圈儿,直接便道:“沈掌柜亲自登门,不知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生意而来。”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余慈眨眨眼,等着女修说下去。不过沈婉忽地换了角度:“余仙长应是刚从那边回来,应该知道其坊中惨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你是说灵巫与贺五爷?”

“正是。”

沈婉笑意微微,余慈则再一次感叹北荒消息传播的速度。不过,这与沈婉何干?

“有干系的。”

女修娓娓道来:“想来余仙长也有感觉,如今本阁在阴窟城举步维艰,传统生意被海商会挤压,又遭了许多碍难,一时难以振作,正是要另辟空间的时候。偏在此时,三家坊出了这种意外,生意萎缩的可能性极大,我们这些商家,自然要抓住机会,争夺三家坊吐出来的份额……”

“是这样吗?”余慈对商家行事一窍不通,但他至少知道常识,以如今阴窟城中随心阁的实力,自保尚且艰难,谈何争夺份额?更何况,贺五爷死在这边,三家坊背后的头头脑脑们,恐怕正红着眼睛杀过吧,这时候和他们竞争,是寻死么?

所以他道:“三家坊乃是地头蛇的身份,贵阁或是强龙,然而对沈掌柜你,支持怕是有限。”

余慈已经直接点出沈婉的命门了,女修依旧从容:“余仙长所言甚是,但这并非一城一域之争夺,而是全局的消长变化。”

对此,她只是轻轻一点,很快又回到自身情况上来:“我虽是受贬到此,总还有些旧友护持。本阁在北荒总柜的大管事皇甫先生,乃是我亲族长辈,虽是碍于某些人、事,不能直接援手,却也给我一个机会:半年之后,在北地‘丰都城’,将举办一场盛况空前的‘随心法会’,上面陈列此界诸多奇珍异宝,初步定下至少三千件以上,更有至宝一流,供修士竞购……”

余慈便笑:“这是和真华坊打擂台么?”

真华坊就是三家坊设立的档次最高的坊市,乃是北荒黑市中的翘楚,地位无可动摇。

沈婉莞尔一笑:“算是吧,但其实时间错开的比较多。”

听起来,随心阁对北荒这个大地头蛇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忌惮的,但若沈婉描述不假,其心气儿也是相当之高。

余慈略一沉吟,道:“贵阁的随心法会,想也是件难得的盛事,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作为阁中分号,我这边也有收集奇珍异宝,为盛会捧场造势的要求。”

沈婉轻笑道:“若我能够向会上提供几件影响力颇大的法器珍宝,提涨本阁在北荒的影响力,日后发展,会顺利许多,皇甫先生能帮我的也只有这个。所以,我就来找余仙长了。”

“奇珍异宝?找我?”

余慈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这女人难道真有什么验宝观气的神通,看得出他身上有许多见不得光的宝贝?

沈婉当然不知道余慈心中的想法,她的思路早已铺好,如今只是用恰当的言语组织起来:

“为随心法会之事,我愿求购仙长手中所有从剑园中得来的奇珍。”

“剑园?”余慈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女修的思路了,他重复了一遍,有些困惑。

“不错,正是剑园。”

沈婉从容微笑,显得智珠在握:“大概是余仙长这两年深居浅出的缘故,对市面行情不太了解。自从三年前剑园封禁破除,离尘宗与洗玉盟联手,把持了这处宝藏。不得不说,他们运作得很不错,这三年来,剑园中出土的各类物件价格,已经飙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一应法器,不论优劣,只要涉及‘剑园’一词,立时就身价猛涨,这种局面当然不正常,但短期内不会变化。我便想趁此机会,收集一些剑园秘宝,拿到会上去,也算借个势头。”

“原来如此!”听到这儿,余慈总算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微微点头。

难得沈婉能找到这样一个切入点,可惜有一点没有料中:他确实是曾经出入过剑园,收获也是不小,但是真正能拿出手的却是不多,唔,等等……

余慈心中灵光一闪,与之同时,女修又道:“若是仙长觉得现在售出,可能亏欠了,也可以用‘寄卖’的法子,通过这边的渠道,进入法会,在竞卖中售出更高的价钱。对此,本号非但不收渠道费用,还愿付租借款项。”

听她这么说,余慈的判断愈发清晰。沈婉有备而来,目标恐怕不只是求购宝物这么简单,如今她准备的香饵应该还没有完全洒下吧。正想着,便听到女修轻柔话音中,带着点儿希冀,响在耳畔:“余仙长意下如何?”

余慈心中已有定论,嘴上则道:“租借款项怎么个算法?用如意钱?”

“以物易物也是可以的,且不论何种方式,本号还可免费赠送一个消息。”

“哦?”

“玄水曜岩矿脉所在,如何?”

余慈眼皮一抬,眸光如电,在女修脸上打了个转儿,随即抚掌笑道:“成交!”

余慈与沈婉最终仍没有钱货两清,因为他选择了寄卖的模式,最终款项,要到半年后随心法会结束后,才能到帐。但在此期间,沈婉非常大方地表示,余北若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可以随时到阴窟城随心阁分号柜上支取,半年后,再一并结清。

沈婉这是真下本钱了,但事实就是:求人以鱼,哪比得求人以渔?

余慈非常明白,沈婉现在不是没钱,她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她没有办法安全地花钱!缺乏了上面的支援,沈婉就是单门独户,偏偏还顶着“随心阁”的帽子,承受着不对称的强劲压制,随时都有崩盘的危险。

这种情况下,找到能压住阵脚的强援,是她如今最关键的任务。

余慈不过是她一系列举动中的一例,且未必是很重要的那种。女修巧立名目,刻意将账面扯不清楚,等于用柜上的款子供养了余慈这样的还丹高手,不管买卖成不成功,先把交情打下,玄水曜岩矿脉,亦是此理。为的还是万一出事,能有一个求援的地方。

相较于天翼楼上的咄咄逼人,现在的沈婉,手腕圆滑很多啊!

余慈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在这件事上,他其实没占太多便宜,但所得到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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