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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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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前提下,“宏观”的尺度是最全面、最相宜的。
这是他的想法,也是黄泉夫人的推断。
正因为如此,那女人才敢肆无忌惮地借用元始魔主的力量,至于后果什么的,全不做理会。
当然,还有一点:
影鬼的目的,应该和元始魔主属同一个方向。
那位存在关注真界,显然不是想看到风平浪静,而是要看一场天地鼎革,就像当年在东华虚空……
至少在前期是如此。
梳理一下思路,余慈最终把这个想法给影鬼说了,且顺着前面的思路延伸下去,和影鬼聊起了天。
此时的真界,真的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者趋稳,以八景宫为代表;一者求变,大黑天佛母菩萨自然就是先锋。
但阵营内部,尤其是“求变”阵营,又是战得天昏地暗。
究其原因,还是要争夺“鼎革”之后的控制权——没有人是“为变而变”,归根结底,都是要在变革中实现别的目的。
影鬼突然问他:“你又怎样”
“啊?”
“你是想变呢,还是想稳?”
余慈就笑:“你不用担心我的立场,就目前来看,阻止那两位,是不可能的。八景宫恐怕都做不到,既然如此,不如顺应时势……”
影鬼没好气道:“我问你‘能不能’了吗?我是在问你‘想不想’!这么大的事,你就没有点儿自己的想法?”
“想法啊……”
余慈仔细琢磨片刻:“唔,还真没有!”
这是非常坦白的回答。
如果仅从自己的利益着眼,天地变或不变,对他真的没有太大差别。
他不过在世间活了一甲子而已,对凡俗而言,人生已经过去了大半,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几千、上万年的日子要去过。
黄泉夫人说他“快节奏”,确实没错,修行、交游、宗门、传承,所有的事情,只能说是刚刚尝了个鲜,却因种种外力的推动,一举站上了此界的巅峰。
他有足够的实力自保,也有足够的资格去选择活法。
能限制他的,正是包括影鬼在内的,他必须在乎的亲人、朋友。如果把所有的外在因素刨除掉,他本心想要去做的事儿,也没剩几件儿。
不是他毫无主见,而是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自由度。
他不觉得这么活法有什么不好。
影鬼“哈”了一声:
“少年不识愁滋味。”
“呃?”
“没什么,你对三界变动这件事儿……太肤浅了。”
影鬼的答案让余慈无语,要不要比一比天人九法层面的法理根据?不是余慈自夸,在相关法理的理解上,真界能与他相提并论的,绝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同样的境界,他走布网天下的神主之路,自然要胜过“独栖一枝”地仙大能。
当然,余慈也很明白,影鬼的言语自有其依据,只不过这可恨的家伙,话说半截,就硬吞了回去。
“你故意的是吧?”
“难得你这么配合,老子何必节外生枝?”
“要不,我和八景宫的萧圣人聊聊天?”
“哈,去聊聊上清后圣的底细也不错,看看那群牛鼻子是怎么个表情?”
两人很久没有长时间的交流了,貌似开始斗嘴就停不下来,到最后,影鬼也没有说明白,余慈却是留了心,准备好好琢磨一下。
事情到这儿也差不多了。
现在不只是一方对拦海山感兴趣,影鬼虽然看走了眼,但天幸没有站在前台,暴露身份,在这儿点了火之后,依然可以置身事外。
两人暂时订下后约,决定先观察一番,再论其他。
高空中,那位前飞魂城大巫,正处在心神失守的要命阶段,脾气暴躁而不自知,要是现在魔染了他当然很好,可若不想节外生枝的话,最好还是趁他迁怒于围观者之前,闪远点儿比较好。
而且,余慈隐约也感觉到,更远方,魔门东支又有动作。
在拦海山地界,魔门东支起码是半个主人,能够运用的手段太多了,只不过今日被帝天罗完全超出常理的手段打了个猝不及防,才如此狼狈。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魔门大宗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场面,现在强留在这儿,就要有成为池鱼的心理准备。
“回见!”
影鬼干脆利落地切断联系,继续鼓捣他的阴谋。
余慈给宝蕴打声招呼,临时住宿的小镇也不用回去了,现在俱净坊的早市应该也开了吧。
余慈和宝蕴选好了分区,正一路下行,万魔池上,赵相山却是突然主动开口:
“天君,魔门东支的动作,应该会比较大。”
这一点,余慈也想到了,但没有提,只听赵相山说下去:
“护窝的猛兽,毫无疑问是最凶险的。金幡教北上,主上跨空而来,必然已经引起了东支的警觉,只是都算事出有因,明面上没有涉及他们的利益,才按捺不发,如今再有帝天罗这一出,若魔门东支再不使出强势手段,就不是大宗的做派了。”
“你是说,他们要借机发作?”
“正是,趁现在拦海山大乱未起,尽可能控制住局面。”
这一点可以理解,各方都有利益关切,谁也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余慈刚刚还把天下各个势力划分为两个阵营,他不清楚魔门东支属于哪个,但派出翟雀儿在北地三湖搞风搞雨,可是相当的活跃。
问起赵相山,对面回答起来,倒是轻描淡写:
“必是求稳一派的无疑。”
“怎么讲?”
“不知天君是否知道,魔门东支的宗主鬼铃子,与黄泉夫人乃是一师传承。”
“有所耳闻。”
“此人修为距离自在天魔还差了一层,又不像东阳正教三魔君共主,却能在魔门分裂之后,聚合起一股势力,迁移北海之上,维持大宗地位,心计谋略都是上上之选。行事作风与黄泉夫人有点儿相似,都擅长借势,但性情趋稳,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嗯,然后呢。”余慈不认为,这是个充分的理由。
“魔门东支所在,便是这一处‘低洼地’,一旦变起,也就是法则变化最为激烈的地域,同样也是矛盾最突出的地方。当年天裂谷前车之鉴,没有哪个宗门想做在火山口上。
“此外,他派出弟子,赴洗玉湖勾搭苏双鹤,无疑是要在巫神头上做文章,这样一来,维持巫神现阶段的影响力,似乎更符合他们的利益。我听说,最近魔门东支补全了《自在天魔摄魂经》?”
“确有此事,也是我亲眼目睹。”
余慈说到这儿,哈哈一笑:”他们还想魔染巫神不成?”
赵相山意念平和:“相较于击杀、破坏,倒是魔染,最具可行性。”
“谁来动手?鬼铃子?柳观?还是……”
余慈突然就不说话了,其实,如果真的这么搞法,也不是没人能做到。
赵相山的心念继续透进来:
“这便是鄙人一直怀疑的事情,从天君处得到了相关情报后,更觉得可疑——如果不是单纯作为魔染的对象,而是作为祭品的话,可能性就变得很宽阔了。”
“……说得好。”
余慈还是首度夸赞赵相山的判断,因为他确实开辟出一个全新的思路,也清除了他前面一直未曾绕过去的思维障碍。
是的,如果做祭品的话,可真是丰盛啊!
思忖间,余慈已经进入到坊市中。
早晨的坊市还比较冷清,不过他已经听到了有关不久前天劫爆发的传言,几乎就在头顶上肆虐的劫雷,对这里的影响还是非常直接的。
余慈感觉到,有几个特别关注的视线。
他们自觉做得非常隐蔽了,却不知道,自家的心思,在余慈眼中,完全无所遁形。
应该是昨夜的变故后,坊市中各方势力都增强了警戒,对生面孔和扎眼的对象,都会比较注意。余慈把这两条都占全了,也不能怪人家关注。
余慈暂时收拾心绪,现在还是先把实际问题处理掉,再说其他。因为帝天罗这一出,拦海山外平生变数,不快点儿进行的话,还不知会陷到什么旋涡里去。
现在他一方面是找星炼铜,另一方面也要验证对缘觉法界碎片流向的判断。
前者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头绪,后者却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便是从刘善得那里听来的“杨名”。正好,洗玉湖那边,已经与杨德联系上。杨德对此事,自然无比配合,介绍了他兄弟的信息,也不忘请余慈提携。
杨名人如其名,在坊市中还是比较出名的,余慈二人不多时就找到了地方。
此时店伙计正好打着呵欠开门,迎面见了艳光四射的宝蕴,直接傻在当场。
余慈和宝蕴都不介意,只由余慈道:“杨名老兄在吗?我是杨德家主的朋友,顺路前来拜访。”
说着,就往店里去,店伙计早被宝蕴容光所慑,哪会阻拦,还帮着叫了一声:
“东家,大老爷的朋友来访。”
他这边话音未落,余慈忽生感应,转过脸去,正好看到一人来到门口,挡住了外面照明萤石的光芒。
“敢问,此处是杨名施主的店面吗?”
“施主?”
店伙计明显是被东方修行界罕见的称谓弄得糊涂了,待看到来人,灰袍散发,也不是预想中的和尚尼姑的模样,更是莫名其妙。
对待这位,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你是哪位?”
“行者胜慧,求见杨名施主。”
一板一眼的回应,却有种无形的力量,把店伙计的置疑填平。后者只是嘟哝了一句“今天古怪”,便转身去叫人,却没见到,前后两拨客人,彼此审视的目光。
这间店铺才有多大?
店伙计最初的招呼早就惊动了里面的主人,便有人从后进掀帘子出来,黑瘦矮小,没有一点儿店主的模样,声音却很宏亮:
“谁来找我?”
来人正是杨名,与洗玉湖那边传来的情报完全吻合。
据杨德所言,他这位兄弟手上活技还是不错的,精炼、制器都颇为精通,只是生有怪癖,喜欢收集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为人处事也不怎么成熟,和兄长、族人的关系,都比较淡漠。
当然,总要比外人强多了。
余慈早就想好了交流的办法,但紧跟着过来的那位,多少影响了他的计划。
他心念一转,微笑道:“敝人姓余,我在洗玉湖时,与杨德道友见过面,一见如故。听他说起,有一位兄弟,在俱净坊做生意,喜欢收集奇物,今日到此,顺路过来拜访,也看看能不能做成笔生意。”
听余慈提起兄长,杨名“哦”了一声,倒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
“那三位进来坐。”
余慈等的就是这句话,又笑道:“后面那位道友,与我们并非同路。”
轻轻巧巧把自家摘出去,看杨名如何与胜慧行者沟通。
杨名愣了愣,依旧直白:“这位……”
他却是没听到胜慧行者的自我介绍,胜慧见到了正主,双手合什,端正行礼:
“行者胜慧,见过杨施主。”
和自家伙计一样,杨名也是被这少见的人物和称谓弄得有儿晕,眉头自然锁起,嘴巴却不把门儿了:
“这位……我这儿小门小户,布施不起。”
屋里的宝蕴“嘻”地一声笑出来,对杨名的傻大胆儿,也是服了。
杨名不过是还丹初阶的修为,而胜慧行者则是扎扎实实的阿罗汉果,等同于长生真人,真要动恶念,只怕吹一口气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还好,胜慧心境修持甚佳,轻易不动嗔念,只道:
“此来不为布施,只为佛缘。”
“佛缘”两字一出,屋里余慈便挑了挑眉毛。
杨名没好气地回应:“我是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你这假和尚,想来做买卖就进来,想化缘就换一家……”
话没说完,胜慧行者一步跨入,将他嗓子眼儿里的话全给噎了回去。
杨名“哈”地一声,似笑实怒,他上上下下打量胜慧行者几遍,才道:“既然想做买卖,是买入还是卖出?”
“寻缘验宝须慧眼,请容许在店中一观。”
换了旁人,被胜慧行者这样“顶撞”,早发恼将其轰出门去,可杨名性格中,便有那么一层倔劲儿,越恼越要看胜慧行者的做派,甚至连余慈两人都忘记了:
“成啊,想要什么,你挑。可要是坑蒙拐骗,我不赶你,自有坊市的护卫请你出去!”
余慈在旁看得有趣,十多年不见,胜慧行者说话还是这么直白,几乎不带拐弯儿的,只是,这是相对于他的思维而言,没有相应的水平层次,还真要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余慈的笑容敛去,胜慧行者到这里来,显然有着明确的目的。
刚刚他说“佛缘”,难道这儿真有缘觉法界碎片的线索?
可为什么,到现在自己也没有半点儿感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胜慧行者对店中展示的种种原矿看也不看,径直往里走。
杨名“哎”了一声,想拦他,却被胜慧行者一句“佛缘或在施主珍藏之中”,给堵了回来,只能咬牙跟进去,
余慈与宝蕴对视一眼,一块儿跟上。
店伙计看得莫名其妙,也只能留在外面看店。
哪知还没坐下,又有人影大步进来,店伙计心叫邪门儿,可搭眼看去,便是惊了一记,忙叫道:
“哟,迟爷,您来了,我给您叫东家去。”
“迟爷”呸了一声,一巴掌刮在店伙计后脑勺上,用力倒不大:
“是你东家,老子的东家,你一百年也叫不过来!”
这人表面粗鲁,其实很有分寸,店伙计也不怕他,笑嘻嘻地道:
“今天邪门儿,刚开门,客人就不断……”
知道“迟爷”的身份、职司,他把之前三位“客人”的情况略提了一句,又道:“东家定是陪他们一起去库里了,您稍待,我……”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迟爷摆摆手,一点儿都不见外,径直往里走,在店伙计看不到的角度,脸色略微发沉。
这三个人,恰好都是坊市着重戒备的目标。
不久前刚发生的事情,使得俱净坊内外风声鹤唳,他作为百炼门在此的护卫头领,自然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探底的。
希望能有一个让人省心的答案吧。
还没掀帘子进去,店伙计“呃”了一声,已是哑了。
迟爷扭头,却见有人踏进门来,笑呵呵地搭话:
“迟瑞老弟,今天巡逻到此?”
“原来是陈恩护法。”
一个护卫,一个护法,一字之差,地位可是天差地别,修为同样如此。
更别说金幢教强龙过江,近日来在拦海山地界,便是面上再怎么和善,骨子里也是那飞扬跋扈的味道,此人也不例外。
迟瑞敢在店伙计面前称“爷”,在来人面前,也只能是勉力维持着百炼门的气度不坠而已。
店伙计不知其间暗流涌动,只觉得邪门:
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
第一百二十章佛缘因果辰光残石
迟瑞在陈恩面前充不了“爷”,反过来,陈恩就算眼里没迟瑞,也要留给他身后的百炼门几分面子。乐。乐读。
同样是“十五人宗”之一,百炼门和灵辰宗不同。
后者已经是虎落平阳,形单影只,没了仗恃。
百炼门却是四明宗、浩然宗这股势力的重要成员,
就算宗门不以战力出名;就算四明宗如今遭受重创,这一脉声势大不如前;可作为与千奇宗并称的制器宗门,几乎把持着洗玉盟三分之一的法器制炼资源,依旧是财大气粗,虎虎生威。
相比之下,金幢教北上,却还没有得到飞魂城一脉的完全许可,像是百叠门、五绝馆等两家地阶宗门,甚至都不是太支持。
作为宗门高层,陈恩很明白这一读。故而没有必要,他绝不会旁生枝节。
对迟瑞,他笑盈盈的很是亲切:“迟老弟大清早的就来巡检,实在是辛苦了。”
迟瑞咧嘴笑了笑:“只为安宁日子罢了。”
“正是如此,一起?”
“陈护法请。”
迟瑞微侧身子,请陈恩先进。两人掀帘子到了后边,海底老矿区改造来的地方,没什么讲究,这里是一条由萤石照明的甬道,走过去,间有一处开辟的空地,供人伸展活动,边缘开了几处门户,此时有一处正处于开启状态。
陈恩是第一次过来,打量这处“院子”,有读儿疑惑。
迟瑞作为原矿区的老牌护卫,对这里很熟,直接往里走,只是临进门的时候,招呼一声而已,也不见杨名迎出来。
陈恩没话找话:“店家倒也敞亮。”
迟瑞咳了一声解释道:
“这里的东家主售原矿,都是大进大出,店里只摆样品,谈妥了生意,直接从矿上运的。店里剩下的,就是他收藏的那些破烂,不能说没好东西,可招子不亮,闯空门都没意思。”
两人这就算聊起来了,见进了屋,还有一段通往藏库的甬道要走,陈恩微微一笑,问起迟瑞今天的目标:
“贵门是不是察觉哪位的嫌疑?”
“不,例行公事。”
迟瑞地位远比不过陈恩,不免多了几分小心:“碰到生面孔,来问问底细。回头遇了事儿,总要有个抓手。”
陈恩看他一眼,蓦地收束声线:
“那一男一女,以前在别处没有见过?”
“自然是没有……怎么着,有问题?”
“嘿,昨天还叫宝道人,今天就姓余,我倒想问问,是不是叫‘余宝’什么的……”
陈恩冷讥一句,又问道:“他们有没有去贵门店面问起‘辰光石’?”
“这个要问柜上。”
听到“辰光石”,迟瑞心头微微一跳,但他口风很紧,心思也不像脸盘那么粗鲁,反而趁机问起另一个目标:
“陈护法,那位叫什么胜慧的行者……”
陈恩眼角抽搐一记,对这位,他恰是知其来路,所以一开始重心就没放过去。本来也不想给迟瑞多说,却又怕这个粗鲁汉子不知轻重,生出事端,终究还是提醒了一句:
“这一位,不要招惹,想想哪儿出行者和僧侣!”
听他说得郑重,迟瑞自然不会往拦海山那些旁门庙宇上想,思路一放开,就是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停下脚步。
陈恩停下来看他:“干嘛?”
“陈护法,既然是那边的人物,这不妥吧?”
陈恩哪想到这五大三粗的爷们儿,心思这么纤细?又气又笑,依旧是收束着音波:
“空有庵又怎么了?隔着十亿里路呢,就是过江强龙,你们还用怕他?是他要忌惮你们才对。”
迟瑞心里暗忖,你们也是过江龙,怎么就没这份儿自觉?
他面粗心细,如今从陈恩嘴里得了新情报,从他这个层次上,已经足够了,如何乐意再去招惹?不免要找理由退却。
可是陈恩哪能容他占便宜?扯着他进来,就是要做挡箭牌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走了。
当下笑吟吟地伸手,凭着长生真人的修为境界,抓小鸡似的将迟瑞按住:
“你打的招呼,主人都要迎出来了,哪有转身离开的道理?”
说话间,杨名还真的转出来,见到迟瑞,招呼一声,但却不认识陈恩,脸色便有些不对。
迟瑞知道他的性情,也不想看他找死,咳了一声:
“这位是金幢教祖堂护法陈恩真人。”
他在“真人”两字上用了把力,果然把杨名给震住了。
再怎么不通人情事故,明知是长生真人,还要撞上去找死,那是蠢货或疯子才做的事儿,杨名当然不认为自己是那种货色。
陈恩才不管迟瑞和杨名是什么心思,他只觉得,迟瑞这挡箭牌用着很顺手,便一边按着迟瑞,不让他动弹,一边笑道:
“刚搬来不久,和迟老弟一起,探视街坊,了解下情况。”
陈恩倒是长居久住、当仁不让的架势,让都知道此间背。景的迟瑞和杨名都是莫名尴尬。还好陈恩紧接着又问:
“里面有客人?”
“是……”
杨名才开了个头,仓库忽地传出声音:
“这位施主,看起来好生面熟。”
陈恩心神一激,随即明白,问的不是他,好险身体反应是给控制住了,没在迟瑞等人面前出丑。
他确是紧张,空有庵的名头,不是那么容易接下的。
别看他在迟瑞面前说得大气,其实他很清楚,胜慧行者近十几年来,多数时间都与八景宫走得很近。
空有庵离这儿十多亿里,可八景宫一个“下天梯”;可花不了多长时间。
若真招惹了,别的不说,宗门内部就能扒他的皮!
胜慧行者与人说话,从没有遮掩的意思。而很快,仓库里也传出另一个清朗声音:
“那一定是我与行者有缘了。”
“缘起处,因果存焉,是我与施主存一份因果。”
听胜慧行者如此说法,杨名和迟瑞都是迷迷糊糊,陈恩也是半懂不懂,可他却能听出来,胜慧行者的态度,分明与说话的男子平起平坐。
昨天主动联系的时候,就觉得他们绝非常人,现在看来,胜慧行者分明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该觉得庆幸吗?
陈恩本来是想近距离再打探一番,可感觉到库的形势微妙,倒不敢轻易进去了,甚至也不敢放出感应,只是竖起耳朵,看能不能再听出个究竟。
胜慧行者似乎知他心意,主动问起:
“施主高姓大名?”
“姓余。”
“仙乡何处?”
“行者是在探究因果吗?”
余姓修士语调轻松自然:“说起来我有一事不明,东西虽为一界,实则两分,西方的因果业报法门,用在东方,之于根本,法理何在?”
突兀的问题,骤然间将两人的谈话,引到不可索解的玄虚之境去了。
陈恩听得眉头连跳,就是胜慧行者,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多问了一句:
“施主之意,是指天人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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