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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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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修行之路突然变得一片坦途。但与之相应的,他就必须要承担一定的责任、遵守一定的章程。
其实对外室弟子来说,这种约束力微乎其微。可以往的十多年,他自由自地野惯了,为人处事,一任本心,往往不用考虑后果,两相比较,差别就特别明显。
他不免去想,这世上有没有一个既让人自由自,又让人修行无碍的模式。但回头再想,便觉得这想法实贪心,哪有把天底下的好处占的道理?
嘿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虚妄了,所以他擎出了纯阳符剑。
虚妄又纠结的心思,转眼便被剑气斩断。
经过那一日斩杀阴魔的锻炼,余慈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专注于剑的感觉。那种状态下,一切错乱的思绪都会被还原,让他用简单直接的方式,去解决复杂的问题。
相比之下,其他的各类修炼,无论是《玄元根本气法》、符法修行还是神魂感应、祭炼等等,虽然都可以达到专注的目的,往往也是成就感十足,却远没有练剑让他觉得快意。
这与他长年以来的感觉很相似:他擅长符,但爱剑!
把玩着纯阳符剑,尺余长的木制剑身上,符法纹路清晰可见。注入“先天一气”,便见有近两尺长的火焰剑刃从剑上延伸出来,稍一挥动,火刃嘶啸,轻松没入一侧树干,留下一道深深的焦痕。
如果余慈愿意,他能够轻松将那棵合抱粗的大树斩断,而一年前,这无异于一种奢望。
出现这种变化,除了分识化念,进入通神境界,重要的还是叶缤赠予半山蜃楼剑意,使他的剑道造诣出现了质的提升。半山蜃楼剑意驱动之下,同阶的修士变得不堪一击,甚至能对上一层的还丹修士造成威胁。
当日荒原上,谢严传授给他剑意破邪妄的法门,虽然只算是一个小技巧,却使他对剑意的理解上一层,这两天,他一直考虑某个问题,希望能剑道修为上再做突破……
或许是停的时间太久了,鱼龙摇头摆尾地凑过来,他身上挨挨蹭蹭,吞噬着因“饲灵法”而愈显美味的元气,余慈也不管它。没有了“脊柱”枢,小家伙的威胁性已经无限接近于零,若是放开肚量,说不定还要撑死它。
小家伙也早没了“野心”,只是绕体环游,玩得不亦乐乎。但不过数息,它身子突地一颤,余慈和它心神联系,亦有所感,抬起头,眼前却是一暗。
枫林上空,修长的蛇影盘旋而下,没有进林子,却是把拳头大的头颅连着细长的脖颈垂探下来,头顶两块似鹿茸般的短角,颜色也是乌黑,但顶端叉处,却透着黄澄澄的颜色。
余慈注意到,这大家伙五官清晰,双目还是眯成一条缝,黑漆漆的看不清的位置。显然,此物虽是巨大,也还“生髓顶角”的阶段,没有化龙点睛,成就天龙之身。
当然,若是成就天龙,又哪会接受人的饲养呢?
闪过这个念头,余慈站起身来,朝这条鱼龙头顶侧方的人影施礼:“何仙长。”
何清刚从枫林外走进来,短襦长裙,颜色极是素淡,只是面容依旧严肃,习惯性的表情,使颊侧现出浅浅的弧纹,让人觉得她始终都是板着脸的,用一种严厉的姿态面对一切。
事实上,自见面以来,余慈还从未见她笑过。
何清目光他身上一扫,开口道:“余慈。”
余慈以为她要说及处罚决定,应一声“是”。
“你擅长用剑?”
余慈愕然。这和处罚什么的风马牛不相及,算是聊天吗?
他觉得有些古怪,但这个问题恰切他前面的想法,便笑了笑,朗声道:“禀仙长,弟子喜欢用剑。”
何清目注他的面孔,略一点头:“你如何使剑?”
余慈仍不明白何清的想法,不过女修连续两个问题都切他的痒处,余慈也不管其他,依旧笑道:“以剑搏生死,就是这样了。”
“哦,你倒不像是随便说说。”
虽说神色没什么大的变化,可何清的语气越来随意,她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和余慈的距离,轻声道:“阐释一下?”
说到这里,余慈也没什么可藏掖的,他站直身子,声音宏亮:“弟子只希望用剑,能够抹消与强敌的一切差距……”
他没有刻意织组词汇,只是将自己的想法直白地说出来。
所谓抹消与强敌的差距,并非是要一剑斩下,当者披靡,而是说他剑锋之下,任何强敌都要被他强拉至生死线上。对方挥手能让他灰飞烟灭也没关系,他只要此之前,一剑其要害,早一步终结其性命,便已足够。
何清听后不语,目光终于从余慈脸上移开,微微摇头:“像,又不像……
话音忽止,女修脸上忽地露出货真价实的惊愕表情,看向余慈身边。余慈莫名其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其终点,正是游动的小家伙。
女修的嗓音忽地沉下数分:
“你这条鱼龙,‘真形之气’何?”
第165章龙脉
第165章龙脉
“天龙什么之气?”
余慈确实是没有听清楚,不过何清暂时不想说第二遍,她直接伸手,将蚯蚓似的鱼龙摄来。
小家伙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余慈眉头皱了皱,也没有阻止。以何清的身份,想来还不至于和他这个外室弟子为难。
果然,何清只手上捻了捻,便将小家伙放掉,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她的注意力终还是放了余慈身上。
“天龙真形之气,是怎么抽出来的?”
“什么叫天龙真形之气?”这回余慈听清楚了,不过眨眨眼就反问了回去。
何清也皱眉头,她看出来余慈确实没这个概念,稍停,她道:
“任何一条鱼龙,身上都具备天龙血脉,这个你应该知道?”
余慈点头,这一点于舟老道早就讲过。
“天龙血脉,只是个虚的概念,落实处、落鱼龙身上,便是天龙真形之气。乃是由虾须草、鱼龙草再至鱼龙这一系列过程慢慢积蓄、异化而成,是鱼龙一切生机灵气的本源。”
何清伸手轻按住自家鱼龙的脑袋,从两根短角间虚划一道,向后延伸。
“这天龙真形之气凝而不散,由头至尾,形成一根长弦,贯穿鱼龙全身。以其为心,分布血肉,衍生神魂。为鱼龙之枢,一切气机变化,均由此始;一切灵气精萃,均入此间……”
这不就是鱼龙的“脊柱”枢吗?
余慈是有切实感受的,何清稍一描述,他便醒悟,原来那是天龙真形之气。
“天龙真形之气是接近于天龙真身的一点精萃。传说,天裂谷的虾须草,乃是太古天龙精血所化,繁衍至今,其天龙血脉已是稀淡之无。鱼龙从虾须草开始,彼此吞噬、进化,就是要汇聚、精炼天龙血脉,由此追溯推演出天龙真形,成就天龙之身。
“天龙真形之气,便是天龙真身的雏形,皮肉贯鳞、生髓顶角、化龙点睛这三个层次,也是相对应于真形之气来说的。鱼龙一身价值,便这道天龙真形之气上了。”
何清盯着余慈的眼睛,继续道:“相比之下,鱼龙本身的血肉神魂算不得什么,但它毕竟是真形之气寄托之所。没有这一层外壳,真形之气直接暴露空气,会瞬间燃烧殆,归于虚无。失去真形之气,鱼龙也就会逐步消散,化为泥土。
“而你这条鱼龙身上早无真形之气,却还有性命留存,必然是真形之气成功保留鱼龙体外,又与之气机互通,方能维持。你是怎么做到的?”
“呃……”
如果余慈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何清所说的天龙真形之气,便是鱼龙的“脊柱”枢,此时已经一连串的变故之后,被收纳进他的“心内虚空”,化为一条活灵活现的鱼龙,里面吞云吐雾、震荡虚空。
不过,要他就此状况加以解释,则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正挠头的时候,何清忽地又向前一步,继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同时,她身畔鱼龙的头颈也往前探,两边保持着同样的步调,非常奇妙。
一位步虚修士,还有一条巨蟒模样的大家伙做出如此姿态,给出的压力相当可观。余慈只是眉毛扬了扬,站原地没有动。此时,他和何清只有三步左右的距离,那条鱼龙的头颈则探得长些,以其身体长,稍稍一个伸缩,就要碰到余慈身上。
这个距离上,余慈有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是鱼龙“脊柱”枢,也即“天龙真形之气”强大贪婪的本能所带来的危机感。
面前的鱼龙,想把他吞掉?
这时候,何清纤白的手掌按了面前鱼龙头顶,也不见力,这条大家伙便是剧颤,伸长的头颈猛地缩了回去,甚至连枫林上空都不敢逗留,直飞向高空。
何清驱走了鱼龙,又向余慈点点头:“抱歉,鱼龙的本能很难控制。”
“不敢。”余慈微微躬身,何清的态非常难得,况且他也知道鱼龙的本能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介意。
不过等他抬头,却看着何清目光灼灼,盯着他的脸:“鱼龙有所感应,那‘天龙真形之气’果然你身上?你怎么做到的?”
这已经是女修第几次询问了?
余慈可以肯定,他确确实实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问题是他也想知道答案啊!
想到眼前的仙长,可能是山门内精通鱼龙之道的高人,余慈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稍稍组织词汇,将那夜山阴坡地上,阴神出窍后遭鱼龙吞噬、与肉身联系成功打开“心内虚空”使阴神归窍、鱼龙“脊柱”即所谓“天龙真形之气”抢进去与他争夺“心内虚空”的主导权、终被他战而胜之的过程说出来。
出于习惯,他仍将有关照神铜鉴的信息瞒下,某些地方不免含糊其辞。但他描述的事项本就稀奇古怪,某些环节模糊也很正常,至少何清没有提出疑问。
等他叙述完毕,一转眼,却见何清正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望着他,与此目光相对应,女修面上惯常的严肃、刻板统统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惊讶、感慨乃至于……
没等余慈弄明白里面的元素,的情感便从何清眉眼间绽开,那是微笑。
论美貌,何清未必比得上慕容轻烟、赤阴这样的绝色,但她整日里不苟言笑,乍一开颜,便如阳光破开乌云,似乎让整个枫林都亮起来。
这是余慈第一次看到何清的笑容。
笑容里,何清又摇头:“打通内外虚空……不知解师弟知道这消息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打通内外虚空?”余慈一头雾水。
何清笑容渐渐敛去,语气却还算得上温和:“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的情况你还要去请教解师弟,他应该会给你细致的解释,我就不误人子弟了。但如今却可以确认一点,你确实吸收了天龙真形之气,且是将其收入‘心内虚空’之,那里将其吸收、转化,终为你所用。”
看何清的表述,似乎很不错的样子。余慈便追问道:“吸收这个,有什么好处?”
“好处?”
何清看他一眼:“你到真有些我们实证部的风范。”
这算是夸奖么?余慈略有些尴尬。
何清却不介意:“确切的好处很难形容,毕竟真形之气乃是天龙血脉所化,有无穷奥妙,与人之血肉神魂融合,以高就下,肯定对血肉神魂的强、质性有所提升。这是基本的……
“从另一个层面讲,等修为见识到了,完全可以由真形之气追溯推演太古天龙真身玄妙,由于是切身体会,对长生修行大有裨益。可以天龙真身,为自身真形、阳神的参考。”
余慈大概明白,何清之前类似于“羡慕”表情的缘由所,但对他来说,那太过遥远了……
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何清稍顿又道:“听你描述,天龙真形之气所化鱼龙,已与你‘心象虚空’彼此感通,涉及到物象心象间玄奥的联系。我猜测,等你将‘天龙真形之气’完全吸收,使之再无内外之别,《玄元根本气法》上必然会有一次大的跃升,至于能跃升到何种地步,你好去请教解师弟。”
以何清的身份性情,显然不会是随口说说而已。余慈心一喜,忙躬身谢过,未及起身,却听何清沉声道:
“天龙真形之气与人身血肉神魂终究有所不同,渗透吸收,绵延日久,日后磨合期也很漫长。我这里有一部‘归虚参合法’,虽不能精进修为,却是专为消融异气而作,你不妨拿去参考。”
不等余慈反应过来,她又道:“你非山门嫡传,我传你此法,不可落于字。且用心听来,我只复述三遍。”
这下余慈便是有千般疑问,也要压后。当即凝神细听,这口诀也不甚长,不过千余字,余慈自阴神成就之后,神魂潜力激,聚精会神之下,过耳不忘并非难事,三遍之后,便记忆无误。
何清又让他复述一遍,见其记下,又点拨他几个关键之处,方才算告一段落。
余慈学得认真,但心的疑惑却是越积越多。今日的何清,与他初所见的那位女修几乎判若两人,这究竟是怎么了?
何清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只道:
“修仙问道,机缘第一,心性第二,根骨末。你拜入我宗,得谢师兄他们传授心得,铺平前路,机缘一项上,已是令人称羡。日后修行,务必心竭力,勇猛精进,不要耽误了这份机缘……不要让他失望!”
余慈微怔,虽然没有明指,但后这一句,语意沉沉,大有不祥之兆,那个“他”,指的应该就是不久于人世的于舟老道。
疑惑积得像一座山,他抬眼看何清,女修却又恢复了先前严肃的神情,余慈再无法从她脸上看到任何信息。随后,便有一声唤:
“余慈。”
这是何清再次直呼他的名字。余慈心神一凛,应了声“是”。
“你绝壁城,负责协调诸宗,共御妖魔。然而与妖魔交战时,计划布置不周,行事简单粗暴,致使城修士平民死难者甚众,你可知过?”
余慈愕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躬身道:“弟子知过。”
垂头的时候,他好悬没笑出声来。
第166章伊辛
第166章伊辛
何清不理睬余慈是什么态,以平淡的语气续道:
“有过当惩。由今日起,绝壁城你暂时不必管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往山门北部开辟的矿区,开山一年;二是到西部移山云舟码头,行护卫巡查之责,为期也是一年。你二者间任选其一,不论做什么,都须兢兢业业,不可稍有懈怠。”
“开山,巡查?”
前面的余慈可以理解,无非是开矿出苦力,后面的又做何解?
他询问何清,女修简单回应道:“移山云舟码头距离天裂谷不过两千里,流窜的妖魔凶兽时有侵扰,须有人值守。”
“天裂谷!”
原来如此。余慈点头表示明白,近段时日,天裂谷动乱虽已经消弥下去,大多还丹妖魔也被离尘宗和落日谷的修士猎杀,但广阔的山区荒原上,有漏网之鱼可说是正常不过,距离天裂谷两千里,已经是前沿的前沿,果然危险!
不过,相对于危险,余慈现考虑的是另一件事。这个念头突然萌生,但事实上已经他心埋了很长时间,他开口道:
“何仙长,弟子有事请教。”
“你说。”
余慈指了指浮游附近的小家伙,轻声道:“没了天龙真形之气,这鱼龙……”
“已没有用处。”
何清看他一眼,也不管余慈突兀问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干脆利落。
余慈唔了一声,心的念头愈地清晰。记得绝壁城时,那位随心阁的周有德管事,因为金骨玉碟之事,答应随心阁寻找能延生续命的宝物。这是要用于舟老道身上的。
刚才何清说及于舟,给余慈提了个醒,如今他手的鱼龙已无价值,虽然那边希望也是渺茫,可一旦真有了结果,他这边反而拿不出可以置换的宝物,岂不笑话?
当然他也知道,真要是有了消息,谢严、解良绝不会使其落空地里,但别人是别人,他是他,该担的责任、该做的事,又怎能推卸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是他不得不考虑的:去北边开山……他的剑难道是用来挖矿的么?
如此,他再不迟疑,开口道:“弟子去移山云舟码头。”
幽暗的地下石室,和尚微瞑双眸,手上结印,黑色的火焰掌指间流动,像是蹿动的活蛇,有着惊人的灵性。与之相呼应,石台上已静卧数月的赤人体之外,也涨开一层漆黑焰芒,跳跃的火舌几乎要舔舐到和尚的掌沿下方。
和尚没有避开,而是慢慢放下手,将小臂以下搁石台人体涨开的黑焰,手上凝神的黑焰灵蛇很自然地融入其,焰芒里起伏上下,仿佛里面沐浴嬉戏,转而又埋头上行,很快触及石台人体的嘴边,没有任何迟疑地蜿蜒而入。
抬起手,和尚换了一种法印,重凝成黑焰灵蛇,依照前例,使之攀上石台人体脸面,这回钻入的是鼻窍,如是再三。和尚共凝成七道黑炎灵蛇,依次钻入石台人体五官七窍,后两道“灵蛇”是同时生成,也同时插进了石台人体的眼眶。
受此刺激,石台上,人体双目陡然大睁,黑色焰光冲出半尺之远,身体也开始颤抖。和尚不为所动,伸手依次轻抚人体头顶、眉心、胸口、海底、足心等处,确认无误后立时深吸口气,双手合握,重重一锤砸石台人体胸口:
“孽障,醒来!”
石台人体尖嘶一声,身体反常弹起一尺来高,又落回台上,眼焰光消减,显出其后昏黄阴冷的眸子,眼眶,那瞳孔分明是竖起来的!
和尚与之目光相触,冷笑一声,竟不再管他,拭净双手,径直走出石室。
幽暗的地底,和尚缓步而行,厚重的土壤下,分布着大小不等的密室和连接其间的复杂甬道,分为七层,一层层铺开。对内里不熟的人物到此,怕是转眼就要迷路,和尚不会迷路,可他也没有按着甬道的布局前行,他走的是直线,精纯的五行遁术驱使下,无论是地下开辟的空间还是密实的土壤,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卢明月喜欢的方式。
此时此刻,伊辛和尚地下畅通无阻,可心则算不得通达。
卢明月死了,苟延残喘十年后,终究还是死了“太玄截星锁”下。长年修行,礼敬神明,早使和尚心坚似铁,非常情所能动。但卢明月的死难,终究有所不同。
从认识那一天起,伊辛从来就看不起卢明月,此人虽是拥有此界修士梦寐以求的长生真人修为,但因其得来不正,心性极是软弱,当年依附本教,除了为教天女所惑之外,多还是不敢面对真人境界层出不穷的劫数,想着受菩萨庇护。
便是这样一个人,因其与蕊珠宫有些关系,菩萨便令伊辛与他搭档,趁当年罗刹鬼王与太玄魔母大战之机,与多位教强者设伏围杀羽清玄。原本计划已大半成功,羽清玄毒受创,一身功力只剩两成,就是此人,承受不住羽清玄凛凛之威,当先崩溃,致使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设围的七名劫修,包括一位劫法高人,顷刻间被羽清玄斩杀殆,伊辛和卢明月运气稍好,只是真形仙体被毁,阳神受创逃出,但至此修为难有寸进,只能这绝壁城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样一个家伙死掉,其实是让人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的,和尚不否认自己有点儿这个意思。但是,他也记得,卢明月临走前,是何等意兴高昂,欢喜快活。对卢明月来说,只需要完成一个微不足道的任务,他断界山近年的噩梦便要结束了,然而,这厮就倒那“微不足道”的任务上,苦乐前尘,都烟消云散。
不远的将来,这般命运,是否会落到他的头上?
伊辛不知道。
不过短暂的感慨之后,这问题对他便再无意义。他心有菩萨,卢明月心里又有什么?
一步迈出,春日的阳光照射下来。伊辛已破开地表,来到绝壁城南郊净水坛主殿之前,对他的出现,周围和尚都不以为怪,只是恭敬施礼后,自去干事。此时,有弟子从前面来,口称住持,传讯道:
“玄阴教碧潮上师,前来拜会。”
伊辛面无表情,略一点头,往寺前而去,不一刻便到正门。那里停着一套车驾,伊辛记得这是前任赤阴女仙喜爱的步辇,径长丈二,高约八尺,便如一个小房子般,内外布置豪奢,原由八名力士抬起,此时却改成了香车,由四匹神骏的步云兽牵引,只配一个车夫,气派或许稍逊,但奢华丝毫不减。
和尚迈出正门,便见得一位女修已早早立车前,与旁边侍立的教高大侍卫相比,愈显娇巧玲珑,挽高髻,披云衣,虽不知等候多久,却笑吟吟的无丝毫不耐之色。她妙目流盼,见和尚出来,粉白细腻的脸上绽开笑容,上前几步,遥遥呼道:
“伊辛大师当面,玄阴教碧潮有礼了。”
和尚喧一声佛号,宝相庄严,施礼如仪:“碧潮仙子西来,玄阴教当有一番气象。”
说罢,便迎女修进寺。玄阴教那些侍卫也都随行,前呼后拥,十分气派。知客僧则一行人入寺后,指引玄阴教的车夫将车驾停驻何处。车夫一言不,驱动步云兽,往侧门去了。
此时,已入寺的伊辛和尚瞥回一眼,沉静的脸色则无任何变化。
山春迟,但随着时光流逝,四野春风终于吹到山,登高望远,绿意如纱如雾,颜色又一天深过一天。
已经抽枝芽的大树上,一头半人高的灰猿纵跃如飞,转眼数里路过去。灰猿所过之处,山间鸟鸣止息,群兽低伏,整个山林反常地寂静。灰猿似乎跳得累了,一株刚换枝的松树上稍停,长臂忽一探,揪下了另根树枝上正瑟瑟抖的松鼠。
灰猿咧开大嘴笑起来。皱的脸上,鼻子呈妖异的鹰勾状,鼻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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