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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汉灿烂,幸甚至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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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听见‘冥思苦苦的想’时,忍不住闭了闭眼。
  “家父家母在外十年,我自小疏于受教,认不得几个字,没读过几卷书,人情礼数粗鄙无知,这性情还不好!大人您兴许不知,阿母回来这几月间我都和她吵了好几架了!阿母,是?”少商极力自黑,还向萧夫人求取旁证。
  萧夫人觉得今日自己的颜面是败的七七八八了,也不差这些,就苦笑的承认了:“回禀陛下,所谓家丑不外扬,若非怕将来他们夫妻生隙,反目成仇,臣妇也不愿自揭儿女之短。都说儿女总是自家的好,可凌大人这般的才貌,若匹配小女,这,这真是……”
  “暴殄天物!”少商赶紧给她补上。
  萧夫人瞪了她一眼。
  少商被瞪的莫名其妙,她还没说‘鲜花插在牛粪上’呢。她赶紧继续使劲:“凌大人,您看,小女子真不是谦逊,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婚事真是不般配呀!”
  程始见女儿说的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心里舒服了些。
  “原来如此。”凌不疑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昨日的糕点味道如何。”
  少商有些错愕,忙不迭道,“啊,十分美味,宫里的庖厨果然了得,哪怕冷了都香甜软糯,我(自从来这里后)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了。”咦,话题怎么岔到这了。
  凌不疑微笑道:“那不是宫里的庖厨,是我府里的。你若喜欢,我将人送到你府里去。”
  少商刚刚露出几分喜色,就听见皇帝咳嗽了一声。凌不疑看了眼皇帝,忍笑道:“当初陛下特意赐给我这名擅制糕点的庖厨,就是怕我食无定时,最好能随身带些吃食。”
  程始和萧夫人齐齐抖了抖,深怕女儿不知天高地厚真的接受了这名庖厨,连忙此起彼伏道‘不必不必~!’
  皇后原本一直静静端坐着,此时莞尔摇了摇头,她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两句,然后不发一言的从侧旁离去,走前还看了程始夫妇一眼,那眼神中居然带了几分怜悯。
  程始和萧夫人互看一眼,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凌不疑不去理他们,温煦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漠的威势,脸上的微笑也有几分叫人害怕:“既然你不是厌恶我,这婚事就这么定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觉得你好就成,辞婚之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少商有些苑蕉及鸦八档秸飧龇萆狭耍菜苹疤饩退阒战崃恕裕裉炀烤故抢锤墒裁吹模克H坏娜タ锤改福⑾殖汤系拖舴蛉硕汲磷帕场
  “陛下。”凌不疑朝上首拱手,“我打算带少商去何将军府祭奠一番,顺便探望阖府孤寡和安成君,您看可好。”
  皇帝点点头:“这事随你。”
  “什,什么?!”少商猝不及防,几乎跳了起来,急吼吼道,“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何府!我不去,我才不要去!”老娘刚被那小碧池明抢了未婚夫,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女儿这话很无礼,但程始夫妇默不作声,双双放弃救治。
  程始更在心里暗暗叫好:你们养父子不是不介意吗,好,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这小冤家的坏脾气和没规矩!
  皇帝清闲的抚平袖袍,好整以暇的看着,只有凌益呆若木鸡。
  “为何不去?”凌不疑问道。
  “为何?!”少商觉得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人类为什么不愿意吃屎一样,“我刚退了楼家的亲事,然后楼家马上就要娶安成君了,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呀……”
  凌不疑挑起英挺的长眉,道:“这有何不好意思。”
  “我刚刚将未婚夫让给了她呀!”少商几乎要抓狂了,她觉得自己在和外星人说话。
  “不是让给她。”凌不疑纠正道,“是让给了义理所在。”
  少商傻了,这差别很大么。
  凌不疑凝视着她:“恐怕世人都会作你适才之想,这样你叫安成君如何自处。程家毁诺退了楼家的婚约,难道是为了让安成君难堪以彰显自家之德么?自然不是。我等都敬佩何将军及众公子为国为民之义烈,盼着安成君及何氏遗族能振作精神,来日顺遂,将来待何小公子成年后能重振家风。是以,我们不但要去何府祭奠,还要大大方方的去。到时,你要告诉安成君,你和她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姻缘,不必啰嗦什么愧疚什么歉意。这都是天意,以后你们儿人各自好好过日子,方不负苍天之德父母之恩!”
  少商似乎被绕进一大团毛线球里,目瞪狗呆,挣脱不开。
  她无措的去看父母,发现程老爹张大了嘴巴,萧主任瞠目无语。她只好去看皇帝,谁知皇帝神情自若,还冲她慈祥的笑了笑。
  “我,我……”少商举目无亲,仓皇之间只能自救,“我下午还要习字读书呢!我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就嫁人!”
  “这你不必担心。”凌不疑笑的温柔,“昨日陛下已请托了皇后,过阵子你就到宫里来跟娘娘学些高低。”
  “什么?!还要到宫里来!”少商风中凌乱,她觉得自己每挣扎一下就被捆缚的越紧,惨叫道,“这,这这就没有必要了!”
  “你适才不是说自己不识字,没读多少书,更不懂礼数,还说不能甚都不懂就嫁人,那还不用心好好学?”凌不疑轻轻松松就回击过去。
  少商哑口无言,求救的去看父母——老爸老妈,这题我不会!
  凌不疑朝萧夫人一笑,“并非鄙薄夫人之能,不过,若论礼数娴静才学周全,皇后娘娘在城内当数首屈一指。”
  程始嘴巴越张越大,萧夫人僵硬的扯动嘴角,强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凌不疑低头对着女孩笑道:“你放心,娘娘为人再慈厚不过了,你就是学的不好也不会受责罚的,你欢不欢喜?”
  少商瞪着他——我欢喜你爸爸个更年期绝经综合征!
  萧夫人心知今日已全线溃败,残兵败将多留无益,便叹道:“凌大人,如今已日上中天,不如明日你们再去何府如何。”好歹先回家缓一缓,再想后招。
  “正是正是。”少商对萧夫人感激都快哭了,“我午膳还没用呢。”
  “不用了,我们去何府用午膳。”凌不疑道。
  “什么?!”少商连身在御前都忘了,她高喊一声,觉得自己根根头发都要立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人家在办丧事,你却要去用饭?!”
  她一会儿怀疑自己幻听,一会儿怀疑自己脑子不够用,“更何况,何家那般情形,说不定只备了些冷食呀!”去吃什么呀吃!
  “是以,我已将数名擅于烹制素食汤饭的庖厨送过去了。”凌不疑微笑依旧,“我们此时过去,正好能与何氏遗族共进午膳,席间我们好好说话。”
  少商看了他好半天,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集结成冲击波当场喷出来——去正在办丧事的人家,还要带厨师上门蹭饭,很好很好,这真是一个狂放不羁爱自由的时代,谁能告诉她究竟谁才是来自现代的!
  程始把张太大而酸痛的嘴巴闭上,但他不知要说什么。萧夫人也闭上了嘴——她终于看出来了,凌不疑此人心志坚如铁石,他欲成之事就非成不可。兼之此人心思细密周严,一旦想定了一桩事,那便是无坚不摧,无懈可击。今日已全军覆没,举旗投降罢。
  少商看看父母,再看看皇帝,连凌益都看了,她发觉自己每条路都被堵住了,自己每句话都是自找麻烦,眼神求助无果后,便跌跌撞撞的被凌不疑扯着离开内殿。
  等两人离去后,皇帝看了眼沉默无神的程始夫妇,清了清嗓子,和气道:“程爱卿,适才你说为何要退婚?”
  程始机械的回答:“那什么,小女……那个顽劣……”
  “无妨,你们别嫌弃子晟就好了。”皇帝笑容和蔼,一派大度宽容,“那么婚事就照朕刚才说的办。成了,诸卿就退下。”
  ——作为皇帝兼养父,这么多年逼婚一事无成,朝臣宗亲们多以为自己心慈手软,实则,非他不愿或不忍,而是不成呀。从小手把手的教导文韬武略心计权谋,结果这竖子率先将一招一式都用到自己身上,想起来真是老泪纵横。
  不过,今日看见程始夫妇魂不守舍的模样,皇帝总算觉得舒服一点了。
  ……
  程始和萧夫人沉默的走在宽敞的宫巷中,脚步迟缓如耄耋老者。
  直至上了自家马车,程始才想起皇后临走前那略带怜悯的眼神,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道:“难怪呀,我说起嫋嫋如何如何顽劣,皇帝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这样!”
  萧夫人继续沉默。
  “好了,这下我们不用担心嫋嫋会惹翻凌不疑闯下大祸了,她哪里翻的过人家的手掌心!”程始叹道。
  萧夫人叹出一口气,低声道:“从今日起,咱们还是担心担心女儿。”遇上凌不疑这种对手,自家女儿只有吃亏的份。
  ——今日最大的笑话是,他们以为女儿是大杀器,担心伤着人家,结果发现人家是核武器。


第70章 
  少商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惊吓过几次,一是因为她底线高,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大姐头的前后两任男友都能在黑灯瞎火的酒后巷热吻,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二是因为她会装,哪怕心里被吓DIE了也能装着若无其事。
  不过这次shock超出了她的业务范围,原本她心里当凌不疑好像革命先烈一样崇高光辉救人于水火,结果今日发现凌不疑自己就是水库火坑,陷你没商量。
  在马车上,凌不疑仿佛说了两句‘庄子云生死’之言,少商浑浑噩噩的也没听清,还随口回了句‘哦,庄子今日也去何家吗’,然后凌不疑就住嘴不言了,车停后径直揪着她的后领进了满府缟素的何家。
  令人欣慰的是,何昭君似乎也被吓的不轻,呆呆的惊疑不定,何府管事低声提醒她亲手递两束线香过去,结果她直接捧了个香炉给少商。少商木木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凌不疑看不下去,从她怀中将香炉拿走还给脸色煞白的何府管事,然后扯着她燃香奉告何公与诸子之灵位,又躬身跪拜祝祷。
  连磕三个头后少商才醒过神来,趁凌不疑去灵堂侧慰问仅剩的那些何氏部曲之时,赶紧跟何昭君低声道:“这可不是我要来的,是凌不疑硬逼着我来的!”
  何昭君窥着对面凌不疑及众部曲的动静,也低声道:“废话,你当我看不出来,这姓凌的可是厉害,之前护送我等回都城时我就领教过了。不过,你来就来了,他为何要逼你前来?”
  “那什么……”少商咂巴一下嘴,为难的解释,“过几天大家就都知道了。那个,我和凌大人定亲了,在昨日。”
  “什么?!”何昭君险些没跳起来,好在她总算是经历过父兄惨死的‘过来人’,也没有失态太过,“你昨日不是才去楼家退亲么?”
  少商叹道:“没错,就是昨日。上午退了亲,下午又定亲。”跟春运赶车似的,弄的她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对面响起一阵热烈祝贺之声,想来凌不疑也将定亲之事告知何家部曲,那些身着孝袍的汉子和遗族们纷纷抱歉作揖的恭贺起来。
  两人从对面收回目光,何昭君久久凝视着她,忽长叹一声:“是我连累了你。”
  少商一听之下,顿生知己之感,半晌才动情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还当你会说我捡到了大便宜,早知能得这样好的亲事,当初何必死活不肯退亲,惺惺作态……”
  何昭君眼露讥讽之意:“凌不疑相貌虽好,但却非同一般的心黑手狠。你是没见过,他在冯翊郡为了逼问肖氏漏网之鱼的下落,折腾起肖王府女眷丝毫没有心软的。”
  少商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去看对面的凌不疑,只见他背影高挑挺拔,举止端庄优美,她结巴道:“那,后来漏网之鱼抓到了没?”
  “……抓到了。”何昭君撇撇嘴,“凌不疑所料不错,因事起突然,不单吾父没有防备,肖王府也没料到三日内就兵败如山倒,肖王父子死的死擒的擒,顷刻间哪来得及善后。是肖王妃安排肖王幼子出逃并藏匿大笔财物的,余下女眷也略有知晓,凌不疑就从几位郡主下手,半日就从侧妃姬妾们的嘴里逼问出来了。”
  少商嘴巴发干,也不知心里作何之想,干干道:“那他倒狠对地方了。”
  何昭君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心疼肖家?!哼,皇帝仁慈,肖王年幼的儿女们都没杀,顶多流放罢了。我是说凌不疑这人……哼哼,我是看明白了,男人美貌倜傥有什么用,要心地柔软温厚才好!”
  少商不阴不阳道:“是呀,吾亦是如此想的。”你自己在西门大官人身上吃了亏就知道大郎的好处了,呸呸乌鸦嘴,阿垚可不是武大郎,阿米豆腐!
  何昭君这才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妥,看了少商一眼,讪讪道:“家臣们都跟我说了,令尊令堂在外征战时就是出了名的仗义豪迈,程家……都是厚道的好人。”
  “你知道就好!”少商知道她不愿直接夸自己,乘势道,“若不是看在我阿父阿母的份上,怕他们在外面难做人,我是打死都不退婚的!”
  何昭君冷哼一声,侧身不言。
  少商看看对面,实在不想到凌不疑身边去,东张西望半天后看见跪坐在角落的一位娇柔羸弱的中年女子,她神色憔悴,病体支离,身旁簇拥着一群嘘寒问暖的仆妇奴婢,与这武将气息浓厚的灵堂格格不入。少商没话找话道:“这位夫人是谁呀。”
  何昭君淡淡道:“是我继母,今天是最后一日停灵了,天气这么暖和,遗身等不住了。继母身体不好,我叫她不用来的,可她非要出来。”
  少商远远打量了那满脸病容的何夫人几眼,心想难怪何将军要把这一大家子托付给女儿,忽想到一事:“最后一日停灵,你们明天就出殡喽,那那阿垚……”
  何昭君盯了她一眼,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昨日你家去退亲后,阿垚就病倒了,不过他还是叫随从过来传话,明日出殡他一定一早来。”
  少商心里一阵伤感:“阿垚就是这样一位实诚君子,只要他下定了决心,就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
  何昭君冷声道:“别人的未婚夫婿,麻烦程娘子嘴里避忌些,别一口一个‘阿垚’的,我听着不高兴。”
  “你就叫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少商哪里是肯受威胁的人,“哼哼,我告诉你,你最好收起你那破脾气,阿垚可没欠你什么。他是预备好好和你过日子的,你若再欺侮他,无理取闹,我就把他领回去!”看谁敢欺负她罩的人!
  谁知何昭君却平静道:“不,你不会的。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只要能保你父兄平安,阖家团圆,给你十八个楼垚你也不换的。”
  少商真没想到何昭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她久久无语。
  在何家用过午膳,又和女眷们闲聊了一会儿,少商才随着凌不疑上车回家,待车轮悠悠转动,她才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和善耐心的跟何家那些缺胳膊断腿的部曲们说话。”
  凌不疑斜靠在窗棂旁,侧透过来的日光下,挺拔的眉峰如远山渺然俊美,他看着女孩半透明般细白的面庞,轻声道:“武将看着门庭风光,可身死也是片刻之间的事。我待他们好些,想着将来我若有个万一,也有人厚待我的遗族。”
  少商随口叹道:“是呀,倘若你有个万一,也不知有没有人将未婚夫婿让给我。”
  车厢内一阵安静,外面轮毂转动之声可闻——
  凌不疑缓缓转头,定定的凝视着女孩。
  少商被看的浑身发毛,忽然灵光闪现,大声道:“哦,我说错了,说错了!你若有个万一,我是你的未亡人,就算要让,也该是让给你我的女儿呀!”
  凌不疑继续看着她,少商连连赔笑:“我适才一时糊涂,这不想差了嘛!”
  “其实,您也想多了。”少商继续哄道,“都说女儿肖父,就凭你的样貌,你我之女能差了?还用得着人家来让?别不是哭着喊着来求才是!”
  凌不疑摇头微笑。也不知是真的信了少商的哄骗,还是看她这幅模样好笑。
  来到程府门口,凌不疑托着少商下车,笑道:“今日汝父母受累不轻,我就不进府拜访了。这两日你好好歇息,等你我定亲的消息传开了,怕是你家都不得消停了。”
  “什么受累,怕是受惊罢。”少商笑着瞪了他一眼,似嗔似喜。
  凌不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上柔软的丝带发结,无端觉得心口都暖和起来了。
  少商欢快的往程府大门走去,没走两步,凌不疑出声叫住她:“少商,车上匣子里还有点心,你要不要带些去。”少商笑着摇头回绝。
  没走两步,凌不疑又叫住她:“天色已晚,别走走跳跳的,当心脚下石子。”
  少商点点头。
  短短一段路,凌不疑足足叫住她三四回,少商犹如突破敌军火线一般好不容易才自家门口,躲在门口的程顺老管事笑出了一脸的菊花,殷勤的将自家女公子迎了进去。
  程少宫哼哼唧唧的站在前庭,等着幼妹清早离开此时才回:“你舍得回来啦?阿父阿母都回来多久了。”
  少商白了他一眼:“三兄你如今终于有了全都城最有气魄最有主见的一位妹婿,别愣着呀,快去外面看看,说不得他还没走呢。只盼你消受的了!”
  程少宫不以为意的笑道:“只要你能消受,我自也能消受。和他过一辈子的又不是我,顶多逢年过节哼哈一下,还能把我怎样?”
  少商瞪他,转头往前走去:“对了,阿父阿母呢。”
  “他们歇下了。”
  少商停住脚步,奇怪道:“这么早,晚膳还没用呢。”
  “他们说,太累了,晚膳不用等他们了。”
  少商回头,看着胞兄。其实,她也很累,心累。


第71章 
  次日何府出殡,而后楼何两家定下婚期于七日之后。这八日楼何两家自然忙的人仰马翻,程家也过的‘相当’不清闲。
  首先皇帝‘代行父职’的很彻底,绕过何家出殡当日,第二天就风光无限的来下聘——把皇室宗亲中最年长的汝阳老王爷从三才观里捉出来,将老爷子披红挂绿装扮好的充当主媒,两位宾者分别为虞侯和吴大将军,聘礼从金银器皿珠玉锦缎到十六样全鸡全鸭海味干货色色俱全。
  皇帝本还想凑上半支羽林之数的仪仗好好热闹一番,被近臣好说歹说的劝住了。虞侯表示,等到凌不疑正式成婚那日陛下您的热情还有发挥机会,吴大将军不善言辞,憋半天才抖出一句‘何家丧仪的人数都没这么多呢’,险些惹翻了皇帝。
  下聘这日程府人声鼎沸,万松柏老同志义不容辞的来帮忙,累的满头大汗之际凑到程始耳边道:“早知有今日,当年我就买座前巷宽敞些的宅邸,胜于今日连门口都站不下人!”
  程始抹抹脑门上的汗,心想:早知幺女杀伤力这样大,当年他打死也要将她带在身边,早早选定佳婿,胜于今日对着一众门第爵位远高于自己的宾客挨个作揖行礼!这是直接升级朋友圈的节奏呀!
  汝阳老王爷受不住前院震天价响的喧闹,悄没声息的溜达到偏处廊下歇息,不多久一位貌美年幼的小女娘仿佛一尾池塘中的漂亮小锦鲤般漫无目的的游了过来。
  “小姑子请坐,外头着实吵闹。”老王爷长年修道,性情甚是洒脱不拘。
  “老王爷见安。”那小女娘声若幼鹂,神情娇憨,恭恭敬敬的给老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小小的一团跪坐到廊下侧边。
  汝阳王见她穿戴寻常,夏袍半旧,心中当她是出来躲懒的程府小婢女,便朝前院叹道:“凌不疑甚得圣心,以后这种场面少不了,也不知你家女公子能否应付的来。”
  那女孩看看老王爷:“……家父程校尉。”
  汝阳王:“……汝父有几女?”
  “一个。”
  汝阳王上下打量女孩,笑道:“原来你就凌不疑将来的新妇程少商,哈哈哈,你可累的我家孙女昨日痛哭不止,无意间叫我看见了。”
  少商看他举止随和,便大着胆子叹道:“裕昌郡主是,我都听人说了。唉,也是郡主娘娘身份尊贵,为人太矜持了,当年她若是一路追去边城,兴许凌大人就答应了。”光躲在家里哭有毛线用呀,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暗恋,既然都明恋了怎能不做出些成绩来?追男宝典第一条原则就是‘不要脸皮’。
  汝阳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种话会出自这样相貌的小女孩之口,他再度打量了一遍少商,笑道:“若是你,你就追去了?”
  少商毫不犹豫:“当然。这种终身大事,若不全力以赴,将来必会后悔。若是尽了全力,事情不成也能死心了。”
  她生平最看不起那种‘心里很想要却不积极行动然后只用表情暗示等着旁人帮忙’的怂货。要么死死憋住,要么奋力一搏,扭捏作态算什么。她自己没敢向邻家白月光表白,就索性掩饰的风雨不透,不让任何人看出她的心意,不给人家造成困扰。
  “你还年少,不知这世上之事哪有这样容易的。”老王爷叹道,“很多时候,就算能想的明白,也活不通透啊。”
  少商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叹道:“其实,想不通透也能活下去的。”她笑了笑,转头笑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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