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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骨纪北疆生死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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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弟小田从考古系带出来的黑布包,交出来吧。”

埂子低声如是说道。

187、

“小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窦淼见我一脸疑惑,轻声道:“起风沙那天,老魏在帐篷里讲了一个《考古系魅影》的故事。”

我恍然大悟。那个曾经让我们笑得乐不可支的故事主角就是小田,想不到小田竟然是陈伟的表弟。我已经想不起来在老魏绘声绘色的描述他的英雄事迹时,陈伟是怎样的表情,是否心怀鬼胎的和我们一起大笑。当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小田决定盗窃考古系的始作俑者正是陈伟。作为回报,小田答应他将库房里的黑布包带出来。那个黑布包被小田随身揣在内衣口袋里,并没有被公安人员查出。

想起周谦那张惨白的脸和死时仰望苍天的双眼,我心中一酸,随即想到这个黑布包必定非同寻常,其中的秘密也许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答案之一。

陈伟意识到已经无法隐瞒,他苦笑了一下,慢慢走出人群。

“老六,我不该信任你。”

老六用手背蹭了蹭下巴,嘿嘿一笑,“像我们这种奔钱而来的亡命之徒不能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陈伟踱着脚步,缓缓道:“这黑布包你们拿到也没有用。因为里面是……”

老魏听着入神,在地上半撑起身子张大嘴巴道:“是什么?是不是另一份契誓?”

陈伟摇摇头,“不,是一份吐火罗语的羊皮纸文书。”

他站在悬崖边缘,从怀中掏出黑布包晃了一下,当着我们的面打开。他的手指从里面小心的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像是一种舞台上做展览的艺术姿态,骄傲的将它悬在胸前。

“这是一份用针刺后,用血涂过的吐火罗语文书。除了我,没人可以读懂。得到并且读懂这份文书后,我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要来到营盘遗址。我的梦想,就在其中。”

“未必只有你能读懂吧,”高宏脸上挂着讥诮,带着明显轻视的神情,“秦所也可以阅读吐火罗文字。”

“哦,”陈伟点点头,“你提醒了我。”

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诡谲和狂热。他的手臂忽然高高扬起,瘦小黑暗的身影像是在悬崖边凝立的一尊雕像。

“离开崖边!”

“别做傻事!”

几乎是同时,埂子和老六像是预感到陈伟要做什么,齐齐叫了出来。

陈伟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他的手指一松,那张涂满鲜血文字的羊皮纸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无力的浮游片刻,随即飘飘荡荡向崖底坠去。

埂子和老六大惊失色,连高宏都是一脸诧异。他们急匆匆奔向崖边,愤恨无力的看着羊皮纸无声无息的坠入黑暗中。

高宏回头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光是这张羊皮纸,国外买家肯出多少美金吗?”

陈伟昂起头,轻蔑道:“现在只有我知道羊皮纸上的秘密。你们这些俗人,眼中只有金钱这种最无用的东西。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里埋藏着什么,根本不知道我要追寻的梦想是什么。它可能改变整个人类的历程,更会让我成为这世界上最伟大、最有力的人。”

埂子低声道:“如果不是你还有用,我会立刻一枪崩了你。”

陈伟点点头,“我知道,”他脸色如常,“我当然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自己犯的错误。”

2010…10…17 20:52:00

埂子从崖边抬起身子,烦躁的在台地上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想为目前的境地找到出路。他思索片刻,随即走到老魏身边用脚捅了捅他。

“魏其芳,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老魏哼哼唧唧起来,我心里一痛,正要上前,谭教授已经挺身隔开了老魏和埂子。

“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队员,和严先生一样。”

埂子有些暴躁的抓了一下头发,一只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好,好,请魏博士告诉我们,他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躺在地上的老魏向我和老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吁了口气,知道他刚才是在装可怜。

谭教授的目光望向老魏,“其芳。”

老魏会意,手撑在地上奋力坐起,沉吟道:“我下坠的时候速度很快,手电筒和我是同时落下的。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刚才所在位置的上方,应该是壁画。”他抬起头,眼睛熠熠生光,“谭教授,这里的崖壁上竟然有壁画。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的,就有刚才我们看到的卐型图案。”

谭教授专心致志的听着,她原本微微抬起的手指下意识的屈拢起来,似乎在快速的思考这里会有壁画的含义。

埂子暴怒的情绪逐渐控制住了,他没有刚才那么嚣张的暴躁,人也客气了些,“谭教授,这里的悬崖下是深渊,崖壁上做壁画是很危险的事情,尤其在几千年之前。这……这说不通啊。您认为我们是不是该下去看看?”

谭教授没有回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们都没吭声,只有老魏和老李偶尔的低声交谈一下,大概是在讨论。

老六终于按捺不住,张口问道:“我说谭教授,您这想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谭教授歉意的笑了一下,“是的,下去看下这个遗迹是肯定需要的。刚才我把我们营盘之行的思路整理了一下。从考古的本意来看,我们是要恢复、还原古墨山国的遗址原貌和文化形态。3800年前的小河墓地和古墓沟墓地一直是个谜,而在公元四世纪左右,楼兰和古墨山国几乎一夜空城,这是一直困扰我们的问题,到现在也没有定论。随着我们到达营盘以及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我越来越感觉到,古墨山国的消失似乎并不是偶然的。秦所对古墨山国是小河…古墓沟墓地文化后人祭司所建的结论不无道理,他们似乎从上古时期就遗留下来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可能是解读古墨山国的消失有关,也可能是触及到一些我们尚无法定论的领域——比如卐型图案指向的重生信念和古墓沟墓地以太阳历法作为殉葬墓地的行为……古国的消失以及北疆早期人类对重生的笃信,这是困惑我们最大的两个谜团。”

“谭教授!”小飞激动的打断了她的阐述,“您还记得在沙漠中那个百米深渊旁,严叔提到过古墓沟墓地是进入这里的密码吗?那是因为我们曾经独自下过这里,曾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和古墓沟墓地俯视图相同的壁画构图!六个中心,外面有放射性的环圆!所以严叔一直坚信……”

“小飞!”埂子粗暴的打断他,“别多嘴!”

谭教授淡淡一笑,“现在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你们的目的是盗掘文物,我们的目的是发现遗迹的文化意义,对历史谜团作出解释。如果现在还遮遮掩掩,我想我们谁也无法解开这里的秘密,甚至连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埂子迟疑了一下,似乎觉得谭教授说的不无道理,“谭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那个六圆图在被我们发现后,像是被什么抹掉了一样,我们再去寻找时怎么都是迷路,找不到了。”

坐在地上的老魏此刻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谭教授,”他喘息了一下,像是想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我想起来了,刚才我看到的壁画中,有圆型的图案,不止一个!”

谭教授久久的望着他,一时间像是被无穷尽的思绪纠缠,陷入了失语。

2010…10…18 0:01:00

记得还是冬天时,梨花总喜欢躲在地下车库里躲避寒风。选择机动车库还是非机动车库往往要看她的心情,我也不得不走过很长很昏暗的路去唤她。一次在空旷的机动车库里我唤了很多声还没动静,准备撤退时忽然看到远处黑暗的死角里跑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身影似乎有些迟疑,因为光线昏暗,我也拿不准她是不是梨花。一人一猫远远打量着,举棋不定的相互观察。大概十几秒后终于,认出了彼此,一时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在欢快的喵喵声中,我们手爪相握喜相逢。我高高兴兴带她到地面上吃饭,她高高兴兴的随我而来,齐声同唱《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其实我不会唱大刀那首歌,就凭自己的想象编了些歌词和旋律。我喜欢这首歌的名字,喜欢那种喜庆的畅快淋漓。我哼歌的时候梨花就喵喵叫着应和,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把歌名改成大刀向坏狗头上砍去,总之一副陶醉的受用模样。一俗人一俗猫,幸好选的歌不俗,否则我们就是吉祥的三叔了。

冬到夏只是一转眼的事,梨花在小区里依然保持着第一胖猫的称号,情事绯闻不断,堪称猫界八卦女王。而七月盛夏终于来临时,我经不住某人再三劝说,同意暂时搬离旧宅去避暑。对于宅女来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街区超市的每一个员工,这里的面馆、菜馆、水果摊子甚至书报亭的每一个人。每天黄昏散步时和他们微笑着打招呼,哪怕身上忘记带钱也可以赊账带回任何想买的东西。我热爱这里美好而庸俗的生活,这种真实的小幸福总能将我从另一个世界的天马行空中拉回来,安全着陆。

下定决心以后,拜托了邻居王阿姨和莹MM帮我照看梨花,并且对好心的门卫大叔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让附近理发店的红毛狗混进小区来。梨花一直对他抱有高度的警惕和敌意。此狗原本是一条标准黑狗,夏天到来时身上被剃光了毛,只留了狗头附近的一圈毛并染成了红色,愈发流里流气。门卫大叔保证绝对不让红毛狗混进小区,还答应我跟其他保安也打招呼。大概难得有人拜托大叔什么事情,大叔点头答应时还握了一下拳,表达他坚定的决心和信念。

搬家那天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些书、电脑和衣服。我给梨花一家子放了好多食物,希望在她们猛吃的时候我能趁机偷偷溜走。但是往后备箱里塞东西时还是被梨花发现了,她从食物边一路小跑到我身边坐下,仰起脸静静看着我,好像在问我想干嘛。

我无言以对。

此后的两个月时间里,我时常回忆起那个黄昏的情景。普希金曾在诗中感叹“但愿你我从未相识”,这种深流的暗涌却以决绝的姿态出现,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车子缓缓启动时,我望了梨花最后一眼,决心体面冷静的离开。当我缩在椅子上吁了口气时,某人淡淡说了一句:她追上来了。

先是在后视镜里,我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一路小跑、颠颠跟随的样子。当我打开车窗探出头去,看到她愈发惶急的神情,几乎是狂奔着,绝望而奋力的追逐着汽车。

我曾经无数次从这里上车出去吃饭,购物,会友,她从来没有追过。她只是懒懒的看我一眼(如果当时她恰好在停车位附近玩耍的话),继续给自己舔毛或者和奶牛猫打情骂俏。

梨花天生对汽车这种庞然大物不屑一顾,除了在冬天时可供她钻到车轮下避风取暖,只要汽车发动起来,就是被她厌烦的大怪物。我从来不认为一只猫会有追逐一辆汽车的冲动。

感情真的是一件很操蛋的事情。

十月的时候我回来了。梨花瘦成了一条小扁担,见我时也不再喵喵欢叫,只是沉默的拱在我的怀里。之前王阿姨曾经打电话给我,叫我赶紧回来。“那只猫跟到我们跑到楼上,一直呆在门口不肯走。还有一次我们推开门,看到个影子,黑老一跳,原来是猫蹲在门口。”

我和梨花沉默的站在盖住电箱的那堆死竹子旁,抚摸她的第一下时,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仿佛受了某种惊吓。抚摸她的第二下时她才安宁下来,仰起头看着我,并不言语。我将她搂进怀里,在昏暗的夜色里,有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小说大约是在七月前定稿的。定稿的时候重新编排了章节并加入了楔子,一共22章。最后3章是最耗心血的3章,在最终的叙述里,我留了一个谜题给读者,也给自己,这其实是大多数人格的一个映射。纪伯伦曾说“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这句话最早是我在一家咖啡店里吃饭时读到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是我继续活下去的信心和航标。我甚至将当时阅读这一页单独取了下来,放在一个相框里,时刻提醒自己永远铭记那一刻的愕然。

整个夏天里天涯的这篇帖子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我也没有再更新有关梨花的故事。一方面不想让梨花在小说停更的时候为我承担非难,她只是一只普通的胖猫(现在瘦了)。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我盼望帖子沉底。热闹熙攘的局面不适合我,我也不怕甚至渴望被遗忘。当那些浮华热闹过去后,留下的才是我最为期待和充满感激的解读。我也在这场漫长的更新中等到了让我为之感慨甚至感动的知音,他们隐匿在网络的各个角落里,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他们在我的故事中与我匆匆相逢,却让我由衷的感觉到了快乐和写作的价值。

只要我还活着,我不会停止写作。它固然是自我存在的一种体现,更是一种探索和思考。每当华灯初放的暮色里,看到那些亮灯的居民楼里,我总是会想起OZ的《爱与黑暗的故事》。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没有爱与黑暗的共存就没有生活本身。

小说在未来的更新中大约为每周一次,每次一节。后面大约还有几万字,我会按此频率更新直至本书结束。这是我与出版社商榷后双方妥协的结果,谢谢毛毛同学的帮助。明天要出发去西安,几日后再转洛阳,下周日应该可以按时回来。

大家晚安。

埂子和老六重新固定了安全点,土豆和小飞在旁边帮忙。高宏冷眼看着我们,此刻他已经俨然是严叔队伍中的人。李大嘴怒视着他,丝毫没有松懈之意。

于燕燕向高宏走了两步,高宏看着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小祁是不是你杀的?”

高宏看着于燕燕,没有回答。

她微微扬起头,脸上是安静而冷酷的神色。

“我和谭教授在帐篷里谈话,听到外面小祁的一声叫喊后就是枪响。在我冲出的瞬间,跳弹擦伤了我。我一直以为是埂子杀了小祁,但是让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小祁绝不是轻举妄动的人,严叔的目的也不是杀人,那么小祁之死只有一种解释,他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从而遭到灭口。高宏,我说的对吗?”

高宏的眼睛不再和于燕燕对视,抽回目光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枪走火。”片刻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境地,他已经不属于考古队,顿时腰板又挺直了起来,“是他不走运,在那个时刻看到我和埂子说话。古人杨朱就曾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怎么着,你想报复我?”

于燕燕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高宏讪讪的走到埂子身边问道:“怎么样了?”

“差不多可以下去了。”埂子简洁道。

埂子看了看老魏和老李,指了指李大嘴道:“你,下去。”

我站起身,奋力抢在前面道:“我去。”

老李推了推我,一脸不屑道:“小样儿,看你哥哥我大显神威吧。”

他在身上系好安全带,头上戴了顶灯,深呼吸了一口气。老魏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小心,千万别勉强自己。”

老李做了个OK的手势,慢慢扒着岩壁沉下身子,接着开始下降。我们趴在悬崖边上,关切的看着老李的身子慢慢沉入黑暗。他头顶一小簇微光在庞大的黑暗虚空里显得如此渺小,甚至无法看清他的身形。

“好了,停!”李大嘴的叫声在下面远远传来,“我靠……你们没下来看的损失可大了!可以递探管了!”

我打开与探管摄像头相连的笔记本,埂子和老魏等人将探管递了下去。屏幕上显示摄像头掠过那些粗糙的岩壁,黑黝黝的让人心惊。下降了一段时间以后,看到了李大嘴试图抓住探管的手,同时听到李大嘴下面传来的叫声:“右下右下,再来点!”

谭教授坐在我身边,关切的看着屏幕。我抬头望了望,看到秦所依然坐在严叔身边,沉默不语。谭教授注意到我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老秦,您也过来看看吧。”

秦所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走到我们旁边。

老李的手终于抓住了探管,喊了一声“停”。我们在屏幕上看到老李的手牵引着探头掠过岩壁。从老魏的角度看,李大嘴是双脚撑在岩壁上,弓起身子,尽力让探头照到比较大的角度。

老魏喊了一声:“你悠着点!”

老李没出声,从屏幕上看,他已经将探管上的摄像头尽力对着岩壁上的图案。他先是给了一个壁画最大化的全景,然后一一掠过每个图案。在那个时刻,我陡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地下千米的黑暗之处,全心全意的被屏幕上的壁画所吸引了。

这种震撼,让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激动的颤抖。当我扭头去看秦所和谭教授时,我发现谭教授和我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图案,呼吸急促。

2010…10…31 21:05:00

这是一个由七个圆组成的壁画群。第一个圆的中心里是笔法古朴描绘出的人群,跪在地上向上天膜拜,似乎是某种仪式。第二个圆较小,以它为中心,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有人群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对圆心呈离散状。第三个和第四个圆的周围隐匿了其他方向的人群,只记录了向右侧方向行进的人群的状态。尽管是象征式的,仍能看出这种行进的艰辛,生老病死,沿途交替。第六个圆描绘的是这群人走回圆心的情形。为首的人跪在圆心中的地上,在他的身后是一群姿态各异,手持某种物品的人。在他们身侧,频繁的出现类似卐型和十型的图案,尤其是“十”型图案,不仅大量出现,且四个角的边缘各有一个小“…”型描绘。最后一个圆,也是第七个圆中没有过多的图案,只描绘了一双眼睛,微微睁开,又似在阖拢。

老六和埂子凑在我们身边看着,土豆实在是按捺不住,开口道:“这都什么鬼东西啊?几个大圆,画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又刻在岩壁上,都没法扒下来拿走!”

老六伸手抽了一下土豆的耳朵,斥道:“眼窝子浅,你懂什么!肥货在后面,这是地图,懂不?”

埂子瞪了一下两个人,两人立刻低头不语了。自从严叔陷入昏迷,埂子俨然成为团队的新首领。他没有说话,只是询问的望向谭教授和秦所。

谭教授深深吸了口气,“老秦,您觉得这几幅壁画寓意了什么?”

秦所的精神有点蔫,我注意到他一直不停的握拳又松开,下意识的反复做这个动作。听到谭教授问他,他打起精神道:“我想,这跟历法有关。‘十’型图案是被记载为测量大地和天时关系的工具,早期人类经常会用这种木质结构的工具做基本的天文、地理测量。”

“对!”老魏的大头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莫勒切克的昆仑山岩画上也曾出现过这种图案。”

他的眸子在黑暗中晶晶发亮,浑然忘记身上的疼痛,“这个族群与太阳、时间、历法有着不解之缘!我想,这也是这个族群存在的信仰基础。谭教授,您说呢?”

谭教授站起身来,缓缓环顾了四周。她的目光中既有迷惘也有欢喜,仿佛见到谜底,又恍如游荡在充满时间遗迹的的神秘世界里。

“这真的是神迹。”她低声道。

2010…10…31 21:12:00

从查海洋到严叔,他们都曾询问过谭允旦一个相同的问题。而谭教授始终未曾给过确定的回答。同所有老一代的考古学家一样,谭教授笃信科学和知识的力量,她的信念中对这样的问题早有定论。

有关神的存在问题像是一道迷宫里的光,从百年年前到现在不曾熄灭。这道光甚至照耀在人类漫长缓慢的进化发展史中,鼓舞着人类在最艰难的时光里依然心怀希望。那些我们曾经在各地挖出的祭祀用具,就是人类祈求上天垂悯的遗迹。我和我的两位师兄一样,对先祖的遗念心怀敬意,却并不相信神的存在。在我们看来,只有那些能用方法论进行推理验证的、能放在阳光下脚踏实地去认知的东西才是真实的。而眼下谭教授陡然口出此言,让我们大吃一惊之余,不免深陷疑惑。

“谭教授,难道您也意识到了……”

与我们的疑惑不同,秦所的一反他萎靡不振的神情,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看着谭教授。他搓了搓双手,原地走了几步,像是满腔的激情无处寄托。片刻后他的双手再次握了起来,仿佛下定决心道:“我们第一次进这个洞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壁画群。当时我们讨论了很久,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结论。谭教授,如果说这个壁画可能将颠覆我们对人类历程的认识可能也不为过。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做这些壁画?”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位考古学家的对话里隐藏着何种玄机。老魏手抚着下巴,皱眉凝思,似乎在思绪上想奋力追赶两位前辈。最终他还是有些沮丧的放下了手,彻底放弃了揣度的念头。

老六、高宏和埂子耳语了几句,埂子走上前来说道:“这个壁画是否……是否指出了古墨山国真正的墓地遗址所在?”

窦淼冷言相对,“你们并不关心壁画的文化意义,只是想从古墓中捞一笔吧?”

老六伸手揪起窦淼的衣领,口中的烟气冲的人发晕,“小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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