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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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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试着去回忆,一定是有人把我从蔑烛和邪鹫的魔掌中救了出来。能够轻易击败沐酒城的两大祭司,并迫使他们屈服败退,那他应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这个神一定很不简单。我只记得最后那些扑面而来的寒冷杀气,很熟悉,却忘记了在哪里遇见过。
头很痛,就不再去想了。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清晨有此起彼伏的鸟鸣传进窗来,清脆得像是暮晚时节宫女捣衣时候的木鱼。
等了好久,始终没有看见父亲过来问候我,以前每次我出事,父亲一定会整夜陪在我身边的。我不禁疑惑地问母亲父亲去哪了,母亲脸色忽然沉下来了。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带着疲倦的血丝。
母亲沉默了一会,走到窗前,拉开了那扇紫红色的窗帘。明媚的阳光像质地纯净的釉彩,勾勒出她苍白憔悴的轮廓,让我忽然感觉很心疼。窗台上袅袅檀香缠绕她素净的脸庞,我看见泛白阳光下,她皎洁刺眼的哀伤。
我明白父亲一定出了什么事,可是又不敢追问,怕母亲伤心。只好轻轻走到她面前,靠在她怀里偎依着她静默透明的哀伤。
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为了避免焚樱城与沐酒城之间的战争,决定亲自去焚樱城为哥赎罪。焚樱王的囚车把他押走的前一天,我已经被送到了韵火城。
直到那一天,我才终于明白父亲把我送到韵火城的真正原因。如果那天我留在沐酒城,代替哥走进那两囚车的人,就是我。父亲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出于爱。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又一次泪流满面。
以后的那些日子里,我很少再看见过母亲的笑容。我知道她很伤心,自从父亲去了焚樱城以后还没有半点他的消息,至今生死未卜。沐酒城隔焚樱城的距离有多长,母亲的想念就有多长。
母亲渐渐习惯了很久很久呆在她的宫殿里,再也没有心思调教,那些不听话的剪魂鸟。偶尔会在黄昏的走廊里,嗅到她亲手调制的香,可是却看不见她的踪影。那些天,她的宫殿重门紧锁,只有透过那些雕花的窗台,才窥得见泄露出来的几丝哀伤,在薄薄的阳光里蜷成半透明的形状。我在宫门外徘徊了很久,看东方渐白转眼渡成黄昏的走廊,看暮晚归巢的剪魂鸟啼叫声里,渐渐泛开来东方鱼肚白。我最终还是决定推开那扇漆古铜色的屋门,门柱旋转的吱呀声里,剥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在阳光里柔媚地撒着娇,轻快地舞蹈。
我迈进屋门的时候,扑面而来,是母亲焚了很久的凄冷的香。
宫殿里光线很暗,没有烛火,添灯的宫女也早就退下去了。我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挺住了脚步,半掩住的屋门收敛了外面的阳光。我看见母亲衣着凌乱,拖在地面上的长袍像不祥的宫纱,半遮半掩松垂的发髻像刚睡醒时的样子,遮住脸庞。她静静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那面泛黄的铜镜,目光呆滞,神色恍惚。眼神里面藏厚厚一叠的哀伤,被铜镜光洁的面容反射开来,灰色调的灿烂和刺眼,染满了整座宫殿。妆台上放着一把紫铜色的雕花楠木梳,弯弯如月形。
母亲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进来,窗台上几只慵懒的剪魂鸟抖了抖羽毛,闭上眼睛开始午睡。许久,母亲拿起了那把木梳,开始梳理垂至腰间的长发,缓缓地,一下一下,柔婉的节奏让我想起雨后晴天的屋檐上,沿着青瓦台滴落的雨珠,敲打黄昏住。镜子里的母亲容颜枯槁,憔悴不堪。目光交睫时候泛起月白色的哀伤,是瘦了母亲的吸血鬼模样。
我的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转身退出屋门,掩上零落一地樱花的忧伤。我忽然明白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了。
第二天早晨,我召唤囚释来到了我的宫殿。父王在去焚樱城之前,已经事先封囚释为摄政王,负责处理王城内外大小事务。作为王城的大祭司,囚释很受沐酒神族的敬重和拥护,也深得父王的信赖。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屈膝跪倒,问我召他进宫城有什么事。
我问他知不知道蔑烛和邪鹫的事情。囚释眼神忽然很悲伤,说,两大祭司的叛乱臣已经有所耳闻,昨天已经有人向我禀报了噙帝奴的死讯,内心不胜悲痛。
我又问他沐酒城对叛乱者的惩罚律令,囚释告诉我说,凡背叛王城者,众神族人必当得而诛杀之,以儆效尤。
我把自己想去焚樱城营救父王的计划告诉了他。囚释沉默了片刻,说,老臣愿誓死追随殿下,以保王城血脉。可是,如今蔑烛和邪鹫如果伺机进攻沐酒城,王城防备空虚,必然会失守。
我命令他立刻发出神谕,召唤其它六大圣奴火速进宫护驾,以免遭到蔑烛和邪鹫各个击破,又可以进宫保护王城和母亲。
然后等到第二天黎明时,我披上了母亲许多天前为我缝好莲花镶边的战袍,和囚释一起,准备启程去焚樱城救回父王。我已经不耐烦等众圣奴赶到王城。走之前,我站在离母亲宫殿不远处,悄悄看她在干净的窗台上,修长的红酥手,很细腻地一遍遍擦拭着紫檀木盒,雕琢一块沉香木。屋里那面泛黄的铜镜,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酒红色的锦缎。我没有走过去跟她告别,跪下吻了吻母亲脚下的青石板路,然后站起身,和囚释一起离开了沐酒城。在这个烟雨蒙蒙的清晨,朝着焚樱城的方向而去。
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去要等多久才能回来。早已经明白闯入焚樱城的凶险,也早就明白,陌上樱花的花期到底有多长。我不跟母亲道离分,只是不想让她看见,我眼神里那些无法掩藏的哀伤和痛。
第十六章 祭司大战
更新时间2009…11…9 23:15:50 字数:3613
走了许多天以后,我们已经离沐酒城很远了。囚释用神力幻化出的长翼,本来能前行得很快,可是因为要负载我,就缓慢了下来。还有几天就是我的第三个百岁生日,我很清醒地意识到,那个时候我修习的幻术会让我再次病发,会需要一个力量强大的神为我护法。而囚释在我身边,我的心里不禁安定了很多。
几天过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峡谷。头顶悬一轮暗黄色的月,渐次饱满。囚释在前面走,我跟在他脚步后面不远处。峡谷上方两岸不时传来赤烈鸟的啼叫,和各种夜游兽的哀鸣。我渐渐感觉到了疲倦,困意渐浓。就在午夜月圆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骨骼深处传来断裂的痛。我跌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不停地抽搐。一条绽放邪花的黑色杀气,紧紧缠绕着我,几乎让我窒息。
囚释听到了我的呻吟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我。我读不懂他眼神里的恐惧和冰冷,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忽然惊恐地看见,他的瞳孔里隐约埋藏着一道杀机,时隐时现。那样诡异的眼神,每次当我在他面前施展幻术的时候,就会出现。我预感到了一件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昏黄月光下我的脸,冷血得没有表情,逼视着囚释的眼睛。
囚释那样静静看了一会儿,眼神里面浮出的杀机忽然间枯萎了,凋零一地细碎的花瓣。他走到我的身边,屈膝跪下,双手绽放出华美的蓝色光晕,把我罩在里面。我的病痛感慢慢减弱了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峡谷外面吹进来的晚风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嗅觉,两股强大而熟悉的杀气御风而来,包围了整个峡谷。我心中大乱,暗暗恐慌地意识到,蔑烛和邪鹫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他们一定算好了我病发的时机,在我生日的月圆之夜,追杀了上来。囚释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峡谷上空充满敌意的杀机,站起身来,捏起手指做好了警备姿势,静静地仰头观望。
果然,没过多久,峡谷上方两岸的悬崖各自出现了两个高大的神。泛黄月光里,我朦胧中分辨出一边是蔑烛,另一边站立着邪鹫。
两条娇媚的杀机,从悬崖两边的眼神里贪婪地向我伸过来,灿烂而狰狞。我目视着旁边的囚释,看见他指尖捏起一道杀气,缠住了那两条蛇舞状的杀机,并很快把它们击退了回去。
囚释站在峡谷之中,护住我的身侧,额头绽放出炽烈的杀气,用冰冷的眼神仰望着上方的蔑烛和邪鹫。
烛,鹫,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沐酒城。囚释用威严的语气怒斥说。
蔑烛和邪鹫对视了一眼,发出很狂妄的笑声。
蔑烛很骄横地看了我一眼,对囚释说,释,如果你肯杀掉涅涯殿下,与我们二人联手,除掉其他几位圣奴,沐酒王城就是我们祭司的天下。到时候,我们会尊你为沐酒城的王。
囚释大怒,踩一团瑰丽的杀气升到空中,说,身为王族祭司重臣,却阴谋叛逆,篡夺王位,罪不容诛。昔日你们曾与我并肩战斗,想不到今日却要血刃相见。
说完,囚释缓缓伸出手指,高举向天,开始召唤神力。我听得见汹涌如湍的神力铺天盖地而来,如暮云般席卷了巨大而空旷的峡谷,让我不寒而栗。
蔑烛和邪鹫也在各自召唤灵花的力量。邪鹫阴冷的面容毫无表情,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狡黠残忍的眼神里,怒放着暗红色的杀机,像一朵唯美无比的莲花。惨淡月光下,我看到他狭长的指尖对准了囚释的左翼。一道卷曲如毒蛇的杀气汹涌着撕开被幻术遮蔽的夜空。几乎是在同时,蔑烛手握墨绿色的光圈,击向囚释的右翼。
我大惊失色,为囚释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能应付得来。蔑烛和邪鹫两大祭司的力量,甚至连父王都不敢小觑。
囚释很沉静地举起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湛蓝色的圆弧,用幻术的力量,在周身描摹出绚丽的防护罩。轻易地化解了蔑烛和邪鹫的攻击。我不禁惊叹,原来囚释的力量如此之强大,不愧为沐酒城的大祭司和王族的第一护卫。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目睹这场祭司之间的旷世之战,看整个神界的天色被翻卷的杀气映衬得忽明忽暗。这一场强大神族之间的鏖战,不知道最后倒下去的将会是谁。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终将会有一位,或者两位神倒下去。
我仰面朝天,看见三大祭司之间的战争如火如荼,狂战正酣。囚释凌空而立,夹在蔑烛和邪鹫的中间,左手与邪鹫交战,右手腾出来对抗蔑烛。眼看蔑烛渐渐落败,邪鹫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幻化出一道杀气,缠绕到囚释的背后。我以为他会攻击囚释的后面,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条暗红色的光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忽然绽开狰狞的杀机,直直地向蜷缩在峡谷地面上的我袭来。
囚释幻化在我周围的防护罩救了我一命。可是邪鹫阴险地利用了大祭司的缺陷,这个时候他选择攻击我,囚释很难分出神来救我的。狡诈的三祭司开始不停地攻击我周身的蓝色光晕。那团明净纯蓝色的杀气云在邪鹫连续不断的击打下,越来越虚弱,渐渐褪却了光泽。这个时候,剧烈的病痛感像一条邪恶的毒蛇,纠缠不休,舔舐着我的骨髓。我开始逐渐走入昏迷和梦境。
囚释一眼看穿了邪鹫的阴谋伎俩,可是却受到蔑烛强大进攻的牵制分身乏术,心急如焚。就在邪鹫击破我身边防护罩的刹那,囚释忽然放弃了与蔑烛的对战,转过身来,对准邪鹫的胸膛攻出致命的一击。邪鹫颓然跪倒在地,大口地吐着血,向我袭来的杀气也迅速枯萎,凋落成一地樱花。
然而囚释这种不顾命的打法,让最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蔑烛大吃一惊之后,很快乘虚而入,一阵阴狠的冷笑声过后,一股巨大的神力向囚释的后心嘶啸而来,华丽的闪电紧紧缠绕住了大祭司,墨绿色的光在囚释的背上绽放如莲。
遭受到蔑烛的重击之后,囚释竟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转身向蔑烛刺出闪电般的一击。蔑烛在囚释明净浓蓝色的杀机里跪了下来,沉重地喘息着,双膝浸在猩红色血泊里。
囚释听见我痛苦的呻吟声,慌忙降落在我身旁,问我能不能撑住。他用幻术重新给我披上了温暖舒适的防护罩,就像我躺在母亲明媚的怀里。我抬起头看天空,却发现蔑烛和邪鹫已经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从悬崖上逃走了。我急得大叫,让囚释赶紧去追杀。却转过头看见囚释一头栽倒在地上,屈膝而跪,双手伏地,口吐鲜血。他背上的长袍已经染满了血渍。
我大吃一惊,这才发现囚释已经受了重伤。刚才蔑烛那沉重一击,几乎是致命的,囚释是靠强大的神力才支撑到现在的。我扶他躺了下来,失声而泣。
蔑烛和邪鹫已经落荒而逃,弥漫峡谷上空的杀气渐渐散落,像梓檀盒里灰白色的香屑。如果他们刚才看出囚释受了重伤,我们就很危险了。这两个狡猾的神,就像盘旋在弥留者头顶的秃鹫,绝不会放过任何下杀手的机会。
囚释紧紧握住我的手,气息微弱地说,殿下,他们已经被老臣打成了重伤,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我让他不要说话,试着为他他止血,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却一直流个不停,殷红了半个峡谷。囚释很吃力地拉住我的手,制止了我。
我听见他苍白的嘴唇里喃喃的话语说,殿下,我已经不行了。在我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些关于宿命和阴谋的事情。
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能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邪气笼罩着你。那个时候你看起来是那么完美无瑕,可是我隐隐预感到,你命中注定会是沐酒城的梦魇,也许是整个神界的灾难。从我第一天开始传授你幻术的时候,就惊恐地感觉到你幻术里的邪气一天比一天浓厚。殿下,你的幻术天赋太高,神界还从来没有一个神拥有过像你如此之强的神力,也许现在你还没有驾驭掌控它的能力。可是,你的神力越强大,你的邪恶就越可怕。我也曾经试着设法驱除你神力中的邪恶,可每一次尝试都几乎让我丧命。我很快痛苦地发现,神界几乎没有任何神可以压制住你身上的邪性,除非焚樱城的大王子樱不蔑,他是我见过神界之中最强大的神。
我静静听着,像一座冰雕凝固在那里,听得见缓缓流淌的悲伤凝结成冰的声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囚释看我施展幻术的时候,眼神里会有惊恐的伤痕。我终于明白,多少年前的那个黄昏,我躲藏在父王的宫殿里,窥见父王那样黯淡眼神的真正原因。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召唤神力时,那么容易便会陷入如痴如狂的梦境。、
囚释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说道,殿下,我是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从最初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的宿命就是为保护你而战死。你就像是我的一个孩子,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完美无瑕,纯净无邪。直到在你一百岁生日那晚,我才对你动了杀机。可是我始终下不了手。你第一次病发时我就痛苦地发现,你的幻术从来就不属于神界。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在修习什么幻术,那么邪恶而强大的幻术,迟早会害你走向神族的阴暗面。记住,殿下,不管你的父王遇到什么不测,永远不要想着复仇。回沐酒城,回去除掉蔑烛和邪鹫。
做一个伟大的王。
囚释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幻化出的蓝色杀气,依旧明丽而温婉,却在迅速干涩。几瓣娇媚的莲花,贪婪吮吸着血渍却疲倦地在泛黄。我周围的防护光晕也在慢慢枯萎,终于消失。
我看见囚释放大的瞳孔,看见眼神里面的灵花已经灰白如复活的东方。一个神,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会看得见他的灵花。我把头掩埋在囚释的怀里,痛哭流涕。
我依旧记得大祭司死亡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涅涯,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充满哀伤与仇恨的眼神。我死之后,你要去焚樱城找樱不蔑,只有他可以帮助你。
峡谷上空一轮泛黄月,映在我睫眉如画的眼神里,翘出一抹弯弯的杀机,华丽得可怕。
病发变身的剧痛狠狠地折磨着我,我的眼前慢慢朦胧,最后漆黑一片,只剩胭红一片弥漫峡谷早已干涩的血迹。
第十七章 剪魂鸟的秋天
更新时间2009…11…9 23:16:58 字数:2724
东方大白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滑腻如脂的阳光温暖着我薄如纱丽的忧伤,皎洁而刺眼。
我终究没有死,这场大劫难之后,我还是活了下来。第三次大病初愈之后,我站在神界初秋的天空下,贪婪地吮吸着如醺的阳光。可我还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扭头看见了静静倒在地上的囚释,绚烂的哀伤和痛,尖唳着划过我的眼神。我单膝跪地,用他传授给我的神秘幻术护住了他的灵花。在安葬完沐酒城大祭司之后,我离开了这个被猩红色浩劫过的峡谷。
我很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神力和幻术又强大了十倍。这个时候我的力量才真正不在父王之下,甚至已经超越了三大祭司和众圣奴。我已经长到像哥一样高大,甚至比哥还要挺拔秀美。不经意间看到湖水倒影里,自己额头的黑色莲花已经娇媚得绽放,像天边汹涌蒸腾的云。我意识到自己真正开始步入了神族的青年。
我很久以前就洞悉了一个阴谋,沐酒城两大祭司蔑烛和邪鹫,暗中勾结焚樱城王樱宫猎和他的儿子,樱狎,妄想借助焚樱城的力量,颠覆王族篡夺王位。而焚樱城也想趁此机会削弱沐酒城的实力,独霸神界。然而我不但没有力量阻止这场荒谬而背弃神性的浩劫,还狡猾地利用它杀死了哥最心爱的女人,双瞳,并自以为是出于爱的名义。我的懦弱邪恶,最终导致了哥被阴谋叛乱的祭司凶残暗杀,以及大祭司囚释为我而战死。
现在蔑烛和邪鹫虽然被囚释打成重伤,暂时不会威胁到沐酒王城的安全,可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到那个时候,我希望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保护母亲,救出父王回沐酒城。
我很明白,如果没有焚樱城的挑拨,哥就不会死。我曾经那么强烈地爱过他,我就绝对不允许任何力量伤害他。哥的死在我的心里刻下一道巨大的伤痕,唯有仇恨可以填平。总有一天,我会为他复仇,我愿意为他毁灭一座城,甚至整个神界。
那一天,我用嘴角划出很阴冷的笑望着遥远焚樱城的方向,在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并放任它蔓延滋生。
我像一片失魂落魄的樱花,在落英缤纷的暮春时节拖一地无力而苍白的挣扎。空中啼一声剪魂鸟的鸣叫,一瓣霜花娴静地滑落在我的掌心,慢慢融化,好冷。
好羡慕那只剪魂鸟,没有仇恨,亦无所谓忧伤。
我忽然很怀念很怀念樱祭。
我从怀中捏起那瓣早已泛黄的樱花,回想着那一天她迈出沐酒城宫门时的样子。耳边响起樱花从樱祭脖颈坠落在宫门花石板地面上的沙沙声,和窗外滴滴答答的细雨声。很多个纪元的时光,从我用思念圈起的指环里,矫捷地一穿而过,只留下一抹如胭脂花般娇俏的哀伤,写满我的脸庞。
谁的羽翼,雪花般纷纷而落下。我像一座雕塑在海边雕一座落寞的城。在这个爬满忧伤和仇恨的国度,唯有我,才是真正的王。
空中又是几只剪魂鸟的哀鸣,渐次蔓延成一片,我明白,剪魂鸟的秋天已经来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错了。剪魂鸟又何尝没有忧伤,没有仇恨呢。
记得哥曾经跟我说过,神的国度其实是很残酷的。剪魂鸟和火槃鸟天生相生相克,相互仇杀。当一方力量最为强盛的时候,正是另一方最为衰弱的时候。强盛的一方便会向衰弱的一方大举进攻。等到时光变迁,命运轮回的时候,后者又会反过来追杀前者。千百万年来,他们不知疲倦地追杀与逃亡,生生不息,用最决绝的血腥上演一幕幕华丽的悲剧。
可是,有一个谜一样的疑问一直困扰着我。剪魂鸟是沐酒城温顺的奴仆,而火槃鸟则是焚樱城的圣灵,两种鸟的仇恨似乎从来没有引起两个神族的冲突。每次我问哥原因的时候,哥总是淡淡地笑笑,说他也不清楚,可能这就是神的宽容吧。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哀鸣,那种鸣叫,让我第一次感到了莫名的心痛。我抬起头,看见深蓝色的天宇里,几只火槃鸟正在围攻一只受了伤的剪魂鸟,那只鸟的长翼好像已经折断,鲜红色的血珠在滑腻的白羽上滚动着,格外明丽动人。空中飘舞凌乱的羽毛落在地上溅起初秋嗜血的阳光,一如我低头看见自己碎了一地的哀伤。
我用一个小小的幻术驱散了那几只火槃鸟,看了看卧在地上挣扎的那只剪魂,俯下身抱起它,放在怀里。它伤得很重,奄奄一息。我用幻术给它疗伤,看它的伤口慢慢愈合。
我于是叫它剪魂。
我于是也想起沐酒城的酒雨。那个时节的雨几乎可以抚平一切伤痕,唯独不能泯灭仇恨。
剪魂的伤很快就痊愈了,我看着它一天天好转起来,孩子气地在我头顶绕来绕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许多天来的朝夕相处,已经让我们渐渐离不开彼此了。也许只有两种孤独相互靠拢的时候,才会产生爱吧。
自此以后,我们便几乎形影不离了。剪魂像个很乖巧的孩子,每当我的忧伤和仇恨,像冰与火一样交融的时候,它便会温柔地紧靠在我身旁,用修长光洁的脖子蹭我布满泪痕的脸颊。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焚樱城了,瞳孔里只有儿时陌生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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