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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弓(明月)-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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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散人……”欧阳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号。对欧阳来说，有仇必定要报，可是有恩欧阳也永世不相忘。
刚才若不是这老者出手，自己怕已经被当场拍死了，这救命之恩足以让欧阳记得一切了。
“前方发生了什么！”忽然，一生宛若洪钟的响动从銮驾之中传出，銮驾之门缓缓打开，刘玲当先一步踏着虚空从銮驾之中踏出，而刘玲身后，寒冰宫四名太上以及一个清丽女子紧随其后。
虽然距离很远，可是当銮驾之中的人出来的一瞬间欧阳还是呆立了几秒！是的，那跟在刘玲身后的女子便是李婉茹。
欧阳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李婉茹为何会出现在这仙界？依照正常情况李婉茹即便是吃了自己的灵丹也断然不可能成为飞仙啊！
“老人家，今日之恩谨记心头，他日定有所报！”欧阳再看了一眼李婉茹，虽然他心中有些不相信，可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该走了，自己一个死残废，就算是真的李婉茹自己能见么？
那个曾经睥睨天下欧阳风光已经不再，如今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个死残废，自己怎么以如今的面目去面对李婉茹？或许她看到自己如此模样会十分失望吧……
欧阳一步步的从街道上朝着周围的人群爬去，那凄惨的模样即便是逍遥散人看了都觉得心头一震。
如此凄惨，此人竟然依然没有放弃，他到底拥有多么强大的心境？是的，虽然仙尊之力尽去，可是仙尊之境尚在，若不是这仙尊之境支撑着欧阳，也许当初的打击已经让欧阳彻底崩溃了。
“死瘸子，还想走！”凌统看到欧阳竟然要爬走，在他眼中这个家伙一定是害怕了，他面露冷色，举手就要怕死欧阳！
“住手！”忽然，刘玲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接着就看到刘玲脚踏虚空带着身后五人来到了这边，此时的李婉茹仍旧是低着头，欧阳之死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她没有心灵崩溃已经是极限了，而这次祭祖本来她不需要来的，刘玲执意带她来也是想让她出来散散心罢了。
“逍遥前辈……”刘玲忽然开口，而她这一句逍遥前辈顿时让无数人都惊掉了下巴。
刘玲是什么身份？刘玲乃是寒冰宫之主，寒冰宫虽不能跟四宗相比，可也是四宗之下少有的大宗，刘玲更是仙尊之境，让一个仙尊开口称前辈，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呵呵，刘玲，你我一别怕已经是几万年了吧……”逍遥散人看着刘玲，此时逍遥散人出尘无比，比之刚才更有一副世外闲人之感。
欧阳回头看了一眼逍遥散人，其实刚才他就看出来了，这逍遥散人绝对不是仙帝那么简单。
可是欧阳回头的瞬间恰好是李婉茹抬头的瞬间，两个人的目光竟然在那一瞬间触碰到了一起！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虽然欧阳已经蓬头垢面不成人形，可是从这眼神之中李婉茹依然看到了曾经那个睥睨天下的欧阳的影子！
欧阳看到李婉茹那呆滞的样子，连忙低头继续朝着人群爬去！他不能见李婉茹，也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如今的自己落魄到如此境地，要如何去面对曾经的故人，与其让她失望，欧阳宁愿在她心中给她留下一个曾经无敌的影子。
“欧阳！”忽然，李婉茹一声大叫，而这个叫声直接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特别是刘玲，刘玲看着自己的弟子，她原本以为弟子是太过思念那人才会有如此表现，可是当她看到李婉茹用一种呆滞的眼神看着前方的时候，刘玲下意识的跟随李婉茹的目光朝着前方望去，而这一眼之下恰好看到了在地上颤抖着爬行的欧阳！
“怎么了婉茹？”刘玲当然不可能认得欧阳，这个时候的欧阳，别说是从未相见过的刘玲，即便是跟欧阳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认出这个曾经风光无比的箭神吧。
风光之时的欧阳脚踏九天敢伏龙，手握乾坤碎星辰，一箭出足以焚尽九天，那个时候的欧阳意气风发，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属于至强者的气息，可是如今落魄到如此境地，欧阳早已经是忘记了一切……
“欧阳！一定是欧阳！”李婉茹像是疯了一样一闪直接来到了人群之前，来到了欧阳面前！她看着那个在地上如同一只被打断了双腿的狗一样艰难爬行的乞丐之时，她有些不确定了！
这还是自己心中那个雄霸天下所向披靡的欧阳么？敢独战天下的箭神会落魄到如此境地么？
双膝跪倒在地，李婉茹看着那已经被乱糟糟的头发盖住脸庞的欧阳，她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欧阳会成为如今模样么？
“姑娘，你认错人了……”一个稍有颤抖的声音从欧阳口中发出，欧阳努力不让自己抬头，因为他知道李婉茹太了解自己了，如果再有一个眼神，那李婉茹一定能够认出自己。
“请让一让好吗……”欧阳慢慢的从李婉茹身边爬过，那艰难的样子让人心酸无比。
一代箭神，傲视天下，划地为界，万妖之祖，敢战九天的箭神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这让欧阳如何面对曾经故人，如何再去看着李婉茹告诉她说：“妹子，没什么可怕的，任何时候都有我……”
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箭神了，有些东西该放下也是放下的时候了。
看着这个“乞丐”从自己身边一点点的爬过，李婉茹心中的痛只有她自己明白，虽然只有一个眼神，可是那一眼之念她却读到了那个人的影子，无论他如何变幻，他眼中的那种神始终仍在。
这就是李婉茹，倘若是卫诗在这里，怕是不用眼神，只要远远的看到地上的欧阳就能够感受到一切！毕竟曾经的卫诗跟欧阳是灵魂相交的两人，论起熟悉程度李婉茹怕是要稍稍次于卫诗了。
“婉茹？”刘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李婉茹身旁，看着泪水不断滑落的弟子，刘玲眼中有着几分的疑惑！
“你就这么爬走了么？曾经的箭神，曾经那个睥睨天下敢划地为界，敢称万妖之祖，敢在九天之上战异族之主的箭神连承认自己的身份都不敢么？”李婉茹看着不断爬行的欧阳，泪水已经让她的视线模糊了，而她每一个字出口都让欧阳的身躯忍不住颤抖。
刘玲看了看弟子的模样又看了看那个慢慢在地上爬着的乞丐，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欧阳之死传遍天下，刺枭弓从天南直飞西北寻主之事更是举世震惊，而刺枭弓摆了一个乌龙之后离开，人们认定欧阳已经死了，可是如今联系李婉茹的话以及刺枭弓突然来西北的事情后，刘玲心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难道欧阳真的没死！难道那个乞丐真的就是曾经的箭神？”刘玲不敢确定，因为她真的没有见过欧阳。
“我从真灵界来仙界，一切是为了什么？难道我来到这里得到的仅仅是一个你死去的消息，难道仅仅是一个已经颓废了的背影？”李婉茹这一刻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想说出自己心中的一切。
“中州城之上，箭神一箭穿空救满城之人，月下风谈，面对数千强敌拒不变色。仙界傲气冲九霄，敢逆众神殿，只身踏入异族世界，不足百年成就无上天威，划地为界，月圆之夜惊退异族之主，你是天地间唯一一个能够力战异族之主的人，难道你现在连承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一个路人甲，从不曾被你真正看在眼中，你可以用最落魄的一面去直视你的亲朋好友，却只想留给我一个无敌的身影，你走吧，今日的一切我都会忘却，箭神已死，此生也再无李婉茹……”李婉茹心真的碎了，如此境地欧阳竟然只想逃走，她便明白自己在欧阳心中真的没有什么地位。
倘若是这一刻碰到卫诗，欧阳一定会上前相认，可是碰到她却只想逃走，其中因果皆已是明了无比，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再求呢？
欧阳趴在地上，李婉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的敲击在他的心灵之上，他颤抖着身躯，不过爬行的速度却开始有些减慢！
“清场！把周围的人全部清理了！”刘玲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这个时候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一声令下，寒冰宫的人顿时开始驱散周围那些迷茫的人群……
第七十六章 错一次，遗憾终生
人已尽去，即便是逍遥散人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选择离去，他一生闲云野鹤从不问世事，所以这些他根本就不怎么关心！
“事到如今，一切皆成空，看来一切不过是我心中一丝的执念罢了，走吧师父……”李婉茹眼中的泪水啪嗒啪嗒的低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她心中的痛只有她自己明白。
听着泪水低落石板的声音，欧阳双拳紧握，可是他还是没有停留，就那么一点点的爬出了人们的视线朝着他的狗窝而去……
欧阳离开之后，李婉茹整个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抱着师父的身躯，仿佛找到了最大的依靠一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一步步追寻他的脚步，只求他的一次回眸，可一切却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美好，无论自己如何追寻，在他的心中，自己仍旧是那个路人甲，那个不懂事的小妹妹么？
“婉茹……”刘玲刚才始终没有开口，那是因为刘玲知道，有些事只能让李婉茹自己面对，而那个地上的乞丐究竟是不是欧阳她也很想知道。
如果没有李婉茹，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命人将那个乞丐抓起来然后好好的问问，可是现在不能，如果她那么做就等于在李婉茹那已经被万刃割过的心口之上再撒上一把盐巴。
李婉茹用手抹去自己的泪水，她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她那苍白的脸上却尽是忧伤。
“师父，该放下了，一切都该放下了，从今往后我会一心向道，再无任何执念……”李婉茹如此说着，只不过她脸上的忧伤却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变得更加的浓重。
“婉茹……”刘玲看着自己的弟子，这一刻她觉得特别的心疼，从真灵界将李婉茹带上仙界，从那一刻开始刘玲就特别爱护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传弟子，可是如今自己这亲传弟子却落得如此地步，这让她怎么能够忍心呢。
“小姑娘，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把握的，若是错过，可能此生都会活在后悔之中……”一个飘忽无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那是属于逍遥散人的声音。
“刘玲，这句话几万年前我曾告诉过你，你却没有懂得，如今你还想让她也跟你一样困在那冰宫之中永世忧伤么……”逍遥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不可闻，可是他的话却被刘玲听的清清楚楚，刘玲这个时候是一脸的迷茫。
没错，这些话几万年前逍遥散人曾告知过自己，可是自己却依然转身而去，如今想来，当时如果自己能够再主动一些，或许便不必一生将自己封印在冰宫之中痛苦无比。
看着自己的弟子，看着弟子那满身的忧伤，刘玲问自己，难道自己希望婉茹也走上自己的道路，将来被那表面看上去风光却无一丝生气的冰宫给困一生么？
“婉茹……”过了很久，刘玲终究还是开口了：“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把握的，师父当年错过一次，而一次错过将是终生的错过，所以师父不想你再错过！去吧！”刘玲说着轻轻拍了拍李婉茹的肩膀，她知道，这个时候李婉茹并不是真的冰封了自己的心，而是她的心被那个人伤的太狠，需要一个人给她一个走下去的理由。
“师父……”李婉茹看着刘玲，在李婉茹心中，刘玲从来都是一个对男人不屑的人物，即便是在冰宫之中，刘玲也规定，任何人绝对不准谈情说爱，一旦发现逐出寒冰宫。
可如今绝情的师父竟然肯放自己离去。
“去吧，一步错过便是永生错过！只要你不在意了，他无论是遨游九霄的箭神，还是凄惨无比的乞丐，对你来说重要么？如果你真的在意，纵然是他只将你当成一个路人甲，你也足以陪伴他走完残生……”刘玲知道，欧阳失去了一切，那个乞丐已经沦落成了一个普通人么，余生不过四五十载而已，何必因为这四五十载让弟子跟自己一样空余恨呢！
看着刘玲，李婉茹在心中问自己，他是不是那个遨游九霄的箭神自己在意么？如果自己真的在意，那么他就算把自己当成一个路人甲又如何呢？
“谢师傅！”李婉茹对着刘玲一个跪拜，然后起身快步朝着那边追了过去！
“婉茹，记得，师父给你一世情，这情结束之后，便要重返寒冰宫接我衣钵！”刘玲面带微笑的看着远去的李婉茹……
艰难的爬回狗窝之中，欧阳心中不断的问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为什么自己连停下来承认和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个九霄之上的欧阳去了哪里？”欧阳心中尽是迷茫。
“咯吱……”推开那已经有些歪斜的木门，欧阳爬进了狗窝之中，本来从房屋之上跌落下来摔断了一只腿，可是那一击让自己另外一只腿也跟着折断，而最痛苦的还是自己的内脏，自己的内脏如同火焰之中焚烧一样，欧阳知道这都是残余在自己身上的灵力所造成的。
如果自己还是那个仙尊，那么片刻之间浑身上下所有的伤痛都会消失，可自己已经不是了，自己只是一个流落在这薄云镇之中的乞丐罢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的乞丐而已。
“这就是你的家么？”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声音带着无限柔情，而这声音也让欧阳浑身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一刻还不肯放过我？”欧阳终于开口来了，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愤怒。
高兴也许是因为还有人在意自己，而愤怒可能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吧。
“没有人不肯放过你，只是你自己不肯放过你自己罢了。”李婉茹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了欧阳的身前双膝跪倒在欧阳面前，双手轻轻的捧起了欧阳那被乱发和胡须遮挡的脸庞，看着这个脸上竟然挂着泪痕的脸李婉茹笑了。
是的，她笑的很开心，她开心是因为这个男人竟然为她而流过泪，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不值得呢？
“原来你也会流泪，原来你也不是冰冷的神灵，你跟我一样都是生活在世间的活生生的人。”
“何必呢，那个欧阳已经死了，现在的欧阳不过是一个虚度残生的废物罢了，一生都只能困在这个狗窝之中沿街乞讨的废物！什么遨游九霄，什么睥睨天下都不过是过往而已……”欧阳轻声说着。
“那你自己后悔么？”李婉茹深情的看着欧阳问道。
“后悔？欧阳此生从没有任何后悔过，不是我的我永远不会去拿！”纵然如此凄惨，直到这一刻欧阳都不为当初的放弃后悔，与其永远困在妖界做那什么该死的万妖之祖，欧阳宁可如此了却残生。
“我也一样……”四个字从李婉茹的口中说出，这一刻即便欧阳是铁石心肠也终究是要融化了！一个如此痴情的女子，从真灵界寻到仙界，如此不离不弃，纵然自己最落魄之时依然能够说出这样的四个字，欧阳还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呢？
“不要被自己打倒！传说之中的箭神，无论面对何种艰难险阻从不曾倒下，曾经那面对五十年残生依然敢于拼搏前进，那为什么如今的你会选择放弃呢？废物？传说之中的箭神从来都不是一个天才，难道你也被世人赋予你的天才光环蒙蔽了双眼么？看着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你是遨游九霄的箭神还是落魄的人儿，无论你将我当成什么，此生不离不弃……”李婉茹的一段话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欧阳看着眼前的人儿，一只手轻轻的伸出，想要触碰李婉茹那如同玄玉一般晶莹剔透的面容，可是手到一半，当他看到自己满手泥污的时候他却停住了。
他还是有些自卑，是的，那个傲视九霄的箭神也有自卑的时候，他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去破坏了这张玉颜。
可是当欧阳的手停住的时候，李婉茹的手掌却握住了欧阳那充满了泥污的手，然后拉着这只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之上，泥污虽然侵染了玉颜，可李婉茹却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她等的太久了，等的就是这一刻，等待这个男人用心来触碰自己，她的心门早已上锁，而握着开启她心门钥匙的唯有这个男人，这一刻这个男人终于拿出了这把尘封了已经不知多少年的钥匙开启了她的心门，她还有何怨言呢？
“谢谢你们……”李婉茹在心中感谢着，她要谢的是逍遥散人和师父，如果不是这两人的话，也许她将此生活在忧伤之中，像自己的师父一样将自己的心冰封在那寒冷无比的冰宫之中，此生不得解脱。
而如今纵然仅有四五十载光阴，但能够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又有何怨言？这一刻足以抵得上一生，这一刻李婉茹再无所求，只愿跟眼前的男人度过这四五十载的光阴，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忘却伤痛，用自己的柔情抚平这个表面上看上去坚强如同钢铁，可是内心却充满了伤痕的男人的心……
第七十七章 尽斩此生缘
一片水雾之中，一个巨大的浴盆置于其中，李婉茹一身常人装扮，玉容虽在，却已无那仙子之感。
欧阳坐在浴盆之中，看着升腾的雾气脸上一阵苦笑道：“在仙界还要如此洗浴怕是很少吧。”
“人都有低糜之时，你过去过于傲气，如今这样对你来说也不可谓不好啊。”李婉茹声音就如同那温软的水珠一样，让欧阳心中原本的无奈尽去。
“我怕只有四五十年性命，你这样不后悔么？”欧阳知道，若非出现奇迹，自己怕是只有四五十年的普通人生涯，而这最后的四五十年还有一个如此女子陪着自己走完，自己此生也算无憾了吧。
“有人长生于世，终年无所欢笑，如悬于九霄之上的烈日，尽管光辉照耀四方，却孤独无依。而有的凡人虽命中注定不得长生，区区数十载寿命，却得以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老来子孙满堂亦是人生无憾。”李婉茹一字一字的说着，看来这么多年在仙界她没有白待，至少她懂得了很多东西。
“人活一世，或如白驹过隙匆匆一瞥，或如苍穹环宇永留世间，可一世所追求的却不过是一个心安，看来过往的我太过执念于那长生和无敌了。”欧阳微微一笑。
自己若是算上这四五十年，此生应该只有百余年而已，前面百年自己近乎无敌天下傲视苍穹云霄，而那百年自己除了得来了一身累死累活的空名又有什么？而如今尽管只有最后四五十载寿元，可却得此知己相守相知，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轻轻握住为自己擦拭臂膀的李婉茹的手掌，看着这只玉手，感受着手心之中的一丝炙热，欧阳终于放下了一切，放下了那追求天下无敌的心。
而这一刻欧阳心中一阵空灵，那种过往的煎熬仿佛随之烟消云散。
“百年无敌于天下，却敌不过这一刻的温存。”欧阳终于明白赵刚为什么会宁愿放弃寻求无敌之路甘愿斩尽天下强者为挚爱续命，挚爱身死之后一人独坐锁妖塔几万年不忍离去了。
没错，世上最大的一关便是这情之一字，世间本无绝情之人，欧阳只不过在过去百余年之中将自己的一切都隐藏于心，如今被李婉茹洞开心门之后，终究放下一切。
“无论何时，我都会陪在你身边，陪你走遍这西北，看尽大千世界，看尽繁花万千，当你老去那一刻我……”李婉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其实她很想说，当你老去那一天，我会陪着你一同走上那黄泉之路，祈求上苍再赐轮回，让你我再续前缘。
可李婉茹想起了刘玲的话：我送你一世情缘，缘尽之时，便回到冰宫之中接我衣钵吧。
“不用！”欧阳虽失去一切，可是那颗玲珑之心却始终尚在，如今听到李婉茹的话，欧阳自然明白，她心中当有无法放下的执念。
“我的一生当如日月，纵然最后一刻暗淡无光，至少曾经的我也曾辉煌过。我若死去便送我的躯体去那遗忘森林，以麒麟真火焚烧我身，若有一日你能够重回真灵界，便将我的骨灰洒遍整个真灵界，让我能够随风而逝吧。”欧阳说的很是轻松，可是他身后的李婉茹却不断流泪。
“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许还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也许……”李婉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欧阳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我一生尽做伤人之事，这最后的道路我不想再去伤害别人了。”欧阳看着远方，那是众神殿的方向，欧阳知道，那里有一个女子曾说要等自己七千年。
“对不起，我无法回去了，不过我便在心底切断与刺枭的联系，今日起我不再是箭神，刺枭也不再为我之兵，我无法回去了，只能留下那最后一丝残魂，希望有朝一日刺枭可成一个新的欧阳！”欧阳想着，他心中挥动了那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感知的到的屠刀狠狠的斩断了跟刺枭弓的天命！
圣兵天成，圣兵一生追随主人，从小成长，虽无生命却沾染了主人残魂，已然通灵，欧阳如此手段就等于是斩断了自己最后回复的机会！
如果欧阳让李婉茹带着自己去众神殿，如果欧阳取回刺枭弓，或许他还有机会重塑灵魂，回复那巅峰之力，可是欧阳不想，就如他心中所想，自己一生伤人，到头来最后一刻自己不想再将那个在自己心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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