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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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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夫人”哽咽道:“瑚儿,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我回过家里,找过你。”
    “妈,我知道。可惜那天我不在家里。妈,你这次能够毅然回家,我很高兴。”云瑚紧紧靠着母亲,眼泪也是不知不觉流了出来,低声说道。
    “云夫人”怔了一怔,说道:“啊,你已经知道。那么你是回过大同的了?”
    “妈,咱们的家已经被龙成斌这小子带领来的官兵一把火烧了。”
    女儿提及她后夫的侄儿,“云夫人”不禁又是一阵激动,心里好生惭愧,说道:“这小畜生,别要再提他了。我和你说另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和咱们云家很有关系的人,你爹曾经受过他的恩德,我也得过他的帮忙。瑚儿,你的爹,他已经、已经不幸去世了。”
    “妈,这些事情我都已知道,你不用详细说了。爹爹知道你现在已经回来,他在九泉之下也一定十分欢喜的。”云瑚替母亲拭去眼泪,安慰她道。
    “云夫人”又是一怔,“她怎么都知道了?”继续说道:“这个人名叫陈石星,他是个很好的少年,不但武功高强,人品更令人钦佩……”
    “妈,我知道:“云瑚听得母亲称赞陈石星,心里甜丝丝的,不觉脸上一红。“我知道”这三个字重复的又从她口中吐出来了。
    “云夫人”停止说话,定睛一看,此时方始发觉女儿身上佩戴的宝刀和宝剑。
    “云夫人”又喜又惊,说道:“瑚儿,原来你已见过陈石星了?”云瑚呈上宝刀,说道:“妈妈,爹爹的宝刀他已经送回来了。”
    “这把宝剑,可是雌雄宝剑中那把青冥剑么?”
    云瑚颊晕轻红,低声说道:“不错。”
    “是他奉了张大侠之命,拿来送给你的?”
    “不错。”云瑚的头垂得更低了。
    “云夫人”压制不下心里的喜悦,说道:“这把宝剑的来历,你爹想必和你说过。张大侠叫他送这把剑给你的用意,你想必也已知道了吧?”
    云瑚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半响方始轻轻的说道:“妈,咱们说些别的事吧。女儿只想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云夫人”笑道:“傻孩子,你怎能永远陪伴我呢?”说至此处,忽地脸色转白,咳了两声。云瑚忙道:“妈,你没有什么不妥吧?躺下来歇歇吧。”
    “没什么。”“云夫人”喘过口气,继续说道:“这两天正在担心两件事情。第一件是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够再见到你,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第二件是记挂陈石星,不知他能否脱险。你是在哪里碰上他的?”
    “前天在路上碰见的。最初我还误会他是坏人呢!后来他说出曾经见过你的事情我才相信他的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来看我?”
    “他没有来这里呀!”
    “啊,他没有来。他到哪里去了?”
    “他回桂林去了。”
    “云夫人”怔了一怔。说道:“他已经知道了单大侠赴一柱擎天的约会之事?”
    “不错。周伯伯派江南双侠到大同打听我的消息,恰好也是在那天碰上。陈大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要赶回桂林,我们劝他先来这儿,他不肯听。我问他为什么这样着急,他说叫我问你就明白了。”
    “云夫人”道:“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他了。他是要赶回去查究谁是采害他爷爷的仇人的;他曾经怀疑过一柱擎天雷震岳,我极力替一柱擎天分辨,他兀是半信半疑。”
    云瑚说道:“不错,爹爹也曾不止一次和我提过一柱擎天雷大侠之名的。爹爹和他虽然只是彼此慕名,未见过面,但却深知他的为人。相信他决不至于下那毒手吧?”
    “云夫人”道:“不过,站在他这方面说,他也是应该回去查个水落石出。从他所说的情形看来,我猜想一柱擎天虽然决计不会是杀害他爷爷的慕后主凶,大概也会知道凶手是谁。”说至此处,忽地叹了口气。
    云瑚道:“妈,你有什么难过之事?”
    “云夫人”道:“不知你知道没有,他的爷爷就是为了你的父亲才给人害死的!咱们欠他的恩情实在太多了!”
    云瑚黯然说道:“想不到我和他乃是同一命运,同样丧失了至亲的人。而他更是无辜,是受了咱家牵连的。我想杀害爹爹的仇人恐怕也就是杀害他爷爷的仇人了。”
    “云夫人”道:“这是一定的了,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也必定大有关系。”
    说至此处,“云夫人”又咳了两声,揉揉胸口,云瑚说道:“妈,你歇一歇再说吧,别太劳神了。”
    “云夫人”道:“我没事,不过有一件事是必须叮嘱你的。”云瑚见母亲说得这样郑重,连忙问道:“什么事要我去办,妈,你吩咐吧!”
    “云夫人”喘过口气,说道:“我的病虽无大碍,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痊愈。你爹爹的大仇,我只能指望你去报了。”
    “这是女儿份内所应为之事,只要女儿有一口气在,誓报爹爹之仇。妈,你放心吧。”
    “你的仇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在七星岩伤害你爹的那两个魔头,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听说是厉抗天和尚宝山。”
    “云夫人”道:“这两个人都是邪派中一等一的龟色,还有一个号称刀王的余峻峰也是他们一伙的,尤其厉害。”她却未知厉抗天已毙于张丹枫掌下,余峻峰也给陈石星杀了。
    云瑚暗自想道:“其实幕后的主凶还是龙家叔侄,妈,你虽然不说,我也是要去找他们算帐的。”
    “云夫人”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不错,这三个人的背后,也还有个指使之人。不过,我希望你在我去世之后,才去杀他。”
    云瑚听了这话,心里很是难过,“妈这样说,她是不想我去杀龙文光叔侄的了。”她只道母亲由于曾经改嫁龙丈光,多少还有一点夫妻之情,心中难免不悦。不过,却也不当面说她母亲。只能咬着嘴唇,轻轻说道:“妈,请你别说这样伤心的话。”
    “好,那咱们就回到正事来吧。你的刀法虽然已得你爹真传,比起你爹的仇人还差得远。你要亲手报仇,只有一个法子。”
    云瑚怔了一怔,“什么法子?”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的,不过她想的只是苦练武功,期之十年。
    “云夫人”道:“待你练成你爹那等功夫,恐怕仇人已经死了。你若想早日报仇,只有和陈石星双剑合壁。”
    云瑚面上一红,低头不语。
    “云夫人”道:“好在你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我想你即使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会和你联手的。”
    云瑚说道:“妈,那你是不是要我现在就到桂林去找他?”
    “云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心情混乱得很,我希望你早日为父报仇。”
    云瑚说道:“报仇固然要紧,妈你有病,我也应该服侍你的。女儿还是多陪妈妈一些时候。”
    “云夫人”苦笑道:“我现在已经知道,我是无须拖累你了,我能够见你一面,心愿已了。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哈哈,哈哈……”笑声突然中断!
    云瑚吃惊叫道:“妈,你。你怎么啦?”听不见母亲回答,连忙一探她的鼻息,只觉触体如冰,登时吓得呆了!
    原来“云夫人”这许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就是一见女儿,一旦心愿得偿,精神已是陷于崩溃地步。兴奋、愧悔、欢喜、悲伤……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都在同时涌现!以致心病突然发作,就在狂笑声中断了气了。
    云瑚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子,方始蓦地一声尖叫起来。
    陈石星正在前往桂林的途中,他的心情也是混乱得很。
    游子怀乡,离人念旧,人之常情,何况故乡是有“风景甲天下”美誉的桂林?故园风物,魂牵梦紊,一别三年有多,陈石星是早已想回去的了。如今踏上归程,心情能不兴奋?”
    但在兴奋之中,却也有着难言的怅悯!
    三年的变化是太大了,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
    造化弄人,本来他与云家乃是地北天南,风马牛不相及的,但如今却变成了息息相关,有如万缕千丝相互纠缠,剪也不断,理也还乱了。
    想起了和“云夫人”的一夕长谈,想起了和云瑚的化敌为友,云家的命运似乎已和他血肉相连。想起了那晚云瑚为他轻抚瑶琴,催他入梦;想起了昨日的路旁道别,云瑚的殷殷嘱咐,盼望他早日归来……。陈石星又是欢喜,又是悲伤,禁不住心头苦笑了。
    “她和段府的小王爷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我是什么身份,难道还能对她有非份之想吗?我是只能为他们祝福,待他们的喜讯传来,把这张古琴送去给他们作贺礼了。唉!我为什么还要老是想着她呢?”陈石星挥一挥手,虚打一鞭,催那白马飞跑。似乎要把云瑚的影子掸手抛开,但可惜云瑚的倩影已是印在他的心头,纵然不去想她,也是抛开不了。
    白马跑得飞快,不过三天,陈石星已是出了山西省域,踏入了河南境内的黄土平原了。
    这一天他在一条绕着王屋山山脚蜿蜒而过的路上奔驰,中午时分,正自感到有点饥渴,抬头一望,恰好发现路旁有一间茶馆。
    这种路旁茶馆,是为赶路的旅人而设的,卖的不仅是茶,还有酒菜供应,于是陈石星便的下了坐骑,到那山脚路旁的茶馆喝酒,茶馆旁边正好有块草地,陈石星笑道:“我有我吃,你有你吃吧。”放任那匹白马在草地吃草。
    陈石星要了一盘切牛肉,说道:“你们有什么酒就给我什么先来半斤。”
    这种兼卖酒菜的路旁茶馆陈石星相当熟悉,当然不会有什么美酒佳肴,下酒的菜总是卤牛肉、花生之类,酒则是自酿的“白干”,酒味多半很淡,聊胜于无罢了。
    不料他喝一杯,只觉芬芳扑鼻,酒味的香醇,竟是他从来没有喝过的好酒。
    陈石星有了一份意外的惊喜,赞道:“好酒,好酒!这酒叫什么名字?”
    茶馆老板笑道:“自制村酿,哪有什么名字。难得客官赞赏,请多饮几杯。”
    陈石星见他谈吐不俗,说道:“老板,你也来喝一杯吧。”
    老板笑道:“知音难遇,你赏识我酿的酒,应该由我请客才对,怎能要你请我?”
    说话之时,眼睛看着陈石星放在桌上的那张古琴。“知音”二字,想是由此触发。
    陈石星越发惊异,心里思道:“想不到荒村野店之中,有这样一位风雅的老板。恐怕是隐于酒肆的高人也说不定。”当下哈哈一笑,“谁请客都无所谓,喝了再说。”
    老板倒也爽快,立即说逍:“好的,佳客难遇。我陪你喝个痛快。”拿了一坛酒来,说道:“这是陈年老酒,味道更醇,你试一试!”
    陈石星笑道:“我还要赶路,多喝恐怕不成。”
    老板说道:“那就随量吧。”斟了两杯酒,说道:“先干为敬。”一饮而尽。陈石星本来有点疑心的,见他先喝,也就放心喝了。
    喝了几杯,老板说道:“客官,你贵姓?”
    陈石星道:“小姓陈。老板,你高姓大名?”
    老板说道:“不敢当。我姓丘,单名一个迟,迟暮的迟。”
    陈石星道:“丘老先生出口成文,想必曾读诗书?”
    丘迟笑道:“小时候是曾胡乱读过几年书,只因好酒贪杯,耽于逸乐,少年碌碌,老大无成,故而改名为‘迟’,自伤迟暮。”
    陈石星肃然起敬,说道:“老伯原来是位遁迹风尘的高士,失敬,失敬。”
    丘迟哈哈笑道:“我是因为谋生乏术,只会酿酒,才开这个茶馆,卖茶卖酒,作为糊口之资的。什么高人,客官,你是开我的玩笑了。”
    陈石星心想:真人不露相。不由得对他更是另眼相看。喝了两杯,丘迟忽道:“陈兄,你随身携带瑶琴,想必精于琴技?”
    陈石星道:“稍会弹琴,精通二字那是远远谈不到的,老先生饱读诗书,想必也会弹琴?”
    丘迟说道:“你客气了。琴我是不会弹的,不过我却认识一位很有名的琴师。说来凑巧,这位琴师与你同姓,也是姓陈。”
    陈石星连忙问道:“这位老琴师是谁?”
    丘迟说道:“据说他的琴技天下无双,大家称他为琴仙,他则自号琴翁。”
    陈石星所料不差,“原来他说的果然就是我爷爷。”
    丘迟继续说道:“我和他只是曾有一面之缘,还谈不上怎么相熟的朋友。有一天他也是像你一样,路经此地,在我这里喝酒,喝了之后,大为赞赏,乘着酒兴,给我弹奏一曲高山流水,那美妙的琴音我至今未忘。嗯,算起来已是二十多年之前的柱事了。”
    陇琴翁乃是流浪江湖的琴师,有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陈石星暗自思量:“这位茶馆老板看来虽然是个商人,我和他毕竟只是初次相识。俗语说得好,逢人但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我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吧。”
    说罢与陈琴翁相识的往事,丘迟喝了满满的一杯,笑道:“高山流水的雅奏,可遇而不可求,难得陈兄到此,二十年前情事,仿佛重现。不知陈兄也能为我弹奏一曲么?”
    陈石星道:“我的琴技如何能与琴仙相比?”
    丘迟说道:“陈兄请莫客气,我给你斟满一杯,聊助雅兴。”
    陈石星亦已有了几分酒意,说道:“承赐佳酿,无以为报,那我就献拙吧。”
    打开琴匣,取出古琴。丘迟眼睛一亮,“咦”了一声,说道:“陈兄,你这张古琴和陈琴翁当年弹的那张古琴倒似乎是一模一样。”
    陈石星笑道:“人有相似,物有同样,弹的琴虽然相似,奏出的曲子那就一定差得远了。嗯,待我想想,奏个什么曲子好呢?”
    放下酒杯,把眼一望,那匹白马正在外吃草,云瑚的影子不觉又浮现他的心头了。
    陈石星轻拢琴弦,边弹边唱: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
    絷之维之,以永今朝。
    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毋金玉尔音,而有逻心。”
    这是诗经小雅中“白驹”一篇的首尾两章,“自驹”是留客惜别之诗,陈石星弹奏此曲,表面是感谢主人的雅意,实在他心里想的则是云瑚。
    这两节诗经,倘若译成白话,那意思就是:
    “白白的小马儿,
    吃我场上的青苗。
    拴起它拴起它啊。
    延长欢乐的今朝。
    那个人那个人啊,
    来到这儿和我一起快乐逍遥。
    白白的小马儿,
    回到山谷去了。
    咀嚼着一捆青草。
    那人儿啊玉一般美好。
    别忘了给我捎个信啊,
    别有疏远我的心啊!”
    白马正在外面吃草,这匹白马,云瑚也曾作过它的主人。他与云瑚的“不打不相识”,也可说是因这匹白马而起。就在数日之前,云瑚曾经拦住马头,希望能够将他留下。而现在则是天各一方。“还有相逢的日子么?她的友谊会不会因为时间久了而褪色,而有疏远我的心呢?当她大喜的日子,她会不会忘了要给我捎个信呢?”
    琴声戛然而止,陈石星的心潮可还没有平静下来。他痴迷于自己;弹出的琴声之中,不由得悠然存思,茫然若梦了。
    忽呼得马蹄踏地之声恍似暴风骤雨,把陈石星从梦境之中倏的惊醒过来!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冷笑说道:“弹的好琴!哼,你这臭小子真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声音,倒是非常熟悉的。
    五匹健马来到茶馆门前那块草地了,说话的这个人正是龙成斌。在他两旁的是呼延四兄弟:呼延龙、呼延虎、呼延豹、呼延蛟。
    龙成斌注意的是听陈石星弹琴,呼延龙注意的却是那匹白马。
    “这小子是逃不了的,先捉住这匹白马。龙公子,请把这匹白马赏我!”
    陈石星扬唇一啸,那匹白马颇通灵性,立即逃入林中。呼延龙喝道:“你的主人跑不了你也跑不了,还想逃么?”把手一扬,一枝袖箭电射而出。
    陈石星抓起一技筷子,与此同时,也以甩手箭的手法射出,后发先至,和那枝袖箭碰个正着!正是:
    伊人何处觅?仇敌已来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惆帐断魂空出峡 只怜飞絮已无家
    筷子袖箭,同时坠地,显然是功力悉敌,难分轩轻。那匹白马早已逃入林中,看不见了。
    呼延龙脸上无光,悻悻说道:“好个大胆小子,居然还敢逞能!嘿嘿,云家那野丫头哪里去了?你是给她抛弃了吧?哼哼,你和那野丫头双剑合壁,或许我们还有点儿顾忌,如今谅你也难逃出我们的掌心了!”四兄弟一齐下马,排成一排,步入茶馆。
    呼延龙的说话可并非虚声恫吓,陈石星曾经见识过他们剑阵的厉害,情知没有云瑚与自己双剑合壁,那是决计难以抵敌的,但事已如斯,慌也没用,“大不了拼掉这条性命,伤得一个就是一个。我倘若身亡,龙成斌这小子的身上最少也得给他开了一个窟窿。”如此一想,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倒是坦然无俱了。
    龙成斌最后一个踏入茶馆,看着陈石星那副紧张戒备的模样,心里甚为得意。此时虽是初寿时分,天气仍然相当寒冷。他好整以暇的轻摇折扇,打了一个哈哈,说道:“陈兄,你真是个多情种子,琴音寄意,还忘不了云姑娘吧?但可惜是从今以后,你恐怕是再也见不着她了。”
    陈石星讥笑道:“我弹我的琴,关你什么事”
    龙成斌纵声大笑,呼延豹故意问道:“龙公子,你笑什么?”
    龙成斌道:“天下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自作多情,哈哈,哈哈,哈一哈!哼,姓陈的小子!我笑我的,可也与你无关啊,你又何须如此着恼?”陈石星给他气红了眼睛,待要发作,蓦地翟然一省:“我可不能中了他激将之计。”要知高手搏斗,最忌心粗气浮,害怕或者恼怒,都足以影响自身。陈石星冷静下来,先把古琴收好,只待敌人一动,立的施展无名剑法,随机应变,后发制人。
    茶馆的老板丘迟忽地挺身而出,笑道:“难得贵客光临,请坐请坐,大家先喝几杯。你们和这位客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让小老头儿作个鲁仲连好不好?”
    龙成斌斥道:“我们的事情不要你多管!”呼延龙却笑道:“公子,这酒倒是好香,咱们也不妨先喝个痛快,再动手也不迟。”他们四兄弟都是嗜酒如命之人,料想陈石星已是决计难以逃出他们的掌心,乐得抱着猫儿戏鼠的心情,喝着美酒,看他在一旁惶急。
    龙成斌心想:“不错,让这小子临死之前多受一点折磨,方能消我心头之恨!”于是淡淡说道:“也好!”
    呼延龙把桌子移动位置,三张桌子品字形排在门边,等于是堵住了陈石星的道路。兄弟四人分占比较靠近陈石星的两张桌子,龙成斌独自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
    丘迟说道:“客官恐怕还要赶路吧,我给你们先来两壶如何?”
    呼延龙看着陈石星桌上的那只酒坛,心里想道:“这小子都能够喝一坛酒,我可不能输了给他。”说道:“用不着你替**心,给我们每个人拿一坛来!”龙成斌道:“我不喝,四坛够了。”
    丘迟说道:“是。刚才我不知道你们几位客官都是海量,请莫见怪。”进去片刻,捧出四坛酒来,一坛酒是十斤,连同酒坛的重量,四坛酒的重量总有六十多斤。丘迟一手托着两坛,两坛相叠,坛口窄,坛底宽,上面那只坛子不免有点摇摇晃晃。但丘迟步履沉稳,却是举重若轻。呼延龙心里想道:“这老头儿臂力倒是不小。”
    丘迟放下四只酒坛,笑道:“幸好这位公子爷不要喝酒,小店刚好就只剩这四坛酒了。”
    呼延龙馋涎欲滴,赶忙拔开塞子,闻了一闻,说道:“这酒真是不错,比陈年的汾酒还香,公子,你多少尝一点吧?”
    龙成斌忽道:“且慢。”呼延龙正要喝酒,愕了一愕,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龙成斌忽道:“叫他先喝,他喝过了的那一坛酒你们才可以喝。”
    呼延龙翟然一省,说道:“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头儿,每坛酒你给我先喝一碗!”
    呼延虎笑道:“这糟老头儿未必能有如此海量,大哥,你要他喝四大碗那是强人所难了,叫他换过小杯,喝四杯算了。”丘迟拂然不悦,冷冷说道:“你们怕这酒中下了毒药不成?小店规模虽小,可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不是谋财害命的黑店!”
    龙成斌喝道:“叫你喝你就喝,罗唆什么!”原来当他进来的时候,看见丘迟坐在一旁陪陈石星喝酒,他是个疑心极重的人,自是不敢不防。
    丘迟一言不发,捧起一坛酒就“喝”,张开大嘴,仰起头来,凑近坛口,那坛酒简直是倒入他的口中的,当真似是鲸吞虹吸,片刻之间,把十斤装的一坛酒喝得点滴不留,呼延龙等人几曾见过如此喝法,看得呆了!
    丘迟接着捧起第二个酒坛,依样画葫芦的鲸吞虹吸,不过片刻,又把这坛酒喝得点滴不留,拍了拍肚子,冷笑说道:“你们害怕是毒酒,就让我都喝光了吧!”接着捧起第三坛酒,又往嘴巴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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