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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铁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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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罗德唱道:
少年时瑰丽的梦幻
犹如绿波上洁白的纸帆
一阵清风拂过
便沉睡于寂寞的湖底
淡看了属于天空的想象
还是等待百年后的重生
我是否在为自己留下一条路呢?特罗德感到怀疑。因为他知道自己绝非善良之辈,一个少年的死算不了什么。
不过这个少年却是特别的。
“特罗德。”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特罗德背后传来。
特罗德默默的坐着,没有任何表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个身材瘦高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特罗德背后。那人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大毡帽,背后背着一张长弓。那个人把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面孔。斗篷的边缘上缀着一圈黑色的鸟羽,给人以奢华之感。
“我并非想插手你的任务。不过,你认为这样做妥当吗?”
“蒂丽菲尔不会背离我。”特罗德回答。他没有转过身,而那个穿斗篷的男子也没有动。两人犹如石刻木雕般立在原地。这样的谈话让人感觉有点怪异。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的精灵是你自己的事。我所关心的,是你把奥德亚龙的卵交给那个少年,是否过于草率了?若那个什么医生错过了明天的船,或她根本就不打算离开里尔斯怎么办?”
“她一定会乘坐明天的航船的。”特罗德显得很有把握。“艾拉,那个医生。她在里尔斯两大家族族长身上所玩的把戏已经被戳穿了,必须尽快逃走才行。而且,他们有一个士兵朋友。李维一定会向他道别,航船提前的事就一定会被李维发现。这对于艾拉医生来说是天大的喜讯。”
“把戏?”
“对。那个医生是一个白魔法师。她使用某种能令人体部分生理机能暂时停止的魔法控制住里尔斯的两位伯爵大人,然后去为他们医治。再借着复诊的机会再次施咒。如此反复。那个艾拉,是个狡诈的骗子。”
“白魔法师?强大吗?”穿斗篷的男子顿时起了兴趣。
特罗德想了一下;说:“她可以把结阵和施法的动作完全分开,使施法过程大大简化。某些简单的法术她甚至可以只呼唤主神的名字就能施展。在我所知道的白魔法师,不,是所有魔法师当中这都是及其罕有的。她能否施展强力法术我并不知道,不过我能够确定,她是我见过的施法最快的白魔法师。”
“有多快?”
“任何人都无法打断她施法。”
“我也不行?”
“不行。”
“哈。想不到里尔斯倒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不过,白魔法是无法阻止亚龙的。但特罗德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以施咒者为作用目标施展文德罗亚。里尔斯是座小城,真正的魔法师不多。起初我怀疑公主的身边带着魔法师,想籍此线索找到她。不想却发现了这个。”
“文德罗亚……”男子沉吟道。那个娇柔的精灵,蒂丽菲尔,看起来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却有着超越一切精灵的力量。
“波欧,你怎么也喜欢刺探起别人的事来了?”特罗德问道。
“我只是为自己着想。”被称作“波欧”的男子答道。“如果你没有解决掉米亚梅,反而令她对我们产生了敌意,会给我的工作带来预计之外的麻烦。再过两个月,盟约之日就要到了,我马上要赶到达文城去构化攻城战的计略。飞鹰行会已经在我掌握之中了,银刃行会也控制了一半。这次攻城战我胜券在握,不想被其它事打扰。特罗德,你最好自己也到那班船上去,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为你自己的事操心去吧,波欧。”
良久,两人都不再讲话。除了两位精灵使,里尔斯的市集里再无其他人。秋风赶着落叶在路面上滑行,发出簌簌的响声。
“特罗德。我感到一切正在改变。”波欧说道。“在这座沉睡的小城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能改变一切的力量。我们处在寂静与风暴之间的临界点。一边支持安德列公的窃国之举,一边又暗中控制佛卢斯与艾索米亚的雇佣兵公会,大人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掌握这个世界吗?”
“不。”特罗德说。“如果大人想要掌握这个世界,那么他早就得到它了,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星见大人的心思有谁真正了解呢。静静看着吧,波欧。”
“哈。我们像是旁观者。这可不合我的个性。”波欧笑着说。
“我有一种感觉。”特罗德低下头,声音变得很疲倦。“大陆的未来就在明天那班船上载着。米亚梅公主,艾索米亚三铁匠,精通白魔法的骗子医生,还有那个红色瞳子的少年,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其它什么人。我和你真的只是历史的旁观者也说不定呢。可那船却脆弱得像张纸。”
“纸帆船吗?”
波欧抬头仰望初生的一弯新月。月光照耀之下,里尔斯仿佛蒙上了一层寒爽,更显得冰冷了。房屋与树木在惨白的石子路面上投下一道道黑影,像一道歪斜的栅栏。
背在波欧背上的灵魂之弓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仿佛也陶醉在它的回忆里似的。
***
“李维!”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少年停下了欢快的脚步。回头看看,蒂丽菲尔,那个有着碧绿的湖水般的眼眸的娇小女孩,特罗德的孙女,正快步向自己跑过来。她的动作相当笨,让人担心她随时会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明天,”女孩终于赶到李维面前,气喘吁吁的说:“明天晚上,……我第一次为大家唱歌。我很害怕。你能来吗?你能来为我加油吗?李维?”
女孩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李维。
“当然。”少年笑着回答。他的笑容令蒂丽菲尔想起了甘达的阳光。“我一定来!不过,蒂丽菲尔,我老是觉得你和特罗德长得不大像呢。而且你的名字也蛮奇怪的。蒂丽菲尔,蒂丽菲尔。是特罗德为你取的吗?”
“一定来?”蒂丽菲尔认真的问。
“嗯!我一定来!好好努力吧,蒂丽菲尔!”
李维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以示鼓励。他感到自己有一种做大哥的自豪感。医生和李维的个子几乎一样高。娇小的蒂丽菲尔则让人产生想保护她的念头。
不过即使医生也是个体态娇小的女子,李维恐怕也不会想到要保护她。她不出来害人就很反常了,哪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太好了啊……”
蒂丽菲尔开心的笑了。
“明天见!”
“嗯!”
“一定来哦?”
“一定的!”少年哼着歌离开了蒂丽菲尔,向军营的方向走去。
“我遇到纯洁的天使,对世上丑恶的事,她一无所知。”
奥马真是糟蹋了这首好歌!少年想。一边加快了步伐。
“一定来?”
李维再次回头,女孩正在街的那头向他挥手。天色已经很晚了,女孩的面貌已看不清了。
“嗯!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
蒂丽菲尔高兴的望着少年。夜晚的黑暗正在侵蚀她小小的身躯,她很快就被吞没了。
纸帆船08剑客
艾索米亚在里尔斯城驻军的军营设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一座小丘上,地势与里尔斯城墙顶端大致持平。站在军营中向城里远眺,能够一直望到市集边缘的红房子,那是皇家鉴定师的住所。由那里一直向西,到达城市边缘处,暗灰色的卡曼家族城堡高高矗立。那城堡后面就是艾拉医生诊所所在地。一棵孤零零的杉树下面,繁茂而杂乱的蔷薇丛环绕着艾拉和李维的家。
黄昏将尽,西天如血的霞光渐渐为夜的暗灰色侵蚀殆尽。再到夜色低垂,晓月初生。士兵奥马总喜欢默默的坐在军营前的篝火旁向里尔斯城中眺望。燃烧的树枝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鼻息中满是难闻的焦味儿。
每当这个时候,士兵的心便一片宁静。卡曼家灰色城堡的边缘,隐约可以望见一点墨绿。奥马总以为那便是艾拉家旁边那棵老杉树的树顶。
不过这个夜晚却有点不一样。
篝火熊熊燃烧。篝火旁围了数十名艾索米亚士兵,形成一个直径二十几米的圆环。圆环中正有两个手持利剑的战士相互对峙。火光把士兵们的脸映得通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但不知什么原因,士兵们却都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那两人的比试。
“怎么了,大个子?”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好整以暇的耍弄着手里的长剑,动作轻巧以极。“这么快就累了吗?”
明明是在嘲弄对手,那男子的脸上却一副朝见国王般的郑重表情,没半点挑衅的意味。
那男子的对手正是奥马。与敌人的游刃有余不同,奥马此刻已是汗流浃背了。他光着上身,露出石雕一般的健美肌肉,被火光映得殷红。他双手持剑,弓着腰蓄势待发。仿佛一出手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摧垮对手。
围观的士兵虽然不能出声,无不在心里为奥马大声鼓劲。
可惜此时奥马已经没有什么自信了。
距离。奥马在心里反复重复着这个字眼儿。在与那男子交手之前,士兵从没想过“距离”这个字眼对于战士有着怎样的意义。
奥马的剑道是勇往直前的霸者之道。虽然没受过什么名师指点,但凭着多年来坚持不懈的苦练,仗着一股骨子里的刚猛之气,奥马还从来没在比剑上吃过亏。那些对手们往往在两剑相交之前,气势上就输了奥马一半。况且奥马力大无穷,个性又强韧得很,在里尔斯军营里算是绝对的强者。
也正因为如此,奥马在武技上的思维被局限在狭小的范围内。
关于距离,奥马的唯一概念是武器的长度。长剑的攻击范围绝对比短剑大,而双手巨剑又胜长剑一筹。矛或者长柄战斧的攻击距离虽然远远大于剑,但在近距离的对抗中却缩手缩脚。诸如此类。
因此只要保证对方在自己的有效攻击范围之内即可。
这对于奥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奥马相信一个倒退着移动的人是绝对无法比前进的人更快的。而奥马又永远是那个进攻者。
然而在遇到面前这个对手以后,奥马对于剑的距离那点粗浅的认识被完全推翻了。
武器的长度毕竟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剑的对抗当中,在移动上占有绝对优势的一方可以控制两名战士之间的距离。而武器的长度反而变成次要的因素。
奥马虽然有确信,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类可以在倒退中摆脱自己的冲锋,但是这个结论在眼前的状况中并不试用。
因为他无法判断对方的移动趋势。对方想要向左,还是向右?是后退,或是突刺过来?
那男子的步法变幻莫测,令奥马眼花缭乱。但事实上他又并没有故意卖弄,他的每一步都采取最平实最合理的走法,完全没有花哨的动作。
可这已经远超奥马的经验了。
距离。奥马的汗水涔涔而下,几乎要蒙住眼睛。可是他连眨一下眼都不能。
原来步法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力量与手法只是更直接,更容易给人留下印象罢了。步法上输给对手的话,再巧妙的招数也无从施展。因为对手永远在攻击距离之外,无论你的武器有多长。
如同两军对垒,在战略上输掉的一方,再好的战术也只能苟延残喘。
奥马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战士天赋是惊人的。不仅仅是强壮的体魄和敏捷的反应,还有对于武技的理解能力。这也是士兵奥马唯一称得上聪明的领域。
奥马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了许多。他决定赌上一赌。
对方在移动上有着绝对的优势。这优势是从两个方面获得的。其一是步法,其二是判断。眼前这个对手,在战斗的经验上强过自己太多了。他甚至能完全预判我的攻击方式,在我的剑即将接触到身体时,间不容发的闪过,然后反击。他已经成功了三次。这样会使他更加自信吧?
会到哪种程度?会不会……?
人类的加速能力有限。而那个男子显然已经对我的程度有了相当的了解。他控制距离的方式是预判出我的攻击范围。而我的速度就只有这么快。那么,只要我再快一点点,突破了他的认识,是不是就可以出奇制胜呢?
奥马下定了决心。
这时,篝火忽然烧得很高,围观的士兵们感到火像扑面而来似的,不由得惊出一头汗来。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有了预感。
这场比试即将终结!
电光火石之间,奥马发出了最后一击!
奥马知道自己与对方的程度相差太多,想要取胜,唯有突破自己目前的能力限制才有可能。
他突破自己加速极限的方法,是牺牲身体重心。
奥马冲了两步,在与那男子相距不过两米的距离时,忽然用力蹬地,巨大的身躯向前俯冲过去,犹如猛虎扑食一般。
刹那之间,奥马看到那男子一双如深沉的湖水般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惊异。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男子上前半步,用脚绊了奥马一下。他于是提前失去了重心。男子提起剑来,用剑背在奥马后脑上拍了一下。
这是第四下了。
奥马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响。围观的同僚同时闭了一下眼睛。
奥马想的不错,可实际做起来根本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看来非狗急跳墙不能形容……
“误会啦误会啦!”奥马的顶头上司,奥维尔爵士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从营帐里跑出来制止。其实老家伙已经看了半天了。
“有误会吗?”打倒奥马的男子把剑收入鞘中,连看都没有看奥维尔一眼,冷冷的说道。
“当然是误会!”奥维尔满脸堆笑的说,“这家伙是今天的巡逻兵,根本不知道两位大人来到里尔斯,还以为您是哪里来的间谍呢。当然是个误会!”
……
原来,原定从艾索米亚派来监督这次航船的马休斯爵士,是从小在里尔斯长大的,正是这座军营的老上司。大家对他这次回来都满怀期待,想给他来个热热闹闹的欢迎会。可结果却来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其中一个还一直用头盔遮着脸,另一个则根本不把里尔斯的官兵们放在眼里,高傲得不得了。但两人手里的公文是货真价实的,士兵们也没有办法。
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两人一到军营,就要求调派二十个人到船上去。据说是因为航船要提前一天出发,人手还没到齐。真是无礼得不行!
众人于是想找机会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刚好奥马巡逻回来,与那个骑士模样的人发生了冲突。奥维尔就远远的避开,导演了这出好戏。没料想那人出手不凡,奥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奥维尔只好出来圆场。别看他一脸笑容,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暗骂奥马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平时看你那么嚣张,用得着你的时候又只会丢咱们团的脸!
“这个人我要了。”男子缓缓说道。
“啊?大人您说什么?”马休斯惊讶的问。
那人指了指还坐在地上发呆的奥马道:“我说,这个人我要了。”
***
“奥马!我和医生要离开里尔斯到甘达去了!来向你道别!”
李维走进来时,奥马正坐在桌子上,用手揉后脑勺。
“怎么不早说!这么突然……”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一天都在收拾行李。医生那样子,就像马上要走似的!”
“怎么去?甘达离这儿万里之遥,不能走着去吧?”
“坐船!”
李维的话里带着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坐船。
“哪天的?我帮你们送行李去……”
“后天!开往迷幻之森的那班!”
“那班船!”奥马忽然露出诡异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向后便倒,仰躺在桌子上不动了。
“奥马?”李维拉了奥马一下,奥马没动。“你没事吧?”
奥马躺着回答:“我没事。”
“我知道!我和医生这次去甘达,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恐怕要很久不能见面了……”
“很快就会再见的。”
“哎?”
李维不明白奥马在说什么。他看到他的胸口激烈的起伏着,以为他的情绪很激动。
李维对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好。
“那我回去了。奥马。”
“嗯。出发时记得来叫我,我帮你们抬行李。医生一定会带很多……”
奥马的声音似乎都有点颤抖了。
“再见。”李维拍了奥马的手掌一下说。
“那船明天中午就出发。你快去通知医生吧。”
“你怎么知道……”
“别问这么多!”奥马不客气的打断李维,“反正,明天见!”
“嗯……”
少年踌躇的走了出去。奥马马上翻身坐了起来。
因为躺着笑实在有点不舒服。
“船上见!”奥马对着窗外的星星说。“艾拉小姐,李维小弟!”
***
艾拉、李维在里尔斯的最后一个上午。
诊所里一片狼藉,混乱得像刚经过了一场龙卷风一样。数十只打着补丁的大大小小的布袋从里间一直堆到屋外。
老马费尔南多也被艾拉从柴房里赶了出来,以鬼鬼祟祟的双眼紧盯着艾拉和李维的动向,一旦他俩接近柴房中的秘密,就要舍身护宝。
小狗可利坐在费尔南多背上,尾巴摇晃着,不住的“汪——汪汪”的叫。
“医生。”李维捡起一只破了的布袋,从口子里不断有干巴巴的苜蓿草的碎片掉出来。“这个,也要带走吗?”
“废话!”医生看了一眼,不耐烦的骂道。“要是里面再有一株幸运草,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对付过去,非得好好的捞一票不可!都留着!到船上慢慢翻!”
“怎么可能!”李维望了望天,“哪有那么好运。不过,话说回来,上次医生你难道不是许了发大财的愿望吗?老实说,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
“去做你的活!”艾拉大怒。“快把刚刚弄掉的幸运草的草叶都捡起来!待会我看到地上有草叶的话,一片叶子算一个金币!”
“是。知道了。”少年垂头丧气的说。唉,真不该图口舌之快啊。
“医生!”忙碌了一会,李维看着满地的包裹,又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东西,即使有奥马帮忙也拿不走!”
“马车装不下再说!反正,费尔南多也要装船,上船时就让它背上去!”
“马要一张船票,不是很亏?”
“你懂什么?这叫奇货可居!它脚上带着值钱的马蹄铁呢。这城里没有足够好的铁匠,弄不好就赔大了!只好连马一起带走。那船上多的是有钱人!”
李维没有回答。对这个决定他很满意。
“哈!”艾拉停下手头的活儿,挽了挽袖子,透过破碎的窗望向里尔斯蔚蓝的天空。初秋的雨季已经过去。艾拉的心一时也洗净了阴霾。
里尔斯的冬天就要来了。而我们就像南飞的候鸟,追着夏天的步伐,到温暖的南方去。
甘达。回到甘达。永恒的阳光灿烂之地。
“医生?”
不知什么时候,李维来到了屋里。他看到艾拉出神的望着窗外,还以为天上有金币飞翔呢,奇怪的看着她。
“活都干完了?”艾拉粗鲁的大吼道。把李维吓了一跳。
“嗯。奥马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准备马车呢。”
“那么,”艾拉愉快的看着李维。她总是觉得在过去的一年当中他长高了许多。虽然她知道,那不过是错觉。
“我们出发!”
纸帆船09鱼龙混杂
“快出来!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医生在院子外面喊道。
“哎。马上。”
少年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
原本堆放在柴房中的杂物,现在都丢在院子中央。
老马费尔南多的宝藏终于被发现了。医生惊讶的从草料、枯萎的蔷薇和干巴巴的苹果核中间发现了几枚铜板,于是逼着李维和奥马把东西都搬了出来,看看能否再有什么发现。结果非常令人遗憾。费尔南多感兴趣的,与医生喜欢的,交集非常有限。那几枚铜板的出现纯属偶然。
李维走出院子,随手带上了篱笆的门。有意无意的,在离开之前,他最后向院中望了一眼。可掉在地上的砍柴刀吸引住了他的视线。阳光在砍柴刀上折射,使它发出了蓝幽幽的、绮丽而怪异的光芒。
那不是我们的砍柴刀。
少年想。他被那光芒吸引着走了过去,把它从地面上拾了起来。那是一把短弯刀,做工非常粗糙,木质的刀柄上留着横七竖八的刻痕,刀身上锈迹斑斑。乍看上去,跟普通的劈柴刀没有什么两样。走近了看,那层蓝幽幽的光芒就完全消失了。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不是李维家的砍柴刀。干柴够用,所以自打救了那个铁匠之后,少年就没有用过砍柴刀。那么,这可能是那铁匠的东西。
一定是铁匠连夜逃走时弄混了,把我家的那把带走。
李维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刀的刀刃居然开在刀背的一侧,是一把地道的“逆刃刀”。但刀身是弧形的,又没有尖利的刀尖,这样的刀刃该怎样使用,李维可就完全想不到了。
那铁匠粗枝大叶的,不会是开刃的时候弄错了面吧?
李维笑了一下,随手把它插进了草堆里,站起身来。医生又在催促他。肯定又要挨骂了。
可是他心里忽然升起恋恋不舍的念头。仿佛那把刀在呼唤着他似的。少年无法把视线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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