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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奥丁)-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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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有的,但那不是个好法子,周围都是人,几十米远外有城门税务官和一队警戒兵。
“那只是条普普通通的杖子,犯不着为了它冒上风险。”卓尔法想,他一直是个理性派,懂得轻重缓急,清楚因小失大是傻瓜才会干的,明白……
在理智的思绪叮嘱完之前,他的耳朵里发出一声轰鸣,仿佛有热得发烫的血冲上了面孔,那股如烈焰般沸腾的感情,迫使他撕扯开外衣纽扣,从内兜取出手枪。
几秒钟后,尖叫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人们惶恐地四下奔走,躲避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枪响,一辆马车的车轴突然断了,横倒在路面上,又引发新一轮的骚动。
+文+他茫然地抓紧拐杖,喘着粗气。
+人+“有个老头开了枪!”似乎有人在喊叫。
+书+警戒兵握着火枪朝这边冲了过来。
+屋+该死!我发什么疯!卓尔法咒骂着自个的疯癫举动,他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却想不出办法,在众目睽睽下,如何用病残的身体,躲开一群壮小伙子的追捕。
一辆运送砂石的货车,覆盖在拖厢上的厚厚帆布,忽然间挣脱了钢丝绳和钩扣的捆绑,细碎的砂石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黑风中,飞舞了起来,冰雹般砸得地面噼啪作响,阻碍了卫兵们的视线。
“你糊涂了?惹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清脆有如白灵鸟的声音,在卓尔法耳边抱怨,一只手扯过他的臂膀,带领着他,混入人流,逃了出去。
“幸好拐杖没事。”卓尔法勉强笑了笑,语调是苦涩的。
前秘密警察,一直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活在自己用偏执构造的世界之中。
他终于发现,内心深处的圣殿里,除了母亲,还另有值得珍视的事物。
当然,那珍物并非指这根惹来麻烦的手杖。
※※※※
“……愿泯灭的魂灵升入天国,于父恩慈的座前永享不朽的快乐。”
长四方的黑木匣子安静地躺在厅间,铺着一层枣红色的棉锦,马蒂达正谦逊地念颂着安魂词,她伫立在棺木前,为死者祈祷往生的幸福。
福兰咧嘴笑了一笑,亲切地说道,“很感谢您,为我的亡友祝福。”
在祷告完毕后,他和圣武士姑娘来到楼下,唤来睡眼惺忪的旅店老板,要了些热水和小食,剪烛夜谈,交流着彼此间的经历。
对马蒂达来说,这位“行商托波索”是个对世俗经验老到的人物,姑娘抛弃了教会,继承着那位老神甫的信念,决定用自己的双眼来重新打量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正如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学徒,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各方面的善意指引。
福兰则想弄清楚姑娘目前的行动,虽然在内心深处,他对马蒂达怀着种淡淡的怜悯,但这情绪无法冲薄更深厚的警惕和敌视。昔日那些遭遇,让他明白,这位模样上娇弱无害的姑娘,是个有能力制造麻烦的害虫。
“您还在寻找那个什么……魔鬼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核桃木雕琢的细管烟斗,洒了几缕上好烟丝,故意问道。
“正如阁下所说,但因为某些原因,我落入了魔鬼的陷阱,幸亏得天父的庇佑,让我恢复了自由。”一想起她曾和恶魔朝夕相处,由他摆布,被他利用,马蒂达白嫩的粉颊就染上潮红的羞怒,“但我不会放弃的。”
果然是顽固的害虫!
“那恶棍真是卑鄙。”他带着苦笑来评价自个的所作所为,继续问,“出于私人的好奇心,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让一位天国的荣耀之剑,如此锲而不舍。”
马蒂达并没有听出夹杂在话语中的讽刺,她解释道,“他并非是人类,或者说,表面上是人,但内在却异于常人,是只两条腿的怪物!”
“天,我正在听一段天方夜谭,或者时间倒流回神话年代了?”福兰哈哈大笑,“我原以为‘魔鬼’只是个绰号。”
“请务必相信,圣武士必须诚实,我的确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亡灵的气息?”
“您越说越离谱了。”
马蒂达急得满脸通红,也明白,毕竟在这个年代,即便是仍存在于世间的法师,在普通人心目中,都显得遥远且不真实,更何况亡魂之类,只出现于怪谈故事中的形象。
似乎看出了她的焦虑,“托波索先生”像迁就小孩子似的,笑着说,“好吧,且不论他的身份,且说说他有何等的莫大罪孽?已然被称呼为魔鬼,应该犯过连最慈悲的圣人都感到愤怒的恶行。”
罪?
“我尚未追查出对方的渎神大罪。”
“哦,那么是私人恩怨,您先前也提过,落入了他的陷阱,那么,他对您施暴了?请原谅我的冒昧,让一位冰清玉洁,皈依天国的姑娘失去贞洁,的确是令人发指的罪恶。”
福兰怀着戏弄的恶意,望着马蒂达那张胀红得滚烫,急得想哭的脸蛋,姑娘结结巴巴地辩解,“不,虽虽然在陷害下,我我做出出了一些违背了道德和凡世律法的罪罪孽,但并没有失失去……”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如蚊虫的叮咛。
“恕我直言,您的身份是什么?”
“身份?”
“您是安诺的骑士,并非拜伦的警察,却想越过凡世之法来妄加审判?”
“但,一个鬼怪,企图混入凡间,肯定另有所图。”
“哦,于是您因为尚未犯下的罪行,就欲将他净化?”福兰冷笑,“不,净化是个神圣的说辞,您是准备谋杀,谋杀,多么肮脏的词啊,它践踏着法律,嘲笑着公义,世上有什么词语,比它更叫人恶心的呢?”
“这并非私人的复仇,我只是在执行天国的意志。”马蒂达也激动了起来,她不明白这位好先生,为何如此谴责自己,“为世间扫除罪恶,难道有错么?”
“我也承认您嘴中的魔鬼,是个恶人,但自有律法的罗网,和冥冥间的公义,来将他处死,把他审讯。”福兰凝视着姑娘的双眸,“当然,对于有罪的人,您有权来追捕他,指控他,这是凡夫俗子对巍巍法律的支持。”
“但您的真实意愿,真的如此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您的行径,只是在报复,为曾经的遭遇报复,为心底的怒火寻找宣泄,复仇之路,并非神圣,也非正义。请别将如此丑陋的事儿,披上光辉的外袍。”
他察觉到自个失态了,于是停止了指责的嘴舌,向心神不宁的圣武士告辞后,转身朝楼上走去。
如果那姑娘真是个秉持着良善,代表着正义的使徒,福兰倒乐意在一切结束后,被她审判,来赎清身上的罪。
但在费都下水道相逢时,她就是个将狂热的信仰加诸于道德和法律之上的女人。
想杀死福兰·弗莱尔?
你还不配。
……
小艾茜埋头大睡着,不时舔着嘴唇,发出呢喃的梦语。
马蒂达坐在窄小的卧房中,身体缩成一团,臂膀环抱着双膝,眼眸的神采黯淡而迷茫。
她想着关于那魔鬼的一切。
他唯一的原罪,便是异于人类的模样,和亡灵的气息。
姑娘想说他不是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迟早会干出滔天的大罪,但扪心自问,她突然发觉这理由说服不了自个,在老神甫的教诲下,马蒂达早已不是长着榆木脑袋的狂信徒。
如果不是魔鬼,她已经死在了费都的水道里,还有在黎明堡郊外,她惨败于那个拥有超凡脱俗力量的龙脉者之手,也是魔鬼拯救了自己。
更何况在丧失心智,落入掌控时,他有的是机会来除掉自己。
两次的救命恩情。
她居然一直忽视着这点。
那么,和托波索先生所说的一样,自己并不是什么天国意志的使徒,正在为虔诚的信仰增添光彩,而只是偏颇地走在疯狂的复仇道路上?
她辗转难眠,旧有的价值观和新的思绪在脑海中激荡争斗,令姑娘更觉茫然。
第五十一章 萝莉爱姐姐(一)
凌晨四时许,雨停了,荒原刮着湿风,将圈在旅馆外围的篱笆墙吹得摇摇晃晃,让那些不甚牢固的木条窸窣细响,仿佛与呼啸的风声合奏着阴沉的乐调。
福兰熄灭了玄关桌上的蜡烛,将房钱压在烛台下,披好已在壁炉上烤干的外套,轻轻走了出来,在走廊上他停了停,瞟了眼圣武士姑娘的房间,眼睛的神采在阴影中,宛如两颗结霜的石头。
继续放任一个拥有莫大武力,对自己怀着仇视之心的疯女人,在拜伦永无休止的追踪下去,会带来一连串无法预知的后果。
他曾对马蒂达恢复心智,逃离掌控后的情况做了许多设想和防范,最麻烦的是姑娘求助于身后教廷的影响力,但在几小时前的攀谈中,福兰从只言片语中嗅到了怪异的味道。
马蒂达似乎不愿回到安诺,这并非出于自尊心,可能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除非万不得已,福兰不是个喜欢使用暴力的人,他觉得有必要查查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来寻求更稳妥更有效的除虫剂。
“得承认,是廉价的雄性情结作祟,有许多机会我能除去她,却手下留情,我杀死伊戈·安德希,处决克瑞根,绑架朱利尔斯时,并没怜悯半分,冷酷地下了手。”他绷紧下鄂,自嘲地想,“教育和所认同的道德观让我明白该善意地对待妇孺,荷尔蒙导致的雄性本能使我觉得绅士该对女性忍让,男人总会因为头盖骨外的那层美丽表皮,变得软弱。”
“容忍有着底限,无节操的慈悲昂贵令人难以承受。”福兰一边嘲弄着自己的虚伪,一边沿着狭窄的楼梯来到旅栈外。
雾笼罩着原野,在黯淡无光的夜晚,像一缕缕飘浮的轻烟,空气中有股潮湿的新鲜泥土味。
灵柩已经放置在车上,两匹驮马扎好辔头,僵硬的身躯被毛巾擦热,正出着密密麻麻的汗浆,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朝属下们做了个“出发”的手势,一行人检查了行装后,敞篷马车碾过泥泞的小道,车轮绞得泥浆飞溅,慢慢朝着远方驶去。
……
窗帘后关注的眼眸注视着马车的远离,直至它如幽灵般逐渐消失在雾气中,再无踪影。
马蒂达倚靠在窗沿旁,脸蛋上带着疲倦的神色,理智上的冲突,远比熬夜来带的困意,更让人深觉劳累。
“很感谢您,但我还是不明白,不过自己期盼的答案,便得自己来寻找。”姑娘呢喃,“我仍然要找到他,审视他,如果他的确是万恶难赎的罪人,我会杀掉他,再将自个的命赔回去,来偿清曾经给予我的恩惠;假如他尚能反省,我会劝告他回头,别堕入无法救赎的深渊,老神甫也说过,‘人都应该懂得放下,放下愤怒,放下仇恨,放下欲望,同时也就放下了背负的苦难’。”
司职命运的天神是个恶趣味的婊子,在天穹上俯瞰着蚁蚋般的凡人,让他们的人生中充满戏剧,并以此为乐。
在马蒂达因为知性的成长,觉得有必要学会宽恕时,福兰如姑娘当初的那般,在心头染起了恶德的怒火。
这种立场上的转变,让人悲哀。
不过在茫茫人海,再度无意间的相逢,是件很渺茫的事儿。
但命运之手的玩弄,又或许是某个三流作者令人鄙夷的文笔,让它来得很快。
一切都因为那只发情的萝莉。
※※※※
雨后潮湿的松林笼罩山丘,老树皮上爬满黏稠稠的苔藓,经年由落叶滋润的腐土,吸满了水份,踩上去“滋”地一声冒出灰黑的泥浆,浅水坑里的积水,形成涓涓细流,沿着自然形成的小沟渠流淌,第一缕曙光艰难地透过云层,投向人间时,哆嗦了一夜的宿鸟便纷纷尖声鸣唱起来。
黎明时黑蓝相争的天穹、湿漉漉刮过树梢的细风、仿佛由地面升腾起的白雾,在诗人感性的赞叹中,是一种如贵妇人睁开惺忪睡眼似地美好——假如那诗人没看到,那只藏在树林中,带着魔性之美,制造完一场杀戮的血腥萝莉的话。
塞西莉亚泪眼朦朦,她含着手指头,不停用舌尖舔舐,用小碎牙轻咬,麦色的肌肤上覆盖着病态的红晕,整个人缩成一团,卧躺在大树分叉的枝叶间,尾巴儿有气无力地摇晃着。
在她头顶的上方,悬挂着四具死透了的人的尸体,支离破碎,体无完肌,这些可怜的影王刺客,扙着人多势众,追踪而来,却被力量驾临他们之上的萝莉,借着林木密集的地形,一网打尽。
兽人姑娘估摸着拥有豹的血脉,像祖先们野蛮的本能一样,喜欢将捕获的猎物高高挂在树上。
不过整夜的追踪和反追踪,在加上欲火煎熬下,已然很稀薄的知性,让塞西莉亚偏离了事先计划的撤离路线,在荒岭中迷失了方位。
她一时间找到约定好,和叔叔会合的据点。
现在她不但热,而且又累又饿,一夜的剧烈运动,再加上身体由内至外的滚滚骚热,早已让那张怎么也填不满的小肚皮,饥肠咕噜地不停抱怨。
血缓缓滴落了下来,砸在姑娘脸上,塞西莉亚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口,立即作呕得直吐唾沫。
她自幼享受惯了精心烹调的美食,而且作为小淑女,怎可能去吃些血淋淋的生肉?
“不好喝,呜呜,我要喝打了苹果汁的苏打水。还有鸡腿和羊羹热汤。”塞西莉亚像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憧憬着鲜美可口的食物。
嗯,她更贪心些,同时还渴望着一个如岩石般强悍,不会被随便摆布两下就断气的男人。
欲望使人的脑子变得灵活,对生存的欲望,让人学会了种植和驯养家畜;对自然的敬畏,祈求庇佑的欲望,让人形成了城镇、阶级和宗教;对爱的欲望,让宅男们划分出了萝莉、御姐、女王甚至人外娘的繁复分类……同样的,塞西莉亚在经过整夜的煎熬后,突然间明白了性的步骤,欢愉的神秘面纱逐渐露出了真实面目。
严格而言,也不算无师自通啦,她只是记起了,偶尔在深夜,她会被细微却很奇怪的声响吵醒,不是海潮拍打岩石,也不是底舱房里,那个疯子的怪笑。
声音很轻,微不可闻,凡人的耳朵无法察觉。
小孩子通常很好奇,于是她偷偷下床,在船舱绕了一大圈,溜到后甲板,灵活无声地跳到船长室的小阳台上。
玻璃后的窗帘露着小小的缝隙,她眯着眼朝里看。
在偷窥下,塞西莉亚震惊地发现,叔叔在欺负劳薇塔姐姐!
那时候她还想,姐姐一定做错了事,被脱光了衣裳挨罚,又哭又喊,还不停求饶,着实可怜。
“头儿,拜托,我#%^&&(马赛克)了。”
“现在要我停止,真是难为人。”
但叔叔为什么也把衣服脱掉呢?两人叠在一起,气喘吁吁的。
兽人的微光视觉,让她清楚地看到,叔叔的背脊上被抓出道道血痕。
莫非叔叔也犯了错?
小丫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一睡醒来后,也就忘掉了疑惑。
但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见闻,似乎是熄灭情火的钥匙。
更关键的是,要找到那东东,因为劳薇塔姐姐总是吸了口冷气,嚷着,“……太大了!”
那个很大的神秘器官,究竟是什么呢?
姑娘抬头,打量着头顶上猎物的死脸,那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用已无生机的眼眸,茫然地瞪着她。
“鼻子么?”塞西莉亚伸手捏了捏,一不留神便扯了下来,揉成块烂肉,她急忙扔掉,摇着头,无论是姐姐还是叔叔,都长着挺拔精致的鼻梁。
姑娘沮丧地用爪子在树皮上抓出深深的指痕,她哼哼地轻喘着,把脸靠在臂弯间,勉强忍受着燥热和饥饿带来的难受,极为不适地盍起眼睑,浅睡了过去。
“塞西莉亚是乖孩子,会做个好梦的。”她含糊地嘀咕,希望在梦里,有满桌的美味佳肴,还有一打浑身都长着那东东的人。
第五十二章 萝莉爱姐姐(二)
在海湾地区这片连绵千里的黄金水域,造船业是相当发达的本土产业之一,和葡荷的里斯本港、俄沙的亚历山大湾一道,成为有口皆碑的品牌,人人都清楚,黄金角拥有一大批造船的行家里手,制出的快艇结实又便于掌舵。
这行当正处于相当惬意的时期,能大把大把地赚钱,特别是拥有官方质量认证书的双桅游艇,轻便快捷得在海中如同条灵活的小鱼,旁国的富豪们都愿意出大价钱,以便在自家的私人码头中,拥有一艘精心制造的“卡维尔”(拜伦一种独家工艺的快艇船型的昵称)。
马蒂达勒住坐骑,她凌晨五点出发,刚前行了一个半小时,海岸滩涂那种因盐分和寒冷,而形成的灰白色泽,已出现在视野中。
远远望去,像一条镶在逶迤地平线上的白嵌边。
姑娘的目的地,是建筑在海岸边的一处小造船厂,原本她准备沿着平坦的公路,前往玛兹安镇,为坏掉的马车,购置一根牢固的新车轴,以便让她的追踪之旅继续进行下去。
熟悉周边地理的旅栈老板在送上早餐时,说道,“那得花上大半天的光阴,附近有间船场,来回只需要四个小时,它的维修车间里有许多备用给货车的轴轮,旅店的车子出了故障,我通常去那里购买材料,价钱挺公道。”
节省时间是种美德,马蒂达很高兴地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雨后的天空蓝得发白,明净无云,土地上倦怠的野草灌木,焕发着勃勃生机,绿意浓浓中点缀着细微的淡黄,泡过水的地皮略有些发软,偶尔得避开躲在草丛下,因积了太多水,临时形成的小泥沼,但在舒适的清晨,于荒野中纵着马小跑,感受着徐徐细风,的确让人从身心得到一种愉悦。
对于曾专研过骑术的马蒂达,她已然很久没这么独自骑马奔驰了,马蹄带起的泥土、尚未消退,在破晓熹微下闪闪发光的露珠、野禽嘹亮的啼鸣和昆虫的细碎营营,让姑娘觉得无比松弛。
“自由地活着,抛弃忧愁烦恼,尽心感受大自然朴实的美。真是最本质的欢乐。”她想着,轻轻哼着在神学院时学会的赞美歌,这歌的曲调本是庄穆严谨,但在姑娘快活心情的带动下,唱起来显得清脆活泼。
草原、骏马、美丽的骑士、婉转的歌声,一切都令人赏心悦目。
马儿突然的躁动让马蒂达停止了白灵鸟似地歌喉,她奇怪地抚摸坐骑长长的鬐毛,安抚着它,但这匹一贯温顺的良马,打着喷鼻,撅起蹄子,死活不肯再朝前迈进一步。
动物的直觉远比人来得灵敏,圣武士姑娘环顾四周,漠漠原野尽收眼底,并没有发觉能让马惶恐不安的危险,除了百米外的树林。
这片蛰伏在丘陵的老林僻静安宁,像荒野里天然的树篱,密密匝匝的浓荫隔断了人的视线。
马蒂达颦起秀眉,抽动着鼻子,如果不是坐骑的怪异表现,她还真察觉不到,附近的湿润空气里,包含着一股极为淡薄的血腥气味。
这至少说明,林丛中藏着狼之类的嗜血猛兽,也许血腥味由被捕食的小野兽残骸传来的,但这里离人家只有数小时的路程,放任不管,让猛兽日后袭击了人类,有违圣武士的道德观。
“律令:安抚”,姑娘施展神术,让坐骑平静下来,将它拴在林外的树上后,缓步走了进去。
愈往里处,血的气息愈发浓厚,马蒂达眉宇间的褶皱愈深。
唯有大规模的屠杀,才有如此的血腥味道。
但无论是狼,还是猞猁,野兽们从来只为了填饱肚子,才会捕杀。无意义的谋害生命,只有人这种动物,才干得出来。
苍白的火隐隐欲现,姑娘警惕地挪动脚步,在这杀戮场穿行,林地间的阴暗,如延续着夜的魔影。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一闪即逝的影子。
她猛然抬头,高高的树上,倒挂着数具血淋淋的尸体,肢体的残片和凝固的血,让那树梢的绿染成暗淡的红,宛若地狱的处刑柱。
冰凉凉的小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搂住她的腰,马蒂达惊骇万分,居然有人在她全神贯注下,侵入身畔而不自知。
柔嫩的小女孩声音响起,语调中掺杂着浓浓喜悦和渴求,“马蒂达姐姐?!我饿,我要。”
……
熟悉的气味将塞西莉亚从迷梦中唤醒,她恍惚地撑起身子,摆摆头,努力将梦乡里那些虚幻的美食抛离脑海。
视线里,出现了虹彩般的光芒,萝莉知道,那是纯能源在视网膜上形成的投影。纯粹的能源,无上的美味!
人踩动腐叶的响动,虽然无法被满足的情欲已然冲垮了理智,但战斗的本能依旧存在,她弓起腰,示威般露着小尖牙,但瞬间,提防之心化为滚滚惊喜。
白金色的发丝在颈脖微微摇曳,冷冽的白焰无声无息地流泻,不是敌人!是姐姐!来拯救小塞西莉亚的姐姐!
萝莉忘不了在坦丁时,她没日没夜地赖在马蒂达身边,感受着姐姐暖暖的体香,缩在姐姐臂弯间熟睡,用脑袋蹭姐姐的下巴,不停撒娇让姐姐喂她小白焰当零嘴享用。
芭蕊婶婶宠溺她,大个子叔叔疼爱她,塞西莉亚也很喜欢很喜欢他们,但马蒂达姐姐是不同的!
姐姐是糕点上最好味的莓果;姐姐是带着清新母性的光;姐姐是小女孩心目中,成熟妩媚的天神;姐姐是生命小舟上高扬的帆;姐—姐,微抿着口腔,轻启着唇瓣,从舌尖儿湿濡地弹奏出的,世间最美妙的音符。
姐姐的口道出爱;姐姐的舌诉出正道;爱姐姐的人必得福气;姐姐让生命冠冕。姐姐,圣火,怜悯,啊,何等神圣,何等安详,何等亲眷,何等舒坦。
姐姐啊,塞西莉亚最喜爱的马蒂达姐姐。
席卷而来的圣焰烫得塞西莉亚发疼,“该死的火,别阻碍我和姐姐抱抱!”兽人姑娘气呼呼地嚷着,施展着吞噬能源的天赋,她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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