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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式入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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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行李有两只28寸装衣服的大拉杆箱,一只塞满杂七杂八常用物品的大挎包,还有一些散落在四处的饰品和化妆品。
“‘她是你老板’……”
幕前幕后的工作人员,连场工都出去找镜头凑热闹了。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牧蓓蓓慢吞吞收拾戴巧珊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随手丢进戴巧珊那只被她暗地里称作“师奶袋”的大挎包,噘着嘴模仿段正业刚才的话,完了撇撇嘴:“什么‘老板’,连个私人休息室都没有!经纪人也是个壳儿!唉——要是个大明星,当她助理也就认了……十八线!嘁……”
像是自在中也不忘记警觉性,她很快咬着嘴巴住了口,眼神却被频频开合的“师奶袋”里某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只黑色的小包,有个怪里怪气的名字,叫“卡柏男孩”。它的品牌故事和知名度在牧蓓蓓看来,远不如它的专柜价更震撼。
戴巧珊说过,这是她“跑组不得不割肉置办的行头”。
牧蓓蓓伸手把它掏出来,拎在半空歪着脑袋看了看,嘴巴鼓起一个包,左右动,最终没把它再塞回去。她卸下自己的背包,随手挂到拉杆箱上,把“卡柏男孩”挂到自己左肩,专门空出左手搭着它,完了右肩背上戴巧珊的大挎包,右手驾驭着那两只大行李箱,整套装备像哈尔的移动城堡似的,往门外运。
好巧,出门就撞见戴巧珊惨白的脸挂着水珠子过来。
她的妆擦洗掉大半,眼妆有点花,头发鬓角湿哒哒地,整个人看上去挺乱。也许她也意识到这一点,特地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还挂了个防霾口罩,颇有露脸就丢脸的自觉。
看到牧蓓蓓,戴巧珊在口罩上被冷水刺激而发红的眼睛笑眯起来,招呼说:“蓓蓓久等啦!见到你哥了吧?”
牧蓓蓓站直腰,生动一笑:“‘我哥’?您是说……”她凑近戴巧珊耳朵,“‘景笛’?”
戴巧珊惊讶笑道:“你有几个哥?他刚过来打招呼,你没见到?”
下一分钟,“移动城堡”的动力源就换成了戴巧珊,唯独“卡柏男孩”还在牧蓓蓓肩上。不为别的,在转移“城堡”的过程中,戴巧珊像是没认出它,没管她要;而牧蓓蓓想起化妆间大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只小包挂着特合适。
戴巧珊发挥出她资深十八线的顽强生命力,在前面肩扛手拖一众行李,白色长羽绒服包裹下,她像一卷行走的被子。虽说重心不断被两组不时磕碰的万向轮带偏,她还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偶尔还会自顾自地笑一笑,遇到多大的喜事儿似的。要不是长得还可以,得被人当二傻子。
有一刻,闲庭信步跟在她身后的牧蓓蓓心里有点儿不落忍,提高声音问了句:“行不行啊姐?”不等回答,她又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接着道,“是段导说的,这一阵要‘找点儿事儿’给您做……呵呵,‘您’……”
戴巧珊回头笑道:“没问题!”
牧蓓蓓脚下顿了顿,很快嘴角牵出一个自我谅解的笑容,说:“那行,您先慢慢儿走着!车停在老地方,我跟老师们道个别就来!”
戴巧珊答应着,一个人牵牵扯扯着要散不散的“移动城堡”,避开热闹的花絮现场,出了组;牧蓓蓓则回到现场,在无暇顾及她的段正业一半狐疑一半揣测的目光中,跟现场所有有来头的人一一惜别。
但不知是戴巧珊的运货难度的确有点儿大,还是牧蓓蓓身姿轻盈腿脚利索,等她也从剧组租的场地出去,没走两步,就看到微曲的神威北路尽头,戴巧珊正在空旷的路上,拖泥带水稀里哗啦地前进。
看着她的背影,牧蓓蓓懊恼地皱了皱眉。
所有人都到场的庆功宴,就因为这个拖后腿的不给力,害得她眼睁睁错失第一个接触大把资源的好机会。但望着戴巧珊那副细胳膊细腿儿在一众重物中丁铃当啷挣扎,她忽然又松开眉头,轻蔑笑了笑。
在燕郊这片睡城里,这个点儿,人们都扎堆在城里工作。四周虽说高楼林立,但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再说戴巧珊的知名度……她俩被谁认出的几率为零。牧蓓蓓松一口气。
忽然灵光一闪,她的注意力回到肩上的“卡柏男孩”。
再次四面扫视后,牧蓓蓓翘着兰花指,把“男孩”拿下来,打开。掏出里面她早就见过的时髦墨镜,回想着广告里大牌明星们戴的派头,她微微低头,装不经意掰开镜腿,一脸无所谓把墨镜戴上,再在扶正它的同时,带起自己低头时滑落的长发,往后特有范儿地一甩——
惬意的自造春风中,她半睁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聚焦,只听一声尖锐的“嘎!!!”,茶褐色的视界里,出事了。
那声短促的“嘎”之后,紧接着是稀里哗啦的物体砸地声。
牧蓓蓓回过神来,想起她其实看到了事情的大半个过程——神威北路和商业街的交叉口,一辆黑色路虎突然从左边冒头,那时,戴巧珊刚巧在精神抖擞地过马路。
具体细节没看清,但反正“嘎”之后,牧蓓蓓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凌空而起,往后摔翻在路虎的大头前。顿时,她头皮一麻,拔腿往前飞奔。
真是阴沟里翻船呐!
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狂奔中的牧蓓蓓恨恨想,就算你出戏慢,这特么是傻缺吗?早知道把她看紧点儿!然而,在她的自责和他责还没整全乎的时候,眼瞅着戴巧珊已手脚并用爬起身。
她好像没事。但显然她懵了。
她先是迷茫地看了看离自己一尺之遥的豪车,再下意识拿手拉上自己掉了一边的口罩,重新遮住脸,然后四处张望。很快,她像锁定了什么重要目标似的,扭动身子傻乎乎东走西走,捡起路面上四散的行李,包括牧蓓蓓的那只背包,再一样样挂回自己身上。
牧蓓蓓无语了。
早一些时间,急刹的这辆车里。看到在挡风玻璃“画框内”弹飞的戴巧珊,车内安静半秒后,有人语气飘移打破沉默:“没撞到吧?”
另一个声音八成笃定,说:“没。碰瓷儿吧?”
两人一个是司机,一个坐副驾,都戴着墨镜,拢共交换两句话。这两句话不但语气牛,同样的,牛气中也有显而易见的强作镇定。
然而,他们很快就看到那个有“碰瓷嫌疑”的女孩儿爬了起来,四处瞎转,捡摔飞的东西,像是昏头昏脑;在她无意识捡完自己的东西后,她做了个动作,让车里冷冷观望的两个墨镜男同时脸色一松。
滚了一身灰,看眼神就知道吓破胆的戴巧珊规规矩矩站到一边,对驾驶室鞠躬说:“对不起啊师傅!”说完就扯着她的那堆东西往人行道上送,似乎这事儿就这么结了。
这时,终于冲刺到位的牧蓓蓓气喘吁吁喊了声:“等等!”
空气中有男音版的“等等”跟她的声音叠在一起。戴巧珊应声回头,和牧蓓蓓一同望向男音传来的方向。
路虎两边车门同时打开,一左一右下来两个人。两人先后摘墨镜,露出的脸让牧蓓蓓和戴巧珊顿时吸气愣住。
第3章 错位
驾驶座下来的人叫章瀚海,在牧蓓蓓记忆中,他是个靠名字就能在亚洲范围内轻松拿到巨额投资、高额回报和各类大奖的电视导演。
眼前的他是个头发花白、笑容风度翩翩的帅老头。他绕过车头朝这边靠近,嘴巴动了动像要说话,可不料被副驾上下来的那位先声夺人:“怎么样?”
副驾上下来的人,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比章瀚海还了不起——他叫江凯旋,是个凭一个纯净爱恋的眼神,就能让黄土高坡中生出一池清澈泉水,一场绝境戏里不用台词就能让人心生笃定希望的超一线明星。
现实中的他,气质倒不如影视作品中那么举手投足都情真意浓,反而高傲霸气到有点冷酷——要换到一般人身上,更准确的形容是“欠抽”。
江凯旋开门就问“怎么样”,他摘下墨镜,用他冷酷的表情,扫空气一样扫过牧蓓蓓,再扫了扫戴着口罩,满身尘土,身上挂着手里拉着一堆行李,刚在地上打过滚,现在眼神有点害怕他们的戴巧珊。
戴巧珊特地空出左手,顶住鼻梁上的口罩,生怕露脸就被抓派出所似的心虚样,弱弱说:“没事……”
江凯旋眼中露出一丝歉意,但他还是用酷炫拽的欠揍语气,接着问戴巧珊:“你是哪家的助理?”
戴巧珊一愣,牧蓓蓓看她真没事,脑子里的弦就松了下来。眼前出现的两位大牌,除了亮相时让她惊讶了一下外,现在她心里就剩下几分悻悻的索然无味。就像当着警察的面捡了一箱钱似的——再厚的油水,反正也跟自己没关系。
所以,她也摆出一副懒懒的态度,接道:“戴巧珊家的。”
江凯旋调过目光看向她,牧蓓蓓估摸着这个名字报与不报,都没区别。看戴巧珊还是一副神魂出离的弱鸡样,加上江凯旋没有立即接话,她就用半开玩笑的态度,懒懒追加了一句:“现在还是个奋斗中的十八线,您没听过,正常!”
江凯旋眼中的疑惑稍微澄清了一点,又回头问戴巧珊:“要不干脆上车,去医院看看?”
戴巧珊拿手继续顶着口罩摇头:“没事儿,没碰到,我跳开了。今儿穿得多,也不怕摔。”
两个大腕儿像是被她的率真感染,同时一笑。
牧蓓蓓两边看看,无聊得差点要当他们面打个哈欠。她轻咳一声笑道:“既然这样,您二位放心接着赶路吧!我们可不敢耽误了二位的大事,回见!”
江凯旋侧迈半步挡住她们,挑眉说:“什么‘耽误我们的大事’,我觉着您比我们忙多了!”
牧蓓蓓窘了一下。江凯旋扭头望向章瀚海,章瀚海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江凯旋便伸手掏自己的外套内袋,边掏边说:“我们在这附近见几个老朋友,没你想的那么忙!今儿章导兴致高,翻我牌子单独做陪——这是我公司的名片,这也是我的车……”
他顿了一下,探身回车里翻了翻,拿出一支笔,靠着车门在名片上写了一串文字:“这是我的个人邮箱,要是你助理回去后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
他前面的话,牧蓓蓓还一只耳进一只耳出地听,敷衍笑,直到最后一句,听得她一顿——江凯旋当她是戴巧珊?
像是为了强调他的意思,江凯旋把那张添了新鲜墨迹的名片直接递到她面前。
可是,反过来理解,也没毛病——就当江凯旋话是冲戴巧珊说的,之所以名片递给她,不也正因为她是戴巧珊的助理吗?
逻辑自洽后,牧蓓蓓光明正大接过名片。
不过这回,她对江凯旋笑了笑,眉目间尽可能传递了亲善的姿态,拿手撩了一下耳边发丝,微微低头说:“谢谢!”
这时,一直默默围观的章瀚海也过来了。他先是打量牧蓓蓓,接着打量戴巧珊,之后再看回牧蓓蓓,眼里闪过半分疑惑。
听说导演在看人方面,个个都是火眼金睛,牧蓓蓓有点心虚。
暗暗搓火时,章瀚海却也递来一张名片,客气道:“车是江哥的,但是我开的——他座驾好,这边路又空,忍不住想过把瘾!这姑娘要真有什么不合适,责任人还是找我!”
江凯旋“啧”了一声,说:“哎唷,海爷,您跟我见外个什么劲呀!”
章瀚海:“江哥,这不是见不见外的问题!”
两人现场就“责任人”的归属权抢来抢去,牧蓓蓓察言观色,炮制刚才已完成自洽的逻辑,拿出自己另一种漂亮的表情接过,乖巧道:“谢谢章导!”
两人同时收声。
江凯旋看了看她,像是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猫儿腻似的,忽然眼神变得复杂。他皱起眉,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姑娘,好好保管哦!要是泄露出去,我跟章导联合起整个演艺圈来封杀你!”
两个大腕儿同时大笑,牧蓓蓓调整站姿,站出前更凸后更翘的视觉效果,妖娆甜美笑:“小女子可不敢!您放心吧!”
江凯旋:“还有,纠正一下——演员就是演员,只有敬业不敬业,没什么十八线不十八线的!以后可别这么贬低自己!”
牧蓓蓓脸一僵,章瀚海也笑眯眯肯定道:“没错儿。再说,我们虽说之前没见过,但‘戴巧珊’的名声倒是早有耳闻——您在这附近有工作?”
牧蓓蓓顿了顿,延续了模棱两可的对答态度,说:“嗯,段正业导演的新剧在那边,”她热情抬手指向身后的大楼,“今儿杀青,没想到碰上您二位……”她用桃花笑眼顺便扫扫一边的戴巧珊,再看回章瀚海的双眼,“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两个男人笑笑,牧蓓蓓在内心给自己打call。
无意中发现章瀚海有意无意会往她身后的戴巧珊带上几眼,但不知是不是连段正业也属于“十八线导演”,他并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像观察什么离奇的对象似的望着牧蓓蓓的眼睛:“看您其实,不像坊间说的那么那么……”他掩饰咳了一声,又笑笑地望着牧蓓蓓。
江凯旋没听懂:“哪么?”
章瀚海微笑收住嘴巴,一副要卖关子的模样。江凯旋也没追问,转过视线,跟着章瀚海看牧蓓蓓,像是要看出什么花儿来。
牧蓓蓓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后背的热汗被风一兜,霎时变成了冰冷的毛刺,戳在内衣上,怪刺痒。
章瀚海的意思是,她身上完全没有刚演完戏的痕迹——其实演艺圈,一个敬业的演员,随便谁,多多少少都有入戏出戏的坎儿要过。无非是时间长短、“中毒”深浅的区别。
显然,戴巧珊是个特殊的案例。但不提别的,反正不是牧蓓蓓现在这个状态。
“嗨,都是讹传……不,也不完全是!但这么多年了,”牧蓓蓓讪笑着耸耸肩,逐字逐句说,“首先是没大家传的那么恐怖,然后,这么些年,谁还没个长进呢?长大一些,也就更懂得该怎么更专业地对待演员这份工作……反正,都好得差不多了!”
两个大佬微微苦着脸,听得云里雾里,还频频点头,一个模子出来的上道表情。
章瀚海朝牧蓓蓓伸出手:“噢,那很好!替您高兴!但愿有机会跟您合作!”
牧蓓蓓一怔。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真可谓煞费苦心!每一句都力求,旁人听来,既像她作为“戴巧珊”,在说自己;又像她作为助理,在替戴巧珊发声。目的是既让眼前的两大名人把关注度都集中到她身上,又不给人落下“妄图冒名顶替”的口舌。
可是这一次,章瀚海说话的对象、目光所指的对象、伸出的手,都指向了牧蓓蓓本人。
如果牧蓓蓓握住他的手,那就等于承认,她就是“戴巧珊”。
听说人的图像记忆远远深刻过语言记忆。也就是说,跟她俩道别后,这二位极有可能转脸就忘记了“戴巧珊”这个名字,但一定会记得牧蓓蓓自己的外形和谈吐魅力。这么一来,当他们真的有什么合作机会,想起她、或再遇见她的时候,认识她的脸就完全够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再跟这二位见面,牧蓓蓓想,总有机会的。都说这个圈子小,不是吗?
跟着小表叔走,一趟就认识了那么多的咖。天知道,她跟他们的相遇,会不会就在下一个转角处呢!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牧蓓蓓回头瞄了一眼戴巧珊——口罩之上,她的眼睛依旧是一副什么信息都读取不到的模样。话说,她的意识究竟清醒到几分?
两个大腕儿在等,时间每耽误一微秒,都是在给她找麻烦……不管了!
牧蓓蓓飞快把名片放进手腕上挂着的小包,腾出两手跟章瀚海热切相握:“那就请您多多关照啦!”
黑色路虎轰鸣着消失在“前进东路”的尽头。
目送它的牧蓓蓓和戴巧珊一同转身,继续之前的阵型——牧蓓蓓施施然飘,戴巧珊吭哧吭哧颠——很快找到了她们自己的车。段正业为庆祝戴巧珊在《此情可待》里拿下主要角色,给她配的X6。
上车的时候,因为戴巧珊不会开车,革命分工就没再搞错——牧蓓蓓上驾驶座,戴巧珊则把行李丢后备箱后,挪上车后座。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牧蓓蓓脸上隐隐浮现不安,通过中央后视镜,她偷瞄右后座人的表情。
而魂不守舍摸索着给自己扣安全带的戴巧珊,一眼瞟到了副驾上牧蓓蓓顺手放下的“卡柏男孩”。就像某段记忆被点亮,她又松开安全带,从前座的缝隙间伸过手,以非常自然的物主姿态捞起它往后拿。
就在这时,牧蓓蓓以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速度,也伸出手去,拽住了小包的链条。
“唰啦!”黄色锃亮的五金件一闪,金属相击的脆响,黑色小包被两只手各扯一边,悬到了空中。
牧蓓蓓和戴巧珊同时一顿,望向对方。
第4章 盟友
戴巧珊的家在北三环的“奋进一院”。租的。
高层住宅建于两千年初,是看起来旧、实际上小区环境和内部装修都还算凑合的公寓楼。电梯到12层,戴巧珊按门铃后,牧蓓蓓熟练地把两只大行李箱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猪肝色的防盗门开了,里面探出半张布满细纹的脸。
戴巧珊摘下口罩,恭恭敬敬叫了声:“阿姨,”她拉过牧蓓蓓,笑对门里的人说,“今儿小妹也来了!”
门里人叫王芳珍,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材微胖,烫着卷发,眼睛精亮。据牧蓓蓓所知,她是段正业介绍给戴巧珊张罗日常起居的家政。
平时戴巧珊对她也挺客气,但通常称呼“王阿姨”,而不是“阿姨”——住在家里的人,称呼带个姓,关系就比单纯的“阿姨”远些——另外,往常戴巧珊也没今天这么……怎么说呢,对她怕嗖嗖的。
牧蓓蓓偏了偏头,大咧咧笑出来:“‘阿姨’?”
不料,王芳珍拉开门,让她们进屋时,也笑笑看看她,再看回戴巧珊:“‘小妹’?”
牧蓓蓓一怔,王芳珍十分眼尖地盯住戴巧珊的嘴角,牙疼似的说了句:“哟……戴老师,您这是……?”戴巧珊像做错事似的,往一旁不自然偏过脸,下意识拿手遮。王芳珍却大方拉过她的手,拖她到窗边,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接着说,“您这是怎么啦?”
牧蓓蓓早在王芳珍“定睛”时就心里一“咯噔”,这时假装没事儿人似的,把门口那成堆的行李拎起来,踮起脚往戴巧珊房里运。同时,她竖起耳朵,听那两人要说什么。
王芳珍问,戴巧珊一副不敢不答的模样,低声嘀咕的还是:“没……没什么……”
牧蓓蓓第一趟运完,回去运第二个,经过她俩身边,戴巧珊怯生生看了她一眼。牧蓓蓓暗暗咬着牙,表情还要尽量放松,不料,王芳珍十分鸡贼也瞟了她一眼。
等她拎着第二个箱子转身往里拖时,王芳珍已经把戴巧珊拖到洗手间里去了,还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掩耳盗铃,亲热鼓励被堵在里面的戴巧珊:“丫头别怕,告诉阿姨!阿姨我替你评评理!”
说不怕,是假的。牧蓓蓓太阳穴突突跳,憋得气都快背过去了。
她心里咒骂着,个傻叉什么智商啊!这明摆着怀疑姑奶奶我,你倒是当我面问啊!不当面问,那你等我走了再问行不行?非要这么着?还开水打掩护?你怎么不干脆拿个麦来呼得了!
几样东西,很快就放好了,牧蓓蓓也并没有要做戴巧珊贴身保姆,一件件给她归置衣服的志向。她打算溜,都到了门边,忽然被一个进门前的疑点拉住步子。
戴巧珊叫王芳珍“阿姨”,又跟王芳珍拉过她说“小妹”,王芳珍毫不意外——哟!这可是……
洗手间还在传出瓮声瓮气的对话,牧蓓蓓把防盗门咣地关上,风一样飘回戴巧珊房间,半掩上门,不声不响在她化妆椅上坐定。
不知是不是跟她关门的声音有关系,很快,她听到仅一层墙皮之隔的客厅里,王芳珍的声音离洗手间远了点,说的是:“哟,小牧走啦?”接着,洗手间的水声停下,还是王芳珍,说,“走吧,闺女,咱们去客厅里坐着聊。站这么老一会儿,齁累!”
两人窸窸窣窣往客厅转移,牧蓓蓓冷笑了一下,这老娘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前几次她过来,就撞见过王芳珍躲在厕所里开着水打电话,说“她搞艺术的,是脑子有点儿问题,冷不丁这一下那一下的,傻里傻气!倒是没打紧的,也好哄,欺负不了咱”之类,明显是戴巧珊的坏话。
当时,牧蓓蓓想挣表现,作势要出去找王芳珍理论,戴巧珊笑笑制止了她。正好她说完戴巧珊,又突然暴怒,在电话里骂起来。什么老东西不中用,害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出来当老奴才;然后又骂儿子不争气,快三十的人了,还游手好闲不找正事儿干;完了再骂回去,说什么种生什么胎,儿子没种是因为老子是个蔫儿货……总之,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把自家的那点儿破事儿都抖了一遍。信息量忒大,搞得连牧蓓蓓听完,也打心底没挣表现的力气了。
不过王芳珍对戴巧珊的评价,这会儿牧蓓蓓觉得挺对。
她环视了一遍这个房间。三十平方大的主卧,搁别处算“豪卧”了,但因为堆了老式的梳妆台,老式的架子床,外加北面一壁大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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