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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式入戏-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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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巧珊摇摇头:“戏里的身份不确定。除了有段导参与的内容。”
  宋星文:“嗯,详细说说。”
  戴巧珊:“通常都是亲密戏,吻戏和床戏占大部分,也有单纯拥抱说悄悄话的时候……”她顿了顿,“我是女一,他是导演,男一,是故事里的人,或者正在和我合作的男演员。他指挥调度,为了让戏的质量达到最好;我作为他的演员,卖力表演,因为他如果能高兴,那就表示我们共同的创作有了好的结果。”
  宋星文:“那你怎么‘回来’?导演喊‘Cut’?”
  戴巧珊:“就像正常睡醒……”这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最恐怖的东西已讲完,这时的她面对他,瑟缩,眼神却有了不少力量。她说,“……睁开眼,回到我们这个世界。”
  宋星文思熟虑了一番,说:“我想给你一个拥抱,但你接受不了,只好算了!”
  戴巧珊勉强笑了笑:“谢谢您理解。”
  宋星文:“刚才你说,段导想要的总‘不能两全’,就是指这个吧?因为你不能被接近,所以你们本该最坦诚最亲近,但你们——主要是你,躲进了别人的身份;也因为你‘换了身份’,他不得不把自己变成和你那个身份对等的另一个人。”
  戴巧珊一怔,像不期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并因此又联想到别的问题。也许她联想到的是,那种境况下,段正业的心境。他从她这里得到的回答,总是全对,又全错。
  戴巧珊眼神伤感,理智却始终在线。她抓着铁栏杆吃力起身,后退了几步,回到一个免受宋星文“胁迫”的安定环境里。
  宋星文松了口气,想到另一件事:“对了,你一直说的‘甲方’,是不是那个,他闪婚闪离的前妻?”
  戴巧珊一呆,重新把手抓到栏杆上,深呼吸后点头承认:“您果然都知道——呼延晴。”
  宋星文用一种明晰的目光看着她:“不要担心,我会陪你一起面对错了位的这些事,这是我的职责——再借问一句,那位‘甲方’都跟他离婚了,究竟还有什么诱惑,是她能给而他不能拒绝的?”
  戴巧珊一手死死抠住同样油漆剥落、锈迹刺手的栏杆,另一手暗暗在身侧揪紧,眼圈又红了:“呼延晴说,是‘惩罚’。”


第59章 不速之客
  众多新片云集的10月国庆档,《此情可待》前三天的收视, 第一集前10分钟从1。8冲到2。6,之后每一集稳定在2。1左右;网络播放量从单集2000多万起,每天稳定新增在20%以上。
  视频网站的负责人打电话给段正业,笑说:“看看这数据,都用不着刷!”
  为此,段正业带着公司负责公关和外联的几个干将,又去了一趟甲方爸爸们处,轮番感谢,外加为将来的合作相互投名。
  酒精上头又伤肝,奈何人间就过这一桥。
  幸运的是,段正业恰好最近也好这一口,就算不为工作,他每晚还自斟自饮到微醺;既然是为工作,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什么肝,拜拜吧!大伙儿都这么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一来,段正业在公司内外,分别收获了“比员工拼得多的老板”和“实心眼的实在人”两大俗掉渣的称号。
  段正业没有什么要抱怨的,跟他合作的人,包括他自己,收益都在上涨。
  但诸多满意中,他又有一点介意——一部戏的风口期总共就这么二三十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四分之一了,戴巧珊怎么忽然没影了呢?
  他介意归介意,却强按着没有四处打听。他的结还没解。
  或许永远都不会解开了,等他这一段的思念被时间和疲惫冲淡,这个结就会变成另一道坎,把他们彼此拦得更远,到再也无法重逢的地步。
  然而他忘我快乐的“伤肝之旅”也没延续多久。
  长假最后一天,回北京赶场,跟新项目的甲方见面的当口,段正业接到公司财务的电话,说:“老板,上面来人了。”
  之后的几天,当着他的面,“正业影视”的公司各账目被查了个底儿掉。
  本来一开始他没什么特别表现。民不跟官斗,再说人家也是公事公办,他好茶好脸地伺候是应该的。怪就怪在人家把他公司厚厚几沓资料提走时,算好心说了句:“准备交罚款吧!”他脸上突然就没挂住。
  “什么罚款?”段正业声音一硬,拉住对方脚步的同时,把旁边财务的脸都吓绿了。
  对方戒备看看他:“就是提个醒!”
  段正业脸上在笑,但是个人都看得出,他笑容里明显带着刀。何况,人家公务人员都没跟他计较,每说完一句话就试图要走,可他不知怎么突然就轴了,盯着对方继续问:“请问,为什么这么提醒?”
  财务:“……老板……老段!!”
  段正业眼神不依不饶。
  公务人员也站住了,目光凌厉回视着他:“提醒企业合法合规经营,是我们执法部门的职责所在。你有什么问题?”
  段正业冷笑:“您的提醒没问题,您提醒的内容有问题——不瞒您说,我们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偷税漏税,也从来没有一分钱的账来龙去脉说不清。您开口就提醒‘准备交罚款’,是不是武断了些?”
  他声音不小,语气也不小,顿时就吸引了同层办公楼一些其他公司的人的围观,也把那位公务员的同事引了回来。
  其中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公务员打量了他几眼,拿过一本账本翻开,忽然说:“‘正业影视’,以前不叫这个名儿吧?嗯——‘段正业’……没记错的话,你们前身是‘宏德传媒’?”
  段正业浑身一震,他的眼神变了,点头说:“是、是,名字是家父遗嘱非要改的——您……”
  老公务员朝他微微笑笑:“‘宏德传媒’营运近30年,就如你所说,‘从没有过偷税漏税,也从来没有一分钱的账说不清’,是罕见的、作风优良的好企业。”
  段正业听着,刹那就有点泪眼婆娑,声音也因为热血上涌有点哽咽。
  “这是家父的遗训,”他说,“‘正业影视’也是家父辛苦经营的成就,我绝不会——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家父的一世名节。”
  老公务员赞许点点头,扬扬手里的账本,和蔼道:“有人举报你们账务有问题,我们是例行公事。刚才这位同志随口的一句话,不妥当,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你真像老段导那样做企业清清白白,稽查结果会还你一个公道,也会还你相应的尊重,好吗?”
  对方拍拍他的肩,走了。
  之后,段正业先是为“宏德传媒”竟然有人记得,关起门来克制独酌了一上午;回想起那句“有人举报”,又怒得差点掀桌。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从来不在该交的钱上动任何心思的。谁没事儿会从这个点上找他的麻烦?
  查账不怕,查实物资产不怕,随时等候传讯,影响所有已经安排好的工作进程都不怕——唯一气不过的是“正业影视”的形象受到影响。
  没错,比起被盘查的各种实质性的损失和麻烦,段正业只在意这一件。
  这年头,公家找上门,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又有多少幸存者能全须全尾一点美誉度都不掉?再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听说过这事儿的人,介意的,可能绕着“正业影视”、绕着他走;不介意的,也可能随口就递过来一句神秘兮兮,好像颇具理解意味的“前一阵儿听说……没事儿吧?”。
  那种感觉,不论你如何回应,都会被理解为“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想就膈应。
  可税务局又不是吃饱饭没事做随便一个举报就能出动人力的部门,必定是认为举报人有实锤才会响应。实锤可以是假的,但“搞锤子”的人花这么大心思,又是为什么呢?
  里里外外搜寻半天,段正业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答案。他拨通一个号码,那边,呼延晴开口就笑说:“老段,稀客!哦,前两天听说,你那儿出了点儿事儿?”
  一时间,段正业真是恨不得电磁波能实现真人传输的能力,他好出现在呼延晴面前,把她桌子——或椅子——或车子,给掀了。
  但现实是他只能原地翻大白眼,然后说一句:“居然真是你。一程子没见,你low不少!”
  挂完电话,气儿还没顺呢,有人来敲他办公室的门。
  段正业拿手使劲搓了搓麻木滚烫的脸,让它柔和些,不要吓到无辜群众。谁知一打开门,他顿时就后悔了自己这个贴心的举动。
  门外笑盈盈站着风度翩翩的那个什么心理咨询师,宋星文。
  宋星文一脸闪光:“您好您好,段老板!好久不见!”
  段正业看着他,没有握他伸来的手,在空气龟裂3秒后,他才往旁边让开半步,咬牙给宋星文肩上轻轻塞了一拳。
  眼力劲差的会以为这是种亲昵,但只要宋星文知道这是“讨厌”就行。
  他用力鼓起自己的假笑,说:“请进!”
  宋星文像是早有所料,根本不计较,就这么乐乐呵呵地进来了。段正业重新关上门的时候,伸脑袋冲外面的文秘说:“那谁,小玫,今后注意着点儿!咱们公司好歹是家正儿八百的真公司,别特么随便什么人都往里放好吗?”
  小玫吓一跳,点头不迭,外面办公区的、来往经过的同事们,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
  段正业顾不上自己的人设在同事眼中会不会崩,反正这些话也是说给宋星文听的。说完转身,冷不防宋星文竟然贴在他身后站着——貌似刚才和他同一个造型在往外看人们的表情——吓得段正业几乎跳起来,忍不住道:“卧靠!”
  宋星文趁机闪开,没事儿人似的,说:“听这声音,段导感冒了?”
  段正业冷冷道:“您有何贵干?”
  宋星文在他办公室里东看西看,看完摆着奖杯奖状的陈列柜,又去看书架,忽然看到他最近才设的、低调摆在角落里的小酒柜,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华亮望过来:“太好了!段导,快!两个酒杯!”
  段正业莫名其妙:“有完没完?您到底干嘛来了?”
  宋星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段导,我们有过一饭之缘啊!作为您朋友的朋友,您不是该给您朋友一点面子,对我客气些?”
  段正业一顿。他猜是为她的事,但他还不想主动问。
  宋星文:“您知道,作为心理咨询师,我的时间都是别人拿一沓一沓的钱才买得到——我现在视金钱为空气,专程来拜访您,您作为贵公司的‘地主’,不是该按我要求,拿两只该死的杯子来,招待我喝两杯吗?”
  段正业默了,最终闷着去他的小酒柜,从里面拿出两只烈酒杯,搁到办公桌上。一抬眼,发现宋星文整张脸都乐开了花。
  他说:“哎,戴菇凉的办法还真管用!”
  段正业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宋星文抓过他的包,竟然从他随身的包里拎出一大袋50ml版的洋酒,哗啦搁会客区长沙发前的茶几上,接着说:“段导,是男人咱们把这些都干了吧!”
  段正业:“……”
  不知道宋星文是洗劫了哪家酒店,带来的全是迷你吧里面摆放的那种一两一瓶的袖珍酒;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他牵住了鼻子,大好的下午工作时光,什么事都没说,就这么莫名其妙和一个自己讨厌的对象,一杯接一杯地干了起来。
  宋星文的酒量远比段正业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在段正业浑身热气上来,鼻子却又半堵着,大脑有些缺氧犯晕的时候,宋星文说着些不着调的闲话,还语速又轻又快,眼神晶亮。
  “段导,您是真容易被绑架!”他说,“有没有觉得‘作为什么什么,你就该怎样怎样’的句子特别难以拒绝?”
  段正业吸吸鼻子,酒劲一上头,人容易感性。好笑的更可笑,可悲的更可悲。
  但他不想因为这个人人皆知的酒精作用而放弃他尚未掉线的理智。于是,他点点头,说:“都这么说,我认!她还说了什么?你们……又想要什么?”
  宋星文像是没料到他这么爽快承认,惊讶了一下,很快再笑起来:“不关她的事。是我,想要请你帮她。”
  段正业顿了顿,站起身:“坐也坐了,陪也陪了,地主之谊,我尽了——”
  他尽力稳住走到门边,一手扶门把:“您跟我什么交情?我犯得上为谁的事儿受您的请?不说了,我还有事,请吧!”说着就把门打开,立在一边,打算用气势把宋星文压出去。
  宋星文笑笑站起身:“化脓的地方,你敷再厚的粉有什么用?”
  段正业皱眉:“我不听你那些废话……”
  话音未落,宋星文到了他面前,抬手一掌重新按上了门:“你是时候正视一些事了。”
  段正业咬牙捏拳:“……起开!”
  蓦地,宋星文在他眼前抬起手机屏幕,上面是音频的波纹。职业病所致,段正业每每看到这些素材状的存在,下意识就会屏息凝神。
  于是,戴巧珊低而绝望的声音清晰占据了他的耳管。
  “……现在不能死……段导还没回本……”
  段正业一惊,一手揪住宋星文的衣领:“怎么……她怎么了?!”
  宋星文淡淡看着他:“现在暂时安全。你在意的事,她什么都不肯说。但她的问题里,有一部分的关键不是她,而是你——我知道你把一些东西看得很重,但是,我命令你,你知道的,必须!必须告诉我!”


第60章 驱动力
  宋星文始料未及,在他说出两个“必须”之后,段正业抬手抚额顿了顿,茫然往旁边看了一眼,抬脚好像要干什么去,下一刻却像失重的木桩,自由落体栽倒。
  宋星文:“……”
  他一把抓住他,却像抓住一大床被子,软绵绵根本没有着力的感觉。好在他也算眼明手快,一只手拉不住,干脆就当段正业是被子,一把全部拖到自己身上。
  总算稳住了,宋星文驮着他,把他轻轻运到沙发上。
  手在碰到段正业的颈脉前,他已经醒了,推开他的手,扯过茶几边的垃圾桶,抱着一通吐。
  “没事……”他吐完漱口,拿湿巾把自己和周围收拾干净,拴好垃圾袋拎出去,很快没事儿人似的回来。
  关上门才显出疲态,靠着门闭目休息。这一整套行动十分娴熟,一看就是习惯自己照顾自己的人。
  宋星文有点无奈,站在原地无所事事扫了圈四周,完了问:“你这是喝多了,还是感冒加重?”
  段正业脸色惨白,他把自己移进长沙发斜对角的圈椅上,以便和宋星文说话,又不至于并排坐的矫情或是正对坐的对立。
  安顿好自己,段正业再看过来的眼神像被抽掉了力气——准确地说,像“接受宿命”后,完全拿掉了防备后的样子——说:“她究竟,怎么样?”
  宋星文想了想,把戴巧珊在片场出事,一五一十转述给他。
  他说:“你走以后,她尝试‘坚强’的那十几天,我预料会出事,所以,我们全天候都有人盯。晚上是小褀或顺子,轮班偷偷在她房间守,白天有江哥的保镖们帮着盯,片场海爷也安排专人,做了相应的保护。我想她大概也都知道,所以在我们防守没有破绽的地方都乖乖的。但是,你知道,一个人如果真心想要伤害自己,‘创意’就会见缝插针。”
  段正业努力按捺着,还是皱起了眉,眼睛紧紧盯着他。
  宋星文:“加上之前十多天下来都平安,所以,不管我怎么提醒,大伙多多少少有些懈怠……那天晚上有一场群戏,拍了很久,现场也乱。等到她和江哥的戏在拍摄计划里压轴,人人着急收工的时候,负责暗中往窗外铺安全垫的场工没有及时把垫子抬过去……”
  段正业眼眶有点泛红,半晌,他抬起手掌,狠狠把自己的脸、头,搓了几把。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举动,好的是,“安慰”之后,他并没有拾起防备,依旧是坦诚的样子。
  他长长叹口气,冲宋星文笑笑,说:“这么说,大夫是有用的。”
  宋星文无奈望着他,静半天,也笑笑:“用处不大。尤其我们这一行,关键还在当事人。他们陷在困境里,一方面非常痛苦,愿意为此轻生;一方面,因为他们‘出来’之后要面对的问题,可能于他们本人来说太大条。这时候,外面有人帮一把,就很重要。”
  段正业:“‘帮一把’,就像刚才你那样吗?”
  宋星文意识到他说的是刚才自己扶他那一把,也意识到段正业在不着痕迹地表示感谢。
  宋星文折下身,坐到段正业对面的茶几上,跟他目光平视:“关键是看当事人。想‘出来’,帮,才有意义。”
  段正业微微笑起来:“所以,小珊她,想‘出来’了……这是,好事,好事……”他使劲眨眨眼,好像在逼退什么。他又静了半天,接着长吸一口气,说,“宋大夫,我们另外再约个地儿吧!明天!今儿……我,有人要见……”
  他在下逐客令,但宋星文不是没有经验的人。他要稳住他。
  他拍拍段正业的膝盖:“她很在意你。人家都以为她那一跳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当然,她确实有这样的冲动。但是,作为我的经验,人的潜意识是很强大的,常常能察觉我们的感官功能捕捉不到的东西。换句话,戴菇凉她是有意让自己受了这场皮肉伤。”
  段正业一怔。
  宋星文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说:“‘向阳重生’里是没有这一段剧情的,她让自己在真实世界里做了这么毁损身体的事,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意识可以有一个连接点,从虚幻的内部世界回到现实。这件很多人见证的事实也好、她短期内身上那么严重的淤伤也好,都能帮助她,让她清醒。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绕城去找你;第二天又立刻找了我,目的,还是为了拜托我帮你。”
  段正业苦笑:“我有什么需要‘帮’的?”
  宋星文:“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个人觉得,生命是很可贵的东西,没有生命,什么都是无稽之谈。因为人并没有下辈子。”
  段正业沉默听着他这些看似有关又无关的话。
  宋星文:“过去的那些,接受它们本来的样子,错误才有可能修正。粉饰本来就是一种否定,表示它承认真相不合理。你们现在还堵上了两个人的生命来企图粉饰,还有比这更荒谬的吗?”
  段正业一怔。不知道他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宋星文看看时间,打算放过他了。他起身说:“你刚刚说明天?言必信,行必果哦!你几点空?”
  段正业:“……”
  送走宋星文后,段正业头晕脑胀,喉咙刚开始像火在烧,后来就像刀在刮了。
  但他没怎么耽误功夫,卡着时间点去了趟八宝山。
  在邻近的两座墓碑前,他又喝了酒。
  近期天天浸淫酒精,驾照就跟废了一样,没法开车;好死不死,临到下山时,夜幕四降,天又下起雨来。
  雨点打在周遭茂密的小树林里,听起来颇有气势,但事实上也许并不大。但它们每一滴都非常具有存在感,啪地落到段正业的头顶,或者倏地顺脖根滑进衣领时,都会让他禁不住抖一抖。
  视野渐渐因为雨水、黑夜、酒精、感冒病毒等等因素被搅浑,浑身鸡皮疙瘩因为一丝风吹、一点儿雨激起就下不去,终于,一步一软往地铁站靠近的段正业意识到,要平顺到家,有点难度。
  用仅剩的理智评估出这个结论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湿哒哒的手机,懵头懵脑想着该打谁的电话。忽然脚下一绊,他一头栽下去,眼前顿时就黑了。
  之后的时间,段正业就像进了地狱。
  偶尔意识的光斑撑开全黑的视野,他不是感觉到有人在搬弄他,就是感到骨子里吃不上劲,又软又痛,偶尔又觉得全身冻得发抖。最要命的是那种闷震的晕眩感,让他几次差点吐,可下一次晃动,又让他再次“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到身上暖和起来。朦朦胧胧中,有人影出现在他的梦里。
  是戴巧珊。
  她轻手轻脚地忙碌,给他压被子,敷冷毛巾。
  段正业眯着眼睛,用尽全力说:“丫头,你怎么……身上好些了吗?”说完就又闭上眼睛,歪头睡过去。之后也差不多就这么断断续续,一片黑暗后,眼前亮一点,看到戴巧珊的身影,他就想办法跟她唠上一句,再之后又继续睡。
  具体唠了些什么,他都不太记得。但主旋律就是他的抱歉和忏悔。
  戴巧珊怪怪的,整个过程几乎就是听着。vx公号:books186
  大概这就是梦的好处,能尽可能地说清醒时说不出的话。段正业畅所欲言后,睡了好久没有这么踏实的一觉,等到有座机电话把他吵醒时,他烧也退了,汗也收了,环顾四周,好半天都想不起自己在哪,干了些什么。
  他接起座机,那头有人客气问他:“先生,请问您今天退房吗?”
  段正业懵懂:“……退!这是……哪家酒店?”
  得知酒店名称,段正业看时间,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12点半,而这家酒店就在他家旁边。他花了十分钟,坐在床沿上想。记得有雨,有夜,有车灯,有人驮他……驮他的是一名男性,咦,莫非戴巧珊真是一个梦?
  那他……还啰里啰嗦说了那么多掏心话,是真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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