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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妖孽-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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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苦雨没有趁胜追击,盯着胡桂扬,神情中既高傲又得意,还有一丝莫名的愤怒,“三十六,你想亲自上场吗?”
“叫我胡桂扬吧。”胡桂扬还在笑,心里却在叫苦,他这边最厉害的人物就是赵阿七,这一场战败,他已经没有后招。
“你们的名字都一样,还不如三十六好记。赵宅里,你还不算最坏的一个,所以我饶你一命,但是你得把三枚金丹交出来。”
胡桂扬认真考虑这个“建议”,他对金丹没有太多惜爱,实在不行,愿意交出来保命,何况对方并不知道他还有多余的四枚金丹以及一枚得到不久的红玉。
不同意的人是赵阿七,他一脸痛苦地走到胡桂扬面前,坚决地说:“师兄,我没有兵器,所以不是她的对手,该你出战了,只有你能击败这个小娘们儿。”
在赵阿七眼里,师兄的武功比自己高得多,自然能够击败闻苦雨。
胡桂扬骑虎难下,他若是显出软弱,不仅会失去三枚金丹,还会令赵阿七生疑,很可能连红玉也保不住。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阵,希望用天机术的速度与距离弥补功力的不足。
他正要迈步,身边的何三姐儿开口道:“先让我试试吧。”
“你?”胡桂扬知道何三姐儿的天机术比自己更纯熟,还偷学过火神诀,可是没有玉佩相助,这两样功夫只能发挥出三四成。
何五疯子也不同意,瞪眼道:“三姐,你不行,那个女人厉害得很……”
何三姐儿冲弟弟摇摇头,表示不必再劝,然后向胡桂扬道:“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嗯。”胡桂扬知道何三姐儿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请战,所以没有明确拒绝。
“你不是会一套挪移术吗?能将功力暂时传给他人,我需要你的一点功力相助。”
这是胡说八道,胡桂扬还是嗯了一声。
一边的赵阿七面露喜色,“师兄,你可以传我功力,我只差一点就能打败她!”
“挪移术只能阳传阴、阴传阳,不能阳阳、阴阴相传。”何三姐儿继续信口胡诌,靠近胡桂扬,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朵,极低声道:“借我红玉。”
红玉本来就是何三姐儿发现的,借一下倒也无妨,可她靠得太近,淡淡的香气一阵一阵往鼻子里钻,胡桂扬竟有些心猿意马,努力屏住呼吸,又嗯了一声,抬起右手,犹豫一下,轻轻按在何三姐儿后背上。
过了一会,胡桂扬只觉得怀里似有一动,知道红玉已被拿走,再等一会,他挪开手掌,说:“好了。”
何五疯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阿七则很意外,“这么简单?”
“这是高深内功,外面看不出门道。”胡桂扬更会撒谎。
赵阿七深以为然,心中对师兄越发敬佩。
何三姐儿双手藏于袖中,缓缓走到闻苦雨对面,“我只会一点粗浅的天机术,发招如暗器,请指教。”
说罢,她出招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掩护
闻苦雨自从服食金丹、功力大增之后,一直没和他人交手,今天连败两人,信心倍增,看着对面的何三姐儿,摇摇头,“你是娇滴滴的小姐,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捻死,你还是退下,换别人来吧。”
何三姐儿微笑道:“身为女子,你只能当粗使丫头,而那些男孩儿,即便资质比你差得多,也能成为赵瑛的义子,与他一同查案,你觉得不公,所以暗中学艺。可是当你学艺有成的时候,却跟世上俗人一样,瞧不起别的女子?”
闻苦雨冷下脸,没有开口。
“出招吧,我不是过来送死的。而且你也看到了,胡校尉送我一点功力,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他,是名男子。”
对所谓的挪移术,闻苦雨半信半疑,挥下刀,“好,既然如此……”
“慢着,让我……”
门口的何五疯子担心姐姐不是对手,正要再次出战,闻苦雨已经出招,她与何三姐儿相距十余步,纵身一跃就到了身前,一刀劈下,莫说是名柔弱女子,就算是个身穿重甲的壮汉,也会被劈为两截。
可这一刀的准头实在太差,没碰着原地未动的何三姐儿,而是刺中远处的廊柱,刀身入木半截,显然力量不小。
闻苦雨不仅没砍到目标,手里的刀还飞了出去,一步踉跄,差点撞在何三姐儿身上,她若是经验丰富些,或许可以趁势击出一拳,可她吃惊不小,心里只剩恐惧,立刻后退,茫然四望,最后才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刀。
双方几十人一片安静,因为谁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刀是闻苦雨自己扔出去的?还是有人暗中破坏?很少有人怀疑何三姐儿,因为她站在那里就没动过。
只有胡桂扬看到一丝马脚,何三姐儿的左袖曾经微微一颤,有东西飞出飞入,这应该是天机术当中的搬运术,比她上一次施展时更微妙、更强劲,几乎无迹可寻。
胡桂扬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身边真正的高手不是赵阿七,而是何三姐儿以及那块品相极佳的红玉。
“闻女侠……”大铁锤想问个清楚。
“闭嘴。”闻苦雨头也不回地说,侧行两步,全神戒备地盯着何三姐儿,别人莫名其妙,她却知道自己的刀一定是被这名娇滴滴的小女子弄得脱手而飞。
她不服气。
闻苦雨不只学过刀法,也练过拳脚功夫,双脚连环踢出,脚脚不离面门,可她仍然没有一次踢中。
何三姐儿的应对手法这回比较清晰,人人都能看得见,却不明白几根手指何以有这么大的力量。
何三姐儿仍站在原地不动,左手握着右边的袖摆,露出右手五根手指,如同抚琴一般,轻轻按向闻苦雨的脚踝部位,每一次都能令对手偏离方向。
闻苦雨又退几步,重重地喘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三姐威武!”何五疯子突然冒出一句,随即哈哈大笑。
赵阿七则崇敬地看向胡桂扬,“师兄,你借出的一点功力,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胡桂扬微笑着嗯了一声,心里却感到震惊,何三姐儿的第一招使用天机术,有红玉加持,他能理解,可是只凭手指就击退闻苦雨的连踢,依靠的显然是火神诀——她没有服食过金丹,哪来如此深厚的功力?
闻苦雨也在疑惑,“你、你吃过金丹?”
何三姐儿微笑道:“我没有服食过金丹,只有借来的一点功力。”
闻苦雨看向胡桂扬,良久方道:“恭喜,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比你晚一些。”胡桂扬笑道,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出真相,“你应该知道闻家庄那些怪人有多喜欢独特的幸存者,我是四十名义子当中仅剩的两名幸存者之一,而且我的脾气比三十九要怪,所以——我甚至没法拒绝,他们抢着把好东西送给我。”
闻苦雨相信了,又后退几步,声音里透出几分苦涩,“嘿,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你这样的天之骄子。”
“别气馁,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闻苦雨转身大步走开,刀也不要了,大铁锤等人慌忙让路,谁也不敢拦阻。
赵阿七急切地小声提醒:“金丹。”
“她没有金丹。”胡桂扬肯定地说。
何三姐儿轻松获胜,身子突然晃了两下,转身微笑道:“你只肯借我这么点功力,已经用完了。”
“够用就好。”胡桂扬的目光投向大铁锤等人。
何三姐儿缓步回到胡桂扬身边,何五疯子小声道:“他真是小气。”
大铁锤等人可不觉得胡桂扬小气,一个比一个惊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大铁锤颤声道:“胡桂扬,你、你若是英雄……”
“我不是英雄。”胡桂扬慢慢走来。
若在从前,大铁锤还敢拼死反抗一下,刚刚见识过何三姐儿的武功,他连动手的念头都不敢起,领着二十余人慢慢后退。
“那不是我的主意,是杨老怪……”大铁锤服软了,要将屠村的责任推给杨九问,老怪今天没有跟来,无从自辩。
“冤有头债有主……”胡桂扬向大铁锤的跟随者们扫了一眼,“讲义气的留下,不想为虎作伥的马上走。”
“我是被骗来的。”一人喊道,给自己一个理由,转身就跑,其他人连理由都不需要,跟着也跑,将大铁锤一个人留在莫家庄。
大铁锤毕竟是大铁锤,嘴软、心软,腿也软,但是没有跪下,反而稍稍挺直一些,“既然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我大铁锤……”
胡桂扬走到近前,抬手按在大铁锤肩上,大铁锤的个子本来就矮,这时又矮下去一截,但是仍未跪下,只是双腿没法站直。
“你怎么遇到‘闻女侠’的?”
大铁锤一愣,“我……是她主动找上门的,我一听她是闻家人……我真不知道她这么弱……”
“她一点不弱。”胡桂扬纠正道。
“对对,可她比胡校尉差远了。”大铁锤听出一点希望,再不敢嘴硬。
胡桂扬的手掌连拍三下,每一下之后大铁锤都会矮下去一截,最后差不多是蹲在地上,胡桂扬不弯腰的话,已经够不着了。
“你走吧?”
“啊?真、真的?”大铁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你这种人死有余辜,但是杀你的人不应该是我,回去继续为非作歹吧,别人找你也容易些。”
“我再也不敢……胡校尉大恩大德……”大铁锤转身连滚带爬地往外逃蹿。
赵阿七几步走过来,惊讶地说:“就这么放他走?大铁锤是成名人物,杀死他足以扬名立万儿。”
胡桂扬看着大铁锤走远,“你跟着他,想要扬名立万儿也随你,然后去通州码头找我。”
赵阿七大喜,答应一声,迈步追出去。
躲在屋子里的几名庄丁走出来,向胡桂扬千恩万谢,又去将藏在别处的人叫出来,一块致谢,听说胡校尉要走,簇拥着送出庄外几里。
大铁锤、赵阿七等人都没影儿了,胡桂扬向一直跟随的小周仓道:“你可以走了。”
小周仓恭敬地说:“我陪你们一块去通州。”
又走出一段,小周仓补充道:“我之前说过要报仇的话,都是……都是瞎说的,胡校尉千万别当真。关达子虽是我的好友,但他作过的恶事不少,他是贼,胡校尉是官,官兵杀贼理所应当,我回通州之后好好待他的家人也就是了,绝无报仇之念。”
“嗯。”
胡桂扬表现冷淡,小周仓反而松了口气,放慢速度,落在后面与张五臣并驾,低声道:“这都不是寻常人物,以后我可不跟他们混了。”
张五臣干笑两声,他也不想,却没法脱身。
到达通州时已经入夜,小周仓告辞,胡桂扬等人在码头外的一家客店落脚,给伙计留下姓名,有人来找就带进来。
一共三间房,胡桂扬、何三姐儿各一间,何五疯子、张五臣一间。
胡桂扬独坐至半夜,油灯熄灭之后没有再点燃,外面万籁俱寂,他却没有睡意。
敲门声轻响,胡桂扬没问是谁,直接道:“请进。”
门没闩,人影闪入,关门之后靠门而站,好一会才道:“你生气了?”
是何三姐儿的声音。
“没有,只是有一点疑惑。”胡桂扬一直没找到机会发问,语气虽然稍显生硬,心里却很高兴何三姐儿能来。
“天机术、火神诀这两项功法,我还都没有练成。”
“嗯?”
“与真正的闻家高手相比。”何三姐儿补充道。
“他们比你多练过几十年。”
“所以我需要掩护,不能太早显露实力,今天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不得不……”
“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我很感激。”胡桂扬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顿了顿,他说:“所以我与何五疯子都是你的掩护?”
何三姐儿沉默了一会,给出一个简洁的答案:“是。”
胡桂扬也沉默了一会,然后笑了,“我心里踏实多了,起码知道你跟着我是有理由的。”
何三姐儿缓步走来,胡桂扬竟有一丝紧张。
何三姐儿将一件东西放在桌上,“玉佩还你。”
胡桂扬这才想起来,红玉一直在何三姐儿手中,他伸手拿起玉佩,“你没有……”
“没有。”何三姐儿知道他想问什么,“我的火神诀是自己练的,与金丹无关。”
何三姐儿学得火神诀比弟弟要晚,功力却深厚得多,这是资质与专心的区别,她从小就担心性命不久,何五疯子却是得过且过,练功之外忙着喝酒、赌钱,没有多少危机感。
“那就好,金丹有害,闻家庄将它散布出来,绝非好意。”
“我明白。”何三姐儿退后两步,“赵阿七算是你的掩护吧?”
“算,所以说咱们是同一类人。”
“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与五弟。”
“有朝一日……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报答赵阿七,断绝金丹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可他未必愿意。”
何三姐儿轻轻地笑了一声,“或许,你现在就可以想一想,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报答。”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保相邀
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胡客官,胡客官。”
何三姐儿闪身站到一边,胡桂扬等了一会开口道:“在,什么事?”
“外面有人求见,要带进来吗?”
胡桂扬之前说过有人来找就带进来,因为天太晚,伙计特意过来问一声。
“麻烦带进来。”
伙计应了一声,到前面去请客人,何三姐儿迅速推门离开。
胡桂扬重新点亮油灯,猜测回来的人大概是赵阿七,袁茂和樊大坚都不可能这么快。
伙计很快回来,胡桂扬开门,塞给他一把铜钱,半夜被叫醒的伙计双手捧钱,高高兴兴地告退。
胡桂扬借着屋里的微弱灯光,看着对面的陌生人。
那是一名长衫男子,三十岁上下,神情恭谨而谦卑,看到他,胡桂扬立刻想起在袁彬身边时的袁茂,拱手道:“阁下是……”
“我为主人而来。”男子果然是随从,他伸手指指屋里,意思是想进屋详谈。
胡桂扬让开,“请。”
男子进屋,胡桂扬将门虚掩,走到桌边,又道:“请坐。”
男子拱手谢过,坐在对面,四处看了看,“小店简陋,胡校尉住得惯吗?”
“比我前些天睡的地方好多了。我认得你吗?”
男子笑着摇头,“咱们没见过面,我叫钱贡,是商少保身边的小小随从。”
“商少保?”胡桂扬知道少保乃是极品官衔,朝中姓商的大官儿只有内阁首辅商辂,可是据他所知,商辂还没有被封为少保。
“胡校尉还没听说?”
“一直在外奔波,对朝中之事难得一闻。”
“商大人前几天请求致仕,已获恩准,加封少保之衔,今日还乡,听说胡校尉也在码头店中,派我过来拜访,深夜来扰,万望海涵。”
钱贡说得客气,胡桂扬却忘了客套,惊讶地说:“商首辅……商少保告老还乡,首辅换成哪位了?”
“陛下尚未定夺,按资历,应该是万安大学士吧。”钱贡平淡地说。
胡桂扬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好一会才道:“我曾经在商少保府中暂避一时,一直没有上门道谢。”
“我家大人也是觉得遗憾,才派我过来。胡校尉既来通州,是要乘船南下吗?”
“我要去趟郧阳府。”
“真是巧了,我们有船,直抵杭州,胡校尉若是还没定下船只,何不同舟而行。”
“我在等几个人,不知何时才能出发……”
“没关系,我们不着急,从京城赶来送行的大人不少,商少保在通州也得耽搁两天。”
“我只是一名锦衣校尉,怎敢乘坐少保大人的船只?”
“哈哈,胡校尉太客气了,大人说了,他已致仕,虽有少保之衔,严格来说也是百姓之身,能得胡校尉护船,求之不得。”
百姓与百姓不同,致仕的首辅回到家乡之后,当地长官必须出城相迎,逢年过节还要登门探望,像胡桂扬这样的锦衣校尉,平时连拜见的资格都没有,今天却获邀同乘一船。
“却之不恭,请替我拜谢少保大人,等我确定出发时间……”
“我们暂时住在驿站里,离此不远。”
“好,我等的人应该很快就到。”
“那咱们船上再聊,告辞。”
胡桂扬将钱贡送到客店门口,忍不住问道:“我只不过给伙计交待过一句,少保大人从何听说我到通州的?”
钱贡拱手笑道:“我只是一名下人,奉主命而来,别的事情都不了解。”
“船上再谈?”
“船上再谈。”
钱贡也有随从,提着灯笼等在外面的街道上,胡桂扬目送两人走远,困惑地回到自己屋中,想不出条理,干脆倒下睡觉。
第一个回来的人不是赵阿七,而是袁茂,他在次日下午到达通州码头,很快就找到了胡桂扬等人落脚的客店。
“厂公对你不太满意,说你越来越张狂,京城不回,西厂不去,还当自己是西厂校尉吗?”
“汪直亲口对你说的?”
“当然不是,我哪有资格当面被厂公训斥?”袁茂的活儿不好干,每次去西厂都要挨骂,一句不敢回,还得小心看对方脸色,但他总算将任务完成,从怀中取出一纸公文,推给胡桂扬。
胡桂扬打开扫了一眼,那是西厂签发的文书,派校尉胡桂扬前往郧阳府公干,请沿路驿站接待云云,凭着它,胡桂扬也可以住进官驿,到郧阳府之后还能得到官府的协助。
“亏得有你帮忙。”胡桂扬笑道,若是他去西厂,虽然也能要到公文,却会得罪更多人。
“不算什么。赖望喜他们的鸟铳有了一些进展。”
“哦?”胡桂扬对这件事更感兴趣。
“但是人手不足,西厂不肯帮忙调派工匠,他们只能从五行教里找人。”
“铁匠、木匠、药匠……五行教里倒是人员齐全。”
“五行教的人大都归属各衙门,只能派出一些徒弟去帮忙。赖望喜让我转告,说是再有半年时间,或许能造出更好的鸟铳。”
“半年?”胡桂扬觉得太慢。
“没办法,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着急也没用。”
“好吧,还有什么?”
“朝中发生大事,你听说了吗?”
“商首辅告老还乡?”
“对,据说是因为与厂公不和,被迫致仕,没想到陛下竟然同意了。只能说厂公太受宠,前途无量,咱们当初选择投靠西厂,太有先见之明了。”
胡桂扬笑着点点头。
“其他人呢?”
“樊大坚将村民送到他的庄上,赵阿七去追大铁锤。”胡桂扬将莫家庄里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晚明天应该都能回来了。”
“好,我去定船。”袁茂伸手去拿公文,凭借它才能免费乘坐官船。
“不用了,我已经找好船只。”
“是吗?你又……骗谁了?”袁茂对胡桂扬的手段颇为警惕。
“不是骗,是他主动找上门来提供船只。”
“你还有这么好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是商少保的随从,叫钱贡。”
袁茂脸色骤变,呆呆地盯着胡桂扬,“你、你没发昏吧?”
“没有,正常得很。”胡桂扬摸摸额头。
“商辂斗不过汪直,被迫下台,你是南司校尉,被借调到西厂,人人都当你是汪直的人,怎么能……怎么能……”袁茂一着急,直呼两位大人的姓名,不知该怎样表达心中的疑惑。
“上头相争,我没资格参与,管那么多干嘛?”
“不能不管啊,你上商家的船,肯定会有人将消息传给西厂,汪直……厂公怎会允许你做出这样的背叛行为?他本来对你就有不满……”
“没办法,我已经同意了。”
“不行,我去推掉邀请——要不然咱们拖着不走,等商家的船只离开之后,再找其它船只。”
“有那么可怕吗?我听说有不少大人来通州送行。”
“那不一样,商辂声望颇高,文臣送行既是尽同僚之谊,也是博取名声,只要别做得过分,就不会得罪汪直。可你不一样,你是西厂校尉,直白点说,你是汪直的手下、汪直的爪牙,就好比从前的我在袁府的身份,袁大人调任前府,我当时若是私下拜访锦衣卫新帅,他会怎么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我乘商家的船,你们拿公文另寻一条船。”
袁茂更急了,“不是这么回事,我和樊大坚跟你做事,你立功,我们分一杯羹,你得罪人,我们也得跟着吃瓜落儿不是?”
“可我已经决定要‘得罪’汪直。”
袁茂呆了半晌,“下回再有去西厂的活儿,你派给别人吧,或者你自己去,既然要吃瓜落儿,我尽量躲远一点。”
不管怎样,袁茂还是要跟着胡桂扬。
胡桂扬大笑,“别怕,我同意上商家的船自有理由,汪直知道之后也不会怪罪于我。”
袁茂皱起眉头,他从前服侍的是袁彬袁大人,一直没习惯胡桂扬的风格。
“有一次,何百万曾经带我藏在商府的后花园里,宫中事变,何百万、闻家庄都受到通缉,商大人当时毫发无伤,如今却被迫告老还乡,我总得弄清其中的原因。”
“我记得此事,可这中间很可牵涉宫中秘事……”
“何百万初次出手目标就直指宫中,咱们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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