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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玄铁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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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飘也忍不住笑了:“这倒也是。……喂,你身上难道真的没钱了?”

水儿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了。”

慕容飘怔了怔,叹道:“现在天也晚了,看来我只好去赌局里赌赌手气了。”

水儿马上就尖叫起来:“给我!”

慕容飘一脸无辜:“什么?”

水儿冷笑道:“你不是要去赌钱吗?你身上一定有本钱,我们去买烧鹅吃。”

慕容飘眨了半天眼睛,终于还是乖乖地摸出几锭银子交给了她。

水儿掂了掂,冷笑道:“好啊!你也藏起私房钱来了,居然还藏了这么多。”

慕容飘苦笑。

其实他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私房钱”,她还真不知道。

也不算多,十万两虽不足一点,九万两却一定富余。

第十八章 生意人

五月初五,端阳节。汴梁。

大相国寺前,挤满了卖解的、说书的、练摔跤的、卖唱的、卖药卖古玩的,小贩们外加来来往往的游客们,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拐角处的一个小茶馆里,高欢和贞贞正在卖茶水。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高欢就和汴梁地界上的混混们混熟了。他开了一个茶馆,倒也平安度日。当地的“太岁”

们都知道,这姓郭的小伙子是个外软内硬的主儿,况且人家也没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太岁们也就不去惹他,不怎么敢惹他。

他们不敢找小茶馆的麻烦,还因为贞贞曾经痛打了几个想调戏她的混混。那几个混混可都是会几下拳脚的。这样,高欢软,贞贞硬,硬是压服了那些家伙。

小白已经长大了,但不凶狠,总是蟋伏在贞贞脚边,等待爱抚。小白的脾气不像狗,而像一只最温驯的猫。

高欢似乎都已经忘了玄铁、铸剑这回事,至少在表面上这样。这一点使贞贞很欣慰,她已很少看见他一个人发呆了。

他已留了两撇蛮神气的小胡子,很有点做老板的神气了。他身上的衣裳虽然式样比较老些,颜色也老气了点,料子倒的确不错,好像也不是凡品,但看起来又很不显眼,他的靴子看起来虽显旧了点,其实却是汴梁“皮硝宋”家精制的小羊皮靴。

他的茶馆生意虽然不错,但也不致于这么有钱啊?

再看看贞贞的首饰衣裳也都是相当贵重的。一个小小的茶馆,怎么能供得起他们夫妻这么挥霍?

这个问题对汴梁这一带的混混来说,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人家有本事挣钱,挥霍点算什么?再说了,谁敢说自己的钱来的一定光明正大呢?

更何况,他们隐约也知道点内情,这留小胡子的郭老板明里做茶馆生意,暗中在城里其他地方开着几家铺子,只当东家,不做掌柜。

至于这小胡子怎么能做这么大的生意,他们也知道点情况——汴梁的衙门里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和这小胡子似乎很有点交情。

你想想,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发财呢?

至于这小胡子怎么会和衙门里的大人物拉上关系,混混们就不知道了。

连贞贞都不太清楚。她追问过他,他只笑着说曾经帮过他们的忙,至于究竟帮了多大的忙,他没说。

贞贞也懒得再问。

他已经将他的过去原原本本全都告诉她了,他告诉她他原先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到中原,为什么做乞丐,他全说了。

她原谅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坏事”,她甚至认为他做过的“坏事”,其实都是应该做的,换了她,她也会那么做的。

有生以来,她头一回过这种平安富足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真正得到了幸福,当然,是他给的。

她仍然像以前那样崇拜他,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爱他,爱得发狂发痴。

对于她来说,他不仅是她的丈夫,还是她救苦救难的恩人,是无所不知的圣哲,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是光明和快乐的源泉。是她的一切。

她发现他比以前改变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郁郁寡欢,不再像以前那样自苦自伤,不再像以前那样神神秘秘,不再像以前那样视她为什么都不懂的小黄毛丫头。

她发现他特别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抱她坐在他膝上,给她唱歌,跟她说许多让她脸红的话,和她笔谈,他看着她的时候,她能感到他对她深沉真挚的爱意。

贞贞的这段时间简直就像是在梦中度过的。她也懒得习武,懒得学习诗文乐理,她就愿意让他抱着,那么舒缓,那么柔妙,那么销魂。

贞贞认为,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要是再能生几个小宝宝,那她就别无所求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小宝宝日后会说河南话。最近高欢学会了不少河南话,时常逗得贞贞笑得直打跌。

如果一件事情是你想忘却的,那么很可能你永远也忘不了。

相反,你努力不想忘却的事情,也许一觉醒来,已经是烟消云散,干干净净了。

一个带刀的布衣大汉走了进来。

正在彻茶的高欢几乎是立即抬起了头,好像有某种预感似的。

他认出来了,这个带刀的汉子,就是易水河畔的送铁人,他和贞贞的恩人。

他能马上认出来,是因为那人几乎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一副“浑人”的样子。

柜台里的贞贞眼睛也一下睁得大大的。

女人的记忆力当然比男人好得多,最少也不比男人差。

高欢抢上数步,纳头便拜:“恩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送铁人似乎吓了一跳,迅疾地向旁一闪身:“公子不可,折杀李某了。”

贞贞对送铁人的印象马上好了十倍不止,因为送铁人竟然如此谦逊,坚不受礼,而且称呼高欢为“公子”。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称为“公子”的。

最起码,称呼一个卖茶水的为公子,总是有些邪门的。茶馆中不多的几个茶客都惊讶地朝高欢望了过去。

很遗憾,没有一个人能认出高欢的公子本色来。

无论怎么着,高欢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买卖人,长相也罢,衣饰也罢,气质也罢,都绝对像个买卖人。

如果说高欢与寻常的买卖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高欢这个人听说手底下很有两下子,但又没成为地头蛇。

贞贞也快步走了过来,深深万福。

送铁人连忙还礼不迭:“不敢当不敢当,夫人一向可好?”

贞贞红了脸,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大汉更生好感了。

如果你想博取一个人的好感,那就必须尊敬他,这是一定之规。

尤其是对于自卑感极重,比较弱小的人,你敬他一尺,他绝对会敬你十丈。

高欢连忙道:“托福托福,恩公从哪里来?”

贞贞马上冲了壶最好的茶,恭恭敬敬地端了上来。

送铁人呵呵笑道:“打北边来,闻知兄弟你在此开店,特来叙叙旧,只是兄弟切不可再称我是什么“恩公”了。愚兄姓李,李殿军。你我兄弟相称好了,省了许多虚文。”

高欢喜道:“李兄……”

“贤弟……呵呵,哈哈……”

二人相视大笑起来。

高欢回头笑道:“贞贞,咱们歇了店吧……众位客官,实在是对不起之至,小店有要紧事,尚望各位见谅。”

送铁人忙道:“贤弟何必为我而停了生意?”

高欢笑道:“李兄,咱们进去说话,外面人多眼杂。”

贞贞赶走了客人,挂上了歇业的牌子,自顾下厨去了。

招待贵客,当然要主妇亲自做菜。

“李兄,上次若非你……”

“哎,咱们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救人危难,本就是江湖道义.更何况愚兄一向敬重览弟你的人品。”

高欢有些疑惑:“敬重我的人品?难道李兄原来知道我么?”

“实不相瞒,曾听几位江湖上的大人物说起过贤弟。”

高欢释然了:“啊,大约是因为小弟曾在北京和关啸。

巴东三在燕市上高歌过一次。”

李殿军笑道:“不仅如此,还有天风道人的折剑和无心夫妇的铩羽。你老弟的名头在江湖上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高欢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也是,树大招风啊!”李殿军颇有同感地叹了口气:

“就算你想平安,别人也不会让你如意。”

高欢突然展颜道:“李兄上次嘱我铸一柄宝剑,只是来中州后,不敢再打铁了,因此倒误了李兄的吩咐。”

李殿军怔了一下,忙道:“贤弟说哪里话来。上次托你铸剑,只是一个借口,认识你的面目地址,以防传错了话。”

高欢道:“那可不行。小弟一定精心为李兄炼制一柄上好的宝剑。”

李殿军大喜,深深一揖道:“高家乃天下冶剑第一家,贸弟又是惟一的传人,愚兄何德何能,怎……”

高欢连忙还礼:“应该应该。”

两人归座,高欢微笑道:“只是好久不曾动手试过了,也不知手艺还成不成。”

李殿军黯然道:“我知道你老弟心中必有难言之隐,这才混迹乞丐小贩之伍。贤弟,不是愚兄多话,你何不重操祖业,重振家声呢?”

高欢面上肌肉似乎僵硬了一般,他极力在笑,但笑出来比哭还难看。

“李兄……小弟早已死心了。不过,李兄这柄剑,小弟一定尽心尽力——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惟—一次铸剑的机会了。”

如果一代名剑师平生只为一个人炼制了一柄剑,那么这柄划的价值,当然无法以金银来衡量。

同样,救命之恩也是无法用金钱来估量的。

李殿军几乎是感激涕零了:“如此就多谢了。送来的那块铁行不行?”

高欢笑道:“我还没看过,不过,我估计能行。当然,这其中许多冶剑的技巧也是十分重要的。”

“贤弟祖上传下来的神技绝艺,当然是不同凡响。”李殿军很高兴地道:“贤弟几时可以开炉?”

“待小弟再避过一两年之后,一定精心打制。”

高欢可不是太冲动的人,他知道现在仍需要避风头。

如果一个人三年不入江湖,他就会被忘得很干净。关键在于一个人有没有足够的毅力来忍受寂寞。

贞贞推门进来,一手托着只大托盘,上面放着几色精致的点心,另一只手提着黑漆描金大漆盒,掀开盒盖,里面一格一格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

引人注目的是没有酒。

高欢从来不喝酒,家里也从来不备酒。再尊贵的客人来了,贞贞也不会上酒的。

李殿军连忙站起,恭声道:“怎敢劳动弟妹亲自下厨?

李某实在是太打扰了。”

贞贞笑眯眯地打了几个手势,高欢笑着解释道:“她是说:李兄是我们的大思人,她应该亲手做几个菜为李兄接风。这些菜做得不好,还要请李兄多多原谅呢!”

李殿军忙道:“不敢,不敢。”

李殿军也很奇怪,高欢待客为什么不用酒。他虽然奇怪,却没说什么。

李殿军不是多话的人,他知道用心比用嘴要有用得多。

贞贞又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请他们先用着,自己去看看饭好没有,然后朝李殿军福了一福,飘然而去。

李殿军微笑道:“贤弟家有贤妻,实在是好福气呀!”

高欢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很对不起她。我本该让她过更好的日子,只是眼下……唉!”

李殿军环顾室内,笑道:“要是仅仅从过日子来说,贤弟的日子已经算不错了。做小生意的人,能在短短几个月混到这个地步,已足以自傲了。”

高欢道:“要论做生意,小弟倒还敢说有两下子,只不过要仅仅守着茶馆,想过好日子就比较难了。”

李殿军蛮有兴趣似的问道:“哦?莫非贤弟还有其他生财的秘诀?”

高欢微笑道:“李兄也有兴趣做做生意?”

李殿军道:“早就想做生意。江湖这碗饭,真不是好吃的,我几年前就想洗手不干了,可又没其他路子生活。

唉,其实我也就是想想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想退步抽身,难啊!”

看他一脸沧桑的样子,似乎有许多说不出的苦衷。

高欢勉强笑了笑,道:“日后李兄想退步抽身了,咱们可以合伙做生意,咱们也做他一回肠肥脑满、为富不仁的大财主。”

李殿军大笑。

大相国寺前,似乎变得更拥挤了,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神情憔悴、衣饰华美的男男女女,他们不做生意,也不听说书拉琴,不看卖解的舞大刀。

平日惯在这里洋水摸鱼捞一票的那些混混们竟也都不敢下手了——他们发现这些男男女女身上都佩刀挂剑,神情虽憔悴,但憔悴也掩不去杀气。

这些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慕容飘和水儿居然也挤在人群中.蛮有兴趣地看人耍猴。

他们置身的地方,离高欢开的小茶馆很近,从这里,他们可以看见许多“熟人”。

慕容飘着见刘范正和一个卖玉器的人讨价还价,争得十分热乎。

伞僧坐在一个面摊上,挟着伞吃素面,吃得津津有味。

黎杖员外正在让一个算命先生测字。韦沧海带着几名护卫就从慕容飘面前走过,居然好像不认识他和水儿似的。

关啸和巴东三站得最远,陪着黑明和一个红衣女郎听说书。

那红衣女郎慕容飘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几年前在哪里见过一面。

无心夫妇正经八百地站在人群中,却都不动。天风道人正和一个卖药的聊天。他的头发已足有半尺长了。

慕容飘还看见了七大剑派的好手,他们都很规矩地在附近酒楼茶馆里静静地坐着。他也看见了武林世家的一些实力派人物,他们的气派就更大了。

他甚至还故意朝他的异母弟弟慕容飒远远打了很亲热的招呼,可慕容飒以及慕容世家的另外两名高手压根儿就没理他。

慕容飘流落江湖既久,认识的人也多。他看见了不少在江湖上心狠手辣著称的前辈英雄,这些人的“万儿”都不太好听,总有诸如“魔”、“鬼”、“煞”、‘’狼”、“太岁”、“阎罗”等等一类刺耳的字眼。没一个人是好筹的。

就算是少林掌门传杖大典、南北武林大会这种盛事,人也难得到得这么齐。

慕容飘还看见了不少“蛮夷”,有西域的富贾、藏地的喇嘛、南疆的苗人,奇形怪状,令人骇异。

天晚得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慕容飘正在暗暗叹息,水儿忽然扯了扯他袖口,悄声道:“你看那边。”

慕容飘道:“哪边?”

水儿道:“那个酒店门前当垆卖酒的老板娘。”

慕容飘看见了,征了怔:“你认识她?”

“我认识她?”水儿咬牙陈道,“我才不认识她呢?是你认识她。”

慕容飘也有点疑惑:“我也觉得似曾相识。”

水儿冷冷道:“当然。你要是把她都给忘记了,那才是怪事呢!”

慕容飘皱眉道:、“我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水儿冷笑着拧了他一把:“你看着她那双眼睛……还想不起来?”

慕容飘凝神细观,恰巧这时那当垆卖酒女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还微微笑了一笑。

好妩媚的眼睛!

慕容飘叹了口气。

他认出来了,那当垆卖酒女就是黎杖员外的女儿阮硕。

“鸟儿”阮硕。

水儿冷笑,笑得醋意十足:“你叹什么气?”

慕容飘淡淡道:“我叹气,是因为我觉得你太大惊小怪了。”

水儿道:“我怎么大惊小怪了?”

慕容飘道:“既然这么多熟人都已到了这里,看见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水儿恨很地道:“她要也是今儿才来的,我不奇怪。

可你看看她的模样神情,和本地人的熟络程度,好像是才来这里的吗?”

慕容飘怔住。

水儿说得不错,一点都没错。

第十九章 四姐儿

水儿的怀疑的确有道理。阮硕在这里出现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看样子她早就“卜宅”汴梁了。

一个泼皮模样的年轻人从酒店里出来,喝得脸通红,路也有些走不稳了,不过眼睛还是蛮灵活的,手也挺有“准头”的。

他走过阮硕身后时,笑嘻嘻地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阮硕也笑嘻嘻作出一副半恼半不恼的样子,轻轻打了他一巴掌。

这泼皮揩了油,得了趣,打着哈哈,心满意足地朝慕容飘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飘伸手一拦,微笑道:“朋友,打听点事。”

泼皮站住,一脸赖相:“啥事?”

慕容飘道:“看起来朋友和那位卖酒的老板娘很熟?”

泼皮眼一睃:“怎么了?”

慕容飘道:“也不怎么,只不过我想和她套套近乎,想先跟朋友你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泼皮笑嘻嘻地道:“中啊!给钱!”

慕容飘忽然间贴近了他,左手拍着肩膀,右手里匕首已顶在他腰间:“朋友,打听点小事就要钱,中原道上可没这么多规矩呀?”

泼皮酒已吓醒了,想挣,挣不开,想喊,肩上似又着千斤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慕容飘笑眯眯地道:“朋友,以后走道,招子放亮点,别给脸不要。我马上放开你,说不说由你,你要不想丢命,只管大声喊。”

他收回匕首,也松开了左手,泼皮一肚子酒水已化成了满身冷汗:“俺……俺说。”

慕容飘拍拍他肩头,柔声道:“慢慢说,不要急。”

泼皮结结巴巴地道:“她……她叫啥,俺也不知道。

她是去年八月来的,没几日就和那个酒店的掌柜勾搭上了,俺们都叫她……叫她四姐儿。”

慕容飘又拍拍他肩头,摸出块碎银塞进他手里,微笑道:“多谢你,朋友。”

泼皮傻愣愣地站着,说不出话来了。

慕容飘和水儿已踱到阮硕垆前。

阮硕朝他们微笑,笑得很诱人:“什么风把二位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哪!里边坐吧。”

水儿冷冷道:“不。”

阮硕吃吃笑道:“水阿姨还在记候我去年说的那些话?”

慕容飘道:“没有的事。你水阿姨现在心情特别好,怎么会生你的气。我们只是到汴梁来逛逛,没想到看见你沦落在这里,唉,真是可怜啊!”

阮硕似乎也不胜悲戚,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法子啊!人总有个落难的时候,为了找口饭吃,也就顾不上脸面了。”

慕容飘很同情似的道:“上回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他怎么也不照顾照顾你?”

阮硕凄然道:“提他做什么!天下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操性。当然,我没说你慕容公子。”

慕容飘怜悯地叹着气,打量着她,忽然道:“令尊也来了,就在那家酒店前算命摊子上找人算命。他要是看见你落到这个地步,一定很伤心。”

阮硕道:“他才不会伤心哩!”

慕容飘道:“要不要我去叫他来一下?你们毕竟是父女嘛,他总不能眼看着你这样子一点也不管吧?”

阮硕冷笑道:“就算是饿死,我也不让他管。”

慕容飘叹道:“好,有志气。”

阮硕冷冷道:“两位请让让,莫挡了我的生意。”

慕容飘无奈地摇摇头,携着水儿的手走开了,走了没几步,又停住,回头微笑道:“我有一句忠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阮硕冷冷道:“既然你说了是忠告,何妨说来听听?”

慕容飘淡淡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替别人玩火,那样特别容易被火烧死的。”

阮硕的身子轻轻哆嗦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飘道:“我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告辞。”

水儿撇着嘴儿,冷笑道:“你毕竟是个多情的人。”

慕容飘眨眨眼睛,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水儿恨恨地道:“你还装样!你那么关心她的死活做什么?她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向着她?”

慕容飘恍然道:“哦——你是说我和阮硕的事儿啊!”

水儿反手掐了他一把:“不要脸!”

慕容飘笑嘻嘻地道:“你是说谁不要脸?我,还是她?”

水儿顿足道:“都不要脸!”

慕容飘叫屈:“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的,这是有目共睹的嘛!再说,去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还没上床你就去捉奸了吗?”

水儿忍俊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了。

慕容飘这才悄悄道:“我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想在和她安排她来汴梁的那个人之间制造点小麻烦。一旦她和那人翻脸,我们或许能多知道点情况。不管怎么说,看热闹就要看大热闹才过瘾嘛!你说呢?”

水儿瞟着他,啐道:“我说你是个活鬼。”

慕容飘大笑。旁边的人都侧目,不知这蛮神气的公子哥儿笑什么。

水儿忽然道:“他出来了。”

慕容飘远远望去,李殿军正从小茶馆里往外走。一男一女在后面恭恭敬敬地送他。

慕容飘看见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茶馆老板,心中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他立即认出来那个茶馆老板就是高欢。他也马上就想通了李殿军拜望高欢的用意。

他也很快想通了阮硕为什么从去年八月就来到汴梁卖酒。

他看着神态恭敬的高欢,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自知,真是可怜!”

李殿军很快又走了。他说他还有要紧事去一趟洛阳,他说他回来的时候一定再来。

高欢和贞贞千恩万谢地将李殿军送走了。

他们是两个弱小的人,他们又是两个知道感恩的人。

别人对他们有一点恩惠,他们也会永远牢记在心。

高欢看着李殿军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转头对贞贞轻声道:“贞贞,回去吧!”

高欢在微笑,但贞贞看得出来,他笑得很苦很涩。

他们回到房里,贞贞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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