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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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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迅速溶化,发出馥郁的香气。
莫离打开另一个瓶子,倒出的却是一枚碧色的药丸。
他撬开音格尔紧闭的牙关,将药喂了进去。等音格尔含住了药,莫离用眼睛示意了一个盗宝者上去紧紧扶住少主。然后在闪闪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猛然伸手,闪电般地将那支金箭拔了出来!
血喷出一尺高,莫离迅速地拿起那块浸了药粉的布,按到了伤口上。血流立缓。
在这个过程中,音格尔竟然以惊人毅力的控制着,没有叫出一句。仿佛在被兄长那一箭当胸刺入的刹那,他的魂魄已然游离出去了。
只有当众人愤怒地准备出去追杀那个凶手时,音格尔猛然撑起了身子。
“不!”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嘴里便喷出一口血来,只是摆手阻止下属追出去。
“好的,好的,我们不追。”九叔深知世子的心结,连忙约束众人,一边急急忙忙地查看伤势,“世子你快别动了,平躺,平躺!小心血脉要破裂。”
闪闪在旁边掌着灯,望着一群盗宝者手忙脚乱地救治自己的少主,手不停地发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少主历经千辛万苦来到陵墓的最深处,想解救被困在这里的兄长,却被哥哥想也不想地反手杀害!
她越想越难过,到最后几乎哭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外间的打斗和低喝声——似乎是夺路而逃的清格勒和人撞上了,而且动起手来。在那一瞬间,听到了清格勒的惨呼
“哥哥!”音格尔脱口大喊,想撑起身来,“抬我出去!”
被抬出到外室,音格尔苍白着脸,望着地上已然死去的人,手捂着胸口急遽咳嗽。
他的眼神已然涣散下去,再也没有了一路上挥斥方遒的气度,只是默默低头望着被斩杀当地的清格勒,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目光游离。
“实在抱歉,“西京一边细心地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一边开口分解,“方才令兄奔出,忽然发难。在下不得不还击。还望世子……”
“不怪你。”话音未落,音格尔竖起手掌,断然低语。
一语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九叔和莫离相互递了个颜色,暗自庆幸少主的克制力和理智——虽然他们都认为清格勒死有余辜,但如果少主激怒之下执意为兄长报仇,那么所有盗宝者都少不得和这位空桑的剑圣拼死血战了!
卡洛蒙家族发出的绝杀令,除非族里最后一个人死光,才会撤销。
音格尔只是长久地注视着地上那个死去的人,面无表情。
然而,闪闪却从他映着烛光的眼睛深处,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悲哀和绝望。
“哥哥……”音格尔闭上眼睛,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眼角有泪水渗出,低声命令左右,“从他身上,搜黄泉谱出来带走。”
“是!”九叔应了一声,随即上前翻检尸体。
清格勒的尸体瘦得可怕,简直已是一具骷髅,手脚上只有薄薄一层皮贴着骨头,胸口被金箭贯穿的地方早已结痂,仿似从中被穿了一个洞。一边搜身,九叔不自禁的想:大公子被钉在这个空寂的地宫里十年,又如何能活到如今?
九叔翻遍了清格勒全身上下,脸色一分分的沉下来。
“没找到?”莫离在一旁看着不对,压低声音问,也上来帮忙一起找,几乎是一寸寸皮肤的捏过来,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张黄泉谱。
“怎么可能……”莫离也变了脸色,不可思议地喃喃,“地宫里没有别人,大公子不可能把身上的东西转出去啊。”
两人商议良久,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回复音格尔,讷讷回头。
然而一回头,却惊呼出声来——音格尔胸口的血再度汹涌而出,浸透了半个身子。那个苍白单薄的少年,就仿佛躺在一片血泊中,渐渐消失了生气。
闪闪执着灯在他身侧,忍不住地掉眼泪。
“怎么回事?”九叔厉叱,望着莫离,“你的药不管用,根本止不住血!”
莫离也是惊得脸色发白,一个箭步冲回去:“不可能……”
“不关,咳咳,不关药的事……”音格尔微弱辩解,指着自己的胸口,“那一箭、那一箭……正好刺破了我身体里…被鸟灵压住的幽灵红藫之毒……”
所有人齐齐一惊:幽灵红藫!
音格尔只觉身体慢慢冰冷,麻木,他知道是那种可怕的毒再度发作了。
就如八岁那时候一样,他将会成为一座石像。
“带着黄泉谱……和我身上的魂引,拿走这里所有宝藏,然后返回、返回乌兰沙海去……”趁着还有一点点力气,他吃力地举起手,从怀中拿出那只金色的罗盘,“九叔……两件神器,都由你保管吧……直到确认下一个继承者为止。”
“世子!”老人痛呼,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正在慢慢死去。
“各位,拜托……拜托了。”音格尔觉得那种麻木已然蔓延到了胸口,连出声都开始困难,他用手指着西方,眼睛里有深切的哀痛,“我母亲……我母亲她……失去了两个儿子。你们,莫要让人再为难了她……拜托了。”
“少主!”所有盗宝者齐齐跪下,簇拥着那个垂危的少年。
肺也开始僵化了,音格尔努力吸进最后一口空气,眼里的光开始涣散,喃喃:“拜托了……”
“哇……”闪闪实在忍不住,终于哭出声来,扑上去握住音格尔的手,“不要死!”
然而,那只手也已变得冰冷僵硬,无法动弹。
“执灯者……”音格尔这才看见了她,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喃喃,“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闪闪抹着眼泪,“你救了我很多次。”
她的泪水落到他脸上,炽热而湿润。
音格尔嘴角动了动,望着这个明丽的少女,却终于没能说出话来——其实,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她:在七星灯点燃的时候,其中燃烧的,是执灯者的生命!
也只有年轻滚热的生命之光,才能照彻这黄泉下的纯黑之所。每进入王陵密室一次,执灯者就会消耗一部分生命。
所以,每一任执灯者,都活不过四十岁。
那是卡洛蒙家族保有的秘密,甚至执灯者一族都不曾了解。为了弥补,每一次盗墓归来后,他们也都赠与执灯者巨额的财富。
然而,有什么财富能换回人的生命呢?
在弥留之际,望着这个少女执掌着七星灯守护在身边,他心里就有无穷的复杂情愫,夹带着说不出的愧疚——如果能做到,真希望能好好补偿她啊……
但在想到这里时,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哇……”在看到他眼睛阖起的刹那,闪闪大哭起来,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少年冰冷的身体,直到莫离强行将她拉开。她瘫倒在地,哭得伤心欲绝。
“不要哭了……”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声音也带着哭腔,“你不要哭了。”
那笙怔怔地望着她,忽地问:“你喜欢他吗?”
闪闪吃了一惊,肩背猛地一震,哭声低下去了。把头埋在肘弯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悄悄滋生的情愫,年少的她自己都尚未发觉。直到在音格尔闭上眼睛的一瞬,心中那种蛰伏的感情才汹涌爆发出来。
“唉……”那笙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孩,眼睛里却第一次有了长者才有的关切表情,轻轻叹了口气。
“别伤心了,或许还有救。”她拍了拍闪闪的肩膀,转过身来看着旁边那群悲痛欲绝的盗宝者,走过去伸出手,“喏,这个给你们,或许有用。”
“那笙!”西京一惊,脱口。
“没关系。”那笙扯着嘴角对他笑了笑,对着九叔摊开手心,“老伯,这个是邪灵千年炼成的内丹。你给音格尔吃了试试,说不定有用。”
一群盗宝者都吃了一惊,齐刷刷抬头望着这个陌生的少女,那些骠悍汉子的眼里都有震惊的神色——这个半路相逢的少女和他们素不相识,竟然会将如此珍贵的东西交出来?
“真的是内丹!”九叔颤巍巍地接过来嗅了嗅,叫了起来,“真的是!少主有救了!”
盗宝者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脸上的悲痛一扫而空。莫离抹去了眼角的泪光,一转身向着那笙跪了下来:“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卡洛蒙家族和西荒所有盗宝者,都将感激您的恩赐,至死不敢忘!”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随着莫离的带头,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骠悍强盗竟对着一个少女重重磕下头去,用力得密室的地面都在震动。
“别这样!别这样!”那笙吓了一跳,连忙去扶莫离。然而那个铁塔般的大汉力气巨大,根本如撼大树。那边的九叔却顾不上道谢,已然在第一时间将内丹掰开,一半送入音格尔牙关,另一半直接摁入了胸前的伤口。
红色的内丹宛如冰雪一般消融,沁入了音格尔的身体。
一分一分,那已经僵硬的身体和脸开始浮现出了血色,宛如冰河解冻。
“啊……”闪闪这才抬起头来,望着逐步恢复生气的脸,长长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那笙姐姐。”她拉了拉那笙的衣角,低声说,脸上尤自带着泪水——原本她一直因为那笙没有照顾好晶晶而生气,此刻那一点点芥蒂早已不复存在,只是满心感激。
那笙笑了笑,宛如一个真正姐姐一样地摸了摸闪闪的头发:“没事的,反正我留着也没用。”她笑了起来,牙齿洁白如玉,望着闪闪:“看到你那样哭,我忽然想起那时候以为炎汐死了,我也就在火场里和你一样的哭——”
苗人少女在地宫里抬起头,望着上方镶嵌宝石画满星图的顶,眼神忽然恍惚起来:“那时候,苏摩告诉我不用哭……那家伙,其实是个好人呢。唉……也不知道炎汐他、他什么时候才能从鬼神渊回来。”
“很快就会回来的。”西京静静听着,此刻开口说了一句,“苏摩说过,他已经从鬼神渊取回了石匣封印。”
那笙满脸欢喜,拍着手笑起来,但还没说什么,西京忽然一声低喝:“谁?!”
光剑陡然出鞘,宛如闪电割裂昏暗的室内。
有什么在瞬间缩入了地面。剑光过后,地上只留下一只雪白的断手。
地上清格勒的尸体,居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那笙和闪闪看得真切,吓得脱口惊呼,“鬼!”
“不是鬼。”西京护着两人后退,眼睛却一直盯着地面,缓缓开口,“出来吧!”
地面起了一阵波动,迅速又平静。
西京冷笑:“想逃?”他飞身掠出去,光剑划出一个圆弧,瞬间将地面割裂。地底下又是一阵波动,仿佛有什么被逼了回去。
西京站定,握剑对准了地面某处,冷然:“再不出来,我就用光剑将你钉死在地底!”
静默片刻,地面哗地裂开——仿佛一颗雪白藤凭空长出,四枝雪白柔软的藤蔓伸出了地面。然而那却是人的手足的形状,其中一只手齐腕而断。
“女萝!”莫离脱口低呼,盗宝者一阵耸动,个个如临大敌。
那些游离在九嶷地底的鲛人死灵正是盗宝者的死敌,双方的仇怨由来已久。一旦被其捕捉,盗宝者将作为养料被生生吸干,痛苦非常。
雪白蔓生的四肢透出地面后,女萝的脸从地下缓缓升起,宛如毒药般不祥。
然而在她的眼睛睁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她身体怪诞的状况,完全沉醉于她举世罕见的容色里。那一瞬间那笙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苏摩是最美的,却不料这张脸却拥有着与之匹敌的美貌!
然而,那样一张脸却带着死气。
女萝浮出地面,望着面前的一群人,湿濡濡的蓝发如海藻一般爬满了赤裸的身体。她伸长得可怕的手上,缠绕着清格勒的尸体。
“你们杀了他。”女萝漠然地回答,“我只要带走他的尸体。”
西京微微吃了一惊,这个女萝的镇定出乎他的意料,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巧合出现在此处。
“你为何要带走他?”他问,“你认识他?”
女萝蓦然大笑起来。
“我叫雅燃。星尊帝寝陵里,唯一的一个陪葬鲛人。”她桀桀怪笑着,肢体相互缠绕,将自己的头转来转去,眼角瞟着盗宝者,“我是星尊帝时代最美丽的鲛人……就算大帝他厌恶鲛人,也抗拒不了我的美貌啊!”
“你……在这座墓里呆了七千年?”莫离喃喃问,不可思议。
“是啊。我出不去……”雅燃冷笑着,望着顶上的宝石星图,“这里的结界太强大。我死去的灵魂也无法游离出去。我和烛阴、狻猊一样,只不过是星尊帝带入地宫的收藏品。”
她桀桀怪笑起来:“多么寂寞啊……七千年!如果不是你们盗宝者时不时来陪我玩儿,我多寂寞啊!”她的手臂缠绕着清格勒的尸体,仅剩的一只手轻柔地抚摩着尸体瘦如骷髅的脸,眼神温柔而残忍。
“你……”莫离忽然明白了,脱口,“是你让清格勒活下来的?”
清格勒大公子闯入星尊帝寝陵后失踪,已然有十年。这十年里他被金箭钉在密室顶上,不饮不食,居然还能一直活到如今——这,也太匪夷所思。
“哈哈哈……”雅燃再度爆发出大笑,手忽然变得诡异的长,一直伸出去,竟触摸到了顶上的宝石,尖利的手指在星图上生生抠下一颗宝石来,斜眼冷看着一行盗宝者:“不错!这些年来是我一直养着他,不然他能活到如今?”
盗宝者们一惊,望着这个女萝说不出话来。
从来只听说有吃盗宝者血肉的女萝,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萝救了盗宝者。
“我原本被封印在朱雀位那条支路的尽端,结果这个人走错了,误打误撞放了我出来。我看他生得倒也好看,就说我可以带他去真正的寝陵——他心动了,就跟着我从地底穿越墓室,来到了这里。”雅燃托起清格勒的脸,凝视,冷然,“我把所有真话都告诉了他,但却可以漏掉最后那一句——‘别碰金棺,里面有力量巨大的暗箭’。”
女萝大笑着摇头:“真是笨啊……他就这样被钉在了上面!我好容易找到了一个能陪我玩儿的活人,怎能轻易放他走呢?”
盗宝者的脸色渐渐变了——他们可以想象这十年来清格勒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或许,如今的死去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喏,我知道你们想找什么。”雅燃的手臂霍地缩回,从革囊里拿出一卷东西,对着盗宝者挥了挥,“是不是这个?”
那是一卷发黄的羊皮卷,然而奇怪的是,薄薄的卷轴里似乎有星光明灭,随着女萝的挥动在黯淡的室内划出一道道亮光。
“黄泉谱!”九叔和莫离脱口惊呼。
这,分明就是当年清格勒畏罪逃离乌兰沙海时窃走的族中二宝之一!
看到盗宝者们的脸色,雅燃得意地笑了:“我没料错,这果然是你们的宝贝。”
她的手瞬地伸长,将黄泉谱递过来:“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也无妨——不过这个尸体还是给我吧。”
听得这个怪异的提议,九叔和莫离面面相觑,好生为难。音格尔尚在昏迷中,这个决定,却是他们不敢做的。
在盗宝者们看来,清格勒已然是十恶不赦,他的尸体如何处置自然不在考虑之内——然而,世子恐怕是不肯让兄长的遗体就这样落入女萝手里的。
在僵持中,西京忽地开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非要留下尸体呢?”
雅燃嗤的一笑,冷然:“你在这地底下呆几千年试试?——谁都会寂寞得发疯啊!好容易逮到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却被你们杀了。等我把他的尸体浸入黄泉水中,做成行尸,也好继续陪我玩儿。”
“……”听得那样的话,从一个美丽绝世的鲛人嘴里吐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那么,“西京想了想,沉声问,“如果我们把你从地宫里带出去呢?”
“哈,说的轻松!骗小孩子啊?我被星尊帝封印,哪有那么容易出去?”雅燃大笑,讥诮地看着一行盗宝者,“你以为带我出去,和席卷那些宝贝一样容易?”
西京缓缓平举光剑,神色郑重:“我从来说话算数。”
雅燃猛地一惊,笑声歇止。她凝神望着这个落拓剑客,看到他手中无形无质的银白色长剑,喃喃:“啊……原来,是剑圣门下么?难怪一剑可以刺穿地底泉脉。”
剑圣一门源远流长,在上古的魔君神后传说里便已有存在。所以尽管在地底幽闭了数千年,她还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子的特殊身份,脸色一肃
“是剑圣门下啊……那么,我相信你的承诺。”雅燃眼神变了,望着西京,忽地一笑,“我们来约定吧!——如果你不能替我解开封印,那么你就得代替清格勒,留在这里陪我!”
西京想了想,点头:“好。”
“哎呀!”那笙叫出声来,拉着西京的衣袖,“别啊……万一真的带不出怎么办?”
“放心。”西京却是拍了拍那笙的头,一脸的镇定,“没事的。”
雅燃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俯身将黄泉谱递过来,放在了地上。
九叔连忙将宝物拿回,护在怀里。
“很好,你眼里有一种正面的‘力’,不愧是剑圣门下。真是有点像他啊……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么?”雅燃望着西京,眼神瞬地变得恍惚,仿佛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唇角露出一个微笑,“很久很久以前,在海国还没灭亡,我还没有被掳去帝都之前,我有一个爱人。他也是剑圣门下……”
“也是剑圣门下?”西京愕然地望着雅燃——他从未听说过历代剑圣里,曾有哪一个和海国有过如此渊源。
双手轻轻绞着,雅燃嘴角浮出温柔而哀伤的笑容:“你不知道他,是么?他是死在大海里的……那时候,外敌虎视眈眈,海国内部却起了分裂,我和哥哥为了王位争斗不休。最后,他成了牺牲品,被我哥哥用一只木筏,放逐到了大海深处——”
那个活了几千年的鲛人女萝嘴里,吐出遥远的往事——历史已然过去了七千年,对于她描述的那一个剑圣,他竟已然毫无所知。
“多么可笑的结局……四面都是水,他却在烈日下渐渐渴死……”雅燃缩回了雪白的双臂,捂着脸哭泣,无数明亮的珍珠从她眼角坠落,“那时候,连纯煌都帮不了我!”
纯煌?
西京猛地一惊。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那不就是海国的末代海皇么?
难道这个女萝,竟然是海国的王室?
难怪有着如此惊人的美貌,几可与苏摩匹敌。
“多好啊……几千年后,我居然又看到剑圣门下!”雅燃忽地望着西京笑起来,有几分疯狂,“你就留在这个地宫里陪我罢!你是无法带我出去的……我身上,有星尊帝的封印。”
她扭过了身,崭露出雪白的裸背——
一个血红的符咒,映在肩胛骨之间。
“星尊帝用血画下的封印,无人能解。”雅燃的手忽地伸长,饶过肩膀,反手抚摩着那个殷红如血的封印,眼神却有几分冷酷,“何况,我也不想再出去了。”
“为什么?”那笙忍不住惊问,“你都被关了几千年了!”
“我有罪。即便是被囚禁一万年,十万年,也不足以赎罪。”雅燃尖尖的十指,忽地抠入了背后那个封印,带着一种自虐的快意,将皮肤一寸寸揭开来!
然而,无论揭多深,那个封印仿佛入骨一般巍然不动。
闪闪不忍心再看,扭过头去。
那一边,九叔没耐心去听那番关于剑圣的对话,俯身将黄泉谱握在手中,急急翻看。
“这下好了,有了黄泉谱,出入地宫都方便多了。”旁边有盗宝者低声说,如释重负。
闪闪望着那卷发黄薄薄的羊皮,上面浮凸出隐约的线条,细细看去,竟是勾勒出一幅地宫的平面图来——更奇异的是,那卷羊皮上,繁星般的浮动着点点绿色光芒,明灭不定。
“咦,那些东西,是什么?”她忍不住举着灯凑过去看,指着那些星星。
“你说呢?”莫离微笑着,俯下身指着某个绿点,“你看着。”
一语毕,他忽然间纵跃而出,落到三丈开外。
“哎呀!”闪闪惊喜地叫了起来,“这颗星星也动了起来!”
“当然了。”九叔没有莫离那边有耐心,蹙眉直接回答,“黄泉谱上能自动浮凸出所在地宫的地形,以及显示地宫里所有有人的所处方位。”
“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闪闪明白过来了。
莫离笑着点头。
“那么光芒弱一点的,是不是就是……”她侧过头,望着一旁在盗宝者照顾下昏迷的音格尔,“身体不好一点的人?”
“嗯。”莫离简短地解释,“如果死了,就不会显示出光芒了。”
“真神奇啊……”闪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凑过去,认真地数了数,忽地问,“可是,为什么上面的星星,比这里的人多出两颗呢?”
一语出,所有盗宝者吃了一惊。
“喏,这里还有两颗。”闪闪撇了撇嘴,抬起手,指着地图边缘的角落上。
那里是入口处的享殿位置,果然还有两颗星星在不令人察觉地闪耀!
九叔霍然抬头,盗宝者们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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