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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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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那样难以猜测。
仰起脸,注视玉石雕刻的孪生兄弟的脸——忽然间,神的脸色变了!
开天辟地以来、这样震惊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神袛的脸上。
“哥哥?哥哥?”不可思议地轻触着玉像冰冷的脸,黑色的瞳子里交织着震惊和颤栗的光,然而那个巨大的雕像依旧没有表情,英俊的脸上、金钻镶嵌的双眸璀璨夺目,和女童的黑瞳对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神袛捧着雕像的脸,震惊地低语,右手微微颤抖。
三百年前,御风带给她的已经是罕见的意外——而三百年后,怀仞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低语中,离天宫最后一道门轰然洞开。忽然有异常强大的力量如风暴席卷而来,将九道宫门瞬间一起粉碎——只是一个刹那、九道非天结界居然一齐破碎!
外面刺入的阳光让神袛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已经多少年没有接触到日月的辉光了?出了什么事情?这几个月内,外面必然风起云涌,然而,难道这么快冰国国内也发生了变动?连帝都也不安稳了?有谁……有谁居然能举手之间破去了这存在了三百年的结界?!
“吾皇万岁!”
门轰然洞开,阳光将一个身影投在地面上,长长地直指九重门内——而那个伫立在高大穹门底下身影两侧的,是无数匍匐在地的官员、将军和神官,密密麻麻跪在御道两侧,一直延伸到九重门的最外面。
那个唯一站立的身影转过了头,静静凝视照离天宫第一道宫门内矗立的巨大神像。
金色的夕阳映在他金色的眼眸里,焕发出刀剑上特有的光感——然而璀璨眼眸的深处,却是隐隐有着看不到底的黑暗颜色。
“怀仞。”看到来人转头的刹那,神低低脱口,难掩震惊。
虽然已经换上了高冠玉带,一身人间帝王的装束。然而帝袍下依然是那件金甲,甚至手上握着的不是权杖和玉玺,而是那把淡金色的光剑——握剑打开离天宫第九重门的,居然是已经成为人间帝王的怀仞。
那样快的速度……以及那样巨大的杀戮力量。
“我不止是怀仞。”没有理睬那些匍匐在地上的臣民,随手封闭了大门,新帝王抬头仰望着虚浮空中的创世神,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神,你错了。”
神,你错了——这样一句话,居然从一个凡人嘴里吐出。
创世神霍然回头,注视着这个归来的男子。
“你把我哥哥给杀了?”手心里依旧捧着雕像冰冷的脸,神袛漆黑的眼睛却是看不到底,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你去空寂之山破开封印,趁机把我哥哥杀了?”
“神,你又错了。”新帝王微笑起来,然而这一次他口唇没有翕动——巨大的玉像陡然开启了冰冷的嘴,将他的话一字一句传达,“我并没有杀破坏神。”
在看到掌心雕像开口说话的刹那,神袛再度震惊地脱口,飘出了三尺,凝视。
不错……已经悄然变了。在她刚出门抬头看时,就注意到孪生兄弟的雕像发生了奇异的改变:原来那张脸不知何时慢慢变幻,换成了另一张新的、熟悉的脸——那是怀仞的面容。
怀仞的面容,居然奇异地出现在了破坏神雕像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离天宫内这神圣的玉像如同活了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我并没有杀破坏神,”雕像缓缓开阖着唇,微笑着,吐出一句话,“我就是破坏神。”
巨大的石像忽然动了起来,玉石的手臂举起,缓缓抱住了虚空中的创世神。金色宝石镶嵌的眸中,流动着光芒,注视怀中黑瞳的女童:“我就是你哥哥。”
“怀仞!”神陡然明白过来,脱口看向地上那个高冠博带的新帝王,“是你!是你把——”
然而,即使神、也有不知道如何表述的时候,女童怔怔看着那个石像嘴里吐出怀仞的声音、看着巨大的双臂抱着她,黑色的双瞳因为震惊而雪亮。
“我的确是怀仞,是御风,”悄然改变了面容的魔之右手慢慢说着,巨大的手掌平举着,将女童捧在手心,收回脸颊边,金色的眼眸是温和没有杀气的,“但我同时也是魔之右手,破坏神——你唯一的孪生兄弟。”
冰冷的唇轻轻触着女童黑色的长发,吐出静默的声音。
“怀仞……”终于慢慢明白发生了什么,神袛忽然从那只巨手中消失,下一个刹那就出现在地面上,猛然出手、狠狠扇了帝王一个耳光,“你居然作出这样的事!”
“嚓”,小手上的力量看似微不足道,然而巨大石像的脸颊陡然间爆裂开来,粉尘簌簌。
漫天的玉屑中,新帝王脸上留下了一个掌印,然而有奇异的力量蔓延着、让那个痕迹迅速地变淡消失。怀仞轻轻摸了摸脸,金色的眸子里有奇异的笑意:“神,你再也无法奈何我。”
帝王俯下身去,抱起那个孩子,他的手上、似乎有足以和神袛对抗的力量,微笑着喃喃:“我比三百年的御风长进了很多吧?……我不会去再度囚禁破坏神,或者释放他——我要自己成为破坏神。我要与你同在。”
“怀仞。”神漆黑的眼睛里有不可思议的光,凝视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
“是的,你说对了——三百年后,你哥哥已经失去了‘形体’,”新帝王眼睛里有深而冷的光,和女童漆黑的眸子对视,隐隐有笑意,“所以,我打开封印、跃入地宫,给了他新的躯体——或者说,我是将他同化在我体内,从此与我同在。”
“怀仞……”神喃喃脱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样熟悉的眼睛——混和着哥哥、御风、怀仞的一切特征,穿越了所有时空。
“真是疯了啊……比御风还要疯。”神袛的手触摸到那双熟悉的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你……将哥哥融在了体内?这不可能……这完全超越了一个‘人’的限度。”
“是。凡人无法和神同在——御风已经试过了,”怀仞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光,忽然低下头轻吻那只幻化万物的手,“我要成为破坏神——我只有成为破坏神。我想与你同在,一起守望着天地的尽头。我想知道什么是永恒。”
神袛忽然长久地静默。凡人生生不息,神袛明明灭灭——而神又是什么?永恒又是什么?御风,或者怀仞,我也不能告诉你这六合间的奥义啊。
女童忽然苦笑起来,用小手轻抚那双金色的眼睛。
那是多么令人颤栗的眼睛——一个人的躯体里、有着魔的特质;或者说,一个毁灭一切的魔、却有着人的灵魂!那样的激烈对比的美是惊心动魄的,甚至超越了作为创世神的她所能创造的一切,令她目眩神迷。
原来,人心幻化出的极致瑰丽、竟能一至与此。
“将破坏神拥上帝位——多么可笑的事情。”创世神黑瞳中交织着复杂的光,缓缓冷笑起来,转头看着密闭的宫门,“那些我所创造出的子民,居然作出了这样的事情。”
将魔之左手拥立为云荒帝君,不啻于将人世交由毁灭的力量来控制!她的孪生兄弟唯一的力量来源、便是毁灭和杀戮——那是魔的本性,无可改变。即使同时兼具了御风和怀仞的力量,以人性的善与真来控制杀戮欲望的抬头,又能压制破坏神的本性多久?
“放心,在还能控制住那种毁灭欲望之前,我会尽力让云荒平安——也让你慢慢恢复力量。”新帝王的眼睛里没有杀戮之气,抬头凝望着那座巨大的孪生神魔雕像,吐出缓慢的语句,“你说过……真正的繁荣,会同时提升两方面的力量,不是么?”
神微微颔首,不语。
“那么,”新帝王的手轻轻抱起了女童,转身面向那巨大的雕塑,“让我们试着来达到这个平衡吧,不管那个平衡能维持多久——我想看到你最美那一刻的样子。”
“……”女童黑色的瞳子静静凝视着面前的人,眼睛深不见底。
“你无法离开我,就像天和地永远无法分离。让我们一起来守望这个云荒,直到沧海桑田。”帝王金色的眸子丝毫不退缩地和她对视,静默地回答——那一瞬间的沉默,不知有多少狂风巨浪般的心潮汹涌而过。
许久许久,女童终于伸出小小的手,抱住了新帝王的脖子。
一夜之后,离天宫巨大的宫门轰然洞开。
御道两侧匍匐的官员、将军和神官惊讶地看到新帝王抱着一个女童站在穹隆下——女童的眼睛是漆黑的,看不到一丝一毫神色变化。然而每个人在接触到那双纯净之极的孩子的眼睛后,都有说不出的心惊。
“创世神!”大神官刹那认出了帝王臂弯中那个孩子的身份,颤栗地伏地不敢仰视。
所有臣民在震惊和敬畏中伏倒在地,通往离天宫的御道变成了一条装饰着各色官员服饰的河流。河流的源头上,金色的新帝王抱着黑瞳的女神静静而立,刚从慕士塔格背后升起的朝阳在他们身上幻化出炫目的色彩,宛如神袛。
“太阳。”多少年来第一次仰头看着天空,女童嘴里吐出了叹息。
“神,你能看到未来么?”新帝王望着天地尽头,嘴角忽然有莫测的笑意,“你同样也能看到,是不是?”帝君的手,指向茫茫镜湖的彼侧,声音是空茫得接近永恒:“你看到了么?那里,将会矗立起一座通天彻地的白塔——一个司掌破坏力量的君王,暮年时留下了最伟大的创造;而白塔之下,相对的守护之力、将会结成另一个虚幻的帝都。而北方的尽头啊……神,北方的尽头,我看到了星辰的陨落。一切终归有尽头,伟大的帝国也是同样。”
漆黑的眸子随着帝君的手转动,然而即使看到了一切,创世神的眼睛却没有丝毫表情:“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不知道你和我是否还存在于这个六合之间。”
“不,我们必将存在。”新的帝王同时抬头仰望着崭新的天空,不自禁地提高了语声,“日出的时候我们拥有这片土地,而我们也将拥有它直至最后一颗星辰坠落。”
那样冷定而压倒一切的语句,让脚下匍匐的臣民不自禁地悚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由近而远的呼声响起,如同一阵风暴传向天际。
然而那样的欢呼声中,唯独神的眼睛是静默的,凝视着一侧帝王英俊冷酷的脸,黑眸中有掩不住的担忧——杀戮和毁灭的天性,就如埋藏在深心中无法挖出的种子,人世的权欲诱惑着它,时时刻刻想要抬头——不知道它何时就会冲破坚固的土壤、长成恶毒的藤蔓?
“如果星辰都坠落了,”此起彼伏的万岁声中,孩童的眼睛注视着帝王,轻轻反问,“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呢?”
“还有你和我,”然而那样深远的问话,换来的却是如此凌然的回答,“与日月同在。”
“不,在最后一颗星辰坠落前,我将与你一起‘湮灭’。”女童的眼睛慢慢凝聚,开阖的唇中吐出冷然的话语,居然有静默的杀气蔓延,“我将在平衡倾覆之前、将其彻底终结。”
“那就守望着我,”新帝王的眼睛里忽然焕发出了笑意,那样的笑意让神陡然明白他原先的话只是故意的挑衅,“在我拔出这把剑之前,请守望着我。我的神……我的皇后。”
“吾皇万岁!”两人的对话里,依然伴着四围山呼海啸般的欢颂声。
新帝王俯瞰着丹阶下密密麻麻的臣民,陡然伸臂,将怀中神袛高高抱起,在朝阳的光辉中振臂大呼:“神后万岁!”
神后?——那么,相对的、刚登基的帝王,便是魔君么?
然而没有人去想这个问题,狂热的情绪弥漫了全场,所有人在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就顺着帝君的意愿重复高呼:“神后万岁!神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阳如血,将云荒天地间的所有笼罩,只有欢呼声响彻云霄。
第七章 永垂不朽的诗篇
六国遗民在怀仞皇帝的带领下,一举推翻了原先冰国的暴政,建立了新的国家。冰国贵族无法和魔君神后的力量抗拒,由元老院带领离开了故土,流浪在云荒最西边广袤荒凉的沙漠上,逐水草而居、和沙浪苍鹰为伴。
那个由六色土组成的崭新的国家,有个新的名字:空桑。
原先六个国家的遗民变成了空桑的六个部族,并按照原先六色土的色彩,分为白、青、蓝、紫、赤、黑六部,六部一致将怀仞拥上了帝位,是为空桑先祖怀仞皇帝。年轻英武的帝王身边,是逐渐长成美丽绝伦女子的皇后,在万民朝拜中,帝王金色的双眸和皇后纯黑的瞳子注视着大地,守望着辽远得看不到尽头的云荒。
那便是云荒大地上传说中“空桑”这个民族的由来。
因为历史的久远,那个关于民族缔造的故事、已经接近于神话——即便是空桑最古老的史书《六合书》上,都没有确切的记录。那个故事只是流传于众口相传中。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臆造。然而魔君神后的故事,犹如中州大陆上关于伏羲女娲的传说一样、被所有人信仰。
“我们空桑人的祖先,是天上下来的神”——每一个空桑人在千年后都那样自豪的说,仰望着白塔尽端湛蓝的天宇。每户人家中,都供奉着那一对孪生神魔的小像,烟火萦绕中,金眸与黑瞳如昼夜般并存。
此后又过去了多少年?
镜湖变成了桑田,湖中凸现了方圆百里的孤岛,而内乱迭起、六色土再度分崩离析,退缩于西方广漠的冰族趁机复出逐鹿天下。沧海横流之时,《六合书》上记录的最伟大的帝后拔剑起于蓬藁。太初元年,星尊帝和皇后白薇结束了内乱,重新统一了六部、将冰族彻底驱逐出了云荒大地,开创了历史上最强大的王朝:毗陵王朝。太初三年,星尊帝在镜湖中心的孤岛上建立了庞大的城市,将帝都伽蓝迁移到了湖心。而相应地、白薇皇后动用她的力量,在伽蓝城的正下方水域里,用幻力结成了一个虚幻的帝都:无色城。
云荒格局在悄然变化,历史如同风般呼啸而过。
收南泽、平北荒,灭海国,空桑的版图在星尊帝手中扩大到了无复以加。然而在“征”达到顶点的时候,“护”的力量悄然兴起:不满帝王对待海国的暴虐,白薇皇后拔剑而起、与丈夫对抗,最终战死九嶷山下的苍梧之渊。那座虚幻的无色城,也被星尊帝永远地封闭。
星尊帝暮年,云荒的心脏上陡然拔起了高达六万四千尺的白塔,直指云霄。伟大的帝王将那尊据说与天地同寿的巨大神像供奉在塔顶的神殿上——那“离天最近”的地方。自己也绝足于大陆,在伽蓝白塔的顶端度过了余生。
没有人知道星尊帝在最后十几年里、一个人在孤高的绝顶上,对着神像想什么。但在这位帝王南征北剿后,这一片云荒大陆终于完成了又一个轮回,进入了相对安稳的和平阶段。
然而和平是什么?
和平是两次战争中的间隙,是一个失衡到另一个失衡之间、短暂维持的脆弱平衡。
巨大的白塔高耸入云,俯视着这片大地的一切兴亡枯荣。玉座上的神袛有着两双不同色泽的眼睛:金色的那一双、只能看见杀戮流血;而黑色那一双,则能看到平安繁荣。
而现在,哪一双眼睛看见了过去?哪一双又看见了未来?
“宽恕我……”六万四千尺的绝顶上,空桑最伟大的帝王须发苍白,仰望着神袛永恒不变的眼眸,喃喃低语。独居了十几年后,一代帝王在伽蓝白塔顶上的神殿里阖起眼睛,进入永久的沉睡,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
手中那一卷《六合书·往世录》被风吹落在地,唰唰翻页——只是一个眨眼,便从洪荒翻到了桑田。
【完】
……(本卷结束) ……
护花铃(原名拜月教之战)
拜月教之战·梦幻空花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香燃尽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么就准备着‘诀别’吧……”
“以澜沧为界,勒住你的战马!如果非要强行吞并整个武林的话,请想想你将要付出的代价——如果你不想她成为月神的祭品的话。”
只听得到话语,然而,努力地看着四周,他却无法看到任何清晰的东西。一切,仿佛是虚幻而不扭曲的,似乎隔了一层袅袅升起的水雾——他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是无数穿着白袍的人影,一起一伏,不停止地做着机械的膜拜状,奇怪的诵唱之声如波涛般传入耳膜——
“在巨屋中在火屋中
“在清点一切岁月的黑暗中
“请神——
“告知我的本名!
“当月自那一处升起
“众神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
“但愿但愿此时——
“我也能记起自己的本名!”
声音带着奇异的音韵和唱腔,如潮水一样慢慢漫进人的耳膜,从耳至脑、至心……让他渐渐有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时间,似乎时间都已经静止——只看见唯一一点清晰的火光:那檀香的光,在慢慢移动、黯淡下去!
他无法回答,只有冷汗涔涔而下。
“时辰到了……祭典开始!”
那个声音毫不留情地宣布,忽然间——四周变成了血红!火!是四处燃烧的火!
他看不到她——然而却清楚地知道,她被火海吞没了!她在火里……她在火里!
“阿靖!阿靖!”他终于忍不住脱口惊呼出来,用力地拨开迷雾,四处寻觅着,对着那虚空中的声音厉声喊,“——住手!快灭火!放她出来,放她出来!——我答应你们!”
“迟了……已经迟了……”
“焚烧一切的红莲火焰一旦燃起,将烧尽三界里的所有罪孽……”
“住口!让她出来!”他想斩开重重的迷雾,却发现那却是如水一般地毫不留痕迹……他不知道她在哪里,然而,他知道她在火里……在烈焰的焚烧里!“放她出来!快让她出来!”
他开始失去了控制,一直往火焰的深处冲去——
“施主请止步!”
忽然,有什么清冷如水的东西滴了下来,彻骨寒冷,让他神志忽然一清!
“大哥!大哥!快醒醒!……快醒醒!”陡然间,旁边有近在咫尺的真切的呼喊,同时感到有人用力地晃动着自己的双肩。他睁开眼睛,是熟悉的书斋里的摆设,然后,看见的是三弟南楚焦急担忧的脸——
“大哥……你被魇住了。刚才你的额头和全身忽然象火烧一样的烫!”南楚沉静的眼睛里,也有掩饰不了担心和失措——“靖姑娘料的不错,果然是有邪魅入侵!”
“哦?”他却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声,想着方才假寐时候的梦,心里也有异样的不安。
“幸亏明镜大师及时喝破,大哥才醒过来——”顺着南楚的目光,他看见了旁边正合十默诵着的老僧——僧人的手上,还有一个净瓶,方才自己额上的水,只怕也是这位弹上去的。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然,听老僧不停诵着的,居然是那部号称所有经文之“心”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许久,等老僧念完了以后,他们才看见开眼后的老僧眼睛布满了血丝——仿佛火一般的血丝!
“施主……方才你被困在那人的用灵力结成的‘界’里头了。好厉害的术法……这一次是侥幸,对方没有出全力,要是——唉,只怕贫僧也不能抵挡啊。”
“世上果然有所谓的术法和幻力吗?”萧忆情啜了一口茶,滋润了喉咙,更加惊讶地发觉喉咙里居然真的有火的气息!但是,他只是静静地问,“拜月教的术法,是佛、道、儒中的哪一流派?——中原可有能压制它的方法?”
老僧缓缓摇头:“不瞒施主……拜月教不属于任何流派,传说是以道教为主,结合了远自西域东瀛的术法和苗疆的巫蛊之道,以月为最高神明,以教主为凡世最高领袖。自开创出来后,流传于两广云滇之地已有一百多年,教徒无数,势力庞大。
“不过据老衲所知,虽然在苗疆信教之人众多,但是大部分人却只是信奉教义的一般教徒而已,连教主都是不修习术法而潜心研究教义之人——真正懂得术法的,教中不会超过十个人,再加上地方偏远,所以,在中原一带,对于拜月教的所知很少也不足为奇了。”
萧忆情微微颔首——看来自己一开始就派阿靖去大理,果然没有错误啊……本来是想借助风雨组织的力量,先除去拜月教里最棘手人物的,但出乎意料的秋护玉居然拒绝了。
“那么,大师可知道‘迦若’这个人?”他问。
“迦若?”老僧身子一颤,手里的净瓶不自觉的一倾,水溅出了少许。
“就是拜月教的大祭司。”南楚在一边轻轻补充,“苗人的传言和教徒的描述并不可靠,我们搜集来的资料里,却没有丝毫他的过去历史和师承来历。我们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枝上繁花,天心明月。”蓦然间,明镜大师手执念珠,默诵,然后开口打断了南楚的话——“错了,他已经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一时间,连萧忆情的脸色都沉了沉,但是,还是不说什么。
“难道他还真的是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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