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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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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脚步声在离暗门几步之处响起!
风砂屏住呼吸,不敢稍动。虽然任飞扬松开了口,可她的手却不敢移开。她手上温热的血,一滴滴流入了任飞扬的嘴角。
任飞扬没有动,可眼中已有泪光。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一同感受着这死亡边缘的恐惧。两人的衣衫均被冷汗湿透,可谁也不敢动一动。
风砂突地听到外面又一声孩子的惨叫,身子不由剧烈一震!
“是小飞……是小飞!”她身子渐渐发抖,但仍拼命忍住不啜泣出声。
任飞扬神志已然清醒,他右手缓缓伸出,抓住了腰间的剑。可毒性未退。
这灭绝人性的毒,已让他连收紧手指的力量也没有!
他感觉到风砂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仇恨、恐惧和绝望在共同逼来。他在黑暗中听着风砂压低的啜泣和呼吸,感觉到她脸上的泪一滴一滴落到他的脸上。
生平第一次,他眼中流下了泪!
在黑夜之中,没有任何人看见他流泪。
但他与她的泪,他与她的血,的的确确流在了一起。
任飞扬缓缓咬紧了牙关,牙齿没入风砂的手背,她的血流入他嘴角,如此的苦涩而炽热。
他在内心暗暗发誓,无论是生是死,这一刻他将终身不忘!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觉风砂的身子一僵!
同时门外咫尺传来杂乱的足音,有一个声音兴奋地招呼:“这儿有扇暗门,进去看看!”
被发现了!——他的心也在往下沉。
风砂蓦然坐起,在黑暗中静静不动,注视着门,眼神亮如闪电。
门外几个先商量了一番,显然是小心翼翼。
“说不定真在里面,可得小心了。这娘们鬼花样多。”
“怕什么,咱们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嘻嘻,曹老三正在东边房里拿了那个小孩儿,做一件最厉害的东西呢!”有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得意之声溢于言表,“等一下看我们把这儿炸成废墟给宫主出气!”
“喂喂喂,有完没完?我先上了!”另一人不耐烦了,终于发作。
话音未落,门“轰”地被一脚踹开。
门开的一刹那,任飞扬只看见风砂右手一扬,一片红雾散了出去!
门口那人长声惨呼,一头栽了下去。
“老八,老八,你怎么了?”嘶哑嗓子的急问。
只见老八往后一头栽倒,双目泛青,口中竟嘶嘶作响,蓦地伸手掐住了同伴的脖子!
嘶哑嗓子大骇,忙大叫:“老五,快帮忙!”
左边那人一刀下去,发疯的老八立时没了声息。
“妈的,我先服下辟毒丹,看这妖女还有什么花招!”老五恨恨骂着,一步步向暗门走来。
他长长的影子投入室中地上,一寸寸逼近,狰狞可怖。
风砂目光中已露出绝望之色,摸遍了身上每一个口袋——她手上已没有一样毒药!
她下意识地往中间坐了坐,挡住了身后的任飞扬。
老五一把推开门,低头探入,一眼就看见了密室中的风砂,得意地狞笑:“臭娘们,看你还能飞到天上去?”他一步跨入,伸手抓住了风砂的长发往外拖。
突然,他动作停了,双眼凸出,“砰”地一声仰天摔出门外,心口的血如泉般涌出!
风砂喘息着起身,抬头就看见了黑暗中同样扶墙喘息的任飞扬!
他一身红衣已半为血所染,长发被汗水和血水沾在颊上,脸色苍白,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一手拄剑,一手扶墙剧烈地喘息着。
方才这一剑,实已耗尽了他仅存的一丝体力。
可这一剑之可怕,也已让门外剩下两人不敢妄动!
暗门开着,可他们不敢再进去一步,仿佛其中有杀人无形的鬼怪。
僵持了一会儿,门外一人突道:“对了,干嘛不用火药炸死他们?”
此话一出,另一人也恍然大悟:“对啊——反正宫主也说了活的抓不到死了的也好,就用炸药炸死这妖女!”
室内,任飞扬和风砂相顾失色,不由自主伸过手紧紧相握。
在这绝境之中,他们两人只有相互扶持,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门外的“嗞嗞”之声已响起,那是炸药引线燃烧的声音——随着这死亡之声,一只小包被从门口抛了进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死亡弧线。
在火药抛进来之前,任飞扬一把抱住了风砂,不顾她挣扎,背过身去,死死的将她护在了怀中——就算有一分希望,他也希望这个一生苦命的女子能好好活下去!
那一瞬间,在这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少年怀里,风砂眼里的泪直落下来。
那样不顾一切的保护,仿佛只在遥远的少女时,才在师兄身上体会到过吧?
如此,也算是瞑目。
突然间,门外又传来两声急促的惨叫!
在炸药落地之前,一只手伸了进来,一把握住了燃烧的引绳。
当这只纤美如玉的手舒开时,火已灭,灰已冷。
门外那些神水宫的下属已然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每个人颈中都有一道剑伤。
那样快的剑,几乎只能看得到绯红色的光,却在刹那间削断了数人的颈椎。
“靖姑娘,是你!”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风砂定了定神,认出了来人,不由惊喜若狂,忙扶住任飞扬出了暗室,对那个绯衣女子连连敛襟行礼。
那个绯衣女子缓缓一笑,轻轻将剑上的血珠甩落:“来得晚了一些,让你受惊了。”
她的眼光落在血披满身的任飞扬脸上,微微点头:“毒是退得差不多了,可伤又重了不少——看来今天要带走他也实在有些麻烦。”
任飞扬迟疑地看着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清丽的绯衣女子来自何方。然而方才她那一剑却让他变了脸色,这个生长于海边小城的少年,实在是从小到大没见过如此迅捷凌厉的剑法。
风砂忙在一边说明:“这是听雪楼的阿靖姑娘,就是她带你回来让我救治的。”
任飞扬脸色变了。不是感激,而是愤怒:“听雪楼?高欢也是听雪楼的杀手!你们又杀我,又救我,到底想干什么?”
风砂也怔住了:高欢也是……听雪楼中的人?
阿靖却微微地笑了,生神态冷漠:“杀你是高欢个人的事,与听雪楼无关;救你则是听雪楼的主意。”
她顿了一下:“无论怎么说,你这条命还是我救的。怎么都该说一声谢谢吧?”
迟疑了许久,任飞扬终于道:“多谢。”
“多谢?光一声‘多谢’没什么用。”阿靖的笑容带了几分讥诮,冷然,“我既救了你,你就得还我这个人情。”她的眼眸冷锐。
任飞扬不服:“你待怎样?”
阿靖笑容顿敛,一字一字道:“加入听雪楼,为我们效命一年。”
见他不答,她又冷冷一笑:“一年的自由换你二十四岁的性命,的确已很便宜——你如果不答应也没关系,把这条命还给我就是了。”
任飞扬目光闪了闪,似乎在沉思,忽然问:“听雪楼中那一对‘人中龙凤’,就是你和听雪楼主么?”
“……”诧异这个少年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来,阿靖吃了一惊。
旁边的风砂却是点点头,替她承认了。
“真的是你?”任飞扬眼里忽然亮了起来,“怪不得方才那一剑如此惊人!你们就是当今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是不是?”
进入江湖,正是他目前心里所向往的,而能和江湖上绝顶人物合作,更是梦寐以求——然而,迟疑了许久,他却摇头,道:“要我和高欢共事一主,办不到!”
“高欢不会知道你还活着。”阿靖神色不变,静静道:“你恨高欢,是不是?——高欢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职业杀手;你武功虽强,经验却太差。你若想打败高欢,只有加入听雪楼,我们会给你你所缺少的东西:经验,以及其他。”
任飞扬沉吟许久,神色瞬息万变,
忽然一抬头,眼神亮如闪电:“好!”
第十二章
脱出险境后,风砂第一个念头就是直奔东厢房——孩子们怎么样了?一定不会有事……要知道,他们平日都是一群机灵鬼啊。
她一直往门外走去,却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她刚刚到门口,身边绯红色的衣衫一闪,阿靖已经抢到了身侧。
听雪楼的女主人伸手挡住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别过去了,全死了。”
“全……全死了?”风砂一下子全身无力,扶着墙,目光突然空了。
小飞、阿诚、小琪……这些她抚育了四五载的孩子,全死了?
不到一天之前,他们还在身边嬉笑玩乐,还说着长大了要替任飞扬向高欢报仇的话——而如今,却已然阴阳相隔!那些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啊。
她用力咬着牙,直到唇角沁出了血丝。
一把推开了靖姑娘,风砂发疯一般地冲入东厢,却看到了狼藉一地的孩童尸首。
仿佛忽然间脑子就一片空白,叶风砂双膝无力,踉跄跪倒在地,半晌才呜咽哭出声来,在满地尸首里痛哭。绯衣女子站在血泊里看着她,眼里浮出了淡淡的叹息,却没有说话。
这些十几岁就横死的孩子,总是让她想起自己血色的童年来。
许久,仿佛所有的泪都已经流尽,风砂红着眼抬起头,清澈的眼中已然满是仇恨之色,低声咬牙:“神水宫,你逼人太甚!……不可原谅……我绝对不能和你们罢休!”
她蓦地抬头,在绯衣女子面前跪下,咬牙低声道:“靖姑娘,我自知武功低微……可我无论如何都要报仇!请、请姑娘相助!”
阿靖神色不动,看着天际的白云,淡淡冷笑:“明知我做事向来有代价,你拿什么东西与我交换?”
风砂一字字道:“无论做什么,只要风砂有一口气在,必以性命交付姑娘——”
她抬头望着阿靖,眼神深处仿佛有幽暗猛烈的火,在灵魂中烈烈燃烧,夹着绝望和疯狂。
又是一个为了得到鲜血和力量而不顾一切的人……就如她当年。
究竟,仇恨是什么东西?竟然将所有纯净的灵魂都拖入了血污的炼狱,从此万劫不复——这个叫叶风砂的女子,曾经是那样水一般柔顺明净的人啊。
这样的女子,终究还是堕入了血池么?
阿靖默默叹息了一声,手指抚摩着袖中清光明澈的血薇剑,目光在面纱背后瞬息转换不定。
叶风砂没有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年纪相若的女子,不曾站起。
她那样平静然而猛烈的目光,仿佛是无形的压力,隔了空气向对方压过去。
“借你力量的话,你能拿什么回报我呢?——你根本不是适合在这个江湖里生存的人啊……”阿靖轻轻摇头,茫然地低声,“进入江湖,就是你的坟墓。”
然而,低头看见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叶风砂,似乎再也不忍看见这个女子一直忍受着如此的屈辱折磨,她俯身伸手轻轻将她扶起。
在看着蓝衣女子眼神深处几近绝望疯狂的表情时,面纱后的目光,彷佛无声的叹息了一下,终于淡淡道:“好罢……你也不用投效听雪楼,我答应你,如若萧楼主也有意铲平神水宫,那么,我倒可以答应以宫主之首相赠。”
风砂抬头看着这个绯衣的女子,有些失望的、坚持着问:“你…也不能肯定的答允我么?你已是听雪楼首脑人物,灭神水宫还不是一声令下的事情?——你终究还是不肯?是不是?我没有价值……根本无法和神水宫那个筹码对等,是不是!”
因为再度的绝望,她紧紧抓住了绯衣女子的手,十指用力的几乎刺破她的皮肤。
然而,阿靖没有拨开她的手,看着叶风砂的眼睛,她却极度冷漠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能做甚么?你这样的人,到了听雪楼里根本没有得到重用的机会。就是我答应了,但是萧楼主呢?他可是从来不做不对等的交易。”
叶风砂放开了手,看了她片刻,然而无法从那冰雪般的目光内看出任何缓和的迹象,再也不多想,她起身,一字字道:“那么,就当我没求过你!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去想办法的!”
她转过头去,纤弱的背影却在微微颤抖。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只凭一己之力,对抗神水宫根本是不可思议之事!
以当今武林格局来看,要扳倒在西南称霸的神水宫,虽不是不可能,但是有这个实力的,除了中原霸主听雪楼外,唯有黑道第一势力风雨组织。
然而,要请动风雨这样的杀手组织需要巨大的财富,根本不是她所能付得起。
“或者……用任飞扬来换吧!”蓦然,阿靖的声音在身后冷漠的响起。
叶风砂一震,莫名的回头望向那个一身绯衣的女子,等待她的解释。
阿靖微笑,淡淡道:“你对于他有救命之恩啊……以他那样的性格,就算你不开口求他帮忙,只要让他知道了你目前的情况——我想,他必定会不惜一切为你复仇吧?”
说起那个红衣黑发的少年,眼光中有复杂的光,绯衣女子漠然的开口,提出了条件:“他那样的人,才是听雪楼最需要的——如若任飞扬愿意为你而发誓永远效忠于听雪楼……那么,我可以向楼主提议,开始着手安排进攻神水宫的计划。”
“如何?”阿靖淡漠的笑了,似乎不愿多说,转头问:“风砂,你是要自己去求他,还是让我转告他你目前的情况?……只要他知道你的情况,他是绝对不会置身事外的。”
风砂无言,过了一会儿,才低下头轻抚自己的右手。
白玉般的手背上,那深深的牙痕中还在流血。这些年来虽然同在一个小城,他们却不曾相识——然而在密室中的短短片刻,在死亡边缘的共同挣扎,却在片刻间在他们之间建立起了某些人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情谊。
然而,她却要为了自己的仇恨,把他推上一条万劫不复的路么?
“不。”许久许久,一个字斩钉截铁地从叶风砂的嘴角吐出,她的手用力握成了拳,上面的伤口再度裂开,血顺着雪白的手掌流了下来,一滴滴滴落地面。
她仰起头,眼神坚定:“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要把他扯进去!靖姑娘!”
“我不想他成为另一个高欢!”风砂看着阿靖,眼光冷彻入骨,但语音却在微颤:“听雪楼会毁了现在的任飞扬的……求求你,别让他去听雪楼,放过他吧。”
阿靖目光也变了变,突然凝视着她,低低道:“事到如今,我也无能为力。楼主知道他是个人才,所以让我跟在高欢后面救下了他——楼主的令已下,覆水难收。如果任飞扬不肯,那末,他便只有把那条命还给我。”
风砂怔住,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相若,却握有生杀予夺之权的少女,看着她冷漠的脸色和不动声色的眼睛——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言中、翱翔九天的凤么?那样孤独而冷漠,哪里有百鸟朝贺的雍容与华贵?
那样锋利的眼神背后,隐约却是极度的落寞。
风砂做了最后的努力,再次出言相求:“靖姑娘,你、你可不可以收回命令,放过他?——我知道你可以的!”
目光闪烁了一下,阿靖沉吟未决。
正待回答,却突听身后一人淡淡道:“你错了,她不可以。”
这个声音淡然而冰冷,带着说不出的高贵与威严,仿佛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但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阿靖的神色却变了。
风砂惊讶地回头,不由也怔住。
院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位身披白裘的青年公子,正冷冷看着她们二人。他眉目清奇,目光锐利,可面色却颇为苍白,嘴唇也是反常的红润,仿佛刚刚吐了一口血似的。
因为身怀医术,风砂一看之下,便知此人身有恶疾,已趋不治之境!
阿靖缓缓走到他身前,单膝下跪,低声道:“拜见楼主。”
绯衣一动,方才弯腰,那青年公子已经抬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咳嗽着,无奈道:“何必那么客气,阿靖。”
在抬手之间,风砂发现他的腕骨很细,腕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巾,完全是书生气的手。
平视着阿靖的眼睛,青年公子微微颔首,赞许:“方才我已在偏房与任飞扬见过面了,他已答应我加入听雪楼——阿靖,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他这等口气,风砂心中突然一动,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听雪楼楼主!你是萧忆情!”
与此同时,她心下一黯,已知任飞扬终究要踏入江湖!
听雪楼主已经过问了这一件事——龙行天下,烈焰巡于世间。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萧忆情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风砂发觉,他在笑的时候,眼睛也是不笑的!
——那几乎是和高欢一摸一样的笑容。
根本没有多留意旁边站着的女子,萧忆情只是向一旁的绯衣女子说话:“高欢想必已回楼中待命。任飞扬以及一干新来人手,我已下令派人送往总部秘密训练,以后‘任飞扬’这个人,就算是彻底死了,高欢也不会发觉这件事——阿靖,咱们也该回去了,离开才几日,已经积压了很多事务。”
他向阿靖说话之时,虽是和颜悦色,却始终矜持自重,并不过分热忱,也不过分冷淡。
阿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风砂,道:“这位叶风砂姑娘是我的朋友,可否携她同行?”
萧忆情听到“朋友”二字,似乎怔了一下,这才多看了风砂两眼,目光却仍是淡淡的,道:“现下带她同行不太方便。日后相邀也不迟。”
他语中有不容置喙的武断,但阿靖居然想也不想,漠然回答:“是,楼主。”
转头对风砂一点头,道:“那么后会有期,风砂。”
风砂看他们两人的对话,既惊于萧忆情的专制,又讶于阿靖的漠然服从。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
难道这样子的两个人,居然就是武林中那个众口相传的传奇?
同行同止,同心同意。可今日看来……
在风砂沉吟之间,两人已起身走开。
还未走出院子,突然听东边一阵脚步响,一个孩子声音呼道:“姨姨,姨姨!”
“华儿?你……你还活着?”风砂一眼见到那踉跄跑过来的孩子,惊喜不已,迎了上去。
那孩子衣衫破碎,眼青鼻肿,看来也吃了不少苦,哭道:“那群坏蛋!他们、他们打我,还往我嘴里塞……”
阿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孩子奔过来,见他口边流血,不由眉头皱起,眼色也阴沉了下来。
“走罢,别多管。”萧忆情催道,带头转身继续走了出去。
沉默了一下,阿靖也跟了上去,可转身之间,忽听到极其微弱的“嘶嘶”之声,突然明白过来,脱口而呼:“别碰他!”同时已飞身掠去,一掌推开风砂。
萧忆情脸色亦变了,闪电般抢身过去,在阿靖触到孩子之前,一把挡住她身前,反手两掌分开了她与孩子,口中叱道:“你不要命了?”
一语未落,他一掌推在那个孩子腰间,把他生生抛起三丈!
“你干什么?”风砂嘶声喊。可就在这一刹间,阿靖也闪电般的横拍出一掌,击在华儿胸口,孩子哇地一声,口中的血如泉般涌出!
同时,这两掌之力,亦已把孩子如断线风筝般抛了出去!
“轰!轰!轰!”孩子身在半空,突然整个身体爆炸开来!这炸药威力巨大,震得人耳中如鸣,口角流血。
风砂也被巨大的冲击之力击得伏倒在地。许久,待得平静后,风砂勉力抬头,只见院中血肉狼籍,如下过一场血雨一般,腥臭刺鼻,十分可怖。
这……这就是华儿的尸体残骸?那一刹间,她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这时,她看见竹下神色惨淡的绯衣女子。
阿靖在最后一掌击中阿华之时,也首当其冲的被火药所震伤,她按捺着胸口翻涌的血气,脸色苍白,却勉力起身走过去,对萧忆情缓缓道:“属下不力,让……让楼主受惊了。”
萧忆情身上也溅了不少血,白裘上犹如有红梅点点盛开。
因为火药的冲击,病弱的人禁不住开始连连剧烈的咳嗽,然而根本顾不上回答,他只是一把扶住阿靖,连点了她伤处几处大穴,咳嗽着、叱道:“方才、方才你干什么!这么霸道的火药,也去硬接?你……你怎可如此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那一刹间,他的语音是颤抖的。
风砂暗暗震惊,因为她也听出了萧忆情语中、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惊恐——连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也会有焦急惊恐如斯之时!
阿靖强自运气,缓缓站了起来:“属下不妨事,但楼主万金之躯……”
听到这样的话,萧忆情目光中微现怒意,冷笑道:“万金之躯?哼哼……万金之躯!”
他蓦地回头,厉声道:“来人!”语音未落,墙外三人已逾墙而入,左右两人单膝下跪,惊恐地禀告:“石玉参见楼主,属下保护不周,特来领死。”
拂了拂衣襟上的血迹,听雪楼的主人只是瞥了属下一眼,冷冷道:“此事太突然,难怪你们——至少,你们还擒下了出逃的残党。”
他目光闪电般落在当中被挟持的那一人身上,冷哼了一声。
“报告楼主,此人方才从院中逃出,被属下们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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