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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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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窗子重重关上了,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便转开了视线——
旁边的阁楼上,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色的决战。仿佛跃跃欲试,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
那是星圣女娑罗——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
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骤然由天之骄女成为弃女,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只不过,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不像娑罗,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
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叹了一口气:看来,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
可是,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么?
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可都不简单哪。
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走向绝顶的乐园,一路上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
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忽然间全身一震,倒退了一步——杀气!
乐园里,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
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远远看去,竟似不分上下。
教王一直低着头,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
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
乐园里一片狼藉,倒着十多具尸体,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显然,双方已经开始交手多时。
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瞳霍然抬起了头,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
瞳术!
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然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才动用这个法术呢?
“千叠!”双眸睁开的刹那,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些冰壁相互折射和映照,幻化出了上百个影子,而每一个影子的双眼都在一瞬间发出凌厉无比的光——
那样的终极瞳术,在经过冰壁的反射后增强了百倍,交织成网,成为让人避无可避的圈套!
教王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咬向瞳的咽喉!
“真是可怜啊……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瞳执剑回身,冷笑,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足尖一点,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化成了一道闪电。
“如何?”只是一霎,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
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骜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
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老实说,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么?”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所以,我还特意留了一条,用来给你收尸!”
他低声冷笑,手腕一震,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在冰上熠熠生辉。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动不了了吧?”看着玉座上那个微微颤抖的身体,瞳露出嘲讽,“除了瞳术,身体内还有毒素发作吧?很奇怪是不是?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怎么会着了道儿呢?”
瞳低低笑了起来:“那是龙血珠的药力。”
听得“龙血珠”三个字,玉座上的人猛然一震,抬起手指着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吟。
“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瞳冷笑着,横过剑来,吹走上面的血珠,“愚蠢。”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即便是走火入魔,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但教王毕竟是教王!若有丝毫大意,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就地。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湛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么?”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你……你……”老人的眼睛盯着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停在半空微微颤动,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
“老顽固……”瞳低低骂了一句,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踏近了一步,紧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那样的得意、顽皮而又疯狂——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
这样熟悉的眼神……是、是——“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的散步,竟不是教王本人!
“教王”诡异地一笑,嘴里霍然喷出一口血箭——在咬断舌尖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靠着剧痛地刺激,刹那间挣脱了瞳术的束缚。
明力的双手扣住六枚暗器,蓄满了惊人的疯狂杀气,从玉座上霍然腾身飞起,急速掠来。
“瞳,我破了你的瞳术!”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那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不由大笑,“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你输了!”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咔嚓”轻轻一声响,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
但就在同一时间,他已经冲到了离瞳只有一尺的距离,手里的暗器飞出——六枚暗器竟然无一击向瞳本身,而是在空气中以诡异的角度相互撞击,凭空忽然爆出了一团紫色的烟雾,当头笼罩下来——几近贴身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退避。
“啪嗒”,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断为两截,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
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他全身颤抖地伏倒,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
他倒在冰川上,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他的眼睛、忽然间就看不见了!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
“愚蠢的瞳……”他在冰川上呼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慈爱而又怜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太天真了。”
那是……那是教王的声音!
瞳没有抬头,极力收束心神,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
“呵呵,还想逃?”就在同一时刻,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是怒目狰狞的人头,“还指望同伴来协助么?呵,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你真是找错了同伴……我的瞳。”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么?
他想去抓沥血剑,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他的神志,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他捂住了双眼,全身肌肉不停颤抖。
“咯咯,看哪,连瞳都受不住呢,”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笑意盈盈,“教王,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
七星海棠!
在剧痛中,他闻言又是一震,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而更可怕的是,中这种毒的人,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作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教王眼里浮出冷笑,“难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
这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瞳剧烈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教王。
然而,那双平日变幻万端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
自己的来历?难道是说……
“蠢材,原来你还没彻底恢复记忆?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教王笑起来了,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摩迦一族的覆灭,那么多的血,你全忘记了?这么说来,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
瞳猛地抬头,血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
摩迦一族!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冷笑:“还问为什么?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我既然独占了你,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为他人所有?”
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畜生!”因为震惊和愤怒,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
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瞳最后的一击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妙水盈盈立在当地,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伤成这样,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居然还能动?”妙水娇笑起来,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真不愧是瞳。只是……”
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咔啦一声,有骨头折断的脆响,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她继续娇笑:“只是,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儿体能吧?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只会更加痛苦。”
瞳倒在雪地上,剧烈地喘息,既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妙水伞尖连点,封住了他八处大穴。
“可怜。不想死么?”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捻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
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徐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教王的手忽然加力,金针带着血,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没入了白雪。
“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颔,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瞳……我的瞳,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是我的仁慈。既然你不领情,那么,现在,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黑暗的房间……被铁链锁着的双手……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血和火燃烧的夜里,两个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冰面上。
那是、那是——
“不……不……啊!啊啊啊啊……”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苦痛地在雪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
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
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残忍地一步步逼近——
“瞳,你忘记了么?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
“否则,你会发疯。不是么?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了逃出来,你答应做我的奴隶;为了证明你的忠诚,你听从我吩咐,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呵呵,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不停地哭。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谁能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
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的痛,却无法动弹。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那两个人,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着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
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杖的大光明宫杀手。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
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想起来了么?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声道,“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对小情人,也是因你而死的呢。
“你叫她姐姐是么?我让你回来,你却还想追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么?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满脸是血,厉鬼一样狰狞……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
“最后,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活生生地冻死。”恶魔附耳低语,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将他凌迟。
穿越了十二年,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是真的。药师谷里他浮现出的那些往事、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死去的冰下少年,原来都是真的!她就是小夜……她没有骗他。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
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
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教里——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扬长而去。
原来,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
原本只要他选择“相信”,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
但那时候的自己却僵冷麻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被嗜血夺权的欲望诱惑,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孤身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真是活该啊!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地屈服之间苦苦挣扎么?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缓缓阖起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妙水在一侧望着,只觉得心惊——被击溃了么?
瞳已然不再反抗,甚至不再愤怒。那样疲惫的神情,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
“住手!”在他大笑的瞬间,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捏住他的下颔,手狠狠击向他胃部。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想自尽么?”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
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七星海棠这种毒,怎么着,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
身侧獒犬的尸体一地狼藉,只余下一条灰骜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态。
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道:“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灰骜,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颔,“虽然,失去了这双眼睛,你连狗都不如了。”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么?”妙水娇声问。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灰骜只剩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是……是的。”妙水微微一颤,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转身告退。抓起昏迷中的瞳,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转瞬消失。
“这个小婊子……”望着远去的女子,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真会勾人哪。”
然而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就忽然引发了剧痛。
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地消失。
雪遁。
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叛乱。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看来……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否则,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牢牢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
妙水低下头去,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下意识地微微挣扎。
“哈,”娇媚的女子低下头,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瞳,你还是输了。”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但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色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道:“妙水?”
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态固定在地上。
“瞳,真可惜,本来我也想帮你的……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妙水掩口笑起来,声音娇脆,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可是,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居然没通知我呢?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
她的手忽然用力,揪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地:“既然不信任我,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
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然而他一声不吭。
“可惜啊……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再回头来对付你的。”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娇笑,“毕竟,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销魂境界的时候,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哼。”瞳阖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瞳却没有发怒,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是瞬间,他身上的所有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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